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书本网论坛★★.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留学纪事》见贤 文案: 回到大学继续自己的留学大业的元山第一天就在教室里发现新学期辣个长腿助教一个秘密,嘻嘻 他会不会被公报私仇哦?嘿嘿 可是助教好和他胃口哦?啦啦 怎么办哦?好急哦?吼吼 整天盼着助教分手哦?嘻嘻嘻 【看这里】 互攻 1v1 双洁(秦有过前任但没开过车) 现实向 轻拍,有雷请温柔红叉,谢谢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天之骄子 现代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元山,秦水 ┃ 配角:好多勒 ┃ 其它:见贤 第1章 第一章 目睹   元山看了一眼课程表,发现有一个小时的空闲,思来想去,还是准备去教室里坐着等上课方便些。   等他到了那个可容上百人的大教室门口的时候,发现里面已经有人了。   两个男生,一个站在讲台前,一个坐在第一排当中的位置。   两人似乎是认识的,在讲台上的那个手持粉笔在黑板上写画着什么,台下的人手里转着铅笔,皱眉看着台上。   元山准备推门的动作一停,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静静站在门外,透过门上的玻璃看着他们。   讲台前的男生长得很是帅气,利落的短发,一身白衬衫和黑色西裤,腰背挺直如松,整个人如山涧的泉水一般干净。   他声音带点磁性,说话的时候,清楚的吐字从他嘴里出来的时候带着莫名的缱绻,有些像上好红酒入口的那样丝滑感。   他微微低头看着下方的男生,问了一个问题:“x^2的积分是什么?”   问题很简单,是大一的高等数学,元山几乎是下意识的嘴里默念出了答案:“2x。”   可是被问的那个男生迟疑了一下,手指在纸上比划了几个圈,又将橘黄色的铅笔夹在上唇和鼻子之间。       他的穿着有些时尚,烫了亚麻色剪了刘海的头发看着很是蓬松柔软,鼻梁上架着圆框的眼镜。元山能看到的他的右边耳朵上钉了一排说不上名的耳钉,大多暗色,却也间隔着几颗亮色的,耳垂上还悬着一串穗子样的耳环。   上身是大格子黑白撞色拼接短袖,胸前挂着挺大一串银链子,上面悉悉索索连着很多小挂件。下身黑色七分长裤,露出苍白纤细的脚踝,纯白运动鞋鞋帮处露出一小部分淡蓝色袜子。整个人看上去不像元山他们工程系的。   这男生想了一会儿,似乎没得出答案,他皱起一张小脸,将铅笔往小小的桌板上一拍。他站起身,懒洋洋地晃到白衬衫男生面前,双手搭在男生双肩上,两人面对面,之间距离几乎是零。   白衬衫没有推开他,手到是很自然地扶上男生的腰。两人身高有一头的差距,所以白衬衫微低头,那男生则微仰起头,两人对视着,氛围骤然暧昧起来。   元山看着两人亲密无间的侧影,心脏忽然抢跳了一拍,但是心里却又平静得波澜不惊的样子。他知道下面会发生什么,却并不觉得恶心。果然,穿着时尚的男生一拉白衬衫的脖子,两人的嘴唇下一秒就贴在了一起。   这是元山在现实生活中见到的第一对同性恋,之前这个词对他来说一直是书籍和网页上的名词罢了,虽然稍微多了一丝触目惊心、让人心颤的感觉。   没多久,两人就分开了。   幸好,只是单纯的嘴碰嘴,否则,元山可没那个兴趣偷窥两大男人吃对方的口水。   矮一些的那个低声:“我觉得我果然不适合工程系啊。”   元山看白衬衫微微一笑,以为他要安慰他。   没料,“恩,的确不合适。”   元山闻言一挑眉,这白衬衫看着人挺聪明的啊,不像会说这么没脑的话的人。   男生一听,马上板起脸,哼了一声,要推开白衬衫。        ‘这是要见证一对情侣怎么掰的现场吗?’元山腹诽。   白衬衫将男生拦腰一搂,将嘴唇轻轻贴在人的额头,本来挣扎地要推开的男生动作瞬间凝滞,空间里唯有两人的呼吸声。   良久,白衬衫稍稍退开一步:“不过我会等你。”   ‘你走得慢没关系,只要你走过来,我就会一直等你。’脑海里晃过这么一句话,元山觉得这许是白衬衫话背后的承诺,也不知道那男生听出来没有。   男生低着头,让元山看不清表情,过了一会儿,他抬头笑得很是灿烂开怀:“知道了。行了,先这样吧,我等会有实验,要去准备准备。”   “好。”白衬衫松开环着男生的手,含笑点头。   男生几步跳着回到位置,理好了书包,向白衬衫挥挥手才向门口走来。   元山赶紧往旁边的转角一躲,装作刚走过来的模样,和那个男生正好打了个照面。男生带了一眼他,并没有把他放在心上,眼神就像是看到一面墙、一棵树、一辆车一样。   元山敛眸,视线落在前方点缀着零碎斑纹的瓷砖上。   这回他还是没有直接推门进去,还是透过那扇玻璃小窗,看到那个白衬衫孤身一人站在讲台前,下方是空荡荡的可容据说五百人的座位,他身后是很长还是上下两列的黑板。   许是刚才氛围太过温暖,此时忽然多了一些冷清。   白衬衫早收起嘴角的笑容,没有表情的他看上去难以接近,有一种一言难尽的孤寂。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心,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长叹一口气,小幅度摇摇头。然后他转身准备收讲台上摊着的纸笔的时候,对上门外站着的元山的视线。   有时候感觉真的是件很奇怪的事情,至少那一刹那,元山感觉到心底似乎有些异样的触动,回神去捕捉,又没了踪影。   男生很是镇定,他微微抿嘴对元山点点头,就又继续手上的动作。   元山摸摸鼻子,扶在门把上的手一僵,迟疑了一下,还是推门进去了。没敢看那个白衬衫的眼睛,快步走到常坐的位置——第二排中间,心里啐了自己一声:人都不尴尬,你尴尬什么劲?   随手把背包放到隔壁的座椅上,元山坐下来,掏出手机,手指将页面翻来翻去,但是看进去多少元山自己心里清楚。所以,他不由得有些烦躁。   下一秒心下一横,我还怕什么?   就抬头看向讲台的方向,只见那个白衬衫拉过一边的椅子坐下,手指快速地在膝上的笔记本电脑上敲击着。哒哒的敲击声在安静的大教室里很清晰,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元山反而更觉出几分诡异的寂静。   心里那股尴尬忽然就烟消云散了,元山把手机静了音放回口袋,从书包里抽了一本书出来。是教授推荐的,图书馆里也难得有最新版的,他就借了出来。刚看了一半,内容因为涉及一些计算机算法问题,有些深奥,但是语言幽默简洁,不失是一本很好的入门书籍。   一开始看书,元山就沉浸进去了,等从书中回神的时候,周围已经嘈杂一片。   他扭扭脖子,听着几声咔擦的声响才停下。扭头不经意一看,发现竟然已经坐满了一半的人。而离上课还有五分钟,此时依旧不停有学生陆续赶到。   元山不由掏出手机翻了一下课表,如今开学两周了。按照以往的经验,上课不够吸引人的课能有五十左右的人就很好了,惨一些的更是屈指可数。更无论是由助教教学的辅导课(1),除了开学第一周,通常会去上辅导课的人仅有十几个人。   而每门课报名的人数粗略统计也要上百了。   “哟,元山!”熟悉的声音让元山循声望去,看到第一排斜左侧方坐着的一个短发女生正兴奋地冲自己挥手,见元山看到自己,女生咧嘴笑着,“你终于回来啦。”     元山也勾起嘴角:“是啊,回来了。”   “要笔记不?回头拍给你?”   “那多谢了。”   “山!”忽然右肩被人一拍,元山回过头,正对上一张典型欧美的脸。   男生棕栗色的短发,碧眼恍若校园后山那优美静谧的安娜湖:“你终于回来啦!”   元山无奈笑着,和男生碰了碰拳:“亚利,好久不见。你们见到我第一句话怎么都是这个啊。”   “还以为你这学期也不能来上课了。”亚利是土生土长的C国人,性格外向热情,“最近过得怎么样?”   元山耸肩:“就那样,你呢?”   “还挺不错的,就是作业太多了,这刚开学的就有实验课了。对了,要组队不?”   “哪门课啊?”   “电路那门。”   “行啊。”   “等等等!”刚和元山说话的短发亚裔妹子凑了过来,“亚利你不厚道啊,再说了,你们还不一定在同一节实验课呢。元山,你快看看课表。我是第7节 的。”   元山依言低头看手机,亚利掉头就和短发妹子怼上了:“可可你过来干什么,你位置在那边。”   元山耳边听着他们俩和对方斗着嘴,不怎么经心地看自己的课表:“我也是第7节 的。”   英文名Coco,中文名钱可可的短发妹子顿时大笑一声:“亚利你看吧,这就是人品!”   亚利哼了一声,不搭理钱可可,凑过头去又确认了一遍元山的课表,这才唉声叹气地坐回去。   “那怎么着,元山,和姐姐一组呗~”钱可可抓了抓自己的短发,虎牙尖尖的,很是可爱。   元山点头:“那就太好了。”   元山有一年没来学校,有熟人带着会方便一些,所以钱可可的情元山领了。   钱可可见元山点头,便指了指自己的位置,坐了回去。   这么一闹,就要上课了。   众人渐渐安静下来,很多人打开笔记本电脑,也有人拿起纸笔做好准备。   那个白衬衫也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讲台中间那个操作台前,手指轻点,教室的灯光就暗了下来。教室前方中上端硕大的屏幕上就投影出一个初始化的桌面,然后他鼠标轻移点开了桌面上的一个文档。   标题“Running Time and Efficiency”(运行时间和效率),简单的黑字印在纯白色页面上,干净整洁。   大标题下是他的名字:SHUI QIN。   元山默默在心里念了一遍:“Qin Shui?秦水?”   白衬衫轻咳一声,开口:“教授让我过一遍关于运行时间和效率的内容,相关内容你们可以在教科书第2章 找到……”   他的声音不像刚刚元山在门外听到的那样,没有了那种柔情款款的感觉,这会儿反而很利落。他掷地有声,发音标准,带点点英音的疏离和软和,断句清晰,逻辑清楚,十分难得。   他似乎早就习惯了在很多人面前演讲教习,投影的PPT速度适中,有时拿起笔在屏幕上随手一画就将一个复杂的理论解释得清晰易懂。时不时会加一两句闲聊和笑话,引导得整节课氛围热烈而轻松。   这样的人,正是元山所向往的。   作者有话要说:   (1)国外大学一门课通常有三种形式,一种是教授上的叫lecture,一种是教学助理(应聘的通常会是高年级学生,也可能是读硕读博的在校生)上的叫tutorial,还有一种就是实验课。   这里提到的是Tutorial, 秦水是教学助理,即TA(teaching assistant)。   哎嘛,开新文啦啦啦啦啦~宝贝们快来碗里~ 第2章 第二章 秦水   晃眼五十分钟就过去了,当秦水宣布下课的时候,元山才恍然回神。台上那个男人没几分钟就被学生围了个水泄不通,一个个排着队问问题,当然也少不了别有居心的。光是元山一不留神就听到排在不远处的两个女生说着怎么邀请那男的出去吃顿饭。   心里叹口气:别费劲了,人喜欢男的呢。   “我男神受欢迎吧~”钱可可背着包走过来,笑眯眯地看着被众人围着的秦水。   元山挑眉:“长见识了。”   钱可可装模作样地叹气:“谁让人长得好,上课也好,关键那口英音,额滴神啊,太性感了。”   钱可可和元山一样,都是国内来的国际留学生。她说她是S市的,但说话却时不时参杂着东南西北各地方的方言,简直是让人捉摸不透的女人。   元山笑笑,把包往肩上一甩:“下节数学,在三文鱼那,先撤了。”   元山在的这所大学有教学楼不下三十幢,大部分的教学楼都以资助者的名字命名。所以像是凯丽楼啊,吉姆楼啊十分普遍。元山说的三文鱼楼是数学系的教学楼,因为英文发音像是salmon, 所以Z国来的留学生就亲切地称之为三文鱼。不过,也有习惯用英文称呼的,全看个人习惯。   “哎哟,那可远了,赶紧去吧,我数学放明天了。那我们等会儿微信联系。”钱可可感同身受地点头,拍了拍元山。   三文鱼楼和他们现在在的信息科技楼成对角线横跨整个校区,小跑过去也要堪堪十分钟的时间。更何况工程的课程一向排得很紧,若是连着上的话,两节课之间只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所以元山不得不掐点去乘校内公车,或者小跑过去。只因为他今天没有骑自行车。   元山应了一声,快步从前门走了出去。   于是他便没有察觉到,被众人围在中间的秦水看似无意地瞟了一眼他的背影。   紧赶慢赶,元山还是迟到了一会儿,偷摸地溜到边上坐下。   上数学课的人不多,空了大半的教室,数得过来的十几号人散开坐在教室前半部分。看了眼教授,元山心下了然。   其他大学元山不清楚,但是元山所在的M大上课通常是不记出勤率的。除了实验课和零零散散一大堆的作业、课题、小组作业要压着死线之前交,就只有期中期末考试算分了。所以如果教授课上得没意思,很多人都会选择翘课自己学了。反正只要能过也没人强求有没有出席了。   有时候反而自己学更有效率些,这也是端看个人的学习方法和自觉性。   而不巧的是,教元山这门大二工程数学的教授是那种照本宣科类型的。上课的笔记可以在教科书上找到完全一样的,讲课还带点Y国特有的口音,实在是有些为难人。   不过经过高中三年各国各种口音的荼毒,元山倒是适应良好。   坐下后,他也懒得抄教授的笔记,只是专心地听他讲例题的思路,然后在随身的笔记本上记下一些他所认为的重点和问题。   所以到不用像其他几个在场的学生一样低头奋笔疾书,忙得不亦乐乎。而实际上学进去多少,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数学课显然就漫长许多了,虽然同样只是50分钟,但是感官上却大有不同。   元山期间分神了好多次,手也几次要摸上手机,最后堪堪被理智阻止,扼杀在了摇篮里。   好不容易熬过了数学课,元山上前和教授探讨了一下自己在课上没听懂的知识点,然后礼貌地道谢离开。   等他掏出手机,就看到好几条未读短信齐刷刷地显示在手机屏幕上。   他没点开,只是在锁屏上大致一刷。   共几十条短信分别来自三个人。   排在最底下的是钱可可,昵称‘就喜欢热可可碍着你了’发来:大山哦,姐姐把笔记给你传邮箱去了。回头记得请我吃饭。   然后是来自昵称‘学习使我快乐’发了好几条问元山在哪里,要不要一起搓一顿。   最后就是昵称‘你关大爷’发了和‘学习使我快乐’差不多的问题,还说他正和‘学习使我快乐’在学生中心等元山。   元山不自觉地勾起嘴角,脚下步子不停,耐心地一条条回复过去。   从三文鱼楼地下一楼有直通学生中心的路,冬天或者下雨的时候倒是挺省事的。   没几分钟,元山就到了约定的地方。   就见一高大的男生站在沙发边上,低头和翘着二郎腿摊在沙发上的长发女生说着什么。女生笑眯眯地点着头,眼神往元山这边一扫,然后一亮,一巴掌拍在站着的男生的胳膊上,指了指元山。   男生转过头来,看到元山,咧嘴笑了起来。女生也接着站了起来,朝元山兴奋地直招手,嘴里喊了一声元山的名字。   元山加快步子走过去,和男生碰碰拳,又撞了撞肩。   然后笑着看向女生:“都没课了?”   女生身材高挑,看着也要一米七了,一身简单的白体恤加深色牛仔短裤,踩着双人字拖,黑发束成马尾搭在左肩上。五官看着挺温婉的,却因为上挑的眼角反而多了几分难言的帅气。   她就是刚刚给元山发信的‘学习使我快乐’,原名苏木安。   苏木安点头,反手打在元山手臂上,不轻不重,然后笑得贼兮兮的:“哎哟,壮了不少嘛元元。”   元山轻笑:“在外边跑了一年,也就这还算是收获。”   旁边的关穹将手搭在元山肩上:“得了吧,你什么人我们能不知道?太谦虚就是骄傲了啊。”   “走呗,吃饭去,可饿了。”苏木安领着两人往外走,“就去老地方怎么样?”   元山没意见。   关穹在一边搭腔:“等会儿你好好给哥们说说这一年过得怎么样。”   元山不置可否,反问道:“你家那位呢?”   关穹说:“哎……他那边也开学了,早两周期前就走了。他还不知道你回来了呢,等会儿视频的时候你别跑啊。”   苏木安是倒退着走的,不怕撞着人一样:“关穹你别苦着脸了,没看见这还两只单着呢。有就很好了,反正再过一个月就有假了,到时候你们两合计合计,要不让南星过来,要不就你过去。”   关穹点头:“知道,在等他那边的时间安排呢。本来想我过去的,不过既然大山回来了,回头南星肯定也要来一趟的。”   “哎,别啊。有假期你们俩过去呗,我视频一下就可以了,带我这么大瓦数的灯泡,也不怕亮瞎你们。”元山赶紧摇摇手。   关穹笑着推了一下元山:“你小子,这事可不是我说了算,完全由南星做主。”   苏木安大笑,指着关穹:“大山你还不清楚他个气管炎哦。暑假的时候买个电脑都磨磨唧唧地要和南星请示呢。”   关穹瞪着苏木安:“您歇歇吧,等回头我看谁收了你,到时候……哼哼。”   元山笑着,拉了拉苏木安:“你好好走,要撞着人了。”说着,他同绕开苏木安的人歉意地点点头。   苏木安应了一声,乖乖地转身走在元山身边,看着前方忽然猛得一拍元山就撩开长腿跑起来:“快快快!1路车!别让它跑了!”   元山和关穹不得不小跑着追上她,三人一个箭步冲上公车,喘着气相视大笑,引来一片注目。   开公车的司机是个年轻的小伙,脾气很好地也看着他们笑。   车慢悠悠地开启,驶向校外。元山看着车窗外,不少学生说说笑笑的,或是结伴而行,或是一人疾步,阳光明媚落满了那大片的草坪,很是安逸而青春。   一个略熟悉的身影正沿着人行道走着,左手里是一杯星爸爸的咖啡,走得不急不躁的。   是早上那个TA——秦水。   白衬衫只解了最上边的纽扣,从葱葱郁郁的树下走过的他,显得极其温和闲适。许是天气好,他嘴角含笑,路上有不少学生和他打招呼,他也都一一应着。   元山不由凑近玻璃窗,因为前面有车,加上校内限速,公车开得很慢,他到有时间看了一圈秦水的身周。   没有那个穿着时尚的男生。   “哎,秦大神。”苏木安显然也看到了秦水,凑到元山身边,冲着窗外直挥手。   秦水竟然也看到了她,对她笑着点点头。然后带眼看到了一边的元山,略微一愣,也对他点点头。   元山没反应过来,没等他回应,秦水已经拐弯到一条岔路上去了。   “大山,你认识秦大神?”苏木安好奇地坐回去。   元山咳了一声:“他是我编程的TA。”   一旁的关穹闻言插话进来:“他上课挺不错的,人也挺好的。”   苏木安点头赞同:“他在学生里人气很高啊,大家都抢着上他的辅导课。”她顿了顿又说:“听说他在国内F大机械工程毕业,去了A国进修硕士,现在在咱学校读电脑科学的博一。还是在索丽娜教授手下呢!关键他还长得贼他、妈帅!”   苏木安又顿了顿:“还听说他今年才24来着。哎,又是一个上帝的私生子。”   索丽娜教授是M大的招牌之一,荣获过国际电脑方面知名的苹果奖,是十分少见的女性科学家。她受聘来M大教书也有数十年之久了。获奖不过是前几年的事,也因为这个M大的电脑科学专业更让人趋之若鹜了。   她为人很和善,但是对学生要求却十分严格。本科生还好,因为是大课,要考虑平均水平。但是能进她实验室的无不是万里挑一的优秀的人。   听这秦水在索丽娜教授的实验室做研究,倒是让元山有些惊讶,心里也挺敬佩的。   三个人都没有泡吧的习惯,所以吃完饭,就各回各家了。   元山租的地方离学校不过步行一刻钟的距离,正好吃得撑了,他同苏木安和关穹告别后,慢悠悠地走回出租屋。   M大处在是M市的市郊,背靠里和山,面朝安娜湖,风景十分好。   所以M大附近也就没有什么高楼,都是些最多三层楼的小别墅。住在附近的大多是M大的学生,单租一间房间并不是很贵。   站在元山住的小别墅边上的街道一眺,前可以看到里和山苍苍郁郁的树木,后可以望见M大标志的建筑物——建得十分现代化的工程技术楼。   九月中旬的M市并不炎热,阵阵微风吹过很是舒爽。   元山看着里和山深吸一口气,闻到说不出名字的花香和草木因天气而有些燥、热的清香。最后看了一眼西边如火的夕阳,他开门进了出租屋。   因为时间急,他找房的时候房源紧张,所以也就没强求大小和房型。他抬腿走上楼梯,打开房门,大体上五边形的阁楼映入眼帘。   地上还堆着几个纸盒和两个行李箱,靠墙一张单人床和一桌一椅,就没有其他了。   空荡荡的。   元山轻咳了一声,竟然还隐隐能听到一些回音。   得了,干活吧。   作者有话要说:   想努力把这篇写好,写得时候左思右想了很久,犹豫来犹豫去的,是写实向的,人设是挺苏的但是现实里却真有这样的人。如果要看额……霸气侧漏大杀四方的宝贝们可能会失望……   希望宝贝们能够喜欢~\(≧▽≦)/~ 第3章 第三章 舍友   倒时差是公认痛苦的事情,晚上没到点就困了,早上天没亮就醒了,然后啥也不想干地摊在床上又嫌无聊。   元山昨晚借着整理房间的事硬生生挺到了11点才洗漱睡觉,幸好东西不多,全都整理好了。早上醒来的时候才不过4点,天刚蒙蒙亮,泛着暗红色,鸟叫声倒是一声比一声明亮起来。   翻来覆去却再也找不回那一丝缥缈的睡意,元山索性起床换了一身运动服下了楼。   楼下三间房只有一间还亮着灯,那间的男生昨晚元山见过一面,也是Z国来的留学生,叫李戎合。不过比自己早来一周,也不知道倒好时差了没有。   李戎合对面那间靠洗手间的据说也是Z国人,是李戎合的朋友,两人凑到一块一起租的房。   至于还有一间房就不知道是谁了,李戎合说他也没见过。   元山轻手轻脚地走到厨房,将电水壶接满水放在那烧着,自己走去洗手间刷牙洗脸。   许是听到动静,元山清爽地回到厨房的时候,看到李戎合趴在椅背上,正抬手揉着眼睛。   “我可以了。”以为李戎合要用洗手间,元山一边将烧好的热水倒进玻璃杯里,一边同李戎合轻声道。   李戎合放下手,摇摇头:“没事,我睡不着。”   “时差?”   “啊。我每次倒时差都要很久……”   同样要倒时差倒一周的元山摸摸鼻子,明白这种痛苦,对那种传说中的无时差党表示羡慕。   “要喝点水吗?”元山晃晃手里的水壶。   李戎合点头,然后又摇头:“我还没买杯子。”   元山打开柜子,从中取出另一个玻璃杯:“没事,我还有,先用我的吧。”   “谢啦。”李戎合摸摸脑袋,有些羞涩的样子。   李戎合的长相属于乖乖牌的那种,皮肤白,眼睛大,五官秀气,有些雌雄难辨的意味,看着像是未成年。   元山将水递给他,然后开始洗米:“你喝粥吗?”   “喝的……你这是要做早饭?”李戎合有些不好意思地站起来,走到元山身边。   “恩,我会加一点粟米你介意吗?”   “不不介意,额,你不用考虑我,你平时怎么弄就怎么弄吧。”   “我们至少要一起生活一年,以后早上可能还要麻烦你。”元山利索地抓了把粟米放在大米里,洗净,加水,按开关。   只要等一个小时,粥就好了。   “尽管吩咐!”李戎合见自己完全插不上手,乖乖让到一边。   “行了。”元山洗洗手,“我去外面跑一圈,粥好了的话你先吃着,要加糖到柜子里找找,我买了一大包还没来得及拆,鸡蛋在冰箱里,不用客气。”   “诶,那我就不客气了。”李戎合这会儿到不像之前那么害羞,咧着嘴应了一声。   元山喝掉放凉的水,又接了一杯放在一边,预备着等回来后再喝:“那我先走了。”   “去吧。”   开门出去,凉意袭人。   路上很静谧,暖黄色的路灯还亮着,衬着暗暗发亮的蓝色的天,更显安静。   做了一会儿热身,元山带上耳机,拉上帽衫后边的帽子,开始跑步。   元山随身听里只有固定的几首歌,并不激烈,也不是网上那种“跑步必备音乐”,而是平日常听的,节奏鲜明,歌词简单。   他早习惯了晨跑,听着熟悉的音乐,所以很快就进入了状态。   大路上车也不多,偶尔几辆打着车灯呼啸而过。天边的圆月渐渐隐到云层后边去了,东边的天空愈来愈亮,飘着几朵绚丽的飘絮般的云。   用护腕擦了擦额前的汗水,元山看了一眼手机上的跑步软件——10.7公里。   他深深喘口气,慢下步子,改为快步走。   路灯发出几不可闻的刺啦声,一盏盏灭了下去。   街角的星爸爸刚开门,身穿绿色围裙的店员进进出出地忙碌着。路过门口的时候,已经能够闻到里面浓郁的咖啡的香气。   元山慢慢走回租房,在门口拉了拉筋才进门。   李戎合没在客厅。   元山盛了点粥放在一边,然后又煮了鸡蛋,削了苹果切块放在盘子里。   李戎合走出门来:“你回来了?”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高个的男生,挺壮的,把李戎合衬得跟个鸡仔似得。   “我兄弟,魏循礼。这我们新舍友,元山,人超级好。”   元山擦擦手,同大个子握了握手,两人对视,友好地笑笑。   “我粥煮的挺多的,一起吃吧。”元山从柜子里取出碗筷,又从冰箱拿出几样小菜,是从国内带来的,很下饭。   魏循礼轻咳一声:“麻烦了。”   三人围着餐桌坐下,边吃边聊了起来。   李戎合和魏循礼也都是工程系的,不过他们是大二电脑工程的。   元山记得他大二的电子工程的课程与电脑工程那边的大部分重合,所以也就提了一嘴有问题自己可以帮忙。   李戎合眼睛一亮:“元哥,你教科书还留着吗?”   C国的教科书是贵出名的,一本一百往上走还不止。所以学生们除非必要,一般都会找上届的买二手书。三手书、四手书也不少见,不少学生开玩笑说都是传校之宝。   元山咽下口里的粥:“我的都是电子版的行吗?”   李戎合和魏循礼对视一眼,兴奋地直点头:“那更好了!实体书的话又贵又重。”   想起大一那比辞海还大还厚的数学教科书,元山理解地笑笑。   吃完早饭,李戎合和魏循礼自告奋勇地去洗碗,元山乐得轻松。同他们打了声招呼,元山拿着衣服去冲澡。   元山这学期每天都有早课,从早上8:30开始。   他洗完澡的时候,才6:30,时间充裕得很。   上了楼,摊开书准备预习一下新课再巩固一下昨天的笔记。   期间邮箱还收到转账通知,看了看网上银行的余额,元山勾勾嘴角,这学期的生活费不用担心了。   打开下一份邮件,是封旅游杂志的约稿,报酬丰厚,时间不赶,地点又正好是在C国范围内,只是要求高,篇幅大。元山细细琢磨了一下,回复自己接稿了。   看着邮箱的小圈圈转啊转的,元山不由感慨一声世事无常。   早一年前如果有人说他元山会被旅游杂志约稿,他绝对会嗤一声表示除非这杂志是他家开的。   说来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去年他休了一年的学,花了近半年的时间[另半年是更大卫教授的实验项目去了,不过因为一些突发原因没有待满一年就撤了,没事干就去旅游。]在各个国家乱逛。拍下的照片都上传进自己的博客分享和一个著名的摄影网站进行交流,没想到还真有人看上自己拍的照片和瞎写的文字。这不,发邮件来的这个旅游杂志已经和他合作过挺多次了。   看了看日历,还有一个月左右,也就是十月的中旬,学校会放一周的假(1)。   元山本就计划着那一周去M市附近逛逛,取取景。现在既然收到了约稿,那目标就要更明确一些了。   恩……去哪里好呢?   手机订的闹铃一下子打乱了元山的思绪,他从地图上移开目光,伸了个懒腰,收了收上课要用到的文具。   还是先上课吧。   元山出门的时候,那间不知道谁住着的房门依旧紧闭着,里面没有丝毫动静。   编程课的时候,钱可可凑过来坐在元山旁边。   这节课是索丽娜教授上的,学生们还挺给面子,来了大半。元山和索丽娜教授对视上的时候,索丽娜教授显然有些惊讶,看了看时间,见还有几分钟,便走过来。   “山,你回来了啊。我昨天刚听大卫教授说呢,想着你还要倒时差。”   “时差不严重,我晚了两周,想着还是来赶赶进度比较好。多谢教授关心。”元山摸摸鼻子,笑得有些腼腆。   他对于来自他人的关心总是容易手足无措。   索丽娜教授身材娇小,一头铂金色微卷齐肩短发,一身黑色西服套装,虽然早以年过半百,看着却像四十出头的人。   她和蔼地笑着,看着竟然比元山更内向一些,但是眼睛里的关怀却不能错认。   “过去一年怎么样?我记得你是去了大卫教授手底下的那个项目吧。”   元山点头:“非常好,学到了很多东西。”   索丽娜教授说:“那就好,我很高兴你回来了。”   元山说:“我也很高兴能再上教授的课。”   索丽娜教授抬头看看教室后边的电子时钟:“我周一周五下午都会在办公室,有问题就来找我。”   “一定。”   目送索丽娜教授走回讲台,钱可可用手肘抵了抵元山:“教授还记着你啊!”   元山低头看她一眼:“当时还是拜托索丽娜教授联系到大卫教授的。”   钱可可转了一下笔:“索丽娜好可爱,她刚才对你笑得超羞涩啊。”   元山无奈,这人的思维跳跃得让他乘着宇宙飞船都赶不上。   留学在C国的生活其实乏善可陈,加上元山又不喜欢开趴泡吧的,除了偶尔和朋友几个出去搓一顿,就是和关穹苏木安两个约在一块去看看电影、逛逛街或者凑一块打打游戏、骂骂人。平日里就教室、图书馆和家里三点一线,定时锻锻炼,或者绕到超市采购,也就没什么其他活动了。   C国的所谓大都市T市也都被刚到的Z国孩子们称为“村”,M市更是被大家戏称为“屯”。娱乐实在是没有,所谓市中心,稍微热闹一点的就一条街,过了个红绿灯就又人迹罕见。   想来M市最热闹的地方也就是M大中午的学生中心了,因为那里有餐厅。   在这样的地方生活,元山也是好奇整天浪在外边的人都在浪什么。   也就户外运动还有些意思,但是工程系的课表忙得都没时间抱怨,跑个步都得挤时间,更遑论花大半天去野外徒个步或者骑个自行车。   照例随意吃了些将就了今天的晚餐,元山在图书馆待到闭馆才回家。   李戎合和魏循礼也都在家,正面对面守着个笔记本电脑喊打喊杀,手边摆着空了的方便面的碗和可乐的易拉罐。   元山瞥了眼他们的屏幕,是王者农药。   摸摸鼻子,元山把手里的塑料袋放在桌上,想着自己买的东西倒是应景。   那两人沉迷在游戏里似乎并没有察觉有人站在身边。   右手边的门此时敞开着,里面东西还都散乱着,床上团着一团白色的被子,枕头半边悬在床外边,欲掉不掉的,有些委屈的模样。   新舍友?   元山克制自己想要探头一探究竟的好奇心,慢悠悠地走过那间房间门口,步入厨房。一瞟眼的功夫,他还是看清房间里没有人。   挑挑眉,元山给自己倒了些牛奶放微波炉里热着。   李戎合和魏循礼大叫地拍桌而起,高兴得抱作一堆。   “元哥你啥时候回来的?”李戎合先发现靠在料理台边上的元山。   厨房是开放式的,长方形灰色大理石料理台也可充作餐桌,正是李戎合和魏循礼坐着的地方。   魏循礼眼疾手快地看见放在一边的塑料袋,低头一看,惊喜地大笑:“还是元哥懂我们啊,我不客气啦。”说着,从中抽出一包家庭装的薯片,“嘭”得将其拍扁,在李戎合嫌弃的目光下掀开包装袋,拿起一片美美地放进嘴里,还嘚瑟得吧唧两下。   “刚回来不久。”元山愣了两秒。   李戎合也嗯了两声:“元哥你这么认真搞得我好愧疚啊。”   元山不以为意:“适当放松,劳逸结合。”   “元哥说得好!”魏循礼打了个指响。   李戎合尴尬:“元哥你别介意,这人玩嗨了。”   不等元山回应什么,一个人影忽然闯入视线。   来者短发还淌着水,白色的浴巾披在肩上,下身一条花裤衩,拖着个人字拖。   有点面熟。   他抬眼看着忽然安静的三人,平淡地点点头:“我薛筠。”   那小瓜子脸,那肆意的气质,元山想起自己在哪见过他了。   不正是那天在教室里和秦水……的那个男生吗?   作者有话要说:   (1)C国大学除去寒暑假,秋冬两学期各有为期一周的假期,秋天的叫reading week,用来赶赶进度,补补作业,期中考的不好的这周就好好学习这样。冬学期的是叫March break。 第4章 第四章 招新   苏木安在布鲁克生命科学楼前的大草坪等到了元山,关穹还有一节课,让他们先去吃饭。   钱可可正跟在元山身边,叽叽喳喳地不知道在讲些什么。   苏木安笑盈盈地看了一眼元山,意味深长。   元山没理她,侧头打量大草坪上排成长龙的桌子,每张桌子后边都站了几个人,桌上摆着花花绿绿的宣传单。   不少学生在桌子组成的长龙间绕来绕去,热闹不已。   想了想,元山也了然了。   这是社团招新呢。   苏木安隔着钱可可同元山笑说:“还来社里玩玩不?部长的位置都给你留着了。”   钱可可比元山本人还兴奋:“街舞社团是不是?啊呀,大山,好想再看一次你跳舞啊。”   顶着两双四只亮闪闪的眼睛,元山瘫着张脸不予理会。   苏木安和钱可可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里的遗憾和担忧。   元山没有看到这两人之间眉来眼去的交流,只是心下有些怀念地看着眼前人流如织的热闹场面。在外的一年,果然对他的影响不小。   “木安!”三人正商量着吃完饭再过来逛逛的时候,苏木安被人叫住了。   回头一看,是个个子不高,看着有些瘦弱的Z国男生,他正一脸高兴地直挥手,背后立着比他还高出好一些的宣传牌。   那宣传牌黑色作底,暗金色的几行花体英文,下方印着正在做托马斯大旋转的黑色人影,整体来说挺酷炫的样子。宣传牌旁边的桌子后边站着几个身材修长的男生,各各模样周正帅气,吸引了不少人,围观的男生里也难得有不少的女生在交头接耳。   苏木安过去跟那男生和几个站在宣传桌后的男生打招呼时,元山却恨不得刚刚自己没有回头。   果然,只见苏木安往元山这边一指,几个熟人顿时一阵大呼小叫,一个个伸手利落地撑着桌就翻过来直奔元山。   但还是被叫住苏木安的男生抢先一步,堵在了元山身前。   一群小伙子把元山团团围住,笑得十分不怀好意。   周围本来流动的人群都停滞了下来,往这边张望。不远处负责校园安保的白人大叔也停了下来,警惕地看着这边。   元山竖起双手作投降状,眼睛却眯了起来:“干什么呢你们,要找揍咱们去体育馆活动活动。”   几个男生一听连连退了几步,到是元山身前的那个扬着张脸:“元哥!”   然而下一秒他就笑得贱兮兮地搓搓手,身子也弓了一些:“好久不呀元哥,元哥一切安好?元哥吃饭了吗?没吃吧,走走走,小弟请客吃披萨。”   旁边一堆人不客气地拆台:“披萨才多少钱啊,你小子好意思说出口。要请也要请自助餐!”   “滚滚滚,少沾我元哥的光,要请自助我欧洋也只请元哥一个人。”欧洋看了一眼人群里笑眯眯的苏木安又加了一句,“至多再加个木安姐。”   三个男生起哄地笑了起来,苏木安脸色不变,就是笑容淡了一些。   元山拍了拍欧洋的肩:“我就不用了。这学期我不准备入社团了,要准备一些实验资料。”   三个男生中一个金发的外国汉子皱眉:“山,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年要补大二的学分吧。”   “不瞒你们说我大二提前修过了,现在和你们一样也是大三。”元山摸摸鼻子。   苏木安是知情人,见状给元山解围:“你们这些学渣也好意思问,也不看看咱大山是什么人。得了,快去招待新生,回头约好时间地点记得更新网站。”   几人面面相觑,不甘心地看了眼元山,最后欲言又止,依依不舍地走回宣传桌旁,眼巴巴地目送元山一行人走远。   “羊,你说,山怎么才会回来?”问元山学分的金发汉子揉了揉自己一头卷发,有些苦恼地蹲坐在石砖上。   欧洋正在录入新加入成员的信息,闻言手指一顿,也没心思计较这人称呼自己这个字的歧义,摇了摇头:“之前那事实在……太操蛋了。”   “可是……那谁谁都毕业了……”   旁边几个人也都长叹一声,此事无解啊。   苏木安和钱可可小心地打量元山的脸色,没看出丝毫不对劲的痕迹。   钱可可状似无意地想勾上元山的小臂,被他不知是不是有心的快走几步正好避开了。她尴尬地收回手,看了眼苏木安。   苏木安却正低头看手机,像是什么也没有察觉。   社团的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元山的心情,在外风吹雨打的一年让他成熟了不少。当年钻牛角尖怎么也想不通的事,如今回过头来却也能一笑了之。但是错过的一些情谊还是让人有些怅惘。   目前来说,更让他觉得棘手的却是钱可可对他的感情。   他们是大一还没分专业的时候就认识的,虽然比不上和苏木安关穹他们情感深厚,但也是难得玩得来的人。   工程系女生不多,近年来还好一些,十个里头也有一个。钱可可长相不差,性格很好,也不娇气,懂得打扮,行为得体,学习起来有时候元山也要甘拜下风。其他男生元山不清楚,但是Z国圈子里的人对钱可可印象都很不错,好事的男生还把她评为他们这届的系花。   说真的,如果元山没遇见那件事之前,还真可能会考虑接受钱可可。   他不相信一见钟情,总觉得感情是培养起来的,而钱可可实在是个非常理想的人选。   所以有时候命运就是这么弄人,让他碰上街舞社那些糟心事,进而让他对感情有些避而远之。   说白了,他对钱可可的好感并不足以支持他去冒那个险。   叹口气,元山吃完饭,和姗姗来迟的关穹勾肩搭背地溜走了,留苏木安心里大骂元山不厚道一人和钱可可去逛社团迎新活动。   麻烦很多时候都是自己找上门的。   元山和关穹去体育馆打篮球,此时刚开学,室内篮球场空旷得很,叫了几个平日常玩的人一起搓了几局3V3。   大汗淋漓的元山喘着气坐到一边,旁边躺了一圈哀嚎的汉子,那味道,不能忍。   几人约了下回再打,就在体育馆门前分手了。   元山正准备跟去关穹家蹭顿饭,毕竟爸爸是厨师的关穹做饭手艺棒的恨不得让人捧回家供起来。   他们俩被几个男生堵在操场的旗杆下边。   抬头看看随风飘摇的国旗,元山抹把汗,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他明白这边人少,但是在国旗下……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对面那几个显然没察觉元山脑洞里正呜呜呜地蹿着小列车,中间那个顶着一头难以描摹的发型的男生放话道:“元山我我警告你,你以以以后离我我家可可远远远一点。”   元山抿嘴,努力克制浮上嘴角的笑意。   关·厚道·穹很给面子地大笑起来。   所以说嘛……就是有点不对劲……   元山叹气。   那男生急了,口不择言起来:“你你你西西西嗷笑什么玩意儿!草嗷你你你大爷!”   关穹显然也没见过这样的人,看着男生的眼睛左眼一个“傻”,右眼一个“逼”。   没等双方进行任何肢体接触,一声大吼传来成功制止了蠢蠢欲动的大伙:“嘿!你们干什么呢!”   元山侧头看到一个身穿警服的白人大叔指着他们,边喊边跑过来。   有些眼熟,正是不久前在大草坪上围观被街舞社员包饺子的元山的那个大叔。   大叔也看到了元山,一愣一皱眉,估计心里在琢磨这孩子怎么老招事儿呢。   围堵元山的小结巴哼了一声,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身后的帮手也呼啦啦地围着他跑了。   元山砸吧一下嘴,所以这小结巴到底干什么来了?   白人大叔走到元山和关穹身前,上下打量了两人几回,许是元山眼镜还没摘,一身学生气十足的白色运动服也没换,看着就是好好学生的模样,他松了松紧蹙的眉头说:“你们以后离那些人远点。”   关穹虽然高大,但是长相斯文,笑起来眉眼弯弯的,赚足人们的好感。他知道自己的优势,此时也笑得憨厚:“我们也不认识他们,一出门就被堵上,完全不知道为什么。”   大叔嗯了一声:“早点回家吧,以后记得走大路,人多。”   元山和关穹哭笑不得,但也乖乖接受大叔的好意。然后在大叔软和下来后十分和蔼的目光下,僵硬地拐到大路上。   两人并肩走出老远,相视大笑起来。   关穹向后撸了一把头发,笑意不减:“大山你老当益壮、魅力不减啊。”   元山笑:“老关你刚才笑得好单纯好不做作啊。”   两损友一路绊着嘴去了关穹的出租屋。   吃饭的时候,元山满足地吃得满嘴流油,直对关穹竖大拇指。   关穹嘴里含着饭,对元山眯眯眼,表示无压力接受夸奖。   这时,关穹摆在一边的手机响了,是大家都非常熟悉的微信视频通话铃声。   关穹侧过头一看,马上也不管手里的饭菜,连忙接通视频请求,然后笑得傻气十足地对着手机屏幕喊了一声:“南星!”   那一声成功把元山和屏幕里的人肉麻得抖了抖。   “关穹你大爷。”屏幕那边的人也喊了一声,但是声音含笑,显然很受用的样子。   一旁的元山咽下狗粮,啧了一声。   关穹在手机上一点,元山就听那手机传来一声:“大山!”   元山冲摄像头挥挥手:“哟,南星。”   许南星很惊喜的样子:“你终于回来了,啥时候的事啊?关穹都没告诉我。”   关穹委屈:“我这不想给你个惊喜嘛,本来昨天打给你了,你没接,谁知道今天你先打过来了。”   许南星说:“我昨天忙实验呢,回宿舍就晚了,想你也睡了,今天提前结束就打给你了。”   关穹大喜:“我就说我们这才四年,才不会什么七年之痒。”   许南星扶额:“你又瞎听小苏说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元山埋头苦吃,宝宝委屈,但宝宝不哭。   他、妈的,老虐狗。   有意思吗?   哼。   许南星同苏木安、关穹和元山都是在这边高中认识的,不过他大学申请去了A国,一所他梦寐以求的学校。   就是苦了关穹要和他搞异国恋,不过还好两国很近,想得狠了,周末打个飞的一两个小时就能见面,也算方便。   许南星学的是生物化学,整天整夜地泡实验室。   关穹是数学系的,整天整夜地泡图书馆。   因为时差,时常回家后凑不到一块,于是两人视频的时候,就各自在实验室/图书馆找个不吵到别人的角落,开着视频各干各的。   有时候两人鸡同猴讲个半天,脑电波就没对上过,但视频就是能开个一下午开到手机没电自动关机。   有幸见过一次他们视频的元山喝口汤,冷静了一下。   元山乘着两人说话的时候,起身偷偷溜了,正好逃了洗碗的义务,让他被虐的狗眼稍微舒服了一点。   一人走在傍晚的街道上,此时天色还亮,路上都是归家或赶着上晚课的学生。   关穹住的地方离元山的租房不远,就隔了一个街区,当初没租在一起还是因为元山归期不定。   离家不到几步路的距离,元山眼尖地看到家门口站着两个人。   又是熟人。   元山叹气,今天自己是水逆吗。   那两人看着似乎有分歧,气氛不大好。   稍矮一些的一甩手进了门,高的那个站在原地盯着大门看了良久才抬头,正好看到了元山。   元山尴尬地抬手说了声“嗨”。   作者有话要说:   看这里看这里!   秦水设定是TA,但不是师生恋啊(会被禁的吧2333),和元山关系算是学长学弟这样的,年上年下这对分不分在现在都不会怎么样啊哈哈哈。   然后关于文中:   说脏话不好哦,乖宝宝不要学。因为考虑到人物性格和环境,所以会用一些粗口。哎……现在挺普遍的。   在打元山的名字的时候总会想打成晏许o(╯□╰)o 第5章 第五章 名字   被关在门外的这人不是秦水又是谁?   元山原地踌躇了一下,还是上前,咧咧嘴:“那什么……秦……”   秦水转过身来:“秦水。”   “啊,哦,秦水。我元山。”元山侧过头,没有和他对视。   秦水,元山。   元山,秦水。   他们爸妈是不是约好的啊。   元山觉得自己挺莫名其妙的,这种尴尬的时刻,他居然在纠结他和秦水的名字的问题。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秦水开口:“你名字挺有意思的。”   元山看了他一眼:“谢谢……你的名字,咳,也挺好玩的。”   元山你有病啊,听听,这都说的什么话?你那三寸不烂之舌呢!   秦水看着小别墅,神情说不出的复杂:“你也住在这?”   元山一抖,对秦水话中的“也”有些感觉微妙,但还是乖乖点头应了一声。   两人沉默了一下,还是秦水开口打破了僵局:“明天的课别迟到了。”   “恩。”元山摸摸鼻子,还是加上一句,“绝对不会迟到的。”   许是他的话太过铿锵有力,秦水微微一笑,有种冰雪消融之感:“那明天见。”   “明天见。”   元山目送秦水消失在转角,轻轻呼口气,走上台阶开门进屋。   他关上门,刚转身就对上薛筠的目光。   薛筠轻声道:“他和你说了什么?”目光幽幽的,不太舒服。   元山皱眉,不怎么喜欢他质问的语气,脸色便冷了下来:“关你屁事,以后你们有什么事别占着过道行不行?想广而告之也要看人乐不乐意看。”   薛筠瞪眼,似乎从来没有被别人这么冷眼相待过:“你!”   元山嗤笑一声,绕过他上了楼,也不管薛筠气呼呼的摔门声。   等关上门,元山才疲惫地走到床边,摊在床上,揉了揉太阳穴。他心里清楚刚刚自己的情绪有些暴动,心里像堵着一块吸了水的棉花,让人呼吸都沉重迟缓不少。   一想到和两个始作俑者要相处至少一个学期,元山嘶了一声,头疼都更剧烈了一些。   秦水转过街角,看了看天色,还是选择徒步走回家里。   他需要时间和空间好好想一想。   关于他和薛筠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清官难断家务事,秦水在研究上什么难题没有遇到过?但是感情问题实在不是他的长项。   现在想来,他同薛筠这样的感情危机已经发生过不少次了,也不知道他们还能在一起走多远。   心里游移不定,秦水不知想到什么,还是下定决心和薛筠好好谈一次。   一旦有了决断,秦水就不会再在同一个问题上纠结很久,他的注意力不由转到了刚刚在薛筠门前遇到的那个人。   秦水想起上次见到这个人的时候,还是在大教室他和薛筠独处的时候。   他不知道那个元山看到了多少,但是看今日他的表现,恐怕那个时候元山就已经察觉自己和薛筠的关系了。   秦水到不担心以后怎么面对元山,毕竟这是在国外,对于同性恋大家都习以为常,尤其是C国,早就通过了同性恋婚姻法,对这样的人群宽容得很。   只是……   他对元山感官其实不差,看那人的样子,读的那本书以及学习态度,显然是个用功的人。而秦水对努力的人一般都会抱有好感,也会愿意为这样的人花费时间去帮助和指引。   而薛筠……想起薛筠平日里的厌学情绪,秦水也头疼起来。   元山睡觉前又在500px上刷了一波照片,尤其关注了一下他男神的新作。(1)   500px是个供摄影爱好者发布照片的国际平台,元山在上边混得虽然不是籍籍无名,但往夸张了说也只能说是小有名气。   他的男神昵称Root,每张照片点赞数过万,转载在其他大型网络社交平台的数字大得惊人,引发数万次讨论。   难得是他还是Z国人,他的微博粉丝更是达到百万级别的大神号。   他的作品后期不多,但是恰到好处。照片以大气磅礴、细微处见不凡而闻名。   有人说他作品中所透露的思想是最精华、最能发人深思感慨的。   他的作品是艺术。   就像画家的画,音乐家的曲,诗人的诗,作家的文章。   不过最近Root更新不多,只在微博上更了一篇关于摄影心得的文章,500px上也只更了一张风景照。   元山叹息着重新翻了一遍男神的作品集,他的作品不论看多少遍都会震撼人心,虽然没有达到传说中每看一次就会有新的感受的那种,但也相差不多了。   要元山说,会有新感受其实也看个人经历的改变。   就像他以前读了《罗密欧与朱丽叶》完全不能理解两未成年小孩搞什么一见钟情、二见滚床单、三见就殉情,好吧,虽然他现在也不能理解。   看来这并不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锁上手机,元山静静地透过阁楼斜面上两扇长条的天窗看着外边。   静谧的夜空中状似无序地排列着无数繁星,元山描摹着北斗七星那勺子状的模样,渐渐沉入梦想。   在梦里,他看到了星空。   是Root照片里那样绚烂到窒息的星空,然后他还看到了一个人。   他在梦中认识那个人,可等他醒来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   忙碌起来的时间过得飞快,眨眼就迎来了第一波期中考。   工程系的考试素来使人诟病,大部分课程会有两次期中和一次期末,排除少数只考一次期中和考两次以上期中的,基本上从第一波期中开始,一直到期末,每周都会有一门考试。   也就10月份中的一周假期才能让人喘口气。   M大的一个学期实际上课也就大约12周的长度,从12月开始就是期末月,连续考一个月直到圣诞节前。所以课程进度会非常赶,因为内容不能少教,时间却短,最后受苦的就是教授和学生。   M大很多系的课程不多或是期末时间排得早,结束得早,于是两个月的寒假会相对地延长。工程系每个学期会有5到6门课,狠一些的牛人还会申请第7门课,这样不得不造成高密度的考试亦或真·一个月·考试的场面。   而元山错过了刚开学最轻松的两周,所以这才过了两个周末,就迎来了他大三的第一场考试——大二的数学。   他并没有骗街舞社团关于他修了大二学分的事,他的确在休学前,也就是大一的时候,每个学期修满了7门课,暑假三个月两个学期将大二剩余必修的8门课也修了7门。   还剩一门数学没修,挪到了大三,所以他这学期也有6门课。实在不轻松。   但这也是为了和同届的人一起毕业而做出的必要牺牲。   这样说起来,M大工程系还有关于实习的一些要求,在这先按下不表。   元山平日做了不少练习题,所以对数学还挺得心应手的。   考完试,出了考场,他便被等在门口的钱可可拉住了。   钱可可叹息:“考怎么样?你肯定没问题吧?哎……感觉考得全是老师没有教过的内容。”   钱可可的考的是大三的数学,但这看样子并没有影响大家对于考试内容的吐槽。   元山笑笑,不等开口,后边就蹿上来一个人。   亚利不客气地搭上元山的肩,凑头对钱可可说:“就烦你这种人,回头出了成绩,不是A+我亚利就天天报早课。”   钱可可抿嘴,眼底含笑,得意地抓了抓自己的齐肩短发:“为了不让亚利你报早课,我说什么也要拿个A+啊。”   亚利:麻麻,这有个女人忒不要脸。   三人一起走出考场,外边繁星早已遍布夜幕。   学生们说说笑笑,走出暖黄色的灯光,相互挥挥手,然后步入下一个暖色光点。   身旁的人披了一层清亮的月色,脸庞由光影勾勒出一种让人心悸的魅力。他直视前方,嘴角微微上扬,脸颊上一洼浅浅的酒窝盛着夜色,仿佛能闻到酒的味道,醉人。   钱可可不由看痴了,元山似乎察觉了她的目光。   低下头来,眼睛乌黑映着闪闪星河和些许不明显的暖色,单眼皮利落的线条朦胧了一些,多了一抹似是而非的柔情。   好喜欢啊。   “怎么了?”元山见钱可可看着自己却不说话。   钱可可愣了愣,眨眨眼,转过头去,只觉自己脸庞像是烧起来一样,摇摇头,不敢发声。她怕自己一开口就是一句“我喜欢你”,然后……   亚利在十字路口同他们告别,元山陪着钱可可等到公车,送她上车后才转身离开。   所以他也就没看见挨着车窗坐着的钱可可,静静地看着自己的背影,低头挽发的时候似有晶莹落下。   他真好,特别好,特别特别好。   可是,他不喜欢我。   10月中旬的假期终于在望眼欲穿的等待中到来,元山难得没有开闹钟,一觉睡到自然醒。   一看手机,却还是早上6点,平日里闹钟响的时候。   对这样的生物钟无奈的元山,不得不起身照常洗漱。   李戎合和魏循礼昨晚就跑去T市了,房间门敞着,微冷的阳光穿过树梢落在床上,影影绰绰。   薛筠的房门紧闭,凌晨的时候元山睡梦间好像有听到他回家关门的声音。   照例去外边跑上一圈,回家摊开瑜伽垫做了一回腹肌撕裂者。摸着自己形状分明的腹肌,元山对着镜子龇龇牙,镜子里的男生笑得坏坏的。   坐到电脑桌前,元山叉着腿,左手反手撑在膝上,右手转着笔,思虑着这一周的行程。   忽然听到楼下传来“嘭”的一声响,然后有人在骂骂咧咧。   元山转笔的手一顿,犹豫了一下,还是站起身下楼看看情况。   然后下一秒他恨不得刚刚什么都没听见,就不会下楼,也就不会被人用‘你知道太多了’的目光瞪着。   薛筠的房门此时大开,里面战况激烈。   一个白人汉子,打着赤膊,揉着一头乱发站在门口,正指着薛筠嘴里不干不净。   薛筠坐在床上,脸色阴沉。   元山迟疑了一下,但白人汉子越说越过分,元山不得不上前:“喂,你够了啊。”   白人汉子转头看元山。   元山洗完澡没多久,贪凉快只穿了件黑色的工字背心,肌肉紧致清晰,没戴眼镜的元山皱着眉,透露着明显的戾气。   不太好惹。   白人汉子顿了顿,又F***了一声,在薛筠房里踢踢打打翻了一件短袖穿上就走了。   薛筠一开始就没说话,一直到元山出声,他僵硬得发白的脸终于有了神色,他抬眼看向元山,嘴唇嗫嚅了几下。   元山听见了。   他说: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元山垂眸,想起一些往事,心情沉了一些。   到底,他还是开口:“你同我解释有什么用?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你……好自为之。”   想起平日薛筠打扮精致,神情骄傲地宛如一只永不战败的公鸡。而现在这样沮丧可怜的样子,元山叹口气:“有事叫我。”   薛筠有些仓惶,呆呆地看着元山,元山下意识觉得不妙。   果然这孩子下一秒就看着元山大哭起来。   元山:……   作者有话要说:   (1)500px是真有这个网站的,感兴趣的大家可以百度一下。   文中设定夸张了一点,但是的确有现实依据。本文虽然说是现实向,但是会有很多艺术加工(苏苏苏啊哈哈哈哈),考究党在设定方面请不要认真(⊙v⊙)。   哎,大家不要讨厌薛筠啊,他就是个孩子。原本构思的时候只想他将是秦水的前任,原来的设定有些单薄,但是今天的情节我会说我大纲里完全没有嘛?不过这个发展我还有些些喜闻乐见?   这样也好。。。他也不坏,只是秦水太优秀了。。哎。。 第6章 第六章 此间   等薛筠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元山在网上同曾经租过房的房东约好了时间。   元山看了眼手机,很好,他洗了两个小时。   薛筠换了一身干净的白T坐在元山前面,鼻子红红的,眼睛有点肿。   元山给他倒了一杯白开水。   薛筠双手捧着玻璃杯,愣愣地看着水杯发呆。他的手指因为长时间泡水而发白发皱,指甲的颜色却深了一层,有些偏紫。   虽然热水澡让他浑身发暖,但是心底似乎结着层冰,散发着阵阵寒气,传递到了四肢,薛筠不由打个寒战。   元山看了他一眼,不知如何开口。   薛筠出乎意料地先开口了:“如果你的恋人和别人上床了,你会原谅他吗?”   下一秒他自己摇了摇头,否认自己:“不,不会的。至少他不会。”   薛筠看外表还会被误认成未成年的少年,他头发挑染了一抹深蓝色,就在颊边,此时湿漉漉地贴在脸上,显得极其可怜又可爱。   元山想起那天站在门口有些落寞的男人,心里一堵。   他知道薛筠此时并不需要别人的应答,他需要发泄。   元山其实有些后悔之前心软之下说出口的承诺,但是一个看起来快要崩溃的小孩的求助,让他做不到不过问。   “你见过他的,他很优秀对吧。”薛筠转着水杯,透明的水在透明的容器里来回浮动,“他太优秀了……我追不上他……”   “我们很早就认识了,他是隔壁大我3岁优秀的大哥哥。后边他搬家走了,直到我高中的时候才再见到他。我有些早熟,早在初中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喜欢同性了。我知道一直圈子里很乱,我家教严,不敢去参一脚。   到高三的时候,家里请了一位家庭教师,就是大学的他。他很聪明,16岁就上了大学,那时候在申请A国一所世界名校的研究生。因为是旧识,所以他才答应来的。见到他的那一刻,我就明白,就是他了。从此,我再也移不开我的目光。   你没有见过20岁的他,比现在要外向一些,活泼一些,就像从来不知道收敛的太阳。   我慢慢听说了他很多事,比如他早年也很叛逆,比如他母亲是个很让人尊敬的女性,等等等等。越了解,我陷得越深。”薛筠喝了口水,目光直直地落在桌上,眼底闪烁着的痴迷让人心惊。   他叹息道:“我在高考前和他告白的。我知道我很卑鄙,我利用了他的善良和不忍心,我知道他不会在那种时刻拒绝我。后来就这样顺理成章……只要我不离开,他绝对不会先提放手。   可是,他要去A国了。那样优秀的他哪个学校的会拒绝呢?   我也跟去了。我没办法,我知道如果我不追过去,我们之间就再也没结果了。我没办法。   我选了他在的工程系,学校好坏我也不在乎,只要离他近就可以了。   可是好难啊……我很努力了,还是跟不上。”   元山抿抿嘴,看着男生头顶的发旋,有些出神。   爱情,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   薛筠笑着,毫无阴霾,一点也不委屈的样子:“他不喜欢我去派对,我就不再同别人出去。他不喜欢我不务正业地玩音乐,我就再也不去碰钢琴。哪怕我再怎么喜欢音乐,哪怕我原本从小立誓要成为一个著名的音乐家,哪怕我享受派对上觥筹交错间和陌生人之间熟稔的默契,哪怕我难以忍受一个人独处的时刻。”   “我爱他,我为了他放弃了所有。”   元山一愣,从呢喃自语般的薛筠身上似乎看到了很多人的影子。   “我是为了你好!”中年女人神情暗淡,瞪着元山,声音含着哭泣低哑而尖利,涂着大红色唇膏的嘴一张一合,让人晕眩。   “我是为了你好!”   “还不是为了你!”   “因为你啊!”   好多人,好多人这样说着。   一张张人脸重复交叠地闪现在眼前,耳边一遍又一遍的“为了你”,头痛欲裂。   元山不由嗤笑一声。   薛筠没有察觉,继续说着:“他以为他喜欢上了我,可是不是的。他只是习惯了我的陪伴。你明白吗?在一起三年,他和我止步于接吻,他从没碰过我!   喜欢一个人难道不是想要拥有他吗?   我,我怎么甘心……我好不容易才从那么多人手里抢走了他。”   元山敛眸,神情似笑非笑。   薛筠似乎也没料到自己对着一个不怎么对付的人竟然说出心中多年心结,这个人还总是看到自己最狼狈的时候。   薛筠喘口气,捏着玻璃杯的手指发紧,指尖用力地泛白。   他刚刚在干什么?   他怎么会说出那么……那么怨妇的话?   原来自己心里竟然在怨着那个人?   这样想着,薛筠不能控制想要一吐为快的欲、望,太久了,憋在心里太久了,从来没有人了解过的想法。   那些想法像是埋在泥土里不能见光的阴晦,拿到阳光下就会灰飞烟灭,连带着毁灭的还有看似灿烂美好的花朵。   他倾倒而出:“我也是刚刚才明白过来的,我不敢承认,我就是懦夫。我追着他到A国,再到这里。我好累……我只是想他能慢一点,再慢一点,我那么笨……他为什么就不能等我呢?   我时常梦到自己在跑,在追逐着什么,没有尽头,空茫一片。我跑了好久,摔了好多次,他还是越走越远。   我该怎么办?”   他那么好,又那么残忍。   薛筠抬头,看着元山的眼里满是期待和无措。   头发湿淋淋的他看着就像落水的小奶猫。   可我舍不得放手啊。   元山避开他的视线,侧头看向窗外,此时阳光正盛,打在墙上、植物上,岁月静好。   “他知道你这么想吗?”元山轻声道。   他转过头来,看进薛筠的眼里,眼底有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宽和:“你和他谈过这些,哪怕一次吗?”   薛筠愣住,无措地支吾良久,才颓然摇头。   元山弯起嘴角,单眼皮刻入眼角,带出一点勾人的笑意,深棕的眼睛印着些许阳光,恍若一汪山间幽泉:“找个时间好好谈谈吧。”   薛筠看着他,呆呆地点头。   “乖。”元山伸手给他手里的玻璃杯加水。   “我不是那样的人。”薛筠忽然开口,表情很认真,脸颊泛红,有些激动的样子。   元山笑容不改:“我知道。”   不然……你也不会哭那么惨了。   想起刚才两个小时从浴室里传来的声音,元山稍微释然。   呼吸间,却又沉重了不少。   爱情,真是让人敬畏。   *   秦水靠在车厢壁上,看着列车外飞驰而过的田野风光,此时他却无心欣赏。   接近傍晚的天色颜色淡雅温和,浅蓝色伴着浅橘色,间或有染成淡粉的云絮。靠近夕阳那边则色彩浓烈,毫不突兀地从浅色调过度成充裕而活力的金色,深一点的更是醉人的朱红色。飞鸟展翅,远远的,在视网膜上留下一道自在流畅的弧线。   这条从T市通往Q市的路,路边多是些精心照料却又浑然天成的牧场或田地,甚至还会有茂密的树林。偶有不宽不长的小溪蜿蜒在其间,几秒便又从视线里消失,像是特意藏着不让人轻易寻到它的源头,诧异得摸不着头脑。   他脑海里全是不久前薛筠约他出来,在咖啡厅一隅,对他说的话。   周围有些嘈杂,他们坐的地方隐蔽性不错,没人会听得见他们谈话,除了对方。   薛筠的神情许是这两天琢磨太多次了,这会儿反而有些模糊不清,就连薛筠的模样,都像氲了水汽,朦朦胧胧。   秦水并没有别人所认为的——顺风顺水的神童会有的经历。   他虽然聪慧,小时候也不过是个聪明一点的小孩儿。招猫逗狗,喜欢一般男孩子喜欢玩的玩具,他也欺负过一两个小女生,被叫过不少次家长。   他小时候晒得黑,虽然眉眼不错,但是整天瞎闹瞎玩,没个歇息,所以在很多熟知秦水幼年的人的眼中,当时的秦水只是个顽皮的男孩。他没有特别受女生或者老师的喜欢,学习也就一般般,中等上游优哉游哉划着水的那种。   等大了一些,懂了一些,眉眼长开了,也懂得打扮讲卫生。这才隐隐有了现在受欢迎的助教的雏形。   他磕磕绊绊走了24年,回顾以前,大概也就16岁上大学比较让人惊叹,也没什么其他的可说的,至少他是这么觉得的。甚至他朋友里不少比他还牛掰的,同龄的也有已经拿到博士文凭的,自己实在不算什么。   可就在几天前,薛筠的话让他几乎三观都被颠覆了。   他说他喜欢音乐,却为了他放弃了。   秦水默然,他不知道。   他说他就是那种外向型人格,却为了他忍受独处。   秦水默然,他也不知道。   他说他为了和他有共同语言,才选的工程。   秦水默然,他还是不知道。   薛筠说了很多秦水不知道的事。   是自己太自以为是,以自我为中心了吗?   秦水想了很久,想破了头皮也没明白问题到底是什么。   他以为是自己性格原因,但总觉得差点什么。   他以为是沟通问题,但似乎还是不够。   啧,麻烦。   “打扰一下,先生,请问……我可以和你换一下位置吗?”   秦水抬头,看到一位戴着头巾的中东妇女,牵着一个怯怯地看着他的小女孩,正有些不好意思地勾勾自己的裙摆。   妇女见秦水回头,赶忙把手里的票递给秦水看:“我买的26B和27A,但是我女儿还小,可能不方便分开坐,麻烦你了。”   秦水点点头,把桌上的平板扔进背包。   他随身的东西不多,一个平板,一个手机,一个钱包。   其他要用的日常用品都放行李箱里,搁在前面的行李架上了。   他站起身,看了看座位上边放小行李的行李架边上的座位标牌。   妇女又向他道谢。   秦水随意地点头。   恩,27排正好在26排的背面。   可能是因为靠近车厢尾部,最后几排都是四个座位相对排列的,到是方便一家人说说话。如果是陌生人,也可以适当交流,解解漫长旅途的乏闷。   秦水在27排站定,低头一看,看到一个让他惊讶的人。   那人带着包耳式的耳机,帽子摘下来挂在桌上的挎包带上,随着列车轻轻晃动。   他没戴眼镜,刚刚睁开的眼睛有些迷茫。   有点可爱。   秦水在那人同样惊讶的目光中挨着他坐了下来,然后侧头自然而然地打招呼:“好巧啊,元山。”   “你怎么在这?”元山愣了半晌,拉下耳机挂在脖子上。   有点帅气。   “出来玩。”秦水放下包,同对面悄悄地透过书扉上方瞄他们的老太太大方地笑笑。   老太太放下书,隔着老花镜同他搭话:“小伙子你们认识啊。”   秦水点头。   元山看向老太太,好像突然有些拘谨的模样。   老太太头发花白,短发打理得很整齐,还系着一根正红色白色小碎花的发绳在发际线后方。一身舒适的白色毛毛的上衣搭配与发绳同色的大红碎花长裙,耳钉、首饰、挂件和指甲油都搭配得当。看着很赏心悦目。   秦水夸了夸老太太的服装,获得老太太欢喜的大笑一枚。   元山在一边正襟危坐,肌肉都绷紧了。   秦水笑着瞄了他一眼,反而“祸水东引”指着元山和老太太介绍。   元山瞥了一眼坏笑的秦水,对上老太太和蔼的目光,开口熟练而流畅地接上话。很快就和老太太打成一团,被奉为忘年交。   秦水轻笑,不知怎么的,心情舒畅很多。   别想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改了又改,觉得会不会太突兀。。。   2017.6.9 捉虫(谢谢读者长尾巴的提醒~么么哒(づ ̄ 3 ̄)づ) 第7章 第七章 作伴   元山见老太太掩嘴打了个小小的哈欠,便自觉结束了话题。在老太太喜爱都快溢出来的目光里,侧头同秦水聊起来。   “你到哪里去?”   秦水正低头看手机,闻言侧头看向元山:“Q市,你呢?”   元山有些惊讶:“好巧,我也是。”   秦水接上话:“就你一个人?”   元山耸肩:“他们都忙着,我一个人也乐得自在。”   苏木安和关穹去了A国,元山本来也要去的,可是签证还没下来,只能遗憾地自己一人出来晃荡,顺便解决一下约稿的问题。   元山后知后觉的有点尴尬,他这才想起来自己似乎给薛筠提了建议,而不用想都知道这两人之间的感情必定会遭遇一场大地震。   如果感情更进一步和好也就算了,自己兴许还能搭上一顿大餐。   可是如果……那自己可不就罪大恶极?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啊。   元山此时恨不得给当时的自己两个嘴巴子,让你多事,让你多嘴。   现在好了吧……要是让秦水知道这里面有自己在推波助澜,额滴爷爷啊,我编程那门专业课是别想活下来了。   好吧,兴许秦水不是那种公报私仇的人。   元山这边脑子里七想八想,跟信号不良总是被各种蹿台的电台一样,稀里哗啦一大堆轮番上映,热闹堪比春运火车站。   秦水耐心地等了一会儿,元山还是那副神游天外的表情,秦水有些哭笑不得:“怎么了?想什么这么出神?”   过了好一会儿,元山才应了一声:“啊?你说什么?”   秦水笑着摇摇头:“没什么,我刚问你有什么计划吗?”   元山沉吟了一会儿:“大概去旧城那边看看,吃顿法餐什么的。皇家山可以再去看看,上次去晚了,教堂里面没进去。”   秦水说:“你好像很了解Q市,去过很多次了?”   元山失笑:“也没很多次,也就三次,加上这回也只是四次。”。   顿了顿,元山接着说:“有两次是圣诞的时候和朋友去的,跟的旅游团瞎逛。上次是春假的时候去的,自由行。现在这个季节还没去过。”   秦水看着他:“你很喜欢那个城市?”   元山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又摇摇头:“也没有,只是挺喜欢那边的氛围的。那种……融合了F国的优雅讲究和C国的天真纯粹,你明白吗?挺有意思的。”   秦水想像了一下,把印象里的F国和如今的C国放在一起,隐隐有一些明白。   元山见他诧异,咧嘴笑了起来:“你到了就知道了。”   “好。”   从T市到Q市的列车开了近5个小时,等广播里传出工作人员温柔的提示时,车里的人都纷纷起身拿行李的拿行李,伸懒腰的伸懒腰。   元山对面的老太太上一站就下了,走之前还和元山交换了手机号,热情邀请元山去她家坐坐。元山笑着应了,表示有时间就会去的。   秦水和元山拿了行李,走出列车,正站在火车站的大厅内琢磨出口方向。   “你住哪儿?”元山是通过网上订的民宿,因为之前住过,和房东熟悉了,这回也订了同一家。   秦水低头看看手机:“伊丽莎白大街那里。”   元山点头:“我也住在那附近,离这挺近的,走路一刻钟左右。”   正当两人并肩要出门的时候,秦水的手机忽然响了。   元山看向他,秦水对元山笑笑,接起手机:“你好,这里是秦水。”用的是英文,干净而温柔。   那边不知道嘀嘀咕咕说了什么,秦水皱起了眉,有些为难的样子,他看了一眼元山。   元山诧异地歪歪头,张口做了个口型:怎么了?   秦水摇摇头,同那边继续交谈了一会,然后沉默一会儿,说了一声:“请稍等一下。”   然后他移开一点手机,对元山说:“我租房那里出了点情况,可能不能跟你一起走了。”   元山问:“什么情况?”   秦水蹙着眉:“房东亲戚来了,本来订给我的房间腾不出来,他说他在邻区有一套房,他可以把我送过去。”   “哪个区?”   “……维多利亚。”   元山侧头想了想:“挺远的,那边交通也不方便……这样吧,别折腾了,你跟我一块住得了。我租的是一套公寓,够我们两住了。”   秦水愣了愣,许是没想到元山会这么说,他迟疑一下:“方便吗?”   元山笑:“不过那公寓只有一间房,你不嫌弃的话……”   秦水摇头:“当然不,那……就麻烦你了。”   元山晃晃手:“有什么好谢的,我正好多个人平摊房租。”   秦水轻笑,同手机那边的人继续交涉,得到会全款退回的承诺以及无数声道歉后,才挂了电话。   “你哪订的房?”元山领着秦水往北边的出口走去。   秦水叹气:“就是A家网,我以前用过挺多回,这种情况也不是没遇到过。毕竟不是专门做租房的,而且刚才那家态度很好,备案都有了,我还能说什么。”   元山不厚道地笑起来:“我就没遇到过。”   秦水看他一眼,元山砸吧一下嘴,添了一句:“可能我……出门比较少哈哈。”   秦水含笑,也没戳破他,回头直视前方。   元山心里暗暗咋呼一声:那小眼神挺带劲啊?   出了车站,发现天色已经暗了,路灯都亮了起来。车不多,偶尔几辆呼啸而过。   元山熟门熟路地带着秦水来到一幢公寓楼前,一边推开玻璃门,元山一边同秦水介绍:“这里以前是酒店,这整幢都是从酒店改过来的。”   大厅铺着米色的大块瓷砖,地面干净得能倒映人影。右手边是玻璃墙围出的需要刷卡才能乘坐的扶手电梯,过去一点还能看见一间同样是玻璃做外墙的健身房,里面现在也有人在挥汗如雨。左手边是玻璃墙围出的下楼用的扶手电梯,旁边是呈弧形环绕在前台后方形成的空间,里面一排排都是住户的小信箱。   元山先去信箱那边按照房东提供的密码,翻出了钥匙。   虽然他说的是一个人住,但是房东还是把两人份的钥匙都放在里边。   然后元山带着秦水刷卡乘坐扶手电梯到二楼,二楼铺着厚厚的深色地毯,不小的平台上错落有致地摆着沙发和桌椅,可以用来歇息、喝点下午茶或者招待客人的场所。   元山订的房间在16楼,即最高层。   从电梯出来就能明白什么叫酒店改装的,走廊上铺着暖色厚地毯,走在上边软乎乎的,墙面都贴着立体细竖纹的米色墙纸,看装修的确与一般酒店无二。   找到1608室,元山插卡开门。   秦水在后方抬眼一看,将室内一览无遗。   这是有点类似小复式的构造,入门右手边就是衣橱和洗手间,客厅不小,靠墙立着一张灰白色的布艺沙发,旁边就是大大的落地窗,此时外边正灯火辉煌,热闹又疏离。   电视机上方是盘旋而上的扶梯,上到二楼会先看到一张King size的大床,旁边也是落地窗。转到左手边是墙隔出的长形大衣柜以及洗手间。   秦水下楼来看到元山正哼哧哼哧地拆沙发,见他下来,向他招手:“我刚跟房东说了一声,她跟我说这沙发可以拉出来当沙发床。”   秦水赶忙上前搭把手。   元山又啪嗒啪嗒跑去二楼的衣柜,翻出一床毯子,抱了下来:“只找到这个。”   秦水接过,毯子很大,毛绒绒的,米白色,还印着粉嫩嫩的猫爪:“这就够了。”   元山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打量着沙发床:“你睡得开吗?要不你来睡楼上?”   “不用了,挺好的。”秦水躺下,还翻了个身。空间虽然不大,但足够装下一个他。   两人对视,突然大笑起来。   元山笑眯了眼:“秦水你怎么这么逗啊。”   秦水因为刚才翻腾,短发翘了一束在脑后,此时还顽强地立着。   秦水刚才躺下翻身的时候就后悔了,此时红着张脸大笑,也不反驳。   两人笑闹了一阵,关系亲近了不少。   元山翻出行李,拿了换洗衣物去二楼洗澡。一楼的洗手间功能有限,只能用于解决生理卫生问题。   秦水打开电视,随便翻了个综艺节目放着听声响。   他低头将手机和平板连上网,揣着手机凑到落地窗前拍了几张夜景,然后坐回到沙发上。因为没有换上干净的衣物,他总是洁癖似得不想躺在毯子上,虽然那样会更舒服一点。   男生洗澡一般不久,刷着微信低头抬头间,元山就冒着热气走下来了。   秦水看着他,愣了愣,轻咳一声,掉过头去。   元山换了一身简单的白色棉质T恤,灰色同样质地的长裤,显得肩宽腰窄腿长。短发湿淋淋地支棱着,他正抬手用毛巾擦着头发,短袖被上拉了一些,露出一点线条分明的人鱼线和腹肌,诱人至极。   他没有察觉秦水的异样,站在一边看着电视擦着头发,过了一会儿,恋恋不舍地看了眼电视,才跑上楼去挂毛巾。   秦水随后也上楼洗澡,下来的时候就看见元山靠在沙发背上,手里拿着手机和什么人在视频。   见他下来,还笑眯眯地同他打招呼,然后拿着手机跑二楼去了。   擦肩而过的时候,秦水看到他手机屏幕上晃动着一个女生的模样。   可能是女朋友吧?   秦水倒了杯水放在茶几上,然后抱着毯子靠到沙发上,拿起手机给之前拍的图用后期修了修。然后上了微博看了一圈,自己也更新了一条状态。   到了11点多,元山下来同他道了一声晚安,约好明天一起行动,就又上楼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哈,并没有睡在一起,虽然挺希望的。太早了感觉,不然秦水那小子不得成渣渣了。 第8章 第八章 出游   沙发床坐着挺舒服,但是睡一觉,谁睡谁知道。   秦水自认不是认床的人,但是到早上醒来的时候,却不得不承认自己老了,睡个沙发床睡得腰酸背痛的。   他没有上到二楼,只在一楼的洗手间简单洗漱,庆幸昨晚把洗漱的东西带了下来。   时间还早,他也不是很饿。   所以干脆拉了个抱枕搁在落地窗旁,坐下来,看着外边的景色发呆。   这次出门来,是计划也是意外。   他本来是准备和薛筠一起来的,他们俩凑在一起行程都订好了。没想到临到最后,他们俩在出行方法上有了分歧。   薛筠想要坐飞机,说快一些。   秦水本来主张坐列车,因为这样可以看到路边的风景。   C国的短途列车不算贵,但是长途的列车价格却堪比飞机票的价格了,不过从T市到Q市价格到还行。   原本两个人商量地好好的,秦水也同意薛筠的说法。   就在两人要订票的时候,有人过来和他们打招呼,准确的说,和薛筠打招呼。   薛筠脸色僵硬,似乎想混淆过去。   没料到还是那人嘴快一步,问薛筠还去不去三天后的派对。还说前一次派对因为薛筠而特别尽兴。   秦水坐在一边,沉默地看着这些发展。   等那人走后,薛筠解释说外国人说话比较夸张,他只是去凑个热闹就走了。   秦水其实没有很生气,只是薛筠掩掩盖盖的态度和委屈的神情让他有些不太舒服。   转头又收到薛筠的一个物理TA的短讯,说薛筠有一段时间没出现了。   薛筠的物理TA和秦水是熟人,国内大学的同学,比秦水晚一年出国,直接到M大读研,现在已经在申请博士了。   薛筠那门物理课有些特殊,因为教授会要求学生必须出席辅导课。   在辅导课上,TA会发一张试卷,即随堂测,算分的。考完后还会发一些习题,让学生练习,同样算分,做对了才能离开。   学生们其实都挺烦的,但是工程系大部分都是那种有分就使劲拿的人,所以出席率一向是高达百分百。   于是,这一下,薛筠就捅了蜂窝。   秦水从来不阻止他出去玩,但是最主要的是学习要抓好。要知道薛筠上学期差点就被退学了,因为分数过低,12门课挂了一半。   还是秦水领着他去教导处找老师说情,暑假全补了一遍,这才开学还能留在M大。   所以这会儿,秦水真的有些生气。   接下来就是元山看到的那一幕,薛筠将秦水甩在门外。   天慢慢亮起来,从16楼看下去,车都像是火柴盒大小,人也不比蚂蚁大多少。街道上还有些冷清,不远的列车轨道上慢慢驶出一列火车。铁轨轰隆轰隆,隔着窗,听不太清晰。   秦水苦笑一声,有些烦躁。   他和薛筠从小认识,算是看着薛筠长大的。他比薛筠大3岁,打小就被家长要求要照顾弟弟。刚开始他挺不乐意,一小屁孩那么软,一不小心就玩坏了,秦水不高兴。   但是薛筠老缠着他,带着带着就习惯了。还挺有意思,这么小的孩子,冲着自己软软地叫哥哥,这让独生子女的秦水尝出些许乐趣。   他带着薛筠瞎闹,却也不准别人欺负他。渐渐的,他也有了自觉,会照顾薛筠吃饭,会照顾薛筠学习。   可后来,自家要搬走了。   薛筠那小没良心的,刚开始哭得死去活来,说要给自己写信。秦水在新家等了好久,也没等来薛筠的只字片语。   他哼一声,也气呼呼地将这邻家小弟弟抛之脑后。   再后来,正逢自己申请A国大学告一段落,闲来无事。被母亲告知薛筠学习不好,薛筠她母亲希望秦水能帮他补习。   这会儿,小屁孩的身影才又出现在脑海里。   这小孩整天不知道在想什么,心就没用在学习上,总是担惊受怕的样子,怪可怜的。   他爸妈也没想过找心理医生,那会儿找心理医生是绝对的耻辱,简直就是宣告世人自家有人是精神病。   秦水起初以为是校园暴力,帮薛筠想了很多法子。   之后发现不是,单纯是因为薛筠表现的性格让别人不好接近,所以大家也都敬而远之。   后来,薛筠稍微好转,很快和同龄人打成一片。   导致他变成之前那样子的原因一直掩藏着,直到薛筠高考前夕。   秦水被薛筠告白之前,从没想过这一方面。虽然他也已经20了,但是因为学业繁忙,加上他上大学岁数小,周围的同学都把他当弟弟疼。   等他成年了,学弟学妹又都找不到他。   他常年混迹在各个教授实验室里,或者就是学长学姐的办公室。   顾虑着薛筠的心态,秦水没有拒绝。   而现在,他终于意识到,当时一时心软不负责任的决定带给他和薛筠的到底是怎样可怕的结果。   他原本是想在薛筠高考后在说明的,不过A国的申请通过了。他也就没怎么费心,可能是从开始他就没把薛筠的话放在心上,但是总归还是觉得尴尬,他选择避开。   没想到,薛筠紧追着也去了A国。   双方家长不知道他们之间的纠葛,自家母亲还严肃地让自己好好照顾薛筠。   中间也发生了一堆乱糟糟的事,秦水发现薛筠会毫无警惕心地跟不熟悉的人去酒吧放浪形骸,看在家人和曾经玩伴的面子上,他还是出手将他拉回来。   后来,薛筠不出去了。   秦水也只以为薛筠明白了自己的苦心。   没曾想,他却是那样的想法。   想到出发前薛筠对他说的话,秦水叹气,无力地在墙上磕了磕脑袋。   兴许,自己真的做错了……   元山下楼的时候,秦水正对着落地窗发呆。   元山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以为自己睡过头,让秦水久等了:“早啊。”   秦水动了动,看向他。   阳光透过窗户清凉了几分,落在秦水的侧脸的光芒也柔软了一层亮度,将他棱角分明的脸衬得温和了一些。浅色的眸子抬头望着你就像两颗玻璃珠,透亮而婉转。   元山讪讪:“不好意思啊,我起晚了。”   秦水抿嘴,摇头:“你很准时,只是我起早了一点。”   元山轻咳一声:“饿了吧?走,这附近有一家店的早午餐很好吃。”   秦水起身,随手把捡起地上的抱枕拍了拍,扔回到沙发上,随手揣上手机和钱包就跟着元山出门了。   饭店的确不远,绕过两个转角,再直走几百米就到了。   是家法国餐厅,小小的店面毫不起眼,却十分干净精致的样子。   推开只容两人通过的大门,扑面而来食物和咖啡的香味,还有人们压低声音交谈的声音,喧哗却不吵闹,一种很适宜轻松的氛围。   元山对迎上来的穿着黑色围裙的金发女生熟练地用法语说了两句,然后招呼正左右打量的秦水跟着金发女生越过坐满人的桌椅,到窗边的两人位落座。   金发女生留下两本菜单,笑着对他们点点头,就转身去照顾其他客人。   元山回过头看向秦水时,脸上还带着刚才和金发女生对视时温柔的笑意:“你不觉得她头发颜色很好看吗?”   秦水闻言又微侧头看了一眼那个女生,不得不承认地点点头。   是那种泛着柔光的金色,杂着深咖啡色,在C国挺常见的发色,但是因为头发柔顺,所以格外引人注目。发尾轻晃的时候,还能闻到挺淡的花香。   元山此时还不知道,正是因为这一句他无心的赞赏,导致之后他与秦水弯弯绕绕了好久。   现在的他只是单纯的表达了一下自己对美的人事物的欣赏,就投入对菜单的研究。   把自己以前的经验分享给秦水,两人很快就决定点什么。   帮他们点餐的换成了一个年轻的小伙,笑眯眯的,法语咬字优雅又活力。   秦水看了眼室内,装修简单复古,桌椅皆是深一些的木色,几何形状透明吊灯在桌面打出美妙神奇的光影。   “怎么样?环境不错吧?”元山喝口水得意地挑眉。   秦水点头,满眼欣赏,不过,让他更欣赏的却是眼前这个人:“你会法语?”   元山不以为意地笑笑:“是啊,这边高中的时候学的。”   秦水惊讶:“你高中就来了?”   元山侧侧头,掩掉眼底一些光芒:“嗯,高一的时候就来了。”   秦水见他似乎不想多聊的样子,也就体贴地绕过话题:“这点心很不错啊。”   他们桌上正摆着一盘褐色的方块状的点心,吃起来是巧克力味的,不是特别甜,咬起来还有点像牛皮糖的口感。   元山推了推他身前那杯橙汁,笑得很狡黠:“你配着橙汁试试。”   秦水半信半疑地喝了口橙汁,然后有些惊讶地瞪大眼睛。   “怎么样?”   秦水竖起大拇指:“很惊艳。”   元山大笑,也喝了口橙汁。   橙汁并没有让人觉得更酸,微酸的橙汁反而中和了点心中巧克力的甜腻,口感转为清新,让人惊喜。   有了这一次尝试,秦水开始期待正式的餐点了。   两人饱餐一顿,满意地撑着肚皮往外走。   秦水迫不及待地同元山商量明天早上再来这里吃,准备把其他餐点套餐尝一遍。   “你有什么地方想去的吗?”元山和秦水并肩晃荡在街边。   他们走到十字路口,行人多了起来。   这里附近是商业街,Q市似乎上班晚,此时看样子挺多上班族正优哉游哉地等红灯。   秦水沉吟了一下,摇头:“没什么想法。”   元山看了他一眼:“你这是说走就走的旅行啊,不做点攻略就来?”   说来奇怪,两人相处时间并不久,但是氛围轻松,就像相识已久的老朋友一样。   秦水想到和薛筠一起定下的行程,心情蓦然沉重了一些,他脸上却笑得毫无破绽:“你这是要赶我走?”   元山怼了他一下:“想跟着我就直说,我又不嫌弃你。”   秦水笑:“那就谢主隆恩。”   元山配合地抬抬下巴:“朕暂且就容下爱卿。”骄傲的小模样特别招人。   秦水看着他,忽然觉得这人长相实在是晃眼。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感觉,写着写着元山就受了?嗷,不不不,明明是互攻,明明和薛筠对手戏的时候很攻啊,元山你怎么了!   元山:怪我?那个扬下巴的娘炮是谁?   秦水:话说我还以为你是直男。。。你干什么说那种让人误会的话?   元山:我夸别人还夸错了?那妹子头发颜色真的很好看啊   见贤:我作证,很好看   元山、秦水:有你什么事,滚   见贤:啊呸,你们就误会着吧,哼哼o( ̄ヘ ̄o#) 第9章 第九章 拍照   元山带着秦水慢慢地穿过几个街区:“我先带你去圣母玛利亚教堂,上回排队人太多,我都没进去过。”   秦水没有异议。   许是并不是国家规定假期,圣母玛利亚教堂浏览观光的人不多,元山和秦水在正门口拍了几张照片就排队进门了。   直到这个时候,秦水才看到元山从挎包里取出的相机。   不是什么特别贵的单反,业余用用足够了。   圣母玛利亚教堂从外观上可以看出,它是哥特式风格的天主教堂。两幢宏伟精致的塔楼中间是稍矮一些的建筑,上方立着硕大的十字架。   乘着排队的时候,元山各种找角度咔擦咔擦拍了好几张。   等他们进门时,元山特意留意了一下并没有禁止拍照的标志,也就放心地大步迈了进去。   他们进来的地方是一扇小侧门,此时人不多,两人没几步就看到了大堂的模样。   金碧辉煌,流光溢彩。   两人看着,沉默了一会儿,没人说话。   后面三三两两走进来的人一时间也都安静下来,看着大堂默默不语。   对称的结构,金色与海蓝色的完美相结合,奢华又庄重,极美。让人不由感叹当时人类在建筑上的审美和技艺。   圣母玛利亚教堂据说是北美最大的教堂,几百年前由一位千里迢迢而来的牧师找人按照F国的圣母院建造而成。   教堂内没有明显的灯照,光照全是源自琉璃窗外透进来的天然光。   所以环境虽暗,但颜色愈发绚丽自然,美不胜收。   静默了一会儿,元山和秦水对视一眼,在对方眼里都看到了相同的情绪,不由笑了起来。   元山沿着中间蓝色和橙色构成的地面,往前走了几步,站定,单膝跪下,很耐心地从单反取景框里去找一个合适而平衡的画面。   水平线要注意,对称结构不能破坏,要表达的是那样的感觉。   咔擦。咔擦。   教堂内挺安静的,大家都压低了声音交谈,似乎怕打扰了神明。   秦水站在元山身后,取了手机拍了几张,然后见元山没有拍完的意思,就绕过椅子,慢慢地看起墙边上的神像和画像。   神像站在琉璃窗前,披着五色光芒,多了几分神秘的美丽。   而画像们似乎在述说着各自的一则故事,挂着大幅画前方有一些简介,寥寥几句就描写了画中人的一生。   咔擦。   单反熟悉的快门声引得秦水回过头来,却见元山拿镜头对着自己,又是咔擦一声。   秦水无奈地笑笑:“你拍我做什么?”   元山拿下单反:“这不给你个机会问我索要肖像权费嘛。”   秦水懒得搭理他,回过头继续看木牌上的简介。   元山晃到他的身边:“不虚此行啊,没想到里面这么好看。”   “嗯,都说这里也被称为‘小巴黎圣母院’,挺不错的。”秦水回首看了一眼摄人心魄的大堂。   元山也瞟了一眼秦水刚在看的木牌,说的是一个人的生平。   元山向前走了两步,指着他身边盘旋而上只容一人勉强通过的扶梯说:“这是所谓的天梯,你猜是用来干什么的?”   扶梯是木质的,深棕色显得极为庄严,上方雕刻着很多说不出来复杂的纹路。   秦水手指抵着唇想了一会儿:“神降?”   元山对他打了个指响:“答对了,厉害啊,不愧是我们M大的人气TA。”   人气TA是什么鬼?   秦水哭笑不得:“得了吧你,别捧我,没有bonus(1)给你。”   元山笑:“你不说我还没想到呢。”   “对了。”元山看了下手机,“我记得会有一场大概一小时左右的音乐会,你要听吗?”   秦水诧异:“音乐会?”   元山轻咳一下:“中文翻译过来是这样的。不过其实是教堂那种宗教音乐,像是弥撒曲那样的。”   秦水可有可无地点头:“我都可以,你呢?”   元山舔舔嘴唇,C国这边天气一向干燥:“我想听听看,不过要到下午四五点了,我们要不先去其他地方逛逛再回来?”   秦水没有异议。   两人再在教堂里逛了一圈,发现绕过华丽的大厅,后边还有一个小厅,虽没有大厅那般绚丽夺目,但也让人惊讶。   逛完教堂,元山准备带着秦水去附近的旧城区走一走。   圣母玛利亚教堂就立在旧城区的中心,而元山要去的则是旧城区的另一块。那里都是上了年代的老建筑,也被成为‘老城’或者‘旧城’。   今天天公作美,天蓝云白,光线很适宜拍照。   两人沿街逛着,时不时拐进路旁的小店里瞅瞅,各种小店、各种商品应有尽有,别有一番风味。   元山拍完一张路边的雕像,站起身,对一边耐心地等他的秦水说:“麻烦你等我了,我拍照总是很慢,他们就老催我,没多久就丢下我跑了。”   秦水笑:“我这不没丢下你吗。”   元山挠挠脑袋,也没有怎么不好意思:“你如果等累了,就先走走吧,我们可以约个时间地点见面。”   秦水笑意更深,阳光在他背后,让人不由晃了神:“我挺喜欢这样的。慢慢地看才能看到一些特别的地方,也更能体会这里特殊的风情。”   元山眼睛一亮,赞同地点头:“这也是为什么我不喜欢跟旅游团,虽然看得多,也热闹。但就是太赶,走马观花的,什么也没来得及感受就要走了。”   “我没关系的,所以你可以按照你的节奏来。”秦水安抚了他一句。   元山颔首,兴高采烈地又跑去拍街边的店铺。   将小而精致的多肉盆栽拍下来,元山直起腰,同坐在店门口晒太阳的老太太道了声谢,转身想找秦水。   就见他站在一家店铺前,那是一家装修复古的店面,大大的展览窗映出里边暖橙色的灯光。   秦水今天一身简单的白色短袖,浅色的直筒牛仔在裤脚上卷了几卷,露出精致的脚踝,脚上踩着浅棕色的休闲鞋,简单又时尚。   他正抬头看着店铺的招牌,太阳光从他的侧边打过来,从元山站的地方看过去正好是逆光。   几乎是不由自主的,元山抬起单反,对着那个男人连拍了好几张。   然后他叫了一声他的名字,那个人回过头,阳光就在他展颜笑开的嘴角边上开了一朵花。   秦水无奈,站在原地任元山对着他各种拍拍拍,等他拍完走近,才向他伸手要钱:“侵/犯我肖像权。”   元山笑嘻嘻地拍掉他伸出来的手:“晚上请你吃法餐。”   秦水眯眯眼:“你说的可别反悔。”   元山正打量秦水身前的店铺,闻言挑衅地看了他一眼:“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说完,元山有点点后悔,法餐一顿可贵了。前菜、正菜、配酒加点心,一百刀往上走,在加上小费和税金,换算成人民币可就要七八百一个人。   可是想想刚才捕捉到的画面,他也就心甘情愿了。   秦水笑而不语,指了指店铺:“要进去看看吗?好像是家咖啡厅。”   元山点头:“很有眼光啊,这家挺老牌的,评价很不错。”   正好走得有些累,离音乐会还有一段时间,两人说着就一起进了店。   各点了杯咖啡,两人找了位置坐下来。   元山对着桌上的咖啡又是各种找角度,将咖啡杯移来移去地拍照。折腾了好一会儿才安静下来,好好品了一口。   他点的是焦糖玛奇朵,雪白的奶泡上嵌着金色的树叶状拉花。喝一口,奶泡浓郁,微甜的糖浆混合着微苦的咖啡,口感细腻顺滑。   秦水靠在沙发椅上,一手端着咖啡,笑着看元山动作。   被他看得不自在的元山放下杯子问了一句:“你看我干什么?没见过帅哥啊?”   元山唇边上沾了一点奶泡,这人却毫无自觉。   秦水点点自己的嘴唇:“你这里沾了点东西。”   元山舔了舔,毫不在意:“还有吗?”   秦水笑得直摇头。   “干嘛?还有啊?”元山被他笑得直纳闷,干脆掏手机开了自拍照了照。   啧,还是帅得惊天地泣鬼神。   秦水自己也奇怪,明明只是觉得这人动作挺孩子气的,也不知道笑点在哪里,但他就是忍不住笑起来。   元山被他感染得也笑起来,两人看着对方,笑倒在沙发椅里,引得店里不少人纷纷侧目。   好不容易停下来,两人见对方都笑红了脸,都又有些忍俊不禁。   赶忙喝了口咖啡镇定镇定,没料到秦水自个儿先呛到了,捂着嘴就冲洗手间去了。   元山坐在原位低头埋在手弯里笑得直耸肩。   等秦水回来,这人还趴在那,正顺着气。   两人不敢对视,生怕再来一回。   安静地喝完咖啡,默契地起身出门去。   等到了街上,两人才看对方一眼,终于止住了笑意,然后肩撞着肩地往前走。从后边看,就像两个没长大的小孩,打打闹闹的,一刻不得闲。   音乐会很洗礼人,虽然大部分安逸得催人要睡过去,但是听完之后有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等出门来,就可以去吃饭了。   元山早就订好了座位,餐厅也在旧城区,走几步就能到。   这会儿是下班时间,路上人来人往,终于繁忙起来了的样子。   大家步履匆匆,似乎都赶着回家吃上热腾腾的晚饭。白马拉着马车踢踢踏踏地走到路边停下,将游人送下,喷了个鼻息,原地抬抬腿,乖顺地任穿着骑装的骑手摸它的脸。   白皮肤的小孩儿穿着粉色的裙子,睁着大眼抬头看着白马,圆溜溜的眼睛盛满清晰的好奇和想要接近的渴望。   帅气温柔的骑手笑着拉着缰绳,弯腰对小孩儿说着话。小女孩儿一手牵着母亲,一手小心翼翼的想要摸摸白马。   白马低下头来,漂亮的眼睛里似乎也盛满了柔情。小女孩儿摸了摸它的鬃毛,哈得笑了起来,然后咯咯咯地埋到妈妈的怀里。   元山拍下了这一系列的画面,然后再上前同她们交流了一下,询问是否介意自己拍的照。   母亲大方地同意,然后看了元山的照片,反而惊喜地希望元山能把照片发给她。   元山没有不答应的。   告别了她们,元山小跑着到秦水身边,两人这才向餐厅走去。   “你很喜欢摄影?”秦水侧头问道。   元山将棒球帽反扣,显得活力又痞气:“恩,挺有意思的。”   秦水说:“喜欢拍什么类型的?”   元山正专注着路边的情景,起初只是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闻言愣了一下,然后沉吟片刻:“通常自然景色拍得多,现在有点开始喜欢人像。”   秦水点头:“我也是,不过我人像拍不好。”   元山对于秦水也会摄影这件事并不是很惊讶,其实秦水的问题问出来的时候,他也就察觉到秦水在摄影方面似乎也挺了解的,至少较之不接触这方面的人来说是这样的。   因为通常有人问起摄影,都会好奇拍什么啊,而不问拍什么类型。   “多练练就好了。”元山笑道,“我也刚开始学,瞎拍,只要觉得好看的,我都拍,也没什么思想不思想的。”   秦水失笑:“拍的不就是能让你留步停下的事物和场景吗?这样很好。不用非得讲究那些深刻思想。”   元山大笑:“你这话被一些评论家听了,得被口水淹死。”   秦水耸肩:“稀罕他们。”   “你什么时候开始摄影的?”元山忽然好奇心大盛,可能是因为秦水是他现实生活里遇到的第一个在摄影方面有过经验的人。   秦水看着远方,眼底柔和得泛起了水花:“挺早的,你愿意听吗?”   “求之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   (1)bonus:这里指的是附加分,即课程都会设有附加分。有一些是随机课堂小测,如果出席了,也做出来了,就会有附加分拿。也有实验或者作业里有附加题,做出来就有分。还有其他情况,暂且不表。   摄影方面的都是作者瞎扯的,不要太当真哈哈哈。 第10章 第十章 过往   两人吃着饭,低声谈论着。   餐厅人不多,氛围并没有想象中那样的拘谨,挺放松的。大多数穿着常服,自然也有少数讲究一些的,女士穿着半正式的礼裙,挽着头发,优雅高贵。男士穿着西装,端正帅气。   元山他们正吃到点心,秦水拿着叉子慢慢地回忆:“我小学上学早,中间跳了几级,到高中的时候13岁。那时候家里人忙,我也正到青春期,挺叛逆的。   高二的时候,我一个人跑西藏那边去,在那里遇到一个专业的风光摄影家。   他看我小,不放心,就带着我到处走。”   元山讶异,他没想到秦水竟然有过这样的过去。   心里一算,高二的时候这人也才14岁,那样小的年纪就敢一个人去西藏。   秦水晃着高脚杯中的红酒,陷入回忆:“那时候也是武侠方面的书看多了,向往一人仗剑走江湖的浪子生涯。现在回头看看,如果没有那个人也许我今天就不能坐在这了。   他教会了我很多东西,最主要的就是摄影。   他教我怎么从各种角度去观察世界,怎么从一些细节看到不平凡。那也是第一次我从取景框里去看事物,很神奇。   那种感觉,就好像隔绝了整个世界,但又透过一个小孔看到一些平时没有察觉的东西。”   元山对秦水说的话感触颇多,他明白他所说的感受。   一个词,感同身受。   秦水挖了一口点心送入嘴中。   这款点心名叫“黑森林”,但并不是平日蛋糕店常看到的那种黑森林蛋糕。而是盛在一个大圆盘上,点心是黑色巧克力屑堆积成土堆的模样,上面竖着由褐色巧克力制成的树杈,树杈上还挂着丝丝棉花。   等你用叉子插入土堆,才会发现里面另有乾坤。是黑色的海绵蛋糕夹着一层层有着淡淡杏仁味的奶油。口感很奇妙却美味,其中的创意让人眼睛一亮。   “他还教会我怎么在野外生存,让我知道流浪并不浪漫。尤其在还不能肩负起自己生活的时候,那只能导致无家可归的乞讨。   后来,他亲自把我送到家门口,留了一个邮箱地址给我就走了。”秦水喝了口红酒。   蜡烛的光经过玻璃罩的折射,在桌面印下时不时晃动的线条。   元山目光凝在秦水握着酒杯的手指,指甲剪得整齐圆滑,指节分明。   “看不出来嘛,我还以为你一直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家长的乖宝宝,老师眼里的准班长。”元山笑说。   秦水细细品着红酒,他们点的是服务生推荐的一款干红,酒精度不高,有些涩,但回味细腻。   听元山的调侃,秦水也没不自在:“可不是,现在回头想想,那时候的自己胆子可真大。”   元山笑:“你回家后你爸妈什么反应?”   秦水顿了顿:“能有什么反应,竹笋炒肉呗,吃了好多天。后来还是快期末了,就赶紧送学校。”   元山察觉到秦水的停顿,虽然有些诧异,但并没有放在心上。   饭后,两人慢悠悠地晃回家。   夜色早已降临,旧城区的人不多。路过圣母玛利亚教堂的时候,看见它立在黑暗中,只有偏蓝色的LED小灯勾勒出的天使和十字架还亮着光,有些寂寞的样子。   回到家后,元山照样抢先洗了个战斗澡。见时间还早,就搬着水果笔记本电脑跑楼下占领了秦水的沙发床。他要把单反里的照片处理一下,顺便腾点空间明天好拍照。   秦水无奈地拿了个抱枕扔在元山怀里:“如果不是你洗了澡,我就把你从窗口扔下去了。”   元山抱着抱枕直接仰躺在沙发上,嘿嘿嘿的笑着不说话。   秦水操起一旁的换洗衣物上楼去了。   元山坐起身,打开电脑,连接单反,准备导入照片。眼睛随意一扫,看到了茶几上一件叠的整齐的衣物,正是刚才秦水拿衣服的位置。   他转念一想,然后坏笑一声,也不把衣服给楼上那个毫不知情的人送去,反倒哼着歌开始挑选照片。   秦水洗澡也不慢,没多久就听到楼上洗手间的开门声。   元山马上提起精神,坐直了身体,看似很认真地在修图,但实际上眼睛却一瞟一瞟地看向楼梯的方向。   秦水只穿了一条灰色棉质长裤,脖颈处搭着一条白色的毛巾,就这样打着赤膊走下来。   恩,身材不错。   元山暗自比较了自己那一溜腹肌,发现没有落于下风,勉勉强强承认了人家。   元山对秦水吹了声口哨:“哟,帅哥,你这是干什么呀?”语末上扬,口气欠揍。   秦水撇了幸灾乐祸的元山一眼,拿起茶几上的衣服背过身去,扒下毛巾放到一边,先套好两个袖子,然后三两下就穿好了。   元山本来笑眯眯地看着,直到秦水转过身的时候,他还准备调笑两句,但是眼睛滑过一处的时候,忽然就息了声。   秦水右腰侧有一道比周围肌肤明显泛白的痕迹,从腰侧延伸至腰窝处,挺长的一条,像是利器划伤的痕迹,衬在小麦色的皮肤上极其明显。   这是……刀疤?   元山情绪复杂,没等理清楚,秦水就套好了上衣。   等他转过身来的时候,元山犹豫着还没问出口,这人就拿着毛巾又上楼了。   元山想起刚才吃饭的时候秦水说的事,虽然秦水说的轻描淡写,但现实兴许远不是那么简单。元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是认定秦水是在那次受的伤,也更不知道当时的情景有多危险才能造成这么长一道疤。   他现在只知道,既然秦水自己没有提出来,自己就没有立场去问这件事。   这么一想,元山有点点心塞。低头看向屏幕,正巧是那张秦水站在店铺门前回头对自己笑的照片。   得了,只是结伴旅个游的交情,费什么心思。   话是这么说,元山还是有些憋闷。   想抽烟。   元山其实没有抽烟的习惯,但是心情不好的时候却总莫名其妙就起了烟瘾。   他一抬头,就见秦水又下楼来。   他忽然觉得,相较白衬衫,穿居家服的秦水更帅气,也更容易亲近一些。   秦水穿着一件长袖淡灰挺薄的上衣,单薄柔顺的面料贴服在他身上,更显出他上身的肌理分明。宽厚的肩背撑起没怎么裁剪的圆领单衣,顺着衣服的垂坠感,腰部的布料没有支持有些空荡荡的,那少数布料堆积在裤腰上,反而可以想象衣料下劲瘦的腰肢。   脑子里混乱的想法一下被清空了,全被眼前这个散发着致命诱惑却不自知的男人占领。   “看什么?”等回过神,秦水已经上前来挨着自己坐下了。   鼻尖蹿过来一阵柠檬的清香,怪好闻的。   元山敛眸,咳了两声:“看帅哥你啊。”   秦水轻笑,道了一声过奖。   元山一时竟然不知道怎么应答,喉咙里哼哼了一声,目光重新投向屏幕。   秦水凑过来一看,顿时有些尴尬。毕竟这是第一次从别人的电脑里看到自己的照片,还被放大占据了半边江山。   感觉有点奇怪。   元山的构图很清晰利落,光线氛围适宜,都可以直接出片了。   不过元山还是不满意地调节了一会儿,现在秦水看到的其实是个半成品。   等专注到修图上后,元山收回了心神,还开了个玩笑:“我给你在旁边P上几句话怎么样?”   秦水看他勾起的笑容,直觉不好,但耐不住好奇问了一句:“什么?”   “像什么45度的阳光是你的微笑啊,再比如花好月圆岁月静好啊,再比如……”没等元山一一列举完,就被秦水一个抱枕砸到脑袋上。   元山顺势接住抱枕笑倒在沙发上。   秦水坐在一边和看疯子一样地看他。   第二天,他们又去搓了一顿早午餐,然后跑皇家山去逛了一圈。   等回到家又是晚上了,因为走得累,两人早早就休息了。   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竟然下雨了。   两人打着伞跑去唐人街吃了一顿早茶,瞎逛了一会儿,就准备回家。   穿过地下通道的时候,看到有一个拉大提琴的白人靠边坐着,两人站在那听了一会儿。   那人在拉的是一曲十分出名的曲子,巴赫的无伴奏大提琴组曲中G大调第一首前奏曲。   “我以前还挺想学大提琴的。”秦水说,眼睛里含着怀念。   元山刚上前放了几个钢镚,得了一声道谢,回头听秦水这么说笑道:“我还以为那时候的你会想学架子鼓。”   秦水睨了他一眼,元山赶忙接话:“咳咳,那咋?后来学了没?”   秦水摇头:“没,去学散打了。”   元山瞪眼:“你这选择差别也太大了吧。”   “没有音乐细胞怪我喽。”秦水懊恼。   元山大笑:“不怪你怪谁?怪教练?”   两人笑闹着,顶着伞又跑回家去。   说来也怪,这雨虽然不大,但是路上看到的人很少打伞,大都戴上衣服后边帽子低头走着。   秦水说:“可能大家都没带伞吧。”   元山:啊呸。   之后几天,天气都还不错,两人走街串巷地把攻略上的地方都走了一遍。然后背着行李一起上了列车回T市,还有一天就又要上课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在微博里放了里面提到的大提琴曲,感兴趣的可以去翻一翻。这章有点短小,哈哈。 第11章 第十一章 来电   从T市转车回到M市已经接近傍晚,元山和秦水在学校那一站分开,元山继续乘车,秦水则转去学校宿舍。   等回到家,把从Q市带的小礼物送给李戎合和魏循礼后,元山迟疑了一下,敲了敲薛筠的门,没人应。   李戎合从房间探出头:“他应该没在家,我们前天回来的,就没见过他。元哥,你认识住里面那人?”   元山点点头,又摇摇头:“……算是认识吧。”   李戎合目送元山上楼,同对面同样探出头来的魏循礼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里的疑惑。   剩下的这个周日,元山花了一天的时间将已经处理得差不多的照片又过了一遍,合着写的稿一起打包发邮件给杂志社。然后才掏出书来,听着纯音乐,复习了一整晚的书。   他这学期6节课,5门期中考完了,还有一门就在假期后的第一个周二。考编程,也就是秦水做TA的那门课。   这天晚上,他洗漱完正要上床休息,却接到国内的微信通话。   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称呼,元山心情沉重了一下,还是接通了电话:“喂,妈。”   元素心的声音听着挺精神的:“山山,还没睡吧?”   元山扯扯嘴角:“没呢。什么事?”   元素心一顿:“没事就不能找你了?”   “也不是……就是我明天有早课,我现在这边也不早了……”   元素心轻轻叹了口气,声调降了下来:“山山啊,你还怪我吗?”   元山沉默了一会儿:“……您想多了,我就是有点累,有什么事吗?”   元素心轻道:“是这样的,你妹妹……”   我没有妹妹。   “恩?”   “白芨她这寒假说想和朋友去你那玩玩,你到时候帮忙照看一下,她们女孩子,年纪还小,出门在外不方便。”   年纪还小?   呵。   “我记得白芨都大学了吧。”   是挺不方便的。   元素心接了两句:“对对,现在大二了,你看你,这不还挺关心你妹妹的嘛。”   元山压抑着,深吸口气:“知道了,还有什么事吗?”   “没了,钱还够用吗?我看你账户里的钱怎么都没用啊?别给妈省钱啊。”   “兼职的钱够用了。”   “你现在还读书呢,什么兼职啊?别耽误学习了。”   “我有分寸。”   “你这孩子有什么分寸……”   元山皱眉,心底压着的火气快要抑制不住:“我要睡了。”   “哎,好好,注意别累着啊,那妈先挂了。”   “恩。”   把手机锁屏扔到一边,元山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白芨不是他亲妹妹,是他后爸的女儿。他亲爸早八百年前就和他妈离婚了,后爸和他妈搅到一块也就他妈离婚后不久的事。   元山是不信他妈那么快就找了人,可是现实就这么打脸。不过他亲爸那边也不怎么好看,他幼儿园的时候他亲爸被他妈踹宾馆门就踹了好几回,在他老家那个小城镇都是出了名的。   元山也不是不能接受他妈找人,但元素心一点口风都没透,回头毫无预兆的还把元山整出国来了。结婚办喜酒都是瞒着自己来的,有意思吗?   元山比别的孩子早了一年上小学,其中有不少他亲爸妈整天打架顾不了他的因素。   所以他初中毕业被他亲妈扔出国来的时候才14岁,还一扔就扔到C国的法语区,他初中没学过小语种,只学了哑巴英语,这不是不给活路吗。   他在法语区读了一整年的法语,好不容易搞懂了日常用语,暑假回国的时候,他就发现他有了一个同龄小半年的读初中的妹妹。   能不委屈吗?   元山气性也不小,被家里的事搞的乌烟瘴气的初三加上在C国憋了一年的气,他甩头就回C国来了。   那群人可真有意思。   叹口气,元山翻了个身,直愣愣地瞪着天窗,良久才睡过去。   早上醒来的时候,比平时晚了半小时。   心里那股气散了不少,但是等回过味的时候,又堵了起来。   今天周一,上午就一节数学早课,下午一节电路就没了。想想照本宣科的数学教授,元山决定翘课。   明天晚上有考试,想来今天的课出席率大概又会下降一半。元山也不是头一回翘课了,做了一下心理功课,也就放下心准备出去跑一圈顺顺气。   元山从街口咖啡店的落地窗前慢跑过去,面视前方,一身黑色白条的运动服,将他的身材包裹得很是俊挺,线条利落干净,有种蓬发向上的生命力。白色的耳机线在他的颚下晃动跳跃,他的嘴抿着,脸颊有些发红。   眨眼的功夫,他就蹿了过去。   秦水愣愣地看着,好半晌回过神来,目光落回到桌前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可视网膜上却还依稀缭绕着元山的背影。   他习惯了每天早上来这家咖啡店坐一会儿,喝杯咖啡整理一下思绪,调整好状态。这家店离学校很近,过条街就到了,所以才成了秦水的首选。   他平日都是这个时间来的,但是今天却是第一次看到元山。   而看元山的模样,显然不是第一次晨跑。   怎么之前没有看见过他?   还有就是不过一天没见,他怎么觉得元山似乎变了点什么?   跑过马路的元山自然不知道他路过的咖啡店里坐着前天刚和他分开的人,此时的他一心看着前方,脑袋放空,心情总算舒畅了下来。   跑完回家冲了个澡,家里那些糟心事也被他团吧团吧扔到了脑后。   趁着时间充裕,他上了一个网站,就是他平时兼职的来源。   有点像是论坛的形式,有需要的人在上边发任务贴,能解决的人接下任务,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对方需要的程序或者解决问题,达成条件后,对方的款项就会通过第三方软件转入接任务的人账户。   各个等级的都有,按照自己的能力去做任务,因为用的是A国币,到也能赚个吃穿不愁。   元山随意浏览了一下,解决了几个挺简单的问题和程序,终于选定一个查漏洞的任务,虽然费时间,但报酬很不错。   里面的任务不能瞎接,如果接了任务,按论坛上的话说就是插了旗,如果完成不了还会倒扣积分,积分扣完该用户就会降等级,每个等级能接触到的任务是不一样的。直到重新积满分,并通过考核才能提升等级。   而被插旗的任务还很有可能被其他人看中,然后跑来抢旗。   人家看的不是先来后到,讲究的而是哪个方案程序更适用。所以被后来者拔旗的事屡见不鲜,不过混久了,大家也都知道几位大神,很多情况下看到熟人或者大神的旗都会绕开,怕就怕惹祸上身,让人追在自己屁股后边拔旗。   曾经就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有个刚升等级的新人什么都不懂和人抢旗,态度还特嚣张。最后没抢到不说,反被人盯上了,那个新人接一次任务被拔一次旗,最后直接被逼出论坛了。   元山在论坛上混了不短的时间,到他这个等级的,都是被绕开的旗。同等级的也都是熟人,大家有时候还私下交流,互相帮忙,还挺和谐的。   老人们很少惹是生非的,上这个网站的不是为了挑战自己顺便赚点外快,就是来寻找灵感的,现实里也都有正经的工作。而现在新人消息也都灵通,进网站的新人须知还都是元山这帮老油条写的,所以平和了好久一段时间了。   插了旗,元山点到隔壁的交流区,一看竟然翻了天。   置顶在新人须知下面是一条标着“hot”的贴,元山点进去大致看了一遍。   原来是昵称“Karl King”的大神被一新人插旗了,那新人明显有备而来,还真让他抢旗抢成功了。卡尔本来不怎么在意,反正抢的那旗只不过是个问题贴,他本就没花什么心思。   可是那新人竟然追在卡尔后边专抢那些简单的问题贴,程序帖倒是一概不抢。   就算卡尔心再怎么大,也看得出他被这个新人下面子了。   于是两人就怼上了。   现在发展到新人的IP被爆,卡尔却被国|防抓捕了的消息。   元山和卡尔是同一时期进驻网站的人,跟他没什么交情,但也知道对方是个黑客,不过没听说过卡尔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却被抓了,到是让论坛的人人心惶惶。   元山的电脑屏幕上忽然跳出一个聊天框,黑底白字。   YAN:你看到了交流区了?   YAN和元山在网站上认识,出了名的百科全书,也是Z国人,和元山挺聊得来。   元山的昵称翻译过来是:烽火。   烽火:看了,卡尔什么情况?   YAN:那家伙活该,闲得无聊去钻了人国|防后门,在里面瞎逛了一圈,可不就把人引来了。   烽火:……   YAN:卡尔那家伙现在已经签了合约,是国家的人了,大概是不回来了。   烽火:……你顶风作案啊。   YAN:怕什么,就看个档案而已。   烽火:回头你被收了,我给你寄点牛肉干。   YAN:呸呸呸,我是红客好嘛?他们没理由抓我。说起来,我刚看你插旗了,你现在怎么老挑那种任务?   烽火:钱多。   YAN:……就不能有点追求?谈钱多俗啊!   烽火:那我就去破你□□密码。   YAN:别别别,钱多好哇,是伐,太好了。   烽火:没事我就下了。   YAN:你怎么还这么冷漠?好不容易逮着你,喂喂……   元山已经掐了对方的连线,顺便再给自己电脑加了层防火墙,短时间对方是闯不进来了。   红客,按照千度上的定义,就是用自己掌握的技术去维护自己国家的网络安全,并对外来攻击进行还击。   YAN在现实里是过了明路的,之前还来过C国参加了全球顶级黑客大赛,和元山面过基,挺活泼的一人,还邀请过元山加入他们的团队,不过元山用还在学习给拒了。   元山把任务放到一边,开始刷Root的微博。   然后发现他男神最新一条消息:   Root根V:这两天出去玩了一趟,拍了些人像,整理一下过两天再发上来。   谁也没圈,就这么些文字,点赞却破了千。   元山也贡献了一个。   元山的号粉丝不多,也就五位数,都是慢慢积累起来的。微博下氛围还不错,粉丝之间竟然有好些相互都是认识的,在他的帖子下天南海北地闲扯一通,不知道的以为混入了大老爷们的吹牛贴。   正看着这些人的留言看得不亦乐乎的元山手机忽然响了一下,低头一看,是白芨发来的一条微信。   白芨:阿姨应该和你提过了……我年后的飞机,和我朋友三个人,我们在T市订了房,不用麻烦了。你如果方便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吃顿饭,你看这样行吗?   元山挺久没见过白芨了,上一回见面还是14岁那年暑假回国看到的,对方也还是一个挺稚嫩的小女孩。   从那以后,元山粗略一算,也有近六年没回国了。   他也不耐烦看人秀照片,连朋友圈也屏蔽了。说来他平日也不怎么玩,倒也不没差。   元山:可以,等来了给我消息。   白芨回的很快,像是就等着他的回复:谢谢,麻烦了。   然后还发了一个鞠躬的长卷发小姑娘的表情。   就这样吧。   元山长叹一声,靠上椅背。   作者有话要说:   元山也是一个苦逼的娃啊。   论坛的事是瞎编的hiahiahia,发现自己的儿砸们都是同种属性的,(⊙v⊙)嗯,之后要换条路走走。   这里是存稿箱先生~为了出门正在努力存稿QAQ 第12章 第十二章 小结巴   这天是周五,元山和钱可可约在了电路实验室,要完成一份这周末就是截止日期的实验报告。他们实验已经做完了,现在主要是整合一下内容和回答一些问题。   折腾完后,两人再查了一遍实验报告就在网页上提交了。   看看时间还充裕,两人讨论着开始着手下一个实验。   实验室里还有其他五六个人,都是熟人。   平日元山就习惯坐在教室前排,现在实验室里的这些人也都是坐在前排的学霸们。几个人有两人一组凑在一起做实验的,也有在做其他课程的课题作业,相互问问题,还挺融洽的。   期间电路的教授过来晃了一圈,解决了一些问题,眨眼神龙摆尾又不见了。   实验室的这几人说笑着,还讨论要不放点音乐嗨起来,正争论着哪首歌的时候,实验室的门被敲响了。   现在是下午,按理说是没有其他实验课的,所以通常都被他们这帮人给占领了。   而他们系的都有磁卡,随时可以刷卡进来,很是方便。不过也不能排除有人太懒,没去领磁卡的事。   所以靠近门的白人小伙站起身来,给人开了门。   元山本来靠在一边,倚着椅背对着空白的电路软件页面犯难。   新的这份实验是以设计为主,给了一个目的,让学生用限制的器材设计电路来达到目标。   钱可可正上网搜着相关的资料,背对着门,也就懒得回头看。   来人道了谢,面对一帮学霸炯炯有神的探究目光有些不自在。   这人谁?   没见过啊,不是我们系的吧?   那不一定,可能常翘课,或者坐在后排的人吧?   学霸们互相交换着眼色,手下动作也不停,画电路的画电路,连电路板的连电路板。一心二用的技能使得那叫熟能生巧。   那人走到元山身边停下,咳了两声。   元山从沉思中惊醒,抬头看去,挺眼熟的一人,但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那人对元山扬扬下巴,似乎想要表达某种桀骜不驯的神情,但是看在元山眼里就像在拉伸脖子一样,挺奇怪的。   “你找我?”元山用的是英文,虽然对方长得一张Z国脸,但也不确保会说中文。   这事元山碰的多了,就说现在在实验室里的就有两个亚裔,不过都是C国土生土长的,听说父母那一代就移民过来了,只会说英文。至多两句“你好”,“谢谢”的中文说的也挺拗口的。   那人没搭理元山,反而对着坐在旁边看平板的钱可可打招呼,喊得怪亲热的:“可,可可。”   元山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人瞪他一眼,元山赶紧皱眉,但是嘴角忍不住上提。   他想起来这人是谁了。   不就是之前社团招新那天,在操场上旗杆下围了自己和关穹的那个小结巴嘛。   钱可可眼睛还定在平板上,只是微微侧头,随意地应了一声。   元山知道钱可可这还没反应过来呢,还全心全意地沉浸在资料里。这也是元山敬佩钱可可的地方,这女生能在一堆男生里脱颖而出,靠的从来不是用性别来示弱,而是其用功到让人侧目的精神和无法反驳的优秀。   “可可。”小结巴提高了一个声调。   实验室里的其他人都偷偷摸摸地望过来,装作随意扫过的样子,但是直起来的脊背和竖起来的耳朵很快就暴露了他们心里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   钱可可这才抬头,目光落在小结巴的脸上,有些惊讶:“林晟阳?你怎么来了?”   小结巴原来叫林晟阳,元山挑眉。   钱可可说完来人的名字,下意识地看了眼元山,见元山歪在一边一副看热闹的神情,顿时有点心堵,连带着语气也不好起来:“有什么事?我正忙着呢。”   林晟阳像是完全没有察觉钱可可话里话外送客的意思,笑得很憨:“这不我打,打听了你你你们期中考完了,我我我知知道一家很,很棒的餐厅,西昂想,想和你一起去尝尝,嘿嘿,尝尝。”   钱可可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不用了,我还有实验没做完。”   林晟阳急道:“不,不赶着今天,明明明天也行。”   钱可可别过头:“明天我也有事。”   眼见林晟阳开口:“那那就就就……”   钱可可就开口打断了他:“真的不好意思,这学期课程太紧,我没有那个心思出去玩。你不用在我这费工夫了。”   林晟阳眼见低落下来,抿抿嘴,轻轻哦了一声。   钱可可又看了元山一眼,这没心没肺的还翘起二郎腿,就差嗑个瓜子了。   钱可可叹口气,瞟了一边低着头站着的林晟阳,忍不住心软:“等期末吧,到时候大家一起出去吃一顿好的,好犒赏犒赏自己。你说对吧,大山。”   都是求不得的人,何苦相互为难。   林晟阳看向元山,眼底似乎冒着杀气。   元山莫名其妙被拖下水,干笑了两声,没敢应。   林晟阳只好对钱可可说:“那,那就说好了!”   “恩,回头再联系。”钱可可轻轻点头,挤出一丝笑容,避开林晟阳专注的目光。   他们刚刚交谈的用的都是中文,等林晟阳走了没多久,元山也被众人好奇宝宝的目光给逼的尿遁出门。   在众人的嘘声中,元山吹着口哨和上门,准备去隔壁的那幢医学系的楼买杯喝的。   他刚出门没走两步,就被人挡住了去路。   林晟阳站在元山身前,他没元山高,有差不多一头的差距,但是气势一点不弱:“我警告你,离可可远点。”   哟,没磕绊,没重复,怪顺溜的,难得。   “练挺久了吧。”元山笑得吊儿郎当的。   林晟阳没听懂,啊了一声。   元山笑着同他擦肩而过,向前走:“请你喝一杯要不要?”   林晟阳惊掉下巴的样子,没明白元山为什么这个态度,懵逼着竟然也跟了上去。   元山挥挥手,让林晟阳决定喝什么,自己跑去自助搞了一杯小杯加糖加奶的咖啡。然后拎过站在立体冰箱前的林晟阳手中的可乐,放在一块结了账。   林晟阳全程懵逼地跟在他身后,直到门口,元山把可乐塞他手里:“我回去做实验了,回见。”   啊?   林晟阳呆立在原地,拧了可乐喝了一口,还是那个味。   这人什么毛病?   请人喝可乐还被琢磨什么毛病的元山走到教学楼后门,找了张长椅坐下。   实验室不能带饮料和食物,他们那帮人也就刚入学的时候会收敛一点,到现在这个年纪那是一点也不遵守这个规定的,咖啡牛奶汉堡啥都带进去对着监控摄像头就开吃。   元山不过是找了个借口出来透透气,一连三个小时都待在实验室里,脑子早就混乱成一片。   新的实验题没有思路,坐再久大概也还是那样,还不如出来晃一圈,没准回去就能如有神助,唰唰唰就画出电路图了呢。   怀抱着这样美好的想法,元山对着大马路,慢悠悠地喝咖啡。   长椅后边对着一个小教室的讲台,教学楼的外墙是钢化玻璃,学校也没贴个“里面看外面很清楚外面看里面看不见”的膜,所以长椅这边是个很好的可以偷窥教室的点。   因为旁边是树丛,还能把长椅掩住大半,不容易察觉长椅上有人坐着,但是坐在长椅上的人只要转个身就能把教室里的情形看个清楚,尤其是讲台上站的人。   元山本来也没留意自己身后就是一个小教室,但是这天小教室拉起了帘子,一打眼就能看见里面。所以也就容不得元山看不见了。   也许人类总是有几分对未知的好奇,元山掉过头去往里张望,顺便还不忘抿口咖啡。   这一看,哎哟,熟人。   秦水双手撑在半人多高的小讲台站着,上身是一件浅灰色衬衫,袖口整齐地挽到手肘处,衬衫收在黑色的西装裤里,显得人清隽高挑。   旁边下放的白色投影幕布上印着的是P语言的编程页面,上面寥寥几行代码。   元山定睛一看,只是简单的for循环代码而已。(1)   for循环,很多计算机语言中必不可少的一种循环语句。可以将for里的代码按照编写者规定的次数以及按照编写的规律进行重复循环,直到达到条件。   元山看了一眼,觉得没意思,就又将目光移到秦水身上。   粗略一算,和这人分开将近一周的时间,明明一周前两人还一起在外旅行,吃喝住行在一块,像是多年的好朋友。   但是过去的这一周,他们一点联系也没有,除了上编程的辅导课的时候会相互点头算打个招呼,微信里存着的聊天窗口只有那一句“你们已经是朋友了,和对方打个招呼吧”这样的话。   元山起初是忙着周二的考试,后来想起来,面对空白的聊天窗口,他却不知道发点什么。   这人好像瘦了一点,脸好像都尖了。   错觉吧?   元山就这么坐着,看着这人发呆了好一会儿,后来还是脖子扭得太酸了,他才转过身去。   正抬头喝掉最后一口咖啡,就听背后传来几声硬物敲击在玻璃上的声音。   元山又一次转过头去,就见秦水站在窗后,手还挨着玻璃墙,对自己咧嘴笑着。   元山下意识也咧嘴笑开,秦水指了指自己的手腕,然后左手张开做了个5的手势,还做了个无声的口型:等我。   元山反应过来,笑着点点头。   秦水勾起嘴角,回头又板起脸,对教室里成小组讨论的学生们拍拍手,进行最后的总结。   元山转回身,嘴角上翘,心情忽然洋溢了起来。   今天天气真好啊。   他对着布满大块灰色云层的天空笑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1)for 循环:编程语言中的一种语句,感兴趣的可以搜搜看,不理解不会影响的。   来来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点个收藏留个言哟~ 第13章 第十三章 一句话   这天上完编程的辅导课,元山难得没有行色匆匆地赶去三文鱼楼那边上数学,只是因为数学教授上一节课就当堂宣布停一节课,至于原因,却是他们这班进度太快,要等等别班的。   在场的几个学生看着老教授十分无辜不解的脸大笑出声,教授虽然奇怪,但也跟着笑了两声。   钱可可为了躲林晟阳先一步跑了,元山坐在原位静静地看着秦水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耐心解答。   这个教室里下节没有安排课程,所以学生们挤着倒也不影响别人。   自从上次秦水招呼元山等他之后,两人难得约在一起去吃了顿便饭。之后每逢中午双方也都有意无意地约在一块,凑成一对,比起平日里孤身一人随便敷衍了事反而多了一分滋味。   待秦水回答完问题,抬头就看见元山靠在座椅上微笑着看着自己这边。   他左手撑在扶手上,大拇指抵住下颚,食指和中指抵在脸颊上,整个人靠向左边。眼皮慵懒得半耷着。除了一丝不容错辨的笑意,却只剩下空茫,似乎在放空,又似乎在想些什么,让人捉摸不透。   这样的他有着遗世独立的意味,莫名让人有些心疼。   他的眼镜还没取下来,是近年来挺流行的一款眼镜。精致的圆框,民国时代文人用的那种。架在他高挺的鼻梁上,盖掉了眉眼间的痞气和戾气,多了一分斯文和雅致。   这人五官生的恰到好处,粗中有细,尤其一双眼睛特别出彩,眸子在单眼皮下一转,就像波光潋滟的湖面,引人入胜。总会容易让人忽视他本身的气质,而将目光停留在他的脸上。   但是眼镜这么一遮,他身上的书香味就透了出来,让人心生亲近和尊重。   想来如果换上一身长袍,也必不会让人觉得突兀。   和薛筠是完全不一样的人。   薛筠长相比之元山更盛,但言行举止难掩的冲动和浮躁,许是从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缘故,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他性子外向,什么情绪都毫不掩饰,笑起来连阳光都要逊色。这样的人如果沉稳谦逊下来,恐怕又会失了几分颜色。   想起薛筠,秦水不由心里一沉。   他们之间的事还没有决断,薛筠从上次餐厅一叙之后就再也没联系自己了。   在他心里一直还是的什么都不明白的小孩,他也尽心去配合,却从没料到小孩心里真正的想法,直到薛筠自己说出口。   秦水此时依旧没有意识到,问题就是出在“配合”两个字。   爱情如果只是一方自以为的奉献退让,实际是不停的索取;另一方自以为的全情投入,实际是牛头不对马嘴的配合。   他们从一开始就走错了路,天平从一开始就是斜的。   元山回过神,就见秦水立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神情明明灭灭。   他从座位上站起来,捞过挎包,走上前:“想什么呢?”   秦水眨眨眼,低头收拾讲台:“想待会儿吃什么。”   切,撒谎。   元山懒得拆穿他,提议道:“去学生中心吧,我想去吃意面。”   秦水本来就没有想法,闻言也就应下:“成,走吧。”   两人穿过大半的校园,直奔学生中心。   学生中心一楼往里走就是食堂,卖的东西说白了就那几样,吃上一个月准能吃吐了。   像是什么披萨啊,汉堡啊,意面啊,沙拉啊,越南粉和寿司也有,但就是没有中餐,挺愁人的。   元山自从大一在学校住了一年,学校五个食堂挨个吃过去才撑下来,现在难得回学生中心吃回饭,倒还能忍受。   食堂旁边有一块挺大的空地,时不时就会有活动放那里举办,比如画展、宣传会或者选举展览等等,各种活动应有尽有。   元山和秦水走近的时候,就察觉那里氛围比之平日更热闹了几分。   正逢饭点,学生中心本就人满为患。现在很多人还围在那,堵得水泄不通,大家都要见缝插针地穿过人群,期间还有不少爱凑热闹的掂着脚尖往里边张望,这样更是无限延缓了人流的速度。   元山咽口口水:“失算了。”   秦水撇他一眼,也有些为难。   他本身就不喜欢和人有肢体接触,让他挤人群还不如让他在实验室通宵几天呢。   “咋办?换个地方?”元山眼疾手快地往角落一个位置一站,把秦水招呼过去,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秦水说:“你不是想吃意面吗?”   元山皱眉:“那也得有命吃啊。这边人都堵着,里面肯定排老长的队了。”   秦水正要说话,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音乐打断。   嘣次哒次,嘣次哒次的,十分有节奏感。   下一秒围在那边的人群就爆发出极大的欢呼和掌声,和演唱会现场似得。   秦水蹙眉,虽然好奇,但是对这些声音有些烦躁,很容易就勾起一些不怎么美好的回忆。   元山朝那边看了一眼,对秦水说了一句,秦水没听清,诧异地看向他。   元山凑近在他耳边说:“我们出去吧。”   两人身高相差不多,元山只要再往前一点,就能咬到秦水的耳朵。   秦水点头,头发擦过元山的鼻尖,痴缠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洗发水味。元山揉揉鼻子,心忽然跳得有些快。   他跟在秦水的身后往外走,因为人多,两人离得极近。   秦水的背很直,不像有些高个的总是很容易驼背。他头发黑且软,乖乖地贴服在后颈处,衬得皮肤白了一层,让人十分想上手揉搓一番。   此时秦水似乎有些热,身上冒着汗,耳廓泛红,从后边看,怪诱人的。   元山几次抬手,最后都压了下去。   他觉得自己似乎有哪里不对劲,怎么平白无故地想要去摸另一个男人的耳朵?   又不是基佬。   等出了门,深深吸口气,微凉的空气顺着喉管滑进肺部,精神骤然一振,昏沉的脑袋也清明了过来。   元山抛开脑内荒谬的想法,自我安慰了一下,重振旗鼓,和秦水准备绕点路,去稍微远一点的食堂吃饭。   回程的时候,两人在学生中心分开。   秦水还要去实验室,元山没了课,怀抱着一个总是压不下去的念头留在了学生中心。   大堂那边人散去不少,元山过去一看,几个人在收拾东西。   是街舞社的人。   苏木安也在。   苏木安正用手当扇坐在旁边的楼梯上,一手拿着水壶灌水。   元山走过去,站定:“我猜就是你们。”   苏木安抬起胳膊在肩上擦了擦额头的汗,跟个汉子一样,半点没有淑女的气质:“你怎么才来?”   “我又没答应要过来。”元山双手插兜,若无其事。   其实昨晚苏木安就在微信上跟他说了,今天中午在学生中心,他们街舞社有表演,是为了年末的新年会提前热热身。   M大虽然12月就开始考试,但是压不下学生们对演出的热情。   所以每年都会有各个社团或者个人凑在一块,在学生会的组织下搞一次新年会。   新年会就在12月的第一周周五,正巧是结课的那一天。   有时间精力的就涌到体育馆去,可以携家带口的,也没有限制。   到时候会提前一周开始在最大的那个体育馆里搭建舞台,等到了指定的日子,有节目的上台蹦蹦跳跳,结束后还有投票环节,当场选出最受欢迎的前三名,会有神秘奖品。   元山第一年就作为街舞社的一员参加了,他们和音乐社合作的那个节目反响空前的热烈。   经此一役,荣升台柱的元山可谓是街舞社一宝,虽然没有红遍校园,但是在华人圈里基本人人知晓。   可惜后来出了些事,元山也停课去其他国家实习了,等回来,他也没那个心思再去折腾这些了。   在外的一年,到是让他少了出风头的心思,全心全意地都投到学习上边去了。   所以苏木安和关穹两人私聊时说元山变了不少却是大实话。   两个损友都清晰地感觉到元山身上的变化,说不出好坏,只是人沉稳了些,也闷了些,不像以前那么肆意。   苏木安喝完水,抬头看着元山,神情认真:“你不再考虑一下?总不能因为别人而放弃……”   “你想多了。”元山打断她,眼底冰寒一片,“我只是不想在这些东西上面花时间,现在已经大三了,明年还要出去实习。”   苏木安有些气恼,唰的一下站起来,瞪着元山:“什么叫这些东西?你说你有没有意思?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有意思吗?”   元山偏过头,没接话。   那边收拾的几个街舞社的人往这边张望了一下,欧洋想要过来,被人拉住摇摇头,只好再看了苏木安一眼,然后和那些人走去另一边。   苏木安见元山不答话,简直要气爆棚,满脸的恨铁不成钢:“你还在担心什么?学长已经毕业了,那谁也要忙着刷分,明年就毕业了。你为那些狗屁玩意儿把自己藏起来有意思吗?我问你呢!当初的事我们大家都看在眼里,根本和你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你愧疚什么?”   元山抿嘴,不耐烦:“我没愧疚。”   苏木安愤恨:“那你说!你为什么不回来街舞社?我们那么多人都在等你,好不容易回来了,你却说你不干了?”   元山闭闭眼:“我从来没说过会回去。”   苏木安气得都要上火:“关穹说的对,你个大傻叉!哪个正常人把别人的错往自己身上揽?!元山,我们高中就认识,但是我现在是真的一点都不明白你的想法。”她真的急得口不择言起来。   “山啊,你听我一句,回来吧。”苏木安殷切地看着元山。   元山目光落在前方的地砖上,好一会儿,轻轻摇头:“我回不去了。”   “放屁!你狗|日的玩意,谁他妈当初说要一起跳舞,一起去参赛?谁他妈说会一直都在,会和大家一起把街舞社发扬光大?都是谁说的?谁说的?”苏木安冷冷地看着元山,眼睛泛红,隐隐有泪光闪动。   元山猛地抬眼看向苏木安,狠狠地压低着声音:“你以为我不想吗?我就是过不去那个坎怎么了?我和学长认识那么多年,就因为一个女人……他妈的就和我恩断义绝。我不跳了还不行吗?你们干什么总是逼我?”   他掩在镜片后边的眼也红着,脖子上青筋崩起,像是死死压抑着什么。   苏木安愣了一下,后退一步,眼睛慌乱地一扫,然后故作镇静,颤着唇:“我们没逼你……”   元山深吸一口气,敛下眸子,看不清眼底的情绪:“这事我们别提了好不?就这样吧。我会去看你们演出的。”   “大山!”苏木安叫住他,神情有些悲伤,“山啊,我知道你不乐意提,但是……人总是要走出来的,总不能被过去困死了。今天是我冲动了,我以为你会来的……对不起。”   元山背对着她,摇摇头:“我的错,你不要在意。”   苏木安叹口气:“我想告诉你……我们一直都会在,你回头就能看见我们。”   “知道了。” 第14章 第十四章 流放   苏木安看着元山头也不回地走远,低头狠狠抹了一把眼泪,轻声嘀咕:“你个懦夫……”   她弯腰捡起外套,站直了身,眼角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秦水。   苏木安叹口气,也没那个心思过去和人打招呼,她现在要去找关穹再想想法子。   元山那家伙摆明了不吃激将法,也不接感情牌,挺难搞的。   哼,等着吧,回头姐姐我让你跪着求我给你机会回来。   想象着元山涕泪肆流,大呼“女王大人”的场面,苏木安破涕而笑。   元山掠过看着自己想说话的街舞社社员们,大步走到门外,他现在只想抽烟。   气过之后,只觉心里空荡荡的,四肢发软,心绪难平。   本来还挺好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只剩下满腔的烦躁和阴郁。   他走到吸烟亭,没有人。   很好。   咬了一根烟在嘴边,他低头点火的手竟然在发颤,手滑了好几次,总是使不上劲。元山一怒之下把打火机掼到地上。   他从来都不是好脾气的人,只不过生活让他不得不低头。   他的确容易心软,见不得别人糟践自己。   他太过重情念旧,陈年往事也会牢牢记在心头。   元山知道苏木安说的对,他应该学会放手。放过自己,也放过别人。   “喝一杯?”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那人特意放柔了声音,宛若丝滑的红酒入口,沁人心脾。   元山身子一僵,秃噜一把脸,才转过身去,扯了扯嘴角。   这就很尴尬了。   秦水将手边的咖啡递过去,笑容不变:“加奶加糖对吧。”   元山直视他,见他满眼毫不掩饰的担忧,摸摸鼻子,伸手接过:“谢了。你……不去实验室?”   秦水和元山分开之后,本来准备直接去实验室的,但是一想要待到晚上,于是绕到食堂买喝的。   他排队的时候看到元山走过来,本来想和他说一声,但是元山显然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没有看到他。   见到元山和一个女生争执的场面,他心里说不上的担心。想了想就又买了一杯咖啡,回头就见元山掉头要走,他赶紧结了账追上去。   元山走得很快,秦水双手拿着咖啡追不上。   等他紧赶慢赶找到元山的时候,就看到元山正发脾气摔打火机。   心中针扎一样疼,他想就没想就开口了。   来不及思考合不合适,来不及思考元山是不是更想要点个人空间。他只是希望元山身上能不再透着那样的悲伤。   秦水指了指旁边的长椅,示意元山:“过去坐坐?”   等收到元山的肯定后,他才说:“实验不急,还没有头绪,现在赶过去也没用。”   元山知道他只是找了一个借口,哪怕漏洞百出,元山此时却舍不得推开他。   “你……想听一个故事吗?”元山双手撑在膝上,垂头看着手里的咖啡杯。   秦水侧头看着他,眼底是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温柔:“你说。”   “我小时候学过舞蹈,后来初中的时候喜欢上breaking,我妈不乐意,我就自己躲着学。因为国外的水平更高,我翻墙找到了一个街舞论坛,后来在上面混熟了,就认识了一些人。   我和学长就是在那个论坛上认识的,他比我大两岁,但也刚开始学,我们就时常把资源互相分享。练了动作还会录视频发给对方,相互指正。   一直到高中我来了这边,我们见了面。他是亚裔,我们很聊得来,有时间也会在一起练练舞。   后来和我说好要申请到M大,他早我两届,说等他建好了社团等我过去。”元山手指搭在杯沿,挺烫的,但他像是没有知觉,只是捂在手心里。   第一年,他们排练了好久的节目果然受到了追捧,他们的街舞社也声名鹊起。   学长有一个女朋友,是国内来的留学生。   挺公主脾气的,特别粘人,她亲口说过来只是混个文凭的。   他们社团的人和她处的不太好,但是学长却很喜欢,处处维护她,随叫随到,旷了好多次练习。   学长本来是社长,后来因为这个女生,社团的重心就移到了元山身上。毕竟社团里跳得最好的就是学长和元山两人。   本来一切都还好,虽然队员们挺烦那女生的,但也知道学长难得喜欢一个人,也都体谅他。   事情坏就坏在第一年新年会上的表演。   学长长得不赖,但是和元山站在一起就不怎么够看了。   再加上学长舞蹈功底不深,不像元山自小5、6岁的年纪就开始学了。两个人一起上台,高低立现。   怀揣着在女朋友面前耍耍帅、出出风头的念头,所以学长把女朋友排到前几排,这样的行为本来无可厚非。   但是那女朋友从那表演之后,竟然看上了元山,明里暗里勾搭了好几回,都被拒了。   后来元山被逼得放了狠话,一点面子也没留。   然后那个女生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跟学长摊开了说。   言辞敷衍、态度暧昧,学长误会元山把他女朋友泡走了,一气之下当着所有社员的面打了元山一拳,扔下一句“我他妈眼瞎了才把你当兄弟”就走了。   元山这会儿真气到了。   你女朋友跑来勾|引我不成,哭哭滴滴流点眼泪,你就不问青红皂白说我挖你墙角?!这么多年的兄弟都是白当了吗?我什么人你还不清楚?   他忽然兴不起力气去解释。   你爱怎么着怎么着,回头你戴绿帽子,我买酒给你庆贺。   操|蛋的玩意儿。   这些事社员们都看在眼里,苏木安这边安慰元山。   欧洋那边和一帮人去和学长把话说清楚了,还有一些苏木安从元山手机上翻到的聊天记录也都摆到学长面前。   学长沉默了很多天,后来找到元山。   元山二话不说就送他一拳,两人红了眼,心里都知道回不去了。   破镜重圆的镜子裂缝总是在的。   怀疑和妒忌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再也收不回去了。   秦水听完故事,侧头看到元山背后支棱起的蝴蝶骨,抬手犹豫了一下,将他拉到身边。大手张开把元山的头压在自己肩上,声音有些沙哑:“都过去了。”   元山全身肌肉紧绷着,闻言慢慢放松下来。悄悄的将鼻子凑近秦水的肩膀,洗衣液柔软的味道蹿入鼻腔,反而激得他鼻子一酸,眼眶发热。   他委屈吗?   挺委屈的。   他被他妈扔出国的前一天还想着爸妈离婚他跟谁的问题,整天浑浑噩噩的,班主任关照了他很多回,但他就是集中不了精神。   第二天醒来就被司机送到机场,随身一个行李箱,里面几套换洗的衣物和学校资料以及护照、银|行|卡,就没其他什么了。   他一人站在登机口,茫茫然站了好久。   机场的保安大叔担心地问了他几句,他才反应过来要给他妈打个电话。   他妈说:“山山啊,妈妈是为了你好……”   元素心还说了很多,但是元山都记不得了。   只有这一句话,宛如梦魇一样一直纠缠在他耳边。   他打电话给他爸,手机号是空号。   世界那么大,却没有一个地方是属于他的。   他没有家里的钥匙,进不去家门。   只能按照他妈安排的计划,转身一人走进安检口。   大洋的彼岸,初来乍到的他惶恐着,周围都是不一样肤色的人,说着他听不懂的语言,笑着他听不懂的故事。英语又说不出口,交流困难又寄人篱下的仓惶堆积起来就要压垮14岁的他。 无法纾解。   而学长是他在这异国他乡唯一一个熟悉的人。   他挺过了最难熬的第一年,后来认识了苏木安和关穹他们,才慢慢重新开朗起来。   学长对他来说是兄弟、是前辈,也是曾经的支撑。   他还想过:没事,至少我还有舞蹈和学长。   没想到,最为洋溢的大学第一年就受到了这样的冲击。   学长在他入学前曾神秘兮兮地和他说给他准备了一个大惊喜。   开学后知道学长一手拉起了街舞社,申请了舞蹈室,等着元山进来然后一起去参加比赛。   元山苦笑一声,还真是一个很大的“惊喜”。   秦水感觉元山抬头的力度,于是松手。   元山直起身子,一手捂着眼,嘴角拉平,没了平日暖人的弧度。   秦水听得明白,心里清楚那个学长恐怕不仅仅是因为女友变心而恼怒。   长久被掩在别人的光芒下,女友的转变只是点燃了引线的火星,一个光明正大让他发泄的借口。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曾经的真心相待变成了嫉妒和不甘。   元山放下手,从胸前的口袋取出眼镜戴上,低头啜了一口咖啡。   微烫,最适宜饮用的温度。但是暖不了他心底自己塑成的寒冰。寒冰重新把怒火冻起来,埋到心底,等待下一个适当的时机再次爆发。   他把自己包裹起来,不去期望,就不会失望。   不去依赖,就不会被伤害。   他这么想着。   然后他侧过头,勾唇笑起来;“和你说了说,果然心里好受多了。”   秦水只能瞧见他的侧脸,看不清元山镜片下边的情绪。   秦水蹙眉,张了张嘴,开口却是:“那就好。”   元山站起身,抬手晃了晃手里的咖啡杯,半满的液体轻晃,撞击在杯壁上:“谢谢你的咖啡。”   秦水坐在长椅上,回了一声不客气。   两人在公交车站头再次分开,秦水站在草坪边那棵巨大的柳树下,目送元山乘坐的公车慢悠悠地驶远。   他慢慢皱起眉头,总觉得那人忽然竖起了心房,把人都挡在外边。   和那个学长的冲突对元山的影响显然不仅仅是被兄弟背叛那么简单。   反而像是……被世界流放。   作者有话要说:   2017/8/9 捉虫(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也会被屏蔽= =) 第15章 第十五章 来个人   你关大爷:你今天还有课不?   山:这节电磁上完就没了。咋?   你关大爷:在信息楼?   山:嗯哼   你关大爷:我门口等你   你关大爷:我电脑中病毒了,找你修修   山:怀疑.jpg   山:您老还会中病毒?自个写的吧?是不是通宵逛小网站搞的?不对啊,那些小网站上的病毒你又不是没杀过。   山:抽烟.jpg   你关大爷:……   你关大爷:好好听讲,门口等你   3分钟后。   你关大爷:喝点什么?我在星爸爸   5分钟后。   你关大爷:甭装了孙子。不喝拉倒。   山:本学霸在好好听讲呢,啥事启奏啊,小关子。   元山脸朝着讲台,盯着教授,眼神炯炯有神,十分认真的样子。   手机放在膝上,手指飞快地弹动,唰唰唰几下把关穹的备注名给改了。   小关子:滚你   小关子:不要就算了,老贵了   山:焦糖玛奇朵,谢谢哥,不用谢哥   小关子:……   小关子:你没吃药?   山:抖腿.jpg   元山发完表情,把手机一锁,扭扭脖子。   把教授写在黑板上的题目抄下来,抢在教授公布答案之前把问题解答出来,然后板着张脸,偷偷摸摸地掉头看教室后方的电子时钟。   要说为什么不看手机?   傻孩子,那样怎么能看到大部分人苦思冥想的脸?   恩,还有5分钟就下课了。   果然,教授拍了拍黑板:“注意一下,我们时间不够了。我在这里说一下解题思路,你们回去做一做,我们下节课公布答案。好,来,根据右手定则,这里的磁场力是这个方向……”   下课后,元山还没来得及走,就被电磁学的教授喊住,叫他把刚留做练习题的过程和答案拿给他看看。   元山无奈,只好把手里的笔记本递过去。   一起坐在前排的几个熟人笑嘻嘻地围过来,开口就是洛伦兹力定律,闭口就是麦克斯韦方程,把陆续赶过来上下一堂课的大一新生们震惊得满眼崇拜。   虽然没有听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是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教授看完笔记,满意地点点头,将笔记本还给元山:“很不错,有问题可以来办公室找我。”   元山点头咧着嘴应下,然后和学霸们并肩往外走。   下周末要提交的一份实验报告里面的要求有些模棱两口,他们这帮人昨晚在社交软件上没有讨论出结果,因为净聊着要不要去参加2月份的一场针对在校大学生的国际软件开发比赛。   题目自然还没有出来,不过上一届的比赛要求是关于如何帮助残疾人生活得更方便安全,有很多小组最后的成果挺惊艳的。   该比赛的平台极大,和很多世界前百的科技公司有合作,耳熟能详的就有微软,谷歌等。   如果软件足够优秀,除了获奖后的奖金,到达现场的各个公司的代表人还很有可能和开发小组进行洽谈。然后邀请小组的成员去公司参观,并进行一定更深一层的指导,即全程辅导该小组改善作品直至投入市场。   即便没有得奖,若有公司认为一个小组的APP有潜力,商谈之后很有机会给这个小组进行投资。   所以这是一个很有助于积累经验和挑战证明自己能力的比赛。   等面试的时候,在简历如果有这种经历那是很加分的,因为企业里的人都清楚这样比赛的含金量。学生还可以在简历里附上他们的作品,那也毋庸置疑会增加面试成功的几率。   虽然现在才11月初,离2月份还挺久,但是官网上已经开始报名了。   一组7至8人,还各有5种角色可选,像是设计、问题解决、美工、复审和交流。其中设计和问题解决各2人。   但实际担任5种角色的学生们是互相关联的,可以大家一块设计,等出了草图,再一起解决问题。全看小组的各自情况。   元山他们正好7个人,也懒得去找不熟悉的第8人,所以昨晚就报了名。   然后直到今天早上,大家才反应过来他们最先的目的——实验报告的问题并没有解决。   最后大家还是决定去找教授问个清楚,元山也趁着这个时机遛了。   关穹倚着墙站着,见元山出门来,直起身,把手里的咖啡递给元山:“果然是学霸,讨论的东西一般人都听不懂。”   元山施施然接过咖啡,笑着抿了一口,甜甜的。   元山说:“就是实验上的问题。你那些一串数学公式写满一半A4纸的原理我也不明白。”   关穹长叹一声:“别提了……早上推了一早上的公式,废了我小半本笔记。你说1加1等于2还有为什么?”   元山噗笑:“你们真在证这个?”   关穹挥挥手,摇摇头:“只是数学教授在搞事,就为了反驳一傻逼说的‘就和1加1一样简单’,你说无不无聊。”   元山大笑。   元山瞟了一眼关穹斜跨着的电脑包,心里一想,顿时了然:“走吧,去我那?”   “行啊,你那我还没去过呢。”关穹点头。   两人一路说笑着走回去,一转过街角,元山看见门口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又是薛筠。不过另一个不是秦水,是个老外。   鼻尖捕捉到一股特殊得难以描摹的味道,元山皱起眉,顿时有些火大。   他冷着脸上前:“谁允许你们站这抽这玩意儿的?”   薛筠抬头见是他,咬咬下唇,推了推他身边的那个男生。   男生回头看向元山,脸色明显不正常,看他瞳孔的样子,显然是有点嗨了。   元山面如冰霜:“滚。”   薛筠赶紧低声催促那个男生离开,男生啐了一声,摇摇晃晃走下门口的几层阶梯,撞着元山的肩就要过去。   男生忽然觉得肩膀被人一阻,下一秒就天翻地覆地倒在了地上,他眨眨眼,半晌回不过神来。元山膝盖抵在他的胸口,让他踹不上气来,身子虚浮完全没有力气去推开这满身煞气的男人。   直到元山松开他站起来让到一边,男生这才爬起来,没顾得上背后沾上的碎草,步履匆匆地跑走。   关穹站在一边把元山出手的场面看在眼里,吹了声口哨。   同样看着元山一抬手一抬腿就把人一个过肩摔撂倒在地的薛筠,脸色苍白如纸。   元山开了门,把关穹让进去,指了指楼梯:“我房间在楼上。”   关穹应了一声,好奇地打量了一眼薛筠,才走上去。   元山瞥了一眼薛筠手里的东西,目光如刀,面沉如水:“你他|妈以后再让我看见你抽这玩意儿,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我说到做到。”   薛筠被他的眼刀一扫,只觉脸皮生疼,不由自主后退一步,声音里还有最后一丝倔强:“你管我!”   元山一把抓过他的衣领,恶狠狠地说:“听不懂人话是不是?你不要命了?什么东西都敢沾?”   薛筠抬着他那张苍白的小脸,眼底隐隐有血丝,想来这几天没有休息好:“这在C国是合法的!”(1)   “你是Z国人!还有你控制得了吗?那些人敢抽因为他们控制得了!你想没想过上瘾的后果?”元山恨铁不成钢,“如果严重了,不仅遣返,最主要的你还要去戒|毒所,你受得了吗?”   薛筠脸唰得一下白了,哆嗦着嘴唇,半天没说话。   元山放开他,焦虑地原地转了两圈,然后转向他:“你碰没碰?”   薛筠摇头:“我……我不敢。之前去派对的时候看他们抽过,我没碰。詹姆斯说很舒服的,我,我……”   “你就想试试又没关系是不是?因为他们都没关系是不是?他们他|妈的有关系会告诉你?等有关系就晚了!”   薛筠靠在墙上,无助又仓促地摇头。   元山见他这样,火气更旺,但是也知道这人应该意识到自己行为的危险性。   他转身去厨房倒了杯水给薛筠:“你成年了就要学会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你爸妈如果知道你背着他们做这些事,他们怎么想?别人又会怎么说?他们不会说你不好,只会说你爸妈没把你教育好。说你是道德败坏的富二代,说你是只图享乐没有脑子只会浪费社会资源的蛀虫!”   薛筠拿着水杯的手有点无力,他磕磕绊绊:“对,对不起。”   “你跟我道歉有个屁用?你不管住自己,谁管你?”元山苦口婆心,“我们都是一个人在这,出了事,等爸妈知道就晚了。做事情要想清楚后果,后果你能不能承担?承担又要付出什么?你都要心里有数。”   元山说的这些,何尝不是自己多年来的经验。   男生对这些明令禁止的东西总是怀抱着好奇,而大部分又足够冲动去尝试却不顾后果。   幸而,元山即使在低谷的时候,不敢也不会去接触这些明知不好的事物。   元山将薛筠推搡进房间:“你好好休息,我看你没睡好。睡醒了再说。”   薛筠乖乖地爬上床,盖好被子,在元山瞪视下才依依不舍地合上眼睛。   元山退出房来,给他关了门,才上了楼。   关穹拉了一张小几在中间,因为阁楼不高,所以他们只能盘腿坐在地上。   关穹目光随着元山的走动而移动:“那小孩谁啊?你对他这么关心?”   元山拉了一张坐垫坐下,苦笑一声:“住在一起,不看着不行。”   关穹挑眉:“的确是你的性格。”   元山没有说出来的是,还有因为上回他和薛筠聊过一次后,秦水一个人出来旅游。   他知道的,秦水其实是出去散心的,原因恐怕就是因为自己说的话间接导致的影响。   他觉得挺对不住秦水的。   所以对薛筠也不得不多关照几分。   再加上,他从薛筠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的影子。   彷徨又孤单。   想发泄,但找不到出口。   他渴求被关注,被爱护,或者被阻止也好。   只要有个人,不管是谁,告诉自己,不要这么做。   那我就不会去做了。   作者有话要说:   (1)这里指的是大|麻,在北美的确是合法的,就和香烟一样,最近法律还通过了个人种植的条例,虽然有限制。有必要感叹一句国内的禁毒教育做得真的很好,外边在这方面有点百无聊赖的意思,挺危险的。反正走在居民区经常会闻到奇奇怪怪的味道,天知道人嗨了会干什么。幸好,就我所知,大家对这些都是敬而远之的。   所以大家千万!千万!不要去尝试,这一点都不好!   哎……本来想,写文嘛,轻松一点,但是有些事还是要明确点出来才好……照顾好自己啊,不管是不是一个人生活。   要开始实习了,我会尽量保持日更,如果忙起来,也会保持一周四更这样,就是隔日更。   么么哒(づ ̄ 3 ̄)づ宝贝们。 第16章 第十六章 音乐社团   关穹把笔记本电脑打开,转过去把屏幕对着元山:“你帮我看看。”   元山随意按了几个按键,电脑没有反应,黑色的屏幕倒映着他无奈的笑容:“你写的什么病毒?”   关穹装傻:“我从别人U盘拷贝东西的时候染上的。”   元山抬眼看他:“我脸上是不是写着傻叉两个字?甭装了,孙子。”   被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关穹傻笑:“嘿嘿。”   “苏木安怎么不自己过来找我?”元山盘起腿。   关穹把玩着手机:“她不是……怕你生气呢。”   元山笑了一声:“你们俩早就串通好了,当我不知道呢。我在你们眼里就那么不靠谱?”   关穹耸肩:“但是你不跳舞这是个事实。”   元山沉默了一会儿,手摸着键盘上F键上的小突起:“今年来不及,等下学期期末的游园会吧。”   “!”关穹瞪大眼,“你认真的?”   元山挑起一边的嘴角:“这事我能开玩笑?下学期我再去找他们。”   关穹松了口气,又忽然小心翼翼起来:“你不用勉强,不想跳就别跳了……”   元山无奈:“我不跳你们折腾,我想跳了,你还不乐意了?”   关穹摇摇手:“说真的,你别勉强自己。”   元山盯着关穹,见他的确一脸担忧,叹口气,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动:“真没勉强,我只是……忽然想明白了,没必要为了一些成年旧事为难自己。”   “这就对了!”关穹一拍大腿,“大山啊,你这话说得太好了!回头我做饭,你想吃什么都没问题!”   元山终于把想了一晚上的事说出口,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了。   深积的淤泥泄去了一些,有点点阳光洒了进来,像是久旱逢甘露,像是骤然有了复明迹象的瞎子。   今天来的目的已然达成,关穹也松了口气,笑容也明朗起来,他指了指电脑:“你试试我新写的病毒。”   元山看着屏幕上跳出的密码输入框轻笑:“干嘛?仿的勒索病毒?”   关穹咧嘴:“哈哈差不多,密码输错就资料转移,原件销毁。”   “有意思。”元山打开自己的笔记本找出以前写过的一个文件扫描程序。   关穹看着元山动作,有些感慨。   他和元山的认识其实可以算作是不打不相识。   他们并不是一开始就认识的,对于对方只是觉得有点脸熟,知道是自己这一届的而已。   元山比关穹早一年出国来,不过刚开始是在法语区上学,后来才转到英语区的一所公立高中。   所以两个人算是同一年进到同一个高中的,就是元山多上了一年语言课。   关穹和苏木安玩在一起,元山则和许南星早早相识。   公立学校华人不多,但是华人也各有圈子。   元山和关穹的交流源自许南星。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留意到许南星,满心满眼地觉得这小子特别合自己心意。那时候关穹没有往友情之外的情感上想,只是十分渴望和许南星交个朋友这样就好。   然后他就注意到总是和许南星混在一块的元山。   他一拍大腿,哟,这不就是同一节英语课的那个特别拽特别冷酷的男生嘛!   这人怪不顺眼的。   关穹父亲是厨师没错,但是母亲的职业就很有意思了。   他母亲是国内最早的那一批接触电脑的老资格教授了,名字放出来,能让玩电脑的人都跪得服服帖帖的。   关穹自小耳濡目染,就和他的厨艺一样,慢慢的,就入了门。再慢慢的,自己空余时间也玩了起来,还乐在其中。   高中的英语课总会需要做很多演讲,比如说看了一本书,要做一个读后感演讲;再比如说了解一个社会事件或者现状,要做一个普及演讲;还有比如说过一个法定节日,要做一个关于节日渊源的演讲。   高一的英语课的一个演讲要做关于种族歧视,老师会特意留好几节课带学生去电脑房查资料。   关穹就是在这些课时上怼上元山,单方面的。   他盯上了元山用的电脑,元山开一台机器,他就在另一台机器上直接用DoS攻击拖垮元山的机器。   所以基本上元山每用一台电脑,发送的信号请求总是被拒接并且要求重新建立新的连接。   英语老师自然摸不着头脑,只能叹气让他换一台,到后来直接放宽要求让他回家做。   刚开始元山只是单纯地认为自己手气不好,又因为学校电脑老旧,用到不好使的电脑他也就没多想。   直到后来他发现有个傻逼总是不怀好意地打量自己,电脑上也总是显示一堆乱七八糟五花缭乱的代码。   他瞬间阴谋论,在有一天关穹没忍住在他面前嘲笑了一句:“你还是回家乖乖查资料吧。”给折腾得火冒三丈,这时候他还不知道是谁在后面捣鬼他还不如把自己埋了。   少年总是会有莫名的意气之争。   不声不响地承受被抛弃到完全陌生的环境的元山,就靠着一口气笑到最后,还不是学会了法语。   现在有个人挑衅到眼前了,不打脸回去,就不是他元山。   学校的图书馆馆藏丰富,入门的书籍很多,再加上社区里也有一个足有7层楼的超大型图书馆,高中课程又十分轻松。除了跳舞,他时间全花在上面,书看得多了,家里又有电脑可以天天练习。   还有学校毫不藏私的电脑老师,元山开始渐渐了解电脑攻防这类事情。   后来他忍不住和关穹对上,第一次自然输得一塌糊涂。   之后每学到一点知识,他就去找关穹的茬。   关穹被他飞快的学习速度震惊,也不得不认真起来,课后时间全都花在精进技术上边。   到目前为止,元山虽然还是输多赢少。但是总的来说,时不时占了上风就足够关穹在一边大呼妖孽。   两人就是在这样一来一往中彼此熟悉起来,从开始看到对方就转头翻白眼到后来握手言和,一起讨论技术,恨不得长在一块,被苏木安和许南星看在眼里,都觉得这两人很神奇。   后来,关穹和许南星在一起了。   元山开玩笑说:“老关你当时看我不顺眼不会是因为我和南星走得近吧?”他是没想到自己一语命中。   关穹却是大大咧咧地点头:“不然我黑你电脑干什么?我又不无聊。”   元山:“……”感情看上许南星再黑别人电脑就不无聊了。   许南星当时也在场,笑眯眯地不说话。苏木安这个总是出馊主意的臭皮匠倒是在一边乐得哈哈大笑。   元山正慢悠悠地编写杀毒软件,察觉到关穹的目光,抬起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什么眼神?”   关穹眼里含着怀念,温柔又和蔼:“想我们曾经的青葱岁月。”   元山打了个哆嗦:“别,关爷,你闲着去推个数学公式呗,我这儿一时半会儿还解决不了。”   关穹嘿嘿一笑:“说起来你准备再和音乐社团合作吗?”   元山手下敲击键盘的动作慢了下来,最后搭在键盘上有些犹疑不定:“还没想好。不过,你这么一说,我的确应该先去见见音乐社的人,和他们打声招呼。”   他心神一动,心里有个想法呼之欲出。   关穹不置可否地点头。   第二天,元山一下课就直奔三文鱼楼。   虽然多数社团都位于学生中心的二楼。但音乐社团是个大社团,并且用到的器械有别于一些文学类的社团,所以社长直接申请了三文鱼楼地下一楼的一间音乐教室的使用权。   只要该教室没有课程安排,其余时间都可以用作社团活动。   当然突发事件除外。   教室的墙壁是特制的,具有很好的隔音效果。   教室里面一进门就是宽敞的摆着几排椅子的空地,教室前方有一架三角钢琴。教室墙边或靠或倚或悬挂着各种乐器,教室后方则有好几间小隔间,里面也各有一架直立钢琴,可以用作独立练习。   平日里,音乐系的学生也会来这里练琴。   而音乐社团里大部分也都是音乐系的学生,其他不是音乐系的则会在特定的社团活动时间过来练习,所以时间并不冲突。   元山是在社团活动时间过来的,此时正值饭点,教室里人不多。   元山推门进去,弹琴的人抬头见是他,笑着迎过来,和他碰碰拳:“好久不见,山。”   “好久不见,安德鲁。”两人又面对面靠近撞了撞肩。   安德鲁是个身材伟壮的白人汉子,金色的卷发披到肩上,蔚蓝色的眼眸十分深邃,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虽然他看上去更像是橄榄球校队的队长,但实际上他的钢琴水准可以说是出神入化。并不是元山这种业余的可以比较的。   而且听说他已经收到了A国的一家极富盛名的音乐学院的入取通知书,想来不久就要离开这里去深造了。   “终于等到你了,能在走之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安德鲁谈起两年前那场演出,还不由地啧啧称赞,“真希望我们还能合作一场。”   两年前,元山大一,安德鲁大二,他当时担任节目的钢琴演奏。   元山笑起来:“我正要和你说。明年你就要毕业了吧?”   安德鲁点头,眼里有小星星在闪耀:“是啊,准备去A国那边深造。”   “哈,看来M大是留不住你了。”元山拍拍他的肩,“想不想趁毕业之前再来一场?”   安德鲁眼睛唰得亮了起来:“游园会?”   元山颔首:“是啊,来不来?”   “废话!来来来!”安德鲁大笑,将敞着门的小隔间里的人引了出来。   是个高个的黑人,气质很有一股牛仔的味道。   “马丁!”安德鲁对黑人招手,“山说明年游园会再来一次,你来不来?”   马丁咧嘴露出雪白的牙齿:“为什么不来?”   马丁是个大提琴手,除了古典音乐,还很擅长蓝调和爵士。   也是两年前担任大提琴手的人。   安德鲁满意地点头,回头对元山说:“其他人就包在我身上。”   元山笑着应下,对走近的马丁道:“马丁,我能麻烦你一件事吗?”   马丁没问是什么就直接应下:“你说。”安德鲁站在一边,很是好奇。   元山直视他,似乎有些羞赧:“你能教我大提琴吗?”   马丁有些奇怪,但还是很豪爽地再次应下。 第17章 第十七章 肖想   编程课刚下课,元山还没有从椅子上站起来,前门就冲进来一个人。他定睛一看,是苏木安。   元山叹气,果然……   关穹显然没管住嘴,这不才几天,苏木安就知道了。如果苏木安知道了,那街舞社的人大概也都知道了。   苏木安很兴奋,不顾教室里还有其他学生,拉起元山的手就兴冲冲地往外走:“大山大山,快来快来,跟我走跟我走。”   元山只来得及和同学打个照面,就被拉出门去。   所以他就没看到,就在他座位的后一排的旁边站着欲言又止的秦水。   这节是索丽娜教授的编程课,秦水实验陷入困境,没有思绪的他就晃过来旁听索丽娜教授的课。   他其实来听了好几节,但是元山却一点都没察觉。   秦水发现元山人缘真的很好。   他不是没想过等下课就叫住元山的,但是每次都失败了,包括今天。   比如上一节课,元山被前排的学霸围住一起讨论问题,上上节课是被好像叫钱可可的女生喊住说话交流上课感想,再上上上节课就是元山自个儿赶着出门上课。   而今天,又来了一个。   不过这女生好像经常和元山走在一块就对了。   心里有些失落,秦水抿抿嘴,拿起笔记本,迎上索丽娜教授,他想问她借本书。   元山一出门,就被街舞社的老面孔们给团团围住,大家簇拥着他往体育馆赶去。   街舞社和音乐社差不多,苏木安当了社长,她延续了前几任的做法,申请了体育馆的一间舞蹈房。   她定下了那间舞蹈室没有课程的几个时间段。   “离游园会还早,急什么。”元山后仰着拖着身子。   苏木安前倾,步子又快又赶:“游园会是还早,但是年会不早了,只剩一个月了。你来帮我们看看,看看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嘿嘿。”   元山看着近在眼前的体育馆,只能认命地跟上。   街舞社准备在年会上表演的节目是一个很具有故事性的舞蹈节目。   节目开始是机械舞,孤独落寞。中间慢慢穿插由苏木安领头的爵士,活力性感。再配合极具力量感的breaking动作,最后重新回到机械舞。   整个故事表达的是被回收的机器人的最后的狂欢。   参加节目的有十几个人,大部分是街舞社的老社员,其余的则是从新社员中选出最优秀的几个一起参演。所以整体上,水准很高。   元山给他们指出了几个动作衔接僵硬的地方,又提议了一些动作的修改。   结束后,元山坐在一旁的地上靠着墙壁喝着水。   苏木安还站在舞蹈室中间,正对着贴满了一整面墙的镜子慢慢地修正自己的动作,她的身后还有不少男男女女社员跟着她动作。   欧洋是负责breaking那部分的,体力消耗较之爵士和机械舞部分更大。   他喘着气走到元山边上往地上一瘫,舒服地嚎了一声。   “元哥,说真的,你回来真好!”欧洋望着天花板感叹一句,“大家瞬间就燃起来了。还有那几个拽拽的新生,哎哟喂,元哥你留意没有?在你示范几个动作的时候眼看就要跪下唱征服,有你的元哥。”   被欧洋左一个元哥右一个元哥喊得头晕的元山一巴掌糊在他脸上:“你够了,喘匀了气再说话。”   欧洋和元山是同一届的,真要算起年龄来,元山还比他小上半年。不过看他一口一个元哥喊得一点也不勉强。   “哎,元哥,明年游园会咱搞什么?”欧洋偏头看向元山,脸因为运动红红的,汗水将头发沾湿成一缕一缕的,整个人看着像个毛头小孩。   苏木安正一个甩头,侧身对着镜子,长发在空中划过一个优美的弧线落回到她肩上。她身材前|凸|后|翘,几个顶胯绕胯的动作做得色|气十足但又不失帅气。   反而是她后方站着的一个黑色紧身衣的汉子扭得十分妖娆。   元山吹了声口哨,苏木安通过镜子的反射对他抛了个媚眼,电力十足。   苏木安笑了笑,然后转身指点其他人的动作。   听欧洋这么问,元山想了半晌:“还没想好。”   欧洋手伸直在空中绕来绕去,半刻不得闲:“没事,咱时间还多的是。”   “不过,大一那年的节目真好。”欧洋猛地坐起身,盘着腿蹭着地挪近元山,眼睛闪亮亮的,“尤其开场的安德鲁的钢琴和你的芭蕾,我敢保证当时下面观众全是懵逼的,他们肯定以为是个芭蕾舞蹈呢哈哈哈哈哈。”   元山扶额,他是没想到这都要两年了,这人竟然还能这么兴奋。   没错,元山小时候学的舞蹈就是芭蕾。   小时候他特别不乐意,同班的小男生老嫌弃他说芭蕾是女孩子跳的,男孩子跳的话就是娘娘腔。   可是小小的元山对上元素心那是一点胜算也没有,只能认栽去学习。   元山可生气了,对元母没辙也就算了,对你们这种小屁孩我还能忍下去?然后把说这话的小朋友约了好多次“放学后别走”,把人整得服服帖帖的,虽然自己也经常挂彩。   不过成果喜人,说来也好笑,那几个说元山娘娘腔的孩子转头就喊元山老大。   其中有一个小胖墩,还喊着嚷着闹着要和元山一起学芭蕾。   他妈拦不住他,只好和元素心打听将小胖墩送去第一节 体验课。   小胖墩兴高采烈地进去,哭哭唧唧地横着出来。   学舞蹈的都知道,那些很优雅漂亮的舞蹈并不是一开始就学的,拉韧带只是一个开始。   之后小胖墩就没去了,反而对元山更加崇拜。   老大会芭蕾诶!不愧是老大!   不过那个年代跳芭蕾的人本就不多,更何况是跳芭蕾的男生。   元山是他芭蕾舞班好几年来唯一的男性,所以日子过的还不错。老师对他会很关照,要求相较于女生会放松一些,女生们则稀罕男舞伴,经常会带吃的给他。   后来大了一点,女生开始注意身材,零食更是便宜了元山。   只是这样幸福的日子没过多久,元山就被送去大城市上学,到了大城市里,元素心因为忙着也就没送他去芭蕾舞班。   只是找了一对一的舞蹈老师每两周一节课这样。   初中的元山更是喜欢上了breaking这种和芭蕾截然相反的舞种,其中原因除去男生天生对力量的渴望,也可能有对元母专|制的不满和抗争吧。   反正元山从上初中起,逃芭蕾舞课就无所不用其极。   后来更是为了抵消芭蕾舞在他身上的影响,他偷偷摸摸去报名参加了综合格斗。在学校里,对于大家都避而不及的军训却十足热衷。   平日里也总没事就约小伙伴出去打篮球或踢足球,他初中的同学还真没一个知道他会芭蕾舞的。   等到了高中,元山轻易不会对人提及自己跳舞的事情,就连他跳breaking的事也只有周围比较亲近的苏木安,关穹和许南星知道。   其他人只是隐隐知道他们这一圈里有一个人会跳舞,更详细具体的就没人知道了。   也就是苏木安比较出风头,高中的时候参加过几个年会表演。所以别人也都以为他们圈会跳舞的那个是苏木安,谁也不知道实际指的是元山。   苏木安跳舞也挺早的,初中就开始了。   她家父母开明,没有女孩子就应该跳芭蕾这种想法,反而带着苏木安去各种舞蹈课都体验了一遍。   刚开始苏父苏母牵着小木安走进一家钢管舞舞蹈房的时候,脸色一点也没变,硬生生挺到体验课结束。反而是上课的老师动作僵硬,好几次上钢管没上成功。   不过苏木安对绕着一铁管扭来扭去的舞蹈没兴趣,喜欢上了街舞的帅气。后来又觉得爵士很有味道,才从街舞转去爵士的。   苏父苏母有没有松口气元山不知道,但是每次苏木安上台表演,苏父苏母总会亲自到场,实在不行也会托元山他们录像发给他们。   这让家里不支持跳舞的其他人都很羡慕。   苏木安本身也很珍惜她的父母,所以每次练习她都全心全意,每次表演她都全力以赴。   和苏木安他们打了声招呼,元山去到索丽娜教授的办公室,他有一些关于编程的问题要问她。   和索丽娜教授愉快地交谈了近半小时,解决掉压在心头的问题,临走前索丽娜教授叫住了他。   “山,能帮我把这本书带到A114室吗?”索丽娜教授从书架上抽出一本挺厚的硬壳书。   元山接过书,爽快地应了一声:“电脑实验室对吧。”   索丽娜教授笑着点头:“谢谢你。”   元山回了一声不客气,出门时帮索丽娜教授带上了门。   A114室就在同一幢教学楼的地下一层,他的编程实验课也在那里上,所以元山也就很熟门熟路地抄近路下到实验室。   大步走过几间教室,元山在A114室门前停下。   刷卡前,他下意识凑到门上的玻璃往里面张望一眼,有一个熟悉的背影映入眼帘。   沉默了一下,元山深吸口气,推门进去。   实验室里只有秦水一个人,桌前的电脑屏幕上开着好几个窗口,其中一个是在监测电脑CPU运行情况。   元山走到秦水身边,静静地垂头看他。   他们又有好几天没见了,这人一点也没变。   这话说的奇怪,但是对元山来说,这样的认知让他有莫大的安全感。   他晚上睡觉前,总会不由自主地想到秦水,想他今天做了什么,吃了什么,今天过得好不好。   想他和薛筠怎么样了。   再想想一些不肯能的事情。   如果白天里见到了,晚上会开心一点,来来回回地想他们之间的对话。懊恼自己的话说的不合适,又为一些小机智沾沾自喜。   但最后总是嗤笑一声,嘴里都泛着苦意。   元山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对秦水的感情的变质让他心惊不已。   元山,你不要想了。   不要肖想一些你不能肖想的人。   不要渴望一些不属于你的感情。   类似的教训你还没受够吗?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写着写着会迟疑元山这样是不是弱弱的?   元山:啊呸。   但是吧……基于他的成长情况,所以的确比其他同龄男生敏感很多,所以就先这样了。之后还会提到他以前,元母不是坏人,只是……她还不会当妈妈。   2017.6.17 9:56pm 修 第18章 第十八章 学琴   秦水抬起头就对上元山复杂的眼神,他愣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然后他微低头就看到元山手里的书,笑了起来:“你帮索丽娜教授拿书过来?来了怎么不叫我?”   元山摸摸鼻子,顾左右而言他:“我去索丽娜教授办公室问问题,她让我顺便把这本送过来,没想到原来是你需要的。”   秦水勾起嘴角,有些高兴:“那正好,我请你喝一杯吧,就当是跑腿费了。”   元山下意识就想应下,但是心底徘绕不去的阴影梗住了他的喉咙,他支吾了半晌:“我还要去图书馆,今天晚上有一样数学作业要交。”   元山没有撒谎,今天的确有一份高数作业要交,只不过他早在上周就做好了。系统会在死线过后自动核对他保存在网页上的答案,所以不必费心。   秦水张张嘴,似乎没料到元山会拒绝,他也沉默了一下,氛围瞬间有些尴尬起来,电脑拼命运行得嗡嗡作响。   元山忽然有些后悔,又懊恼自己不寻常的表现。   只是喝一杯而已,搞得自己很在乎一样。   秦水打量了一下元山的神色,元山不自在的避开他的目光。   还是秦水先开口:“那也没办法了,以后有机会再请你喝好了。”   元山垂下肩,自己也有些沮丧:“那……我先走了。”语气是他自己都没察觉的低落。   秦水点点头,眼底泛着细微的波澜。   他不知道元山是怎么了,几天前那样情绪波动的元山还历历在目。是因为那天的事而感觉不好意思吗?   可是好像不是这样的。   秦水没有告诉元山,那天他把元山拉过靠在自己肩膀上时,他低头看他,心里涌上来一阵一阵的心疼。   这样的情绪那么陌生却来势汹汹,以至于到最后他自己都说不出话来。   他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对一个同性产生这样的情绪。   只想着把最好的东西都亮出来,塞到对方手上,只要能换来对方一个笑容,那一切都值得了。   他还没来及躲元山,却发现根本不用自己躲,元山身边永远会围绕着一群人,而自己从来都不在其中。   等秦水回过神,元山已经出门去了。   他赶紧起身冲到门外,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如果真是自己想的那样的话,恐怕这份感情必须要扼杀在摇篮里。   元山显然是直男,有些事能做,有些事却怎么都碰不得。   “叮——”手机消息提示铃声打断了秦水的沉思,他兴致阑珊地拿起手机,视线扫过屏幕一顿,是薛筠。   薛:今晚有时间吗?我有事要和你谈谈。   薛:关于我们之间的事。   薛:学校对面的星爸爸可以吗?   秦水:好。   秦水对薛筠要说什么心里也有了预感,他苦笑一下。   就算元山不是直的,自己这里还一团乱,又怎么肯能去霍祸人家?   薛筠放下手机,神情落寞,他打开和父母的聊天记录,望着上面的字发了一会呆。才又退出来逐字的把他和秦水的对话看了好久,直至约定的时间。   出门前,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眼里多了一份毅然决然。   晚上把修好的图和游记一起打包发给杂志社,元山关网页的时候看到了几张秦水的照片。这几张照片他一直都没有给当事人看,其实这是最开始修的照片,修得很精心,随便摆出去就是一张明星宣传大图。   元山并没有动很多,秦水的脸和身材都没什么好修的,他只是调了下色,因为不满意推翻了好几回,还有就是修修细节这样的。   元山将页面缩小,想了想,打包发到秦水的邮箱里。   然后鼠标在回收站附近晃了晃,最后没能狠下心删掉。他叹口气,摇着头。   元山你完蛋了元山。   第二天有音乐社社团活动,元山和马丁约好了。   等元山一到,马丁也赶过来不久。他拎了一架大提琴过来,放在桌上,安德鲁在旁边站着看热闹。   “山你学过钢琴,对学这些弦乐器帮助很大,至少音准会比没学过乐器的人要好。”马丁平日话不多,现在教导的时候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马丁将大提琴从琴盒里取出来,爱惜得抚着大提琴光滑的表面,手指轻轻拨过几根弦。大提琴发出温柔悦耳的声音,像是在回应马丁。   马丁将大提琴底座支撑杆调节了一下,又在地上摆了一个支撑防滑用的橡胶,他一把手一把手亲自教元山怎么拿琴,琴要靠在身体哪个部分才能着力,手要怎么放,手肘的角度又是怎么样的。   将上过松香的弓递到元山手中,马丁含笑,眼中带着鼓励:“你试试看。”   刚开始接触一样新的事物,人总会格外得小心翼翼,饱含着期待和憧憬。   等下了手,先是惊奇手下感受到的感觉,然后被自己折腾出的噪音吓得十分不好意思,手下的动作更是不复之前的大开大合。   安德鲁大笑,马丁却依旧那一脸笑容,只是细微的多了丝好笑,他安慰道:“一开始都是这样的。我刚开始学的时候,也被自己拉出的声音给打击到了。怎么别人拉都这么好听,我就不行?大概是我拉的大提琴不对吧。”   就是所谓的“不是我的错,都是世界的错”。   安德鲁拍着马丁的肩膀大笑不止:“你还有那种时候?”   马丁瞥了他一眼:“没有人是天生就会的。”   安德鲁笑意不减,不过神情的确正经了一点,他很是感触地点头:“这话说的没错。”   安德鲁从幼稚园就开始学琴,走到今天这一步,每天练习都不少于6个小时。赶在A国学校面试前几年,每天练习时间更是长达8个小时以上不止。   皇天不负有心人在这方面总是体现得明明白白。   而元山则是想到自己练习舞蹈的时间,他心里清楚,所以心态摆得很平:“我明白,就是要麻烦你了。”   马丁拍拍他的肩:“谢什么,我还想跟你学学跳舞呢,之前那个在地上用手撑着跳的动作真是帅爆了!”   马丁说的是breaking里的飞机跳,英文名又叫CRICKETS。   简单描述起来就是人成趴的姿势,但只有双手撑地,双脚离开地面。然后手腕、双臂和腰部不断用力带动全身旋转起来,因为会有轻微跳起的幅度以及人的姿势,所以取名飞机跳。   这个动作对跳舞的人的臂力要求极高,当时为了练这个动作,元山每天几百个俯卧撑加上引体向上,仰卧起坐做了多少个也说不清楚,倒立也练了很久。   总之,breaking里面的很多动作看起来很帅气炫酷,实际练起来也就是练的人知道了。   元山向马丁又问了一遍:“你确定想学?我可以教你。”   安德鲁给了马丁一拳,调笑:“我看他不行。”   马丁一瞪眼:“谁说的!”   眼看马丁被自己一激就要应下,安德鲁赶忙拦住他:“伤着手怎么办?”   马丁瞬间息声,恨恨地瞪了眼安德鲁,叹口气:“也是……”   学乐器的人必须要好好关照好自己的手,有一点不顺畅,在曲目演奏上就会有很大的影响。   这也是为什么元母在元山小时候经常管着他,不让他去学跆拳道这类容易伤到手脚的运动,连打一场篮球也会千叮咛万嘱咐,如果不是不去打篮球会让元山融不进班级,她恐怕也会拦着。   元山对此也毫无办法。   和学舞蹈一样,拉大提琴也要做一些基本功,那就是推拉弓以及按弦揉弦的一些基础指法,最主要的还有音准。   所以元山刚开始的这一个月除了一些简单的小调,要不在拉音阶,要不就是对着调音器找音,确保自己左手能按到尽量接近的音。   这和吉他就不同了,吉他有品位,也就是通常的金属制的品柱会将吉他的琴颈隔出品位来,相当于钢琴的键盘。古典吉他有12个品位,钢琴有88个琴键。   两者都不需要操心音准,就是指法上十分困难。   当然,钢琴调音会有调音师调好。吉他也需要弹奏者自己根据调音器紧弦或松弦。   但是大提琴就像所有琴键连成一块的钢琴,十分麻烦。   但元山也知道马丁让自己练习的这些基础是非常重要的,纵然枯燥,他还是耐下性子慢慢练。   这天他又跑来琴房练着音阶,马丁检查了他一遍音准,满意地对他说他可以进入下一个阶段的学习了。   元山赶紧把自己想练的那首曲子捧到马丁面前,马丁一看,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元山:“你很有挑战精神嘛,山。”   元山谦虚地笑笑:“不不不,只是觉得很好听。”   安德鲁坐在一边的三角钢琴前练着指法,耳朵却很尖,他龇着牙嘲笑:“山,你以为马丁夸你呢,他说你不自量力呢。”   马丁回头指了指安德鲁:“你闭嘴,好好练你的琴,这周回课我看你怎么办。”   安德鲁吐了下舌头,伸手在嘴前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转头继续练着琶音。   马丁对元山宽慰道:“我不是打击你,这首歌真要练好会需要一段时间。”   元山清楚马丁话里模糊了的具体时间,他在网上查过,大部分都说需要三年。   三年,黄花菜都凉了。   但是都开始了,难道现在才放弃吗?更何况他也是了解了这些之后才下决定向马丁请求的。   他决心要做的就一定要去做到,至于能不能做到,做到之后怎么样他都不会去考虑。毕竟这些思考并不会对他的现状有什么帮助,反而会让他止步不前。   “马丁,拜托你了。”元山郑重其事。   马丁对上元山的眼睛,自然明白了他的固执,叹口气又笑了起来:“那你别怪我对你太严了。”   元山点头:“求之不得。”   马丁想了想,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随身听,然后又转身从包里拿了一个平板出来,从中调出这首曲子的曲谱。   他坐到元山身边:“那我先给你创建一个整体的印象,让你了解一下这是一首怎么样的曲子。等会再给你说说这首曲子的创作背景,不过现在你先听一遍,然后给我说一下你的感想。”   元山其实听过很多遍了,对旋律也早就耳熟能详,但他还是按照马丁的话,接过耳机静静地听起来。   马丁也拿起另一边的耳机和他一起听。   这边两人正沉浸在音乐的海洋中不可自拔,那边音乐教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一个人走了进来,他看到元山时神情惊讶又复杂。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学大提琴和舞蹈的一些都是结合了自身在相关方面的经验和网上查证的,如果有不对请多多指教,因为见贤并没有学过大提琴什么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猜猜看元山选了哪首?来的人又是谁?   2017/6/18 22:11 捉虫 第19章 第十九章 改变   安德鲁先注意到站在门口犹豫不决的人,他很热情地招呼:“来练琴?进来呀,站门口做什么。”   来人终于下定决心走进来,挪到三角钢琴旁边站定:“我……这里是音乐社吧?”   安德鲁一听,来了精神,撩开长腿横跨在琴凳上:“你想加入社团?”   薛筠点了点头。   安德鲁见这小孩看着很听话的样子,起了调戏的心思,他叹口气:“这都快期末了,也没什么活动了。要不你下学期再来吧?”   薛筠皱眉,轻轻摇了摇头:“我只是想借用一下琴房。”   安德鲁也跟着皱眉,有些为难的样子:“那恐怕不行,我们琴房也不够。要不你去申请一下有没有空余的琴房?”   “我问过了,因为我不是音乐系的……他们说琴房紧张,让我过来问问你们音乐社。”薛筠也烦恼起来。   他只是想找架钢琴来练练手,看看能不能找回手感。他有近三年没有碰过琴了,他自己心里也没底。   难道那个计划只能放弃了?   好不甘心。   “薛筠?”元山刚拿下耳机,随意带了一眼安德鲁那边,就看到了薛筠。   薛筠侧过身来,有些尴尬地笑了一声:“元山。”   元山瞥了一眼安德鲁:“你是要借用琴房?”   薛筠点头。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对上元山,他都放肆不起来,就和见到他爸一样。   “安德鲁,我们没有空余的琴房?”元山对安德鲁问道。   见元山都开口了,安德鲁也收敛起来,正色道:“有是有,不过也就一个小时。琴房时间排得挺紧的,如果想要练久一点,你就要频繁得更换琴房,你愿意吗?”   薛筠下意识看了一眼元山,元山只是看着他,没有给予任何暗示。   薛筠咬咬下唇:“好。”   似乎觉得应得太简略了,他又加了一句:“我愿意,麻烦了。”说完,他又看了一眼元山。   这回对上他视线的元山对他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就侧头和旁边的黑人说起话来。   薛筠早就留意到元山身前的大提琴了。   从一周之前,薛筠就摸清了音乐社的社团时间。每次一下课就冲过来,即便如此,他到的时候元山就已经坐在那里练大提琴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元山是个完全的新手,拉出的声音只能说勉强能听。   薛筠在教室外徘徊了很多次,都没有鼓足勇气进门来,直到今天。   因为他清楚自己时间紧迫,容不得自己再犹豫下去。   安德鲁看看薛筠,又看看元山,手指摩挲着下巴,笑得不怀好意。   他怎么觉得这两人之间有点不对劲?不像是普通的朋友?   因缺思厅。   元山被安德鲁看得毛毛的,但是却懒得去理会。他现在全身心地投入进马丁对这首曲子的分析上去了。   随着马丁的解释,他渐渐明白了这首曲子背后的情感,每一段每一段的不一样之处。也开始了解这首曲子背后蕴含着的百年前的故事。   “巴赫的乐谱没有感情和速度标记,只有音符。所以我刚刚所说的只是我个人在练习这组曲子的时候的想法。”马丁微笑着,“每个人都会有属于自己的节奏、自己的风格,巴赫的曲子就是这么神奇。你可以在固定的音符中灌注自己独特的感情和思想,然后整首曲子给人的感觉就会截然不同。”   “这也是为什么我要你记下你听了曲子后的想法,这将会是之后你想要表达的雏形。”马丁这么说着,与元山对视,“我相信你会演奏出让所有人都惊艳的曲子。”   元山郑重地点头:“我知道了。不过……自己的节奏?”   他嘴里呢喃了几遍,不得其意。   马丁微笑起来:“按照阿沃·帕特的说法就是‘心跳的速度’。”   元山黑线,怎么越说越抽象。   心跳的速度,每分钟跳多少下?我心脏跳一下,我拉一下弓?   由此可见元山不靠谱起来也是很离谱的。   之后,许是破罐子破摔,薛筠有时候在路上和元山遇见了,两个人也会相伴而行。又因为住在一起,所以练晚了又会一起回家。   回家路上买点喝的,一路聊回去,倒也不尴尬。   元山也就了解到薛筠的家庭情况。   薛筠父母都在国内工作,父亲是有名的企业家,母亲是妇科医生,两个人工作都十分繁忙。所以对薛筠的教育就松懈了一些,等回过神来,薛筠已经跟着秦水跑A国去了。   两个家长没法子,他们再怎么眼瞎也不会看不出自家儿子对秦水的死缠烂打。   只能厚着脸皮拜托毫不知情的秦母劝说秦水,让秦水在外边挪出一点心思来照顾薛筠。   对着漫天的星星,薛筠哈了一口气,白色的雾气袅袅在深蓝色的夜幕下散开。十一月的M市进入冬天许久,偶尔的夜风刺骨非常。   薛筠和元山并肩走在人行道上,薛筠感概一声:“我现在回头看一个月以前的自己,觉得真是一个大写的傻逼。”   元山很不厚道地笑了:“看来你还有点自知之明。”   薛筠白了他一眼,想要装作生气,但自己先忍不住笑了起来:“元山啊元山,你这个人……”   “我这人怎么了?”元山接道,心下好奇。   薛筠只是摇摇头:“我很高兴认识你,真庆幸当时租了现在这个房子。”   被薛筠突如其来的肉麻惊起一身鸡皮疙瘩的元山嗤笑:“你今晚干什么?月色太撩人了?”   元山抬头看看天际,月亮被遮在一片云层背后,只能看到明显亮了一圈的云朵。   薛筠扁扁嘴:“我和你说认真的。”   “是是是,我这么好,我真是太好了,再也找不到像我这么好的人了,好了吧。”元山无奈。   薛筠侧头看他:“如果你是我哥哥就好了……或者我们早点认识就好了。”   那么我就可以更放心地贴近你、依靠你,或者我还会喜欢上你还不一定。   元山嘴角微笑微凝,不动声色:“你现在当我弟弟也不晚。”   谁知薛筠还是看出他的不自在,大笑一声:“你紧张什么,都说是如果了,你一不是我亲哥哥,二又不是在秦水之前出现。”   元山哼哼一声,不知道怎么接话。   他能说他太自恋以为别人要和他表白?那脸真就太大了吧。   薛筠笑着叹气:“哎,让你误会也是我不好。不过我恐怕再不会像喜欢秦水一样这么疯狂地喜欢别人了。   他顿了顿,接着道:“我只是想把这话说出来,不然……就没机会了。”   元山一愣:“没机会了?你要去哪?”   薛筠对元山的敏锐有些惊讶,嘴巴微张:“你怎么知道我要离开?”   “你这话听起来就是这个意思。”元山不自在地摸摸鼻子,“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要不就是绝症,不过我看你这身板虽然挺脆弱的,但是绝症应该还不至于。”   这回轮到薛筠哼哼了一声:“没意思,我和别人这么说的时候,他们都以为我怎么着了。更过分的还有说我是不是终于要被学校劝退了,一副幸灾乐祸恨不得我快点退学的嘴脸我真是看透了!”   元山笑:“那你说清楚,你到底什么情况?”   远处大路上的车呼啸而过的声音像是海浪一层一层扑过来,又像隔着一层起了雾的玻璃,朦朦胧胧看不清晰,听不清楚。   气氛瞬间有些凝滞。   薛筠沉默了一下,在租房街道转角处停了下来,脸背着路灯,看不清表情:“我要回国了,元山。”   *   时间转瞬即逝,十二月考试月近在眼前。   年会的宣传海报贴遍了校园大大小小各处宣传栏,各教学楼的楼梯转角处的墙壁也贴了,在一堆色彩斑斓的海报中脱颖而出。   身边的人话里话外也都涉及到了这次年会。   音乐教室也空出来了,因为音乐系的课都已经结课了,现在就还有几个比较繁忙的专业还有几节“最后一课”在□□着,顽强抵抗在最后的战线上。其中就有工程系的。   元山上完最后一节数学,这学期的课总算是上完了。   他伸伸懒腰,绕到音乐教室张望了一下,没人。   他推门进去,取了一架大提琴拐进小隔间练琴。   将那首曲子磕磕绊绊地拉了几遍,外边就传来悦耳的钢琴声。   他抱着大提琴,侧耳静静地听了一会儿,脸上带起笑意。   薛筠不愧是真心热爱音乐的,过去半个多月里,的确一天不落的过来练琴。这人还和音乐系的教授混了面熟,不知道怎么和教授谈的,获得了琴房的使用权。   薛筠也就不用赶在音乐社社团活动的时候才来摸摸琴,即便如此,他每次社团活动都会过来。   有时候练到晚上十一二点才会回家。   元山给他粗略一算,每天大概也练了有三四个小时,这还是元山在场的时候,至于薛筠有没有逃课来练琴他就不得而知了。   而效果显而易见,不明所以的人恐怕还会认为薛筠是音乐系的学长。   之前有一次元山借着薛筠的光,过来练琴,在场的还有其他几个音乐系的新生,在看到薛筠练琴之后,那几人都眼睛刷刷刷得放光,对着薛筠喊学长。   至于元山却被忽视了个彻底。   元山忽然想起一周之前薛筠对他说的话,半阖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手机微信提示音一响,元山放下琴弓,拿起手机。   是苏木安。   这人又改了昵称,现在叫“苏破天际”。   苏破天际:大王,可要巡山来?   山:大王巡山不来。   苏破天际:嘚瑟的把你,速度滚过来。   山:大王不在线。   苏破天际:好好说话。   山:谁先发的倒装句?   苏破天际:啃黄瓜.jpg   苏破天际:大王,大爷,爷爷,元葛各,快来嘛~   山:……   山:你要不要脸?你这脸皮我接都接不住。   苏破天际:嘻嘻。   山:……知道了,这就过来,舞蹈房?   苏破天际:对对对,等你哟~   元山将大提琴收起来,放回琴盒里。   他提起琴盒走出隔间,薛筠正在弹巴赫的十二平均律。   余光瞥见元山走出来,薛筠停下手下的动作:“你这就走?”   元山点点头,将大提琴放回原位:“朋友找我。”   薛筠恩了一声:“我还要再练一会儿,晚上家里见?”   元山说:“行。”   待到要出门了,他忽然停住,回头看向薛筠:“你明天的年会去不去?”   薛筠笑了笑:“当然要去了,怎么能错过,毕竟是最后……”   薛筠没说完的话消失在他嘴边,两人相视着,都知道他的未尽之语。   元山抿抿嘴:“你票买了吗?我有朋友有演出,他们那里应该有几张空闲的票。”   薛筠摇摇头:“我已经买好了,谢谢。”   元山点头:“那行,我先走了,回见。”   薛筠应了一声,看着元山合上门离开。   他重新在钢琴前坐好,望着黑色漆面上倒映着的自己的脸,长呼一口气。   他忽然想起什么似得,从后口袋摸出两张长条的纸片,正是年会的门票。   薛筠低头仔细看着门票,这才拿起摆在一边的手机,快捷键输入,拨通了一个人的号码。   “喂,是我。再陪我去一趟年会吧。”   作者有话要说:   阿沃·帕特是什么人不用纠结哈哈哈,感兴趣可以百度一下下~   有人猜对没有?   其实薛筠这人只是没找对路……   不知道为什么被锁了,说是没有网友审评??叹气,我试着修改一点点更新一下时间看能不能解锁。 第20章 第二十章 救场   年会是在傍晚举行的,这天天飘着小雪,冷风呜呜呜地吹着,却挡不住学生涌向体育馆的热情。   体育馆里舞台早就搭好了,平时推到墙边的座椅都被拉出来,将整个体育馆都撑得满满的。学生会的人以及要表演的学生满场乱跑着,各个脚步匆忙,做着年会开始前最后的准备和检查。   一楼的大门封住了,许是为了挡风,亦或者是为了器械不被雪给埋了。   观众在二楼的门口排着长龙,进门下楼梯之前还会经过一长排的桌子。上面摆着各种食物、小零食和饮料,有几个身穿白围裙、戴着一次性手套的学生在帮忙分发。   只要出示手里的门票,就可以获得一份还算丰盛的晚餐。   元山本来和关穹拿着票,排着队。   苏木安的电话就打进来了:“大山,你在哪了?”   她那边很是嘈杂,叽哩咕噜各国口音的英文窜入元山的耳朵。   “门口排队,咋了?”元山对关穹做了个口型,告诉他是苏木安的来电。   关穹点点头。   苏木安喊着:“你下来!我让欧洋过去给你带路!”   元山诧异:“我下去干什么?我又不表演。”   苏木安急道:“一时间说不清楚,你下来我跟你细说!”   元山喂了几声,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在队伍最前方欧洋已经在那里张望着了。   元山只好和关穹说了一声,就向欧洋走过去。   “到底怎么了?欧洋。”元山停在欧洋身前。   欧洋本来很是焦急,见到他终于松了口气,拉着他就往楼下走,连票都没检。检票的小伙子反而很是理解地对他们挥挥手:“快去吧。”   恐怕是把元山误认成迟到的演员。   欧洋一边领着元山往楼下走,一边快速地解释:“有个新社员出事了,他昨晚去泡吧,今天状态不好,刚才排练的时候还吐了。问他到底干了什么,他自己都蒙圈了。这会儿被救护车拉走了。”   元山一听,也皱起眉头:“叫救护车了?这么严重?”   欧洋叹气,语气恨恨:“可不是,大家都说他磕高了。最主要的是,他还负责托马斯旋转加大回环。这人特别拽,当时他还想加大风车呢,被木安给骂回去了。但是其他替补社员没有几个配合过的,风车也都不熟,所以只能叫你来救场。”   欧洋又接道:“本来大家都很在意这次演出的,所以平时配合就练了很久,还想着应该用不到替补。一个是新社员水平不到,二个是想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昨天排练的时候木安还特别强调晚上好好休息,不要出什么幺蛾子。谁知道一晚上的功夫还真有人顶风作案,你说气不气人?太气人了!”   元山叹口气:“是挺气人的。行了,你带我过去吧,我看看能不能临时改个动作。”   欧洋张大嘴,不可置信:“你不上场?”   元山瞟了他一眼:“能改动作,我上什么场,再说了,我和你们也没配合过啊。”   欧洋赶忙接话:“是元哥你的话,肯定没问题!”   元山正好看见舞台旁边凑成一堆的街舞社社员,苏木安站在人群前方说着什么。元山也就没应欧洋的话,直接向苏木安走去。   正对着元山的社员们眼尖地看到元山,都兴奋起来。   苏木安若有所感地掉过头来,见是元山,满是愁绪和恼怒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你来了。”   元山扫视了一遍在场的街舞社社员,果然少了一张面孔。他沉思了一下,有些难办。   那个被救护车运走的汉子是负责爵士和机械舞之间转换的,代表了即将报修的机器人最后的释放,感情强烈而充满力量,也是这个节目的高|潮部分。   元山对那个汉子挺有印象,因为他的动作明显经过专业人员的指导,而不像其他到多数社员那样都是自己摸索出来的。   可能正是因为如此,这人一直眼高于顶,平时排练的时候也不是那么尽心,现在还出了这一茬事,的确恼人。   苏木安拉过元山:“大山,这种关头只能靠你救命了。”   元山扯回自己的胳膊:“我看欧洋水平够了,不自信的话走个托马斯就行了。”   不等欧洋发表自己的意见,苏木安急上了:“他能和你比?”   真的是火烧眉毛了,苏木安此时也顾不得欧洋的自尊心,脱口而出的话让准备推拒的欧洋都愣了一下。   他看了一眼元山,垂下头。   他自然是明白的。   他和元山之间看得见的差距就够自己跑上个百八十年,更何况看不见的差距。   苏木安说完,自觉似乎不太合适,有些愧疚,但是下一秒就收起了这份可怜的情绪:“大山,你真的不帮忙?”   元山偏过头看向欧洋:“欧洋,你自己说,你行不行?”   “我看你练过大风车和大回环,很不错。而且那个人负责的舞步和你那部分的衔接中还有的是时间让你喘口气。欧洋,你觉得呢?”元山蛊惑着,“你难道就不想试试看成为舞台中间的感觉?如果一直止步在这里,你也就只能一直站在别人身后。现在就有一个机会摆在你面前,你是上前把它握在手里,告诉大家你可以。还是就这么甘心地退后,让给我?”   欧洋抬起头,愣愣地看着元山。   他身上披着灯光,说这话的时候,眼珠直直地看着你,单眼皮凌厉却多情,他全身心地信任你,乌黑的眸子里似乎依稀可以看到那样盛大的未来。   几乎是不由自主的,欧洋呢喃出声:“我不甘心。”   “我不甘心。”   “我不甘心!”一声比一声响,最后一声更是引得旁边在动员演员的另一个演出小组侧目。   元山笑了起来,转向街舞社的社员:“你们觉得呢?你们觉得欧洋能不能做到?能不能带着你们获得最热烈的掌声?”   社员中的女生都红了眼睛,男生们握起拳头喊:“能!能!能!”   苏木安看着这一切,默默不语。   元山将欧洋推到她身边:“你们好好交流,趁着还有时间,赶紧再排一下。”说完,他转身就走,深藏功与名。   在他背后,社员们围在欧洋身边,七嘴八舌地讨论。   欧洋显然是第一次受到这样的待遇,刚开始有些羞涩,后来渐渐放开,脸上扬起自信而爽朗的笑容,慢慢地却掷地有声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苏木安神色复杂,但听着欧洋的言论,却也渐渐改观。   人群里的欧洋看了眼人群外的元山,敛下笑容。   谢谢你,元哥。   元山给关穹打了个电话,知道他已经排到门口了,托他带份食物下来。然后挂了电话,走到旁边占位。   表演的学生现在都撤到后台去了,观众们都陆续入了场。有不少学校外边社区里的居民携家带口的进来,小孩兴奋地大叫,被母亲嘘了一声,好不容易坐下来,就又左看看右看看,停不下来。或者和自己的兄弟姐妹交头接耳,或是盯着舞台上五彩缤纷的灯光兴奋地直拉父亲的大手。   关穹拿着两份食物在人群中找到元山的时候,这人正看着一个方向发呆。   他顺着元山的视线望过去,看到了那个人气TA——秦水。   秦水身边坐着一个矮一些的男生,看样子也是Z国人,正侧着头和秦水说着话。氛围有些奇怪,说不上来,就是不太像是普通朋友。   关穹挨着元山坐下,将食物递给他:“秦水身边坐的人是谁啊?看着关系不一般啊。”   元山心下一跳,瞥了一眼关穹:“你管他是谁。”   关穹被元山的口气慑到,有些奇怪:“你干什么?我就是觉得那人有点眼熟。怎么了?苏木安那边出什么事了吗?”   元山咬了一口披萨,嚼了嚼,咽下去:“没什么事,有个人身体不舒服不能上场。我把欧洋那小子推上去了,暂时没我的事了。”   “哦……”关穹点点头,呲波一声打开了可乐罐,喝了一口,“秦水旁边那人到底是谁啊?”   他可不是那么容易被转掉话题的人。   更何况,大山这情绪明显不对头。   元山又咬了一口披萨,含糊道:“就我住的地方的那小孩儿。”   关穹没听清楚:“你说啥?”   元山正要说,背后传来一声“元哥”。   他转过头去,只见魏循礼和李戎合站在上排的座位朝自己挥手。   元山扬起笑容,和他们挥挥手。   下一刻手机就响了,他接起来。   李戎合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元哥元哥,你也来了呀。”   元山笑着说了声是。   李戎合又说:“哎,早知道你会来,咱们就约在一起过来了。”   元山说:“没事,待会结束了再一起回去就好了。”   李戎合特别好哄,果然,他一下又高兴起来:“对对对,那说好了,等会儿先别急着走,咱们体育馆门口见,我请你喝一杯。上回那数学题还要感谢你呢。”   “那行,你可别赖账。”   “我李戎合是那样的人嘛!”   旁边的魏循礼拆台:“你可不就是那样的人嘛,你上周让我帮你买外卖的外卖费呢?”   “啊呸,外卖费才几块钱你还跟我算,你个老抠门。”   “哟呵,是几块钱的外卖费吗?我指的还有你的饭钱,大男生的还吃什么蛋包饭,娘们兮兮的。”   李戎合瞪眼:“那你怎么不说你饭后擦嘴用什么纸巾?洗脸用什么洗面奶?妈的,你还用防晒霜我都没吐槽你。你当我都不知道呢?”   元山哭笑不得地举着手机,一时间不知道是挂掉好,还是继续听那两个掉智商的对话。   魏循礼抢过手机:“元哥你别搭理他,他不请,我请你。”   李戎合闻言,不干了:“魏循礼你要不要脸?什么叫我不请,你请?哎哟哟,你看那天,漫天都是你吹破的牛皮屑!”   元山此时已经按了挂断键,只听见后方隐隐约约还有两人层出不穷的糗对方的话。   让元山再度体会了一遍中文的博大精深。   关穹还不死心地追问,他见过后边那两个人,还是之前去元山租房找元山的时候见过的。   等等,租房?   那秦水身边不也是大山租在一起的小孩?好像大山对这小孩儿挺照顾的?   关穹狐疑地看向百无聊赖咬着吸管瞅着舞台的元山,被他扫了一眼,忽然笑了起来。关穹伸长手搭到元山肩上,好哥们一样地凑近他:“大山,有情况啊。”   元山诧异,斜他一眼:“你又脑补了什么?关妈妈。”   关穹笑嘻嘻的,贼欠扁:“没事,哥们我是什么人呀,大山你有什么困难一定要找我聊聊。”   “我能有什么困难?你赶紧把你那只有几KB的脑容量扩展扩展才是正事。”元山扔开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你他妈这么重的胳膊还敢往我身上搭?你刚还抓过披萨了,你讲究一点不行啊。”   关穹挤眉弄眼:“哎,害羞什么劲,咱都是同道中人嘛,别怕,啊。”   “呸呸呸,什么同道中人?还别怕,你哄谁呢?”元山转过身,一脸惊奇,“你那脑袋里到底装了什么?镁和盐酸吗?是不是都是气啊,烫不烫啊?”   关穹撇撇嘴:“你当我不知道镁和盐酸搁一块有气泡和放热反应啊,又不是没学过。”   不等元山反驳,关穹接道:“你这就没意思了啊,我当初喜欢上我家媳妇儿,还不都跟你说了。”   元山一口可乐好悬没呛在喉管里:“你说啥啊!不是,南星好歹是我兄弟好嘛!你跟我说还不是想让我帮你在南星面前美言几句?你为了这破事请我喝了多少杯星爸爸我数给你听听?”   关穹嘀嘀咕咕地挪开一点:“不说就不说,不就喜欢男人嘛,我还喜欢我媳妇儿呢。”   元山真想把手里的可乐瓶扔在他的狗头上:“我什么时候说我喜欢男人了?”他顾忌着周围,狠狠压低声音。   关穹瞟他一眼,又挪开视线:“不然你一副吃醋的被戴绿帽的样子秀给谁看?”   “我……!”   谁被戴绿帽?谁吃醋了?   元山给了关穹的后背一巴掌,恶狠狠地说:“你闭嘴,跟你个傻蛋说不清楚。”   关穹耸肩:“随你乐意喽。”   一副“你是小公举”的表情,让元山恨得牙痒痒。   关穹今天是没吃药吧?   元山这就猜错了,今天关穹哪里是没吃药,他是被直接灌了一碗鸡血。   他媳妇,许南星要过来了!   普天同庆的大喜事啊!   作者有话要说:   (⊙v⊙)嗯,其实吧,大纲里没安排许南星的出场的,他应该会在后期冒个头这样的。不过让他出来也好,兴许是个大助攻呢~   留言哟留言~收藏呀收藏~   话说读者宝宝里有没有家里养猫哒?有没有推荐不要太贵(实习并没有工资QAQ)但是评价还不错的猫粮?是为了楼下的一只流浪喵,哎,能帮一天是一天。刚在京东上下了妙乐多的,不知道可不可以,叹气。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年会   年会长达三个小时,街舞社的节目放在倒数第三,也算是压轴。   欧洋表现很好,当他一个托马斯接着大回环就上去的时候,连元山都吃了一惊。下面的观众更是大声尖叫欢呼起来,很多人都举起手机录影。   “我的上帝”,“天呐”,“太酷了”的赞叹声不绝于耳。   关穹用胳膊肘抵了抵元山:“这小子不错啊。大山,你可得加油了,别回头就让人超过去了。”   元山也不恼,挺为欧洋高兴:“他知道自己的弱点,也愿意吃苦,迟早会发光的。”   关穹笑了一声:“你这人啊……”   元山施舍给他一个斜眼,他心下奇怪为什么周围的人总是对着自己感慨“你这人啊”。   薛筠也是,现在关穹也是。   元山也就纳了闷了,自己是干了什么,让他们发出这样十分无奈的叹息。   元山动了动身子:“哎不是,你们怎么老这么说我?我这人到底怎么了?”   关穹笑起来:“原来我不是第一个这么觉得的人啊。”   “你说不说?”元山眉角一挑,“不说我就告诉南星我圣诞去A国找他。”   关穹脸上得意的笑容顿时僵住,他绝对不会怀疑他媳妇儿如果知道元山要去A国,南星肯定就不会过来了。   关穹讨饶:“我错了我错了,我说还不行嘛。”   元山正脸看着他,静等他的下一句话。   关穹咳了咳:“这不是觉得你这人吧……烂好心,说夸张点就是那种贡献自己成全别人的圣父。”   “……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元山黑线。   关穹顿了顿,挠挠脑袋:“如果从外人的角度看就会觉得你挺傻的,不为自己求点东西,反而总是给出去,东西被占了也不见你吭一声。而对于受到你帮助的人就会觉得遇到你三生有幸这样。   但是,作为你的朋友看到你这样,只会担心你会不会受伤。怕你好心被别人辜负了,怕你没有受到你应受的荣誉。总之,怪不踏实的。可是又会觉得有你这样的朋友……真好。”   舞台上灯光明明灭灭,那几台老旧的“机器人”慢慢动着身体,从灵活终于走向了最后的迟钝。   元山似乎笑了一下,他嘴里说着什么,不待关穹细听,周围已经爆发出极其热烈的掌声,尖叫声几乎要掀翻了屋顶。   所以关穹也就没听见元山那句话,他也就没能够察觉到元山眼底的落寞和凉薄。   他说:我没有那么好。   当所有表演的学生们在舞台上集体亮相谢幕,观众们这才慢慢起身,往出口的方向走去。   魏循礼和李戎合在体育馆的正门口把元山拦了个正着,关穹借着元山的光,也得到由李戎合倾情提供的奶茶一杯,自制的。   元山把关穹送到门口的时候,关穹一拍脑袋叫了一声:“对了,你是考到15号对吧?”   今年工程系的考试排得紧,几乎隔一天一场考试,所以才能在15号考完所有科目。   元山点头:“你不也是15号?”   “恩,木安是17号。南星是21号的飞机,我们就先去我家吧,T市在31号晚上有倒计时和跨年烟花。”关穹拿出手机调出日历。   关穹早在大一的时候,就在家人的资助下在T市买了套公寓,三室两厅,处在市中心旁边的富人区,交通方便,出入安全。   元山和苏木安有时周末也都会凑到关穹家去,白天在T市的商场逛逛,走街串巷地找好东西吃。晚上就在关穹家留宿一晚,等周日下午三人再开车回M市。   当初关穹买三室的就是考虑到元山和苏木安,至于许南星,嘿嘿,那可是自己媳妇儿,不和自己睡和谁睡去?   而关穹家里还存着元山和苏木安不太用到的行李,这两人也算是他家的常驻人口。   元山想了想,应道:“行,那我们16号出发,木安让她自己乘车过去,我们先把她的行李拖过去就可以了。”   关穹点头:“恩,我们还要提前去买东西。等圣诞那几天,超市餐馆肯定都关了,也就华人开的应该还开着。不过过新年嘛,不能回国过年,咱们总不能满大街溜达找华人餐馆吧。我菜谱都写好了,就等考完咱们一起去买。”   元山笑:“知道了,关妈妈。还有什么其他吩咐?”   关穹给了他一个中指:“考试满分,乖儿子。”   元山大笑:“回头拿了奖学金我肯定取出来给你闻个过瘾。”   关穹:“……”   他掉头就走,说不过还不能走吗?   元山目送他上了街角的巴士,这才关上门进屋,遇到出来接水的李戎合。   李戎合咕噜咕噜把一玻璃杯的水灌下去,然后摸摸嘴巴:“爽!元哥,你圣诞啥计划?没计划跟我和魏魏去看极光吧!”   魏魏?   元山眼角含笑,摇了摇头:“我准备去T市,去A国上学的朋友要过来了。”   “啊……那好吧……”李戎合低下脑袋,有些沮丧。   元山手痒痒,想摸摸他的脑袋,不过还是克制住了:“看极光很不错啊,你们还可以去坐狗拉雪橇。那边的都是专业训练过的雪橇犬,不像其他地方为了钱做的十分不人道。你们还可以去冰钓,然后去林中小屋边烤边吃。”   李戎合亮起眼睛:“元哥你这么清楚啊,你去过了?”   元山想起那段经历,有些怀念,当时的满腔怨愤早已遗失到不知道哪里去了,只有壮观绚丽的美景还依稀能从记忆中唤出。   “去过一次,特别好。你去了就知道了。”元山勾起嘴角,“就你和循礼两个人?”   李戎合扁扁嘴:“本来是这样的,后来魏循礼那个大嘴巴一下子给捅出去了。现在就我所知加上我们两还有其他五六个人,忒烦。”   元山眸光闪了闪,拍了拍李戎合的肩:“你们好好准备吧,我这里应该还有当年我去那边时候联系的旅行社和住宿,我可以发给你,就当做一个参考。”   “谢谢元哥!”李戎合又兴奋起来,“你发我微信就行啦!”   “行。去那边的话,外套、靴子、手套、围巾还有帽子什么的都不能落下。毕竟如果去林中小屋的话,那户外的温度还是非常低的。”元山想起李戎合看着就不怎么保暖的外套,今晚回来的时候,这人老缩到魏循礼身后,脸冻得发青,一路上就光听他牙齿打颤磕绊的声音了。   李戎合显然也想起今晚的窘境,他微微红了脸:“哎……今晚是失策了。我准备明天就去商场买,没想到这儿的冬天这么冷,早上我看见零下十几度我还以为是我眼花了,看差了一个数。”   元山叹息:“你别只看实际温度啊,去看体感温度。还有,晚上温度更低,年会的时候就有零下二十了好吗。”   李戎合瞪眼:“我说平时我外套还挺耐寒的怎么今天这么冷。”   此时,魏循礼蒸腾着一身热气从浴室出来。   李戎合回头见他光个膀子,赶忙冲进自个儿房间拿了一小毯扔给他:“这大冬天你装什么绿林好汉?”   魏循礼憨笑着把小毯包住自己,还对元山抬抬手:“哟,元哥。关哥走啦?”   元山点头:“刚走不久。”   他本来准备转身上楼的动作一顿,一脚踩在台阶上,一边探过身子说:“循礼,你那有没有多余的外套或者毛衣?戎合说明天去买衣服,但我看了看天气,明天白天体感有零下二十。今晚喝了姜汤没事,明天白天风一吹就不一定了。”   魏循礼想也没想,望向李戎合:“你个大傻叉,冻死你活该!我那还有件毛衣,你可以先穿着。等等,这样吧,明天我去给你先买件外套回来,回头你再自己去逛喜欢的衣服。”   李戎合惊到:“不用不用,你就借我件毛衣就好了。我明天自己去就行了。”   “你倔什么,行了,反正我明天没事,正好陪你一块去。”   见李戎合还要推拒,魏循礼说:“甭废话,我自己也要添点衣服了。还有最近AJ出了一款新球鞋,我要去搞一双回来。”   元山见他们两谈好了,自己打着哈切上楼。   洗完澡躺在床上,睡意猛然间不知所踪,元山翻来覆去。想起男神Root的微博最近都没刷过,就拿过手机,按亮床头灯,坐起身来。   过去这一个半月他要不忙着学习和实验,要不就赶着去音乐教室练琴,再有还要去舞蹈室拉拉筋找找灵感。忙得同一个屋檐下住着的李戎合他们也就周末晚上能见到他一面,直到今晚他们还聊起来。   李戎合感叹大三原来这么忙啊,又连连为自己和魏循礼黑暗的未来感到绝望。   不过在得知这些都是元山自找的,这人又没心没肺地乐成个大傻。   元山按照时间更新往下翻,最后在上一次停留的地方停住了,他指尖微颤。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线就是上一回Root说出去玩了一圈,回来整理一下再发的那条后紧跟的更新。   熟悉又陌生的场景,熟悉又陌生的细节,熟悉又陌生的背影。   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一声响过一声。   Q市的街道,街边的写着法语的标牌,趴在咖啡厅一角的桌上埋在手弯里笑得不能自己的男生。   夜灯初上,拿着单反单膝蹲在喧嚣的路边的男生,背景是虚化的车流和穿梭的人群。   夕阳下,抬手温柔抚摸白马鬃毛的男生。由马做分界线,一边是宏伟精致的教堂,一边是拔地而起的现代化高楼。男生站在画面中间,像是时空中远道而来的旅者,偶然架起了百年时光的桥梁。   暖色简洁的餐厅里,靠窗背对镜头坐着的男生,单手撑着下巴,看向细雨朦胧的窗外。沾满雨滴的落地窗印着他模糊不清的脸和点点室内的灯光,宛若璀璨的星光。   Root到底是谁?   答案呼之欲出。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伏笔早就埋下啦啦啦啦啦~\(≧▽≦)/~啦啦啦相信聪敏的宝贝们都猜到辣~   元山:你偷拍我。   秦水:嘿嘿;-)你好看。   元山:?(????ω????)?你犯规,又撩我。   秦水:……讲道理,谁撩的谁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未来   RootV:嘘,不要惊动他。   元山凝视着这六个字良久,缓缓吐口气。   心里几乎是不可抑制地涌起一个念头,他知道这不可能,可是就是忍不住去想。   男神就是秦水,而秦水还是自己认识的人。这样明眼可鉴的事实此时却不是元山关注的重点。   他不停地想,不停地猜。   秦水为什么拍自己?   他是不是对自己有意思?   后一个念头不断地袭上心头,好不容易包裹住的火焰刺啦一下蹿得老高。   等等,元山呼吸一顿,秦水其实和他说过这件事的。   就在一次自己转头正好对上秦水的手机镜头的时候,那时候秦水笑说可不可以把他的照片传到网上去。   而自己因着拍了不少秦水的照片的原因,也就欣然应下,表示只要不拍正脸就行。   那时候自己心里还偷乐,也还有些不好意思。   秦水任自己左拍右拍,但自己还拿着捏着不让拍正脸。不过因为秦水爽快地应了,元山倒也不好意思说“来来来,快来拍我正脸,给我眼睛来个特写,别人都说我眼睛好看”这样听上去恬不知耻的话。   Root的评论下已经炸了。   Root不是没有拍过人像,不过拍的都是那种十分体现社会残酷现实的人像。   比如街边无家可归的流浪者,比如拆迁废墟堆上寻找记忆的老人,比如山区里蹲在墙角看蚂蚁的小孩。   从来没有拍过这样的照片,就像是影楼会出的那种写生,特别有如今网上流行的那种小清新氛围的照片。   大家议论纷纷,不断猜测照片中的人是谁,和Root有什么关系。   我是Root的branch:舔舔舔,这蓝孩纸看背影就很帅,正面肯定帅得让人合不拢腿。   抱住男神的小拇指:楼上重点歪了……虽然的确很有味道,但是重点难道不是这男的和我男神是什么关系嘛?!!!   为男神扭秧歌:When you have eliminated the impossible,whatever remains,however improbable, must be the truth. 墨镜.jpg   英语四六烤鸡:为楼上注解:当你排除了所有的不可能,无论剩下的是什么,即使是不可能也一定是真相。夏洛克·福尔摩斯。不用谢。   荷包蛋加酱油:???什么什么?   呜呜呜:额滴蓝神要脱单了吗?   鸳鸳相报何时了:是的,我也闻到了基情的味道,扭秧歌兄,我理解你。图片图片:发射爱心biubiubiubiu.jpg   大写直男:腐女怎么哪里都有!   小写GAY:哟,@大写直男,你难道不知道强调自己是直男的人一定是弯的吗?俗称心里有鬼,成语此地无银三百两。   大写直男回复小写GAY:滚!老子钢管直吱吱吱吱   大写直男:直直直!   为男神扭秧歌:@鸳鸳相报何时了握爪,你有没有留意到上面那个大写小写配一脸?鼻血。   鸳鸳相报何时了回复为男神扭秧歌:有有有!站小大!腹黑毒舌攻x蠢萌深柜受233333   大写直男:EXM?看我名字!看不懂中文吗?   为男神扭秧歌回复大写直男:I以为your name的mean是“capital gay”   怎么会有人喜欢大蒜:哈哈哈哈哈,笑cry。为扭秧歌点赞赞赞~   鸳鸳相报何时了:排排排,点赞+身份证。   评论很快就歪了楼,不过还是有很多比较理性的猜测照片中的男生是Root的朋友。   元山鬼使神差的长按保存了那几张照片,打开微信聊天框。   他按了几个字,又删掉。   想把刚保存的图片发过去,但最后还是将绿色的小钩重新钩掉。   苦笑一下,他又该说什么呢?   问他Root是不是他?   答案很明显。   然后呢?   不能问。不敢问。   挡在他和秦水中间的障碍再清楚不过了,不是家庭,因为他早就经济独立。元母打到卡里的钱在一年前他就没动过了,就连今年的学费也是去年在外的一年里攒齐的。   因为想少些麻烦,他就把学费相应的数目转到了另一张卡了,准备等毕业了还给元母。   元母知道的那张卡里都是生活费,元山放着也没动。   他还有其他卡用来存自己赚的钱。   而元母如今在新的家庭过得不错,先不说继父自己带来的女儿,就是上回元母通话时提到的白芨。   元山还知道元母现在和自己继父有了一个刚周岁的儿子,想来不缺自己去执行传宗接代的任务。   更何况,元母想管也要看元山乐不乐意被管了。   早五六年前把自己扔出来,不管不顾。现在回过头要管自己找男人女人那不是很可笑吗?   元山可不敢保证元素心再在自己面前说出“我是为了你好”的话,自己会不会吐给她看。   现在让元山最后悔的却是当时自己掺和进了薛筠的事,那个时候如果自己没有一时心软,就不会听到薛筠对秦水的抱怨。更不会提出让他们两人好好谈一谈的建议,而薛筠之前还说他会回国。   那秦水呢?会不会也回国?难道谈个跨国恋?   还是两人分手了?可是今晚的年会他们俩看着挺和谐的。   如果他们分手了,是不是因为自己的那番话?   元山并不是认为自己能够一句话就挑翻了一对情侣的感情,但是怎么说自己也是一个不小的推动者。   就算以后他真能和秦水在一起,秦水知道了自己“怂恿”薛筠的事,会不会反感?   而薛筠会不会认为自己是个趁机而入,心机深沉插足别人的第三者?   元山即使不考虑薛筠的想法,也不去担心秦水知不知道的问题,但是他自己心里就过不了关。   因为整件事看来,自己就是那个火星。   自己就是破坏别人感情的那个恶毒男配。   几乎是下意识的,元山想起了学长和那个女人的事,心里更是烦躁。   将手机锁屏扔到一边,元山重新倒回床上。   元山啊元山,你这人,怎么这么不靠谱?   考试的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六门课都考完了。   元山早就收拾好了行李,床单被子也都洗了一遍放进箱子里封起来,以免遭了灰尘。和关穹绕道去苏木安那里把她的行李拖上车,对可怜巴巴啃着书的苏木安摇摇手,两人开着车绝尘而去。   现在是上午,临近中午,路上车不多,不到一个小时,两人就到了T市。   关穹熟门熟路地把车停入地下车库,和元山把行李运到房间。   房子昨天他就打电话给每周来一次打扫房间的阿姨,让她提前清扫了一遍,之后圣诞节就不用来了。等圣诞节和新年过后,再来打扫。   元山东西不多,一个小箱子就搞定了。   当然,还有他的笔记本电脑和单反。   两人稍微整理了一下行李,准备出门搓一顿,下午再去超市大采购。   他们选了一家拉面店进去,店面不大,但是口碑很好。   每逢傍晚的餐点,总是需要排队才能吃上一顿。   幸而今天还是工作日,又是中午,两人倒也避免了在寒风中排队的遭遇。   元山打了个饱嗝,拿纸巾抹抹嘴,对关穹说:“这家店的面还是这么好吃。”   关穹喝口柠檬水:“恩,是不错。”   “对了,我跟你说件事。”元山摸摸鼻子,“我等会儿要去一下琴行。”   “琴行?”关穹诧异,“要买乐器吗?”   元山点头:“我不是之前找马丁学大提琴吗?现在还有三周多的假期,不练的话容易手生。”   元山觉得自己很可笑,明知道不可能,却还是坚持着一些无谓的行为。   关穹若有所思:“也是,不过租借大概不可能了。琴行圣诞也肯定关门,看来你只能买一把了。”   元山说:“我清楚。上个月接的任务完成了,报酬挺高,连我下学期的生活费也一起搞定了,还有多余。我网上查了一下,够我买一把好一点的了。”   关穹笑:“就那个插旗拔旗的论坛?”   元山边喝水边点头。   关穹说:“那我也去试试。”   元山招了服务员过来买单,回过头看他:“你缺钱?”   关穹把自己的卡往桌上一拍,很是豪气:“今天我买单。”   然后瞥了元山一眼:“你看我像是缺钱的样子吗?”   元山默默收回自己的□□,笑得纯洁:“不,您是大土豪。”   关穹接过服务生手中的刷卡机,低头输了密码,等小票的时候嘿嘿一笑:“不,我缺钱。”   元山挑眉,不置可否。   “这不是向你看齐嘛,大山同志。”关穹傻笑,“我要为我和我媳妇儿的未来考虑了。”   见关穹提起许南星,元山愣了一下,有些了然,同时又有些怅惘。   “你……要和家里摊牌?”   关穹笑容敛了一些,眼中透着郑重:“不是现在,我计划着等我工作两年,经济独立之后再把南星带回去。”   元山发现关穹一直都是这样,不论是记忆里的高中时代青涩却坚定的少年,还是眼前这个成熟有担当的男人。   关穹一直这么勇往无前,只要是他认定了的,就不会瞻前顾后迟疑不定。   他不是没想过有什么的后果,只是单纯的相信自己和许南星一定能挺过来。   他并不是思虑周全的人,许南星才是。   可是和许南星之间感情的主导却是关穹,他敢于站出来,站在世人和非议面前,仰天长啸,震慑住所有人,又让人无限向往。   而元山也是站在山脚下仰望他们的众人之一,他为他们要经历的担忧着,却从来没担心他们会不会成功。   关穹和元山并肩走出门来,在簌簌小雪中打了个寒颤,鼻尖一会儿就冻得发麻。   呼出的热气化作白色的雾气,三两下飘散在空中。   元山对关穹说:“那我就等着你们的结婚请帖了。”   关穹没戴围巾,缩着脖子,眼睛亮亮的:“我准备到时候去高中取景拍一些结婚照,然后要把高中的老师同学都请来。南星他喜欢大海,我要在海边举行婚礼。大山,你可要给我们做伴郎!以后你如果有孩子了,我可就预定当我干儿子或者干女儿了。”   他张嘴,说话间白雾一阵阵打散在空中,雪花旋转着落在他的帽檐上,眼中是欣然的憧憬和向往。   元山手痒痒,想把他拍下来。   然后命名为——未来。   作者有话要说:   朋友就是能让你从他们身上汲取力量的人,也许不经常在一起,但是他们总是在你需要的时候,回过头就发现他们冲你伸手。   元山从关穹、苏木安、许南星,甚至欧洋、李戎合、魏循礼还有薛筠身上都能学到很多他所缺少的。   还要秦水。   祝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 ̄)~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许南星   21号当天,关穹很早就起来了。   午饭就草草塞了几口,吃了个半饱,然后抹抹嘴,抓起车钥匙就跑。   元山和苏木安坐在原地,相视一眼,笑着直摇头。   苏木安慢条斯理地往嘴里送了一口饭:“南星是下午四五点到的班机吧?”   元山拿出手机,把许南星发在微信群里的航班信息调出来:“恩,下午四点一刻。”   至于现在,数字时钟才堪堪跳到十二点整。   “让他等着吧,急死他。”苏木安撇嘴。   元山笑:“也难为他了,他们也有一两个月没见了。”   苏木安瞪眼:“就一两个月好嘛!哎哟,你可不知道,就之前十月放假的时候,我就不应该跟他去A国见南星。那氛围我的妈,天雷勾动地火啊,那天晚饭我都是自己一个人吃的。你说过不过分?”   元山不用问也知道为什么苏木安一个人吃饭,无奈地笑笑:“爱情啊……”   苏木安喝口水,忽然对元山眨眨眼:“你有没有目标啊?”   元山瞥她一眼:“啥目标?GPA4.0?已经达到了。”   “学霸了不起啊!”苏木安哼一声,然后低声自问自答,“还真很了不起。”   “不是,我问的是你……有没有喜欢的人了?”苏木安看到元山脸上的表情,恍然明白自己是被转移话题了,赶紧补救。   元山脑海中划过秦水的脸,他神情淡淡:“没有。”   “真的?”不知道是不是女人的直觉,苏木安总觉得元山这种态度和他说的话一点都不符合。   元山叹气:“我说没有就是没有,我说有就是有。别光说我了,你呢?”   苏木安摇头:“我你又不是不知道。”   元山看着窗外,车流川流不息,街边堆着化不开的积雪,此时不复之前的雪白纯洁,反而染上了脏污,让行人避而不及。   “看来欧洋是没机会了?”元山轻声询问。   苏木安短暂地呵了一声,没有否认,却也没有承认。   元山敏锐地察觉到她的软化,有些惊讶,但是想想欧洋那锲而不舍的劲,以及忽然被开光了一样在众人面前自信强大的领导者模样,有点理解。   苏木安性子里有男生的豪爽不羁,也有女生的敏感矜持。   她的对象,元山和关穹曾经猜测过,极有可能是一个能让苏木安仰望崇拜的人,再不行,也要是能和她并肩而立的人。   比她弱的人,压不住她,也追不上她。   所以起初一直是弟弟形象出现的欧洋怎么也入不了她的眼,她只把他当作需要提携的后辈。   而欧洋那个时候竟然也默默退后,不敢说,不敢做。即使周围的人全都看出来他的司马昭之心,包括苏木安。   然而现在,不知道是不是年会的成功终于给了欧洋一个机会,来证明他可以做到,并且还可以做得十分优秀。   现在的他和之前的他判若两人,却又相依相存。   欧洋和苏木安会走到什么样的地步,元山不清楚,不过这也不是他能管得了的。   关穹和许南星在晚饭之前回来了,元山默默忽视掉两人红肿的嘴唇,上前给许南星一个大大的拥抱:“好久不见,南星。”   “好久不见,大山。”   许南星戴着副黑框眼镜,皮肤白皙,很是清秀的男生。   不过别看他看着瘦弱的样子,实际上现在也还是他们大学游泳校队的主力,多次替他们学校参赛获奖,可谓是奖牌大杀器。   关穹很是殷勤地把许南星的行李提到自己房间去,这种行为一看就知道这家伙特别用心险恶。   他的卧室处在东南方向,是那个方位唯一一间房。苏木安和元山的房间则和关穹的房间隔着一个客厅,当然,苏木安的房间与元山的房间也隔着一个小客厅。   所以其实三人各不打扰。   这也是当初关穹相中这套房的根本原因之一。   “你要不要先去洗个澡?已经到饭点了,等会儿一起去吃一顿?”元山笑着说。   苏木安在一边搭话:“是啊是啊,附近有一家居酒屋很不错,就想着要带你去尝尝。”   关穹从房间里出来,突然不好意思似的,挠挠头:“我急着去接你……忘了做饭这回事。”   许南星笑起来,梨涡乍现,看着凭白小了两岁。   他说:“没事,我们出去吃吧,正好也饿了。洗澡等回来再洗。”   于是一行四人出门去觅食。   “学校怎么样?”吃饭时,元山问许南星。   许南星抬头,咽下口中的食物,嘴角上扬:“还不错,现在在准备申研。”   苏木安惊讶:“你还是大三吧?现在就开始?”   许南星点头,竖起食指晃了晃:“大三上学期已经结束了,等到大四就晚了一点。还要找教授写推荐信,还要去了解各个学校各个教授的课题范围,很多事情要做。”   元山赞同:“也是,压到最后的话,要做的事就太多了,难免手忙脚乱。还是早点开始比较好,如果缺了什么还来得及补。”   关穹则在许南星开口就一副“我听我媳妇的”,“我媳妇赛高”的表情坐在一边傻笑,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听进去他们在讲什么。   苏木安余光扫到关穹的表情,赶忙双手抱臂,搓了搓:“南星南星,你管管你男人。这都什么表情,不知道的以为我们带着一智障儿童。”   许南星闻言,侧头看关穹,关穹早一步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此时对上许南星的目光,嘴咧得更大,开口就喊:“媳妇儿。”   许南星摸摸他的狗头,指了指吧台:“去,帮我拿点纸巾过来。”   关穹应了一声,唰得一下站起来,又唰得一下三步并作两步走去吧台前,把站在那的小姑娘吓了一跳。   许南星无奈地笑笑,转过头来,就看见元山和苏木安两人满脸浮夸的表情,还各自竖着一大拇指对自己晃晃。   “你们够了啊。”许南星叹息,“说吧,怎么了?”   苏木安张嘴老半天,才磨磨蹭蹭:“南星你怎么知道我们有事要说?”   许南星看她一眼,眼神极像看着孙辈的老人:“你和大山眼神交流都通电了,在我面前闪着电花,我还注意不到?”   苏木安呸呸呸了几声:“别说得这么暧昧好不好,我和大山是清白的。”   元山无辜中枪,他的确毫不知情,只知道苏木安总是朝着自己眨眼,他还想问她来着,是不是隐形眼镜掉了。   许南星见元山一脸茫然,就知道完全是苏木安在搞事:“不说?那就算了。”   苏木安连忙说:“哎哎哎,不是,南星你以前都不这么性急的。”她嘀咕了两句,接着说:“这不是……嘿嘿,想和你说说。”   许南星看着她,元山也侧头有些好奇。   苏木安吞吞吐吐:“那什么,我知道你们啊,小别胜新婚嘛。可以理解,可以理解……但就是那什么嘛,稍微收、收敛一点就好了。”她说到后来,还结巴起来,让许南星很是哭笑不得。   元山在旁边忍俊不禁。   不等许南星回应,关穹拿着一叠纸巾屁颠屁颠地回来了。见大家氛围有些奇怪,这人丝毫不顾及在场观众的心情,对着许南星歪歪头:“咋了,媳妇儿?你们说了啥?”   苏木安捂眼,元山扶额。   多大的人了,还尽撒娇。   许南星笑着对关穹招招手:“没事,别理他们这群单身狗。”   苏木安不服:“单身狗怎么了?单身狗就没有狗权了吗?我要求上诉这里有人虐狗,汪汪汪。”   元山觉得自己似乎坐在一堆幼儿园小盆友里,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应该学一声“汪汪汪”或者“喵喵喵”,还是缩到角落里慢慢吃狗粮。   然后就见苏木安、许南星和关穹一脸奇怪地看着自己,下一秒爆发出哄堂大笑。   元山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无意识地发出了“喵喵喵”的声音。   说真的,跟这帮人在一起,自己的智商都被无限拉低了。   完全不是自己的错,摊手。   接下来几天,等许南星休息好了。大家就开着车满城跑,食材等一些必备的全都买好,把双开门的冰箱塞得满满的。   然后趁着离圣诞还有几天,他们又开车去附近的一个旅游城市住了两天。   那是个不大的小城,但是却因为世界最大的跨国瀑布而闻名。   城市围绕着瀑布建造,小城在这接近年末的时候反而更是热闹。街上张灯结彩,市中心的公园里竖起巨大的圣诞树,树上挂着各种各样绚烂的小装饰品。   树下还站着圣诞老人装扮的人在分发免费的小礼品和小零食,驯鹿们还会贴心地给你递上一杯热乎乎的可可,喝到肚子里,暖洋洋的,十分慰贴。   街边商店的橱窗上都贴上了圣诞老人、麋鹿还有雪人的贴图,还有节日专用的泡沫喷漆在窗上喷上的“Merry Christmas”和“Happy New Year”。圣诞和新年的气氛油然而生,人处在其中,被红色、绿色和白色包围。   这是一个白色圣诞。   元山他们玩得很是尽兴,虽然这个小城年末午夜也会有烟花和倒计时。   但是他们还是决定回T市过年,毕竟食材什么的都准备好了。更何况,那里还是自己的家,显然比住在外边的旅馆更要舒心。   元山的生日是平安夜,当晚四人围在一块一起给元山庆生。   蛋糕是抹茶冰淇淋蛋糕,关穹亲手做的,许南星和苏木安打得下手。他们还为元山准备了礼物,这几乎是他们之间约定俗成的习惯。   每当四人中的一个人生日的时候,大家都会不约而同凑到一块,吃另外三人做的蛋糕,再收上三份礼物。   不过这也有他们生日都处在假期的原因,例如苏木安的生日就在五月二号,关穹的生日在八月三十号,正好是暑假的开端和尾巴。而许南星的生日在三月十五号,又是M大春假的时候。   元山笑着收下礼物,又在他们的怂恿下,闭上眼许了三个愿望。   苏木安探过头,好奇道:“大山大山,你都许了什么愿望?”   元山在三双六只眼睛的注视下,忽然起了些好玩的心思:“比如说永葆青春?”   许南星笑倒在关穹肩上,关穹笑着搂过他,握住他的手。   苏木安不甘地拿着筷子直敲桌子:“我还想永葆青春呢,你撒谎!”   元山笑眯眯的:“子非我。”   苏木安:“我呸!”   许南星的梨涡在暗色的灯光下更是明显,里面漾着橙色的烛光:“说出来就不准了,还是别说了。”   元山对苏木安得意地挑眉:“听听听,看看人家南星多么体贴,你这人连这种常识都不知道,枉为我M大的高材生。”   见自己势单力薄,苏木安眼珠一转,计上心头。她嗷呜一声一口直接啃上蛋糕,在三人震惊的目光下哼哼哼地笑,牙齿上还粘着绿色的抹茶粉。   四人打打闹闹的,你损损我,我再揭揭你的短,有来有往,不亦乐乎。   作者有话要说:   秦水小老师马上就又要上场啦啦,表急哦~(⊙v⊙)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烟花   这天是31号,今年的最后一天。   虽然说起来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元山四个人还是换上了新衣服。不过苏木安放话说农历过年的时候,她还要穿一身大红色,即便即将来临的新一年也不是她的本命年。   不过按照农历的大年初一来算,是M大上课的时候,还正逢第一波的期中考,大家恐怕还在水深火热之中。   但是这些现在并不用考虑,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留学生们总是能找出时间一起搓一顿,还能挤在一块开着春晚当背景,玩个狼人杀、三国杀的。   白天里,四人肩挨着肩晃在马路边上,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去那边看看,哎哟,店门关了。来这家看看,艾玛,等过三天再开门。   最后实在无处可去,只能灰溜溜得跑回家各自捧着个笔记本电脑,在沙发或者躺椅上缩好,刷刷微博、追追小说或者看看剧。   元山就是在苏木安那边传来的“思密达”还有关穹和许南星对着平板笑得不能自己的背景声里,抱着电脑看灵异小说。   原本挺毛骨悚然的氛围此时却让他觉得自己在看轻喜剧。   到了晚上,关穹掌勺做了很是丰盛的一餐。   苏木安拿着手机给每盘菜都“开光”一下,然后又拉着大家伸长手臂拍了好几张集体照,这才胳膊一甩,比谁都快得耍起筷子,刷刷刷地把红烧肉夹走了一小半。   就因为有苏木安这根搅屎棍,这顿饭吃得鸡飞狗跳。   很多次关穹和苏木安的筷子都打到一起,目标变成了对方筷子夹住的食物,汤汁四溅。   最后还是许南星和元山两人坐收渔翁之利,关穹好歹还有许南星帮他留着菜,苏木安这个始作俑者最后落得洗刷碗筷的任务不算,还只吃了个七分饱。   等苏木安磨磨蹭蹭刷完碗碟,四人掐着时间穿好外套,向市中心的街心花园走去。   在那里,今晚会有很多活动表演。到午夜时分,会有倒计时,到时候还有十分壮观的烟花表演。也算是整个城市的彻夜狂欢。   虽然天气十分寒冷,即使围巾围住了下半张脸,大大的羽绒服的帽子罩住了脑袋,但是露在外边和空气接触的眼睛部分却还能体会到寒风的刺骨,可路上行人们依旧兴致盎然,很是热闹。   苏木安这丫头早在看到一家今晚竟然还是24小时营业的麦叔叔就迈不开腿,告别元山他们,自个儿一人溜进去抱着热茶和鸡翅啃起来。   而被留下直面狗粮的元山并没有想做一晚上的电灯泡,跟这两人挥挥手,就缩头缩脑地混入人群。   至于那两个干|柴|烈|火的去哪里干什么,就不是元山感兴趣的了。   他一个人走在人群里。   这才发现自己这个决定似乎不太理智。   周围都是成双成对,或者三五成群的。孤身一人的,他看了一圈,还真就他一个人。还不如去找某个吃货一起待着呢。   他虽然不在意,毕竟一个人的生活他早就习惯了。比之最初来到异国他乡的窘迫害怕,如今的他已经强大太多了。   他认识了很好的朋友,结识过很多有趣的陌生人,他还喜欢上一个很优秀的人。   虽然那个人恐怕永远只能是自己的朋友,再也没有更进一步的关系。   但是,氛围使然。   一个人,终究是有点落寞的。   尤其是在周围的人都那么热闹开心,有目的的行走着。而不是像自己这样百无聊赖、无处可走的样子。   可能还是回去比较好吧。   元山怀念起开着暖气温暖如春的房间,以及那本他还没有看完的灵异小说。   在他转身的时候,周围的人群忽然沸腾起来。   元山茫然地退后一步,小腿挨着一块硬物。他低头一看,却是这街心花园的勾出喷泉池子的石砖。   他刚刚一直低头走着,竟然不知不觉走到了喷泉的旁边。   没等他意识到什么,喷泉忽然亮起了彩灯。配合着不知从哪里响起的音乐,池子中心还涌起了一股水流,是喷泉表演。   “喷泉表演也开始了!”元山左侧有个女生在说话,听口音是C国本地人。   她的男朋友回答:“还有十分钟就开始倒计时了,约瑟夫他刚发短信说等看完烟花再聚一聚,你觉得呢?”   女生语气带笑,很是兴奋:“听上去很棒!哎,就是太冷了些。不然我们还可以去家酒吧坐坐,我知道有一家附近的酒吧超级棒。”   “看完再去吧,反正等到了室内就不冷了。难得好日子,还是去看看你说的酒吧有什么活动好了。”她男朋友很贴心。   女生果然很高兴,连声应好,还给了她男朋友大大的Kiss。   元山叹气,怎么到哪都避不开啊,烦。   他也懒得掏手机看,这么冷的天,水果手机恐怕早冻关机了。但听那两人说话,也就不用多久了,既然来了,还是看看吧。   去年过年他不在C国,也就没和许南星他们凑在一块,烟花表演自然也没看成。   虽然他在电视上看过,的确很是盛大,但是和亲眼所见总是有些差别。   元山盯着池子里不断变化的水柱发呆。   喷泉的池子很大,足有一整个篮球场那般大。四周由深灰色的石砖垒成,池子里面的底也是同色的石砖,有些凹凸不平的样子。   在七彩的小灯的照射下,有人指着池子惊呼。   原来也不知道活动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池子里装上了小灯,时闪时灭的,就像是夏夜的星空,在水雾中很是梦幻。   其实如果伸手去试试池子里的水,是温热的。   但是撒到脸上的小水雾就不是了,听说当时为了解决冬天喷泉能够照常工作,政|府也就是活动开办方想尽了法子。   比如说往里边加盐,安装速热器等等,不过消耗大,喷泉表演也就放在倒计时和烟花表演前,算是一个预告。   “十!”周围人跟着广播里的声音一起喊了起来。   不少人掀开了帽子,顶着寒风望着天空大叫,气氛极其热烈,元山不由自主也被感染起来。   “九!”   元山想起这两天和许南星他们在一起的日子,很温暖。他很庆幸自己走出来,认识了这帮可爱的朋友。   “八!”   过去一年,元山想,自己为自己设定的目标都达到了,经济上也宽裕了很多,已经很幸福了。   “七!”   虽然也遇到很多不愉快的事情,很多愤怒而无力的事情,但是在外漂泊的时间他学到了更多在学校里学不到的东西,他很满足。   “六!”   然后,他还喜欢上了一个人。   “五!”   这个人很优秀。   “四!”   新一年要好好的。   “三!”   “二!”   “一!”   “Happy New Year !”认识的,不认识的,目光所及之处,视线对上的人,大家脸上都是大大的笑容,很是真诚地献上一句祝福。   元山就是在这个时候,第一束烟花窜上天际怒放的时候,看到了秦水。   他站在喷泉的那一边,隔着水雾,元山看到了他身边站的人。   好像是薛筠。   心情就像在坐云霄飞车,忽然从天上掉到地上,失重的感觉,强烈的波动,让元山几乎忘了呼吸。   但是又是意料之中一样,他莫名舒口气,对自己说:这不是理所当然吗?   愣愣地看着那两人并肩站着,都抬着头,看着烟花。   他们在烟花下明明灭灭,而元山就像被隔着屏幕,在看一场戏一样。   几乎是自虐般的,元山移不开眼睛。   心被剜出来,裸在这冰天雪地中,露在凌冽的寒风里,瞬间结了冰,血液都僵了,不甘地跳动却抗不过注定的发展。   元山你智障。   元山你傻逼。   眼睛生疼。   元山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突然发觉自己似乎能动弹了,他动了动麻木酸痛的腿,最后看了眼喷泉对面毫无所知的人,掉头消失在人群里。秦水若有所觉地回过头来,却只能看到茫茫人海。   他皱起眉,错觉吗?   他怎么好像看到了元山?   不过他转念一想,又自嘲一声,元山肯定和自己朋友在一起,这附近没有苏木安也没有关穹,元山又怎么可能在这。   薛筠奇怪:“你找谁呢?熟人?”   秦水摇头,收回视线:“没什么。对了,明天要我去送你吗?”   薛筠仓促地笑了一下,垂着头,声音低低的:“秦水,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认真回答我。”   如果秦水是常年混迹网络的,此时大概会调侃地回一声“爱过”。   但是他一不清楚这个梗,二就算他知道也不会回这个答案。他向来学不会在感情上撒谎,这是他的一个底线,即便是玩笑话。   薛筠问:“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秦水呆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手足无措起来,他又想起刚刚的感觉,元山是不是就在这附近?   良久,秦水抬头看着满天金色的烟花,笑起来:“是,他很好。”   薛筠脸白了一下,但是神情却松快起来,他也抬起头来,柔软的脸庞在烟花下更显出几分白皙:“那就好,不过肯定没我好看。”   秦水低头看他,有些莫名,神情变换了一会儿,最终说了一声:“对不起。”   薛筠笑:“对不起有什么用,说对不起你就能喜欢上我了?”   不等秦水回答,他自个儿回答了问题:“你这人总是这样,一点点希望也不肯给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能让你着迷,那个人真是幸运啊。”   秦水敛下眼帘:“不,我不会和他说明白的。他不是圈里的人。”   薛筠讶异,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才真的很是惊讶:“你……你喜欢上了直男?”   对于秦水是否喜欢同性,薛筠研究了好几年才有了定论。但是很多时候,如果不是确定秦水不看男女的小片,而是对同性的小片感兴趣,他好几次都会对自己的结论产生动摇。   然后,薛筠开怀地笑起来,眼睛里却含着复杂:“秦水,你也有今天。”   也不知道是不是知道了秦水这个秘密,薛筠态度释怀了很多。   他和秦水分开之前还笑着让秦水不要送他,不然他明天在机场当着国际友人的面哭得稀里哗啦多没面子。   秦水皱着眉,见他坚持,也只好妥协说就送他上车。   薛筠点头,然后冲他挥挥手,上了公车。   秦水站在原地,若有所失。   他明白,他们之间缠绕了这么久的感情终于画上了个句号。   此时的秦水似乎感觉到他和薛筠为什么总是走不到一块。   兴许是因为,他对他,没有一种名叫心疼的冲动。   他以为,他欣赏薛筠身上的活力和天真,因为这是他所欠缺的,所以他会不自觉地去保护。   曾经,他有过一段时间,将他对薛筠的感情误认为是爱情。   直到遇到元山。   他才明白,他只是习惯了薛筠的存在,习惯了薛筠不停地追在自己身后。   秦水觉得自己肯定是个十分差劲的人,所以上天安排他遇见了元山。   爱而不得。   苦不苦?   也就是换自己替代薛筠,只是薛筠走出来了。   就是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走出去的那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存稿箱先生哈哈。   唉,这章总觉得是不是太那啥了哈哈哈哈,热爱狗血,表打(顶锅跑走)。真的,差不多啦,下一章开始要甜甜甜了。   喜欢BE的,看到这里就差不多了哈哈哈哈哈,(⊙v⊙)嗯,比如两个人到毕业都没有说出口,只能天各一方,然后元山肯能找个妹纸过日子,秦水找个汉子过日子,等老了碰到一起,这段感情也就只是开玩笑说起来,然后惊讶什么的。不过也可能不会说出来,谁知道呢。   不过,现实已经够难过的了,说什么他们两的故事接下来还会发展下去,有很多变量嘛,是不是~哈哈哈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为你好   关穹和许南星说笑着开门进来,许南星走在前面,先伸手开了灯。余光瞥见沙发上有个人影坐着,他吓了一跳:“大山你在家怎么不开灯?”   元山在突如其来的灯光中半眯起眼,看向许南星:“忘了。”   许南星和关穹对视一眼,关穹和他做了手势,拐去了厨房倒水。许南星换上拖鞋,把羽绒服外套挂到门边上的衣物间里。   他走到元山身边坐下,轻声问:“怎么了?”   元山摇摇头,扯了下嘴角:“没事,就是冷了点,坐这缓缓神。”   许南星摸摸他身上的卫衣,冰冷。   “赶快去洗洗,你没开暖气?”许南星一进门就觉出房间内很冷,但那会儿他还以为是家里没人,所以才没开暖气。   他赶紧起身,将墙上的控制器按亮,等房间各个角落发出轻微的嗡嗡的声音,许南星才舒口气。   “大山,快去洗澡,我让老关煮点姜汤。”许南星朝着元山说完,就对着厨房喊了一声,“老关,帮我煮点姜汤!”   关穹在厨房大声应了一声:“好的,媳妇儿!”   许南星对于关穹总在口头上占自己便宜这件事不发表评论,他也不是没抗议过,但是后来却也觉出这个男人喊自己这句称呼后面所带着的郑重和疼惜。   他也就任他喊去了,反正只是称呼而已。   元山在许南星的催促下,晃着胳膊,去洗热水澡。   关穹从厨房探出头来,压低声音喊许南星:“媳妇儿,媳妇儿!”   许南星虽然不介意他这么称呼自己,但也不代表他乐意天天被这么喊着,于是他一个白眼翻过去:“干甚?”   关穹傻笑一下,才回到正题:“大山怎么回事?”他还暗搓搓地指指卫生间的方向。   这套房有两间厕所,一间在关穹他们的房间内,另一间则在苏木安那边的附近。   虽然大家感情深厚、不分你我,但是元山还是会避嫌去到关穹他们那间洗澡。毕竟怎么说苏木安也是一个成年的大姑娘了,按她妈的说法就是好嫁人生孩子了。   许南星摇头,他也不清楚元山到底是遇到了什么。明明出门去还好好的,怎么看个烟花回来就失神落魄的。   “你不是经常和大山在一起吗?你没有看出什么苗头?”许南星狐疑地看向关穹。   关穹挠挠脑袋,有些为难:“我又不是和他同一个系的……诶诶,对了,还真有一个人。”   许南星亮起眼睛:“一个人?谁?”   “他同住的一个小孩儿。”关穹想了想,不太确定,“好像叫薛筠,也是工程系的。大山对那小孩儿很照顾。上回我去找大山,正好遇见那小孩要抽那玩意儿,大山一生气就把怂恿小孩的一白人汉子给掀了,回头还给那小孩说了好一顿教,我看那小孩儿都要哭了。”   许南星自然清楚关穹说的“那玩意儿”是什么玩意儿,所以他就蹙起眉头。   听关穹这么说,那个叫薛筠的显然不是什么省心的人。   “你确定吗?大山怎么说的?”许南星怀疑,他不相信元山会对这么一个不辨黑白的人上心。   不过……看元山今晚的表现,还真有那么点可能和这个薛筠有关系。   至于为什么?   呵,连关穹这个傻子都察觉到的事,这个薛筠就很值得注意了。   关穹皱皱鼻子:“媳妇儿,你不相信我?”   许南星看他一眼,敷衍了一声:“信信信!就是相信你,我才想知道大山什么反应。去煮你的汤,大山快出来了,我去问个仔细。”   关穹被糗了一句,也不恼,反而很高兴地赞叹自己媳妇儿聪明过人,然后专心去切姜片。   元山顶着浴巾出来,脸上终于有了红晕,看着不像之前那么苍白。   “你怎么回事?搞得跟失恋了一样。”不愧是考上世界名校的高材生,许南星一个比喻就命中红心。   元山吸吸鼻子:“不是什么大事,真的就是太冷了,人都冻傻了。”   许南星翻了白眼:“元学霸,你没有发现你说的话前后矛盾吗?前一句没什么大事,后一句冻傻了。你这到底是有事,还是没事啊?”   元山摸了摸鼻子,短促地笑了一声,不知道怎么回答。   许南星见他这样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觉得有些棘手:“得,你不想说,我也逼不出什么。等等把姜汤喝了,就去睡吧。太晚了。”   的确,烟花表演结束之后,许南星和关穹还在街心花园逛了逛,试图找找元山和苏木安。也不知道是不是周围人太多、太吵闹的关系,这两人都没有接电话。   还好刚进家门前,苏木安回了电话给他们说她刚才绕去一个酒吧里凑凑热闹,现在已经出来了,还有十来分钟就到家。   至于元山,许南星和关穹想恐怕手机冻关机了,这人又不爱凑热闹,可能看完烟花表演就先回来了。   现在看来,人是回来了,但是魂却不知道丢哪去了。   看看手机,已经是新一年第一天凌晨两点多钟了。   关穹把盛着姜汤的碗递给元山,同时也拿了一碗姜汤给许南星:“虽然晚上吃姜不太好,但是还是喝一点吧,暖暖身子再去洗澡。晚上在外边冻得久了点,喝点姜汤会好一点。”   许南星接过:“你呢?”   关穹笑着摸摸他的脸:“我再去厨房盛一点,等会儿木安回来了也能喝。”   许南星点头,手搭上他贴在自己脸上的手,柔和地笑起来:“辛苦了。”   一旁的元山一脸冷漠地看着他们,宝宝心里苦但是宝宝不说。   许南星吹了吹汤碗,小口嗟了一口:“大山,你跟我说说。薛筠是谁?”   元山心里一凛,他就知道!   关穹那个大嘴巴!   元山清清嗓子,严阵以待:“就是我租的房里另外三个租客之一。”   许南星笑:“三个租客之一啊。”   “嗯。”元山摸摸鼻子。   许南星盯着他好一会儿,失笑:“大山啊大山,你自己大概都没意识到。你心虚或者心里藏着话的时候,总会摸鼻子。”   元山的手僵在半空中,良久,缓缓落下,搭在膝上,苦笑一下:“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怎么,还是不愿意说?”许南星最后问了一句,他不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他知道即使是再亲近的朋友,就连枕边的爱人也一样,人和人相处之间,都要把握一个度。   感情好的时候,这个度看不太清楚。   但是不好的时候,曾经不小心的过界就成了原罪。   元山叹息:“没什么,就是想起以前的事。”   许南星看他,应了一声。   元山看着自己的手心:“佛说:人有八苦,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怨憎会苦,爱别离苦,求不得苦,五蕴炽盛苦。   高中的时候我还在想,都这样了,还能怎么样?”   许南星想起来了,高中的时候有一段时间,元山的情绪特别不稳定。那时候他和关穹还有苏木安都特别担心他,生怕一个不留意他转身就消失或者拐上歧路。   过了那段时间之后,元山自己说起来,原来是他奶奶走了。   元山和他奶奶感情很好,兴许是元山的生父是那一辈最小的孩子,所以奶奶比较宠元山生父。连带着元山的出生,也特别让奶奶高兴。   元山出生后,元素心和元山他爸两个人的感情已经出现了危机,那时候只要两个人待在一起,不出五分钟准能吵起来。   奶奶看不下去,因为心里清楚是自己儿子出轨在先,实在理亏。老人家很多次厚着脸皮拉着元素心,让她看在孩子和自己的面子上,再忍忍。   元素心虽然性子爆,但是对这位老人却还是敬重,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是因为感情上的不顺利,她明白男人都是靠不住的,于是一心都扑倒事业上去,却不知道自己忽视了自己的儿子。   元山的童年里都是奶奶的影子,奶奶送他上学,奶奶接他下课,奶奶给他做饭,奶奶给他过生日。   一直到元素心事业有成,回来带着元山去大城市的学校上学。   那个学校教育质量在全国都是出了名的,虽然贵,但是依旧有很多家长趋之若鹜。   元山的奶奶知道轻重,也知道这是为元山的未来着想,即便再不舍,也站在元素心那一边劝元山去大城市学习。   顺便,也离他那不靠谱的亲爹远一点。   元山不吭一声,小小年纪的他早就明白自己根本做不了任何决定。   所以,他愿意学习。因为只有成绩好,他才能在大家面前说得上话,和老师能有机会在同一平面上交流,然后他才能在他的母亲面前有否定的权利。   因为只有学习好,大家才不会认为他是任性的。大家才会静下来听一个好学生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请求。   即便那个请求到最后都没有说出过口,甚至到最后,他被推得更远。   可是他高二那一年,他知道他奶奶走了。   不是在高二走的,是在一年前走的。   那时候他高一,刚转到许南星他们那所学校。而之前那个暑假他刚得知他妈瞒着他就和一个陌生男人领了结婚证,正憋着一肚子火没处发。   高一一整年的元山就像一个一点就着的炸药包,二话不说就能和人打起来,不见血不罢休的那种。   后半年还好一些,收敛了很多,但是看人的眼光都是冷冷的,藏着刀锋。   元素心解释说他奶奶怕他担心,临走之前还特别交代不要告诉元山。   元山当时听了就红了眼。   她说不要告诉就不要告诉?   你他|妈脑子是浆糊的吗?   等元山回去,只能看到冰冷的墓碑和黑白照片。   所以,元山最烦的就是别人说什么“我是为你好”,“我是怕你担心”而自作多情撒的“善意”的谎言。   对他来说,这不是善意的。   这简直就是要他的命。   “然后我发现,情况虽然不会更糟糕,但也好不到哪里去。”元山笑了一声,尾音上扬,有些缥缈。   许南星张张嘴,能言善辩的他此时却不知道说什么。   关穹端着碗站在沙发后边,看着元山,也沉默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有点沉重,因为要交代一下一些事,元山并不是爱情至上的人,他敏感,但此时却不是因为秦水。他是喜欢秦水,但是还没喜欢到那个地步。   只是因为上一秒还为自己喜欢上一个人这样的感情惊奇,下一秒就被打击,顺便被周围团聚的氛围刺激一下,元·文青·山就苏醒了。   有一些是作者生活中亲眼或者亲身所见所体验,但是作者幸运太多,也很幸福o(* ̄▽ ̄*)o   祝大家天天都有好心情~么么哒~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会后悔吗   苏木安开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元山、关穹和许南星各自沉默着。   她脸上带出些许疑惑,笑容微微凝固,高高提着装着外卖袋子的手缓缓放下来,垂在身边:“怎么了这是?”   关穹先反应过来:“你回来了?”   苏木安点头:“是啊,还帮你们带了点麦叔叔家的鸡块回来。”   许南星转过身来,对关穹侧侧头:“老关你不是熬了姜汤嘛,在厨房里?”   关穹连应了几声,对苏木安招呼一声:“你等着啊,我去给你倒一碗。”   苏木安笑了笑,把手里的麦叔叔纸袋放在茶几上,然后坐了下来。   她又问了一句:“咋回事这?”   此时,她盯着许南星。许南星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元山,于是苏木安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元山。   元山抬眼笑起来:“没事儿,刚在说什么时候天气才能暖起来。”   苏木安自然是不信的,但是她大咧咧地翘起二郎腿,晃了晃脚丫:“说你们傻还不承认。现在才一月份,先不说咱M市,就是T市的冬天也长达六七个月。要等天气暖起来?不等到五六月份,雪都化不完。”   关穹端着碗出来,放在苏木安身前的茶几上:“一个女孩子怎么跟个老爷们一样。”   “咋咋咋?有意见呀,性别歧视呀?”苏木安撇嘴,伸手捧过桌上的碗,“怎么?急着看妹纸穿短裤?”   许南星没忍住:“到底是谁急着看啊。”   “哦对,你们基佬在这方面完全是外行。哎,丝毫不懂夏天的美好,满大街白花花的腿,还有小细腰,啧啧。”苏木安一脸回味。   “不是,到底你是男的还是我们是男的啊?”许南星哭笑不得。   苏木安邪笑一声:“这你就不懂了,所以说基佬嘛。男生就不能光明正大地看了,多看几眼指不定就被哪个脾气暴躁的妹纸来个撩阴腿。但是我们女生就不一样了,东看看西看看,还能上手感受一下手感。哦,当然,限指认识的人。”   元山插话:“欧洋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吗?”   苏木安哈哈两声:“那他不得高兴死!你想啊,我到时候还能陪他一块坐路边,戴副墨镜,边喝着可乐,边看妹纸。有我这么贴心的人吗?简直贴心小棉袄啊对不对。”   许南星忍俊不禁:“是你想看吧。”   苏木安喝口姜汤:“怎么了,我这是欣赏美的态度,美好的东西多看几眼不是人之常情嘛。”   元山、许南星和关穹对她的歪理简直不知道怎么反驳,只能随她去了。   元山想想,还是有点同情欧洋的。   被苏木安压着坐在路边不得不看过路妹纸,然后被甩上几个白眼的画面,元山想想就不寒而颤,为欧洋先默哀个三秒钟。   有苏木安在这插科打诨,刚才沉凝的氛围烟消云散,只是引起的涟漪还一圈一圈扩散开去。   元山躺在床上的时候,有些叹息。   他明白今天可能是遇上了自己的情绪低谷,他没想到秦水对他的影响已经有这么大了。当然也可能只是现实和周围的坏境让他不由自主的记起以前的事。   等他终于产生睡意的时候,天有些蒙蒙亮。   所以直接就导致元山醒过来后,已经是下午两三点钟了。   揉了揉扁扁的肚子,元山搓搓脸,拖着拖鞋打开房门走出去。   苏木安房间的门还闭着,可能还睡着。   许南星坐在沙发边上,看着笔记本,带着耳机,低声用英文说着什么。见他出来,指了指厨房,又指了指自己的电脑。   元山点头,拐弯去了厨房。   厨房的木质餐桌上摆着几样菜,都装在小碟子里,饭焖在电饭煲里,看分量是一人份的。   元山随意把菜都加热了一下,然后就着菜把饭都吃完了。   等把碗刷了放到柜子里,外面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然后是关穹压低嗓子和许南星说话的声音。   元山走出去,正见到关穹在许南星侧脸留了一个吻,感觉到他出来,这人还厚着脸皮和他打招呼。   许南星微微红了脸,推了推关穹,低声:“别闹,和同学聊着呢。”   关穹笑嘻嘻地凑到耳机线上带着的话筒,用英文宣告了一下主权,比如说自己是南星男朋友,向对方问候一句新年好啊这样的话。   元山泡了杯热茶准备晃房间里去练琴,前几天因为要不在外边,要不和他们玩着,一直没抽出时间摸琴,想来肯定生涩了不少。   许南星和同学敲定了开学一起组队做实验,刚把视频关了,就听见元山房间里传出的大提琴声。   他有些惊讶,拍拍赖在自己腿上的关穹的脸:“这是大提琴没错吧?大山什么时候点亮的这技能?还是他以前就会现在才秀出来?他也不是没干过这种事。”   想想他们都是到了高三临近结束的时候,如果不是正巧遇上元山在练舞,他们也不知道原来元山以前是跳芭蕾的。   关穹抬眼,拉下许南星搭在他脸上的手,抓在手里把玩:“这学期刚兴起来的,也不知道他抽什么风,课本来就不轻松,还每天都跑去练琴。”   许南星抽了抽手,没能抽回来,也懒得挣扎:“他到底是怎么了?”   “能怎么了,对人家上心了呗。”关穹将自己的手与许南星的手交握。   “谁?!”许南星瞪眼,他不是没有往这方面怀疑过,但是对于元山身边有什么人却一点情报都没有,所以很难判断。   关穹笑起来:“还记得之前跟你说的他很照顾的小孩儿吗?”   “薛筠?”许学霸记忆可是出了名的好。   关穹点头。   “是他?”许南星不相信。   关穹坐起身:“你什么表情?不相信我?”   许南星摇头:“不是不相信你,但是……总觉得不可能吧……按你话说,那个薛筠就是个啥都不懂的小孩儿。我只是觉得元山不会看上那样的人。”   关穹想了想,把薛筠的脸和元山的脸P到某个偶像剧男女主在一起的画面,打个哆嗦,也不得不点头:“你说的没错。”   “到底什么情况?你给我从头到尾说说。”许南星侧过身,将腿盘到沙发上。   关穹哼一声:“你这么关心他?”   许南星叹气:“屁话,大山可是咱们兄弟,他现在心情不对,我们不上心,谁上心去?更何况……如果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我们。”   关穹本就是开开玩笑,虽然对许南星这么关心元山的确有那么一点吃醋,但是他不是没脑子的人。此时见许南星这么认真地解释,那一点的不爽也就被抛到脑后。   对于出柜这件事,关穹一直都很有信心,这不是因为自己到时候会有足够的能力,也不是因为所谓的勇敢。他只是知道父母总会同意自己和许南星在一起的,而之所以要等到经济独立,只是为了让父母不要担心,不用为他们会不会受到社会上人们的风言风语而忧虑。   和自己开明的家庭环境不一样,许南星的家庭很传统。   并不是所有出国来的人家庭都很富裕,还有不少数砸锅卖铁把孩子送出来的。   许南星的家虽然不至于这样,但家境只能说是中上。   父母都是拿着死工资的人,虽然两人的年薪加起来很可观,可是供一个留学在外的孩子也有些捉襟见肘。   许南星的学费基本上可以用他的奖学金抵掉一半,剩下一半是父母填上的。至于生活费就只能他平时去做几分兼职,也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去参加校队。   因为游泳拿奖也是有不菲的奖金的。   他本不是喜欢竞技的人,相较于束缚在条条框框的赛事注意事项里,他更喜欢自由自在地游在海洋里。   许家其实是个大家庭,许南星一家只是其中一个小分支,而且是最不起眼的,连老宅除了过年都是没有资格去的。   许家的主支人才辈出,商政上都有坐着许家的人,不容小觑。   但是这些和许南星并没有关系,真要算起血缘来,还不一定有路上随便逮两个同姓的人亲近呢。   只是因为祖上在战乱时期就把家里共五房孩子分别送到五个地方,只有长房跟着老祖一起上了战场,后来建功立业,慢慢重新开枝散叶。好几十年后才派人到其他地方寻其他四房的后裔,百年来,各房的人才堪堪聚到一块。   也有不乐意回来的,也有冒名顶替来的。   总之,对许南星来说,许家只是凑巧和他有着同一个姓而已。   但是许爸不这么想,这人自从知道自己是许家曾经的第五房的后代后,就开始讲究以前的老规矩。   他本就是文学教授,平日在学生眼里就觉得这人很是迂腐。现在更是变本加厉,连他的同事也不乐意和他来往。   现在都什么时代了,开口闭口之乎者也,整天长衫烟斗也不知道摆给谁看。还许家的第五房后代,到底是显摆呢还是显摆?   社会其实很现实,当一个人特立独行,和别人比显得特别不一样的时候,不管你怎么样,只要没有身份地位,向来都是被排斥贬低的。   许父当了几十年的教授,却没有明白这一点。   或者他是明白的,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坚持着。   连他同床共枕近二十多年的许母也不知道她的老伴儿在想些什么。   许母也是搞学究的,性子里却有着以前女性的服帖。对许父的话言听计从,就算知道不对,也只会哭哭啼啼,却提不起任何想要反对的想法。   在这样的环境下,许南星高中能够出来还是靠的他的小姑。   他小姑自小在外闯荡,在主支的人面前也是说得上话的人物,可能是不婚主义,所以对许南星很是疼爱。   许南星能出国还是他小姑一手促成的,他小姑知道许南星再在这样的家庭里养下去就会废了。   更何况许南星和她一向亲近,她不帮他还帮谁?   不过再怎么讲,许爸许妈虽然在教育上糊涂,但却也很疼许南星。   不像关穹一开始就看上许南星,许南星是后期被他缠得心软了才答应的。可怎么看家里的那一关都是过不了的,许南星清楚自己爸妈都是什么性子,小姑虽然很可能会理解自己,但是他那老酸儒一样的爸实在不知道会做出什么。   因为这样的忧虑,许南星一直都没给关穹明确的答复。   那时,关穹也眼看着大家就要毕业了,而许南星一直都没回应,自己也开始心灰意冷。他们俩之间,本就是关穹剃头挑子一头热,现在就连关穹都不主动了,还盼着许南星主动? 做梦。   许南星考去了A国,他又靠什么去报A国的学校?   元山旁观者清,这种时候也不敢多劝,就问了许南星一句:“错过关穹,你会后悔吗?”   会后悔吗?   当然会!   元山也不知道自己掺和这一脚对还是不对,但是看到这两人都有心的终于走到一块,虽然经常被亮瞎眼,但还是挺为他们高兴的。   至于以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拉完最后一个音,元山忽然笑了起来。   谁说不是呢。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其实本来还计划开个高中的坑的,这本原计划写高中的事,可能就是许南星和关穹之间,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写到了大学的元山哈哈哈。以后有机会写写高中~   宝贝们~收藏呀~留言呀~   秦水:我到底什么时候上场?   元山:别,让我静静   秦水:求让我解释!   元山:哦。   秦水:(T▽T)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去做   苏木安起床的时候被元山糗了一把:“睡到下午四点,再晚一小时就可以吃晚饭了。”   苏木安一脸呆滞,显然没缓过神来,拖着腿扑倒在沙发上。   去上个厕所的功夫,沙发就被苏木安给独占了,许南星无奈,只能坐到一边的懒人沙发里:“你今早几点睡的?”   苏木安的声音闷闷地传出来:“我本来四点就准备睡的,然后微信收到消息说T市这两天有个活动,太兴奋了,到早上七点才睡着。”   “啥活动?”关穹走到许南星边上,偏要和许南星挤在同一个懒人沙发上。   许南星被挤得差点坐地上去,愤愤地给了关穹大腿一巴掌:“滚,一边待着去。”   关穹只好挨着许南星的腿坐下,傻笑,就是不走。   苏木安趴着,没看到,于是站在一边的元山接受了所有的冲击。   元山不得不拿起手机,坐到另一边,刷刷朋友圈,冷静一下。   “斗舞。”苏木安模模糊糊地说了一声。   托元山和苏木安的福,许南星和关穹自然对斗舞是什么了解过一些。   苏木安抬起头看了一眼,马上又趴回去:“也不是特别大型的比赛,只是T市这边人闲不住,想来一场。策划和我认识,就问我要不要去。”   然后她回头看元山:“山啊,你要不要……你这啥表情?”   元山正看着手机愣愣地出神。   闻言,他抬起头来:“什么?”   苏木安爬起来,瘫在沙发上:“问你过两天有斗舞要不要去?”   元山沉吟片刻,就在苏木安以为他要拒绝的时候,他点了点头:“正好去找找感觉。”   许南星和关穹对视一眼,许南星悄摸着做了个口型:大山他愿意跳舞了?   关于之前学长和那女生的破事儿,许南星知道得一清二楚,也多亏了关穹这藏不住事的人。事发当天,就在和许南星视频的时候全说了。   许南星他们也是早在高中的时候就见过学长,知道这人和元山有多要好。要不是知道元山对学长只是单纯的对前辈的依赖,不然他们都要误会这两人之间有什么了。   所以在出了那桩事的时候,许南星他们也很接受不能。   许南星那时候在A国,都急着想买票飞回来,但是被元山拦住了。   他笑得淡淡的,在屏幕这边对许南星说:“南星,你如果是为了找学长聊聊,那就不必了,他不会见我们的。如果你是担心我想过来的话,那更不必了,还有关穹和木安在,再糟心的我一个人也挺过来了,更何况现在还有你们。”   许南星无言以对,他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他。   因为这场冲突纠纷中,要说谁受到最大的伤害,就是元山一人莫属了。   后来元山离开了C国,说是某个教授推荐他去一个实验室实习。一整年没怎么有音讯,如果不是微信还能联系上,他们都要报失踪人口了。   等他回来之后,却听苏木安说元山不愿意跳舞了。   所以现在见元山这么爽快答应下来,许南星有些惊讶。   关穹点头,凑到他的耳边低声道:“就是我去大山家见到薛筠那小子的那天,大山亲口和我说他会参加今年的游园会。”   不待许南星接话,苏木安不知什么时候扒拉出手机,她一声惊呼:“薛筠回国了?”   “你怎么有他的号?”关穹看向他,元山也抬起头来。   苏木安诧异:“怎么了?很奇怪吗?咱学校华人本来就少,加上这人和我有同一节课,所以就加过微信。”   关穹瞟了一眼元山:“他回国了?现在?离开学就一周时间了,太折腾了吧。”   从C国的T市飞到Z国S市,最短也要13个小时。加上倒个时差,基本上刚飞过去没缓过神就要飞回来上课了。   元山开口:“他大概下学期不回来了。”   “什么情况?”苏木安吃惊,“他是要休学了?”   元山摇头:“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他只告诉我说他要回国上学去了。”   苏木安说:“你和他认识?这么熟?他还给你说这个。”   “他们住在一块呢。”关穹插话。   又是薛筠?   许南星皱眉,他有些不确定了,莫非元山对这薛筠真有点意思?   关穹对苏木安招招手:“手机借我看看。”   苏木安把手机递给他,有些感慨:“薛筠这人还挺有意思的,玩得开,但总让人觉得不小心就会把他带坏了。”   “他指不定比你还大呢。”关穹低头和许南星一起看手机,嘴巴也不停地吐槽苏木安。   苏木安的朋友圈最新一条就是薛筠发出来的。   一张机身上有一道红漆从头拉到尾的大型客机的照片,飞机停在蓝天下,红的更艳,蓝的更深。   上面配着一段话:“朋友们,我要回国了。谢谢你们包容我的所有,好的、坏的。谢谢你们陪伴在我身边,不离不弃。谢谢你及时打醒我,悬崖勒马。我做过很多傻事,自己回过头都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但是你却愿意原谅我。对不起。再见。”   许南星和关穹都注意到这段话里的主语,前面两个“你们”很容易理解。但是后两个“你”却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而元山在看到的第一瞬间,就明白薛筠在指代谁。   前一个“你”很可能是自己,而后一个“你”却一定是秦水。   元山虽然提前知道薛筠会走,但没想到竟然这么快。   那秦水呢?他是不是去送机了?他怎么样了?他会不会……很难过?   想也是,毕竟是相处了那么多年的恋人。   元山抿抿嘴,烦躁地锁上手机,转身进房练琴去了。   明明他们俩分手了,自己应该高兴的,可是此时的元山打心底地阴郁着。   元山,你有机会了,为什么还不高兴?   你他|妈我如果真这么做了,我自己就看不起自个!   你介意什么?能在一起就好了啊。   我什么都介意!一点都不好!   呵,你以为你这么厉害能破坏他们的感情?   如果没有我,他们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也是,如果没有你,之前学长那事又怎么会发生。   ……   许南星看元山站起来,本想叫住他,可瞥见他难看的脸色的时候却犹豫了。   许南星拉住同样想要站起来拉住元山的关穹,又用眼神示意苏木安,对她摇摇头:“让他静一静吧。”   苏木安坐直了身体:“到底怎么了?”   “我也不清楚。”许南星叹口气。   关穹砸吧一下嘴:“大姨夫呗。”   许南星给了关穹一肘子:“瞎说什么,去做饭。”   关穹哦了一声,招呼苏木安:“你跟我一块去,睡了一整天,总要活动活动,不然胖成一头猪别说我没提醒你。”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苏木安白了他一眼,却还是跟着他去了厨房。   关穹笑了一声:“你到是让狗嘴里吐出个象牙给我开开眼?”   许南星靠在懒人沙发上,微笑着看他们进了厨房,随后嘴角却慢慢耷拉下来。   他担忧地看了眼元山房间的方向。   晚上吃饭的时候,元山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饭后,许南星把关穹和苏木安赶出去,拉着元山一起刷碗。   “大山,还在想薛筠的事?”许南星低头在海绵上挤了一点洗洁精。   元山给刷过洗洁精的碗冲洗着:“不是。”   许南星笑了一声:“你……喜欢他?”   “谁?薛筠?”元山手中动作一顿,哭笑不得,“你怎么会这么想?”   许南星挑眉:“但是你情绪不对不就是因为他吗?”   元山语塞,虽然不完全是这样,但是起源的确是因为薛筠。   “大山……我不知道你这两天究竟是怎么了,或者这学期是怎么了。我也不知道你在外一年遇到过什么,你也不愿意说。”许南星低头刷着碗,“但是我只希望你只能记住,不管你要做什么,我、老关还有木安一定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元山失笑:“我做天理不容的事你们也帮?”   许南星勾起一边的嘴角:“哦,那可不一定了。不过你如果进去了,我们天天给你送东西,苦不了你。”   元山唉了一声:“亏我还以为你们帮亲不帮理呢,感情还是大义灭亲那一款的。”   许南星笑起来:“你知道就好。”   两人又静了下来,只有水声和碗撞击的清脆声响。   元山开口:“我知道。我只是……下不了决心去做。”   “伤天害理的事?”   “不至于。”   “那还怕什么。”   元山侧头看他:“或许会遭人非议。”   许南星专注地洗碗:“你怕这个?”   “不……”元山摇摇头,“我怕对方知道后不能接受。”   许南星动作一顿,然后把刷好的碗递给元山:“错过他,你会不会后悔?”   几年前的场景重现,这是元山对许南星说过的话。   会不会后悔?   会。   可是……万一做了更后悔呢?   许南星涂上洗手液仔细地洗手,他轻笑一下:“纠结着呢?”   元山点头。   “那就别想了,去做现在你想做的。”许南星甩甩手,抬头看他,“不去想现实情况,不去想后果,你就问自己你想不想去做。”   作者有话要说:   对元山来说这件事最大的问题就是一:他自己过不了自己那关(总觉得是自己的错)。二:如果秦水接受他了,他怕事发后,秦水会不能接受。   哎,这人超级磨叽的。总是容易想太多。   秦水:不是说我这章出来吗?我人呢?   见贤:侧面出现过好多次啦,大山老在想你呢。   秦水:呸!   见贤:哈哈哈哈哈,吃好喝好,我先撤啦啦啦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我来接你   秦水靠着电话亭站着,雪花簌簌地落着不曾停歇。   路上车不多,大家开得都不快,慢悠悠的。行人更是难见,连流浪汉都不见了踪影。   他在等元山。   今天下午他还是去了机场,送薛筠登机。   薛筠说他决定去学音乐了,他同他爸妈商量过。家人也在国内帮他找到了老师,就等时机成熟之后,他会重新报考音乐学院。   M大这边他现在申请了休学,也算是一条退路,即便他大概不会回来了。   秦水默然,目送他进了安检。在原地站了良久,才慢慢找了个位置坐下。他想,等薛筠登机了,自己就回去。   因为这件事来得突然,秦水通过网络找到了一间民宿,住一周虽然贵,但也比住宾馆便宜一些。   等薛筠登机了,已经是傍晚了。   冬天天黑得快,他出机场就只能看见星光和月亮了。   没多时,乌云覆了过来,天又开始下雪了。   十分钟前,就在他吃完饭准备回家的时候,接到了元山的电话。   元山的声音透过手机,像是另一个世界传过来的:“你在哪?”   秦水心里空空的,听到他的声音,这阵空茫顿时把他淹没:“在市中心。”   “地址发给我,我过来接你。”元山说着,秦水能听见他走动的声音。   “太麻烦了,还有公车……”   “快点。”元山难得打断他。   秦水垂眸应了,挂断电话把定位发给他。然后就收到元山的语音:“我一刻钟就到。你找家店进去坐坐,我到附近打你电话。”   秦水应得爽快,发完语音后四处张望一下,却找了一处能够停车的地方站着,旁边有一个红色的电话亭。   被风吹得忍不住,他才进到电话亭里站着。   透过玻璃,外面的世界朦朦胧胧。灯光被玻璃上的水迹折射成光斑,静谧落寞。   元山大概会开车过来吧?他什么时候考的驾照?这边的人好像都很早就有驾照了。   秦水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   他现在不想看手机,也不想去回复母亲的疑问。   对于薛筠,他感触复杂,真的是剪不断理还乱。   年会前薛筠就约了他谈过一次话,那一次薛筠正式提出了分手的提议。   秦水觉得自己挺渣的。   他第一反应是舒口气。   这段感情对双方都是折磨,但一直都没有决断。   秦水将手伸出来,在起了白雾的玻璃上写画着。   不过,总算是有了一个结果。   一辆车在旁边停下来,副驾驶的车窗摇了下来,元山倾过身子,对秦水招呼:“快进来。”   秦水不自觉地勾起嘴角,快步走出电话亭,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不是让你找家店坐一会儿吗?在外面太冷了。”元山将手里的纸杯递给秦水,“热可可,先喝着暖一暖。”   秦水接过,笑道:“懒得找店了,你来的又快,我也没等多久。”   元山打了转向灯,正看着后视镜,闻言回过头看他:“……饭吃了吗?”   秦水犹豫了一会儿,点头:“吃了。”   “那就好。”元山又专注到开车上去。   还是秦水先提起来:“我下午给薛筠送机去了。”   元山低低应了一声,迟疑了一下:“他什么打算?”   “说是他爸妈在国内帮他找了音乐老师,准备练习一年再报考音乐学院。”秦水看着前方,雪花迎面打在车窗上,被刮雨器刮散开来。   秦水又说:“他办了休学,学籍还在。不过看样子是不太可能回来上课了。”   元山说:“既然是他想做的,你也不用太担心了。”   秦水侧头看他,许是因为开车,元山戴着眼镜,看着是最近流行的那种细框的很有民|国书生气息的圆眼镜。他的鼻梁很挺,昏黄色的路灯从窗那边落进来,在他侧脸打上秾郁的阴影。   “元山……”   “恩?”   秦水喊了元山一声,等元山回应时猛然惊醒,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看这人看痴了。   “怎么了?”元山又问了一声。   秦水笑着,脸色有些勉强,只是开车的元山并有看到:“没什么。就是觉得自己太失败了……”   元山静默了一下:“你让我这样的学渣怎么活?”   秦水呵了一声;“你学渣?太谦虚了吧。”   “到底是谁谦虚?索丽娜教授手下唯一一位Z国来的留学生,24岁的博士在读。”   秦水噎住,过了一会才笑道:“怎么听着挺酸的?”   “你想多了。”元山想想刚21的自己,又暗自掐算加上最短两年的硕士,读博的那一年也要25岁了。   哎,人和人怎么差那么多呢?   秦水许是听到了元山的心声,说:“你也差不多啊。你今年应该20了吧。”   “并不,前几天刚满21岁,实岁。”   “你前几天生日?”秦水惊讶。   元山叹气,这是重点吗?重点是自己已经21了!   但他还是点头:“是啊,平安夜生日。”   秦水说:“我都没给你准备礼物。”   元山对这并不怎么介意,不过还是调侃道:“你还没给我准备圣诞礼物、新年礼物呢。”   话刚说出口,元山就反应过来,自己不也没给秦水准备嘛。   谁料,秦水一脸认真地认下:“是我不好,我……我过两天补给你行不?”   这回换元山不好意思了:“哎,我开玩笑呢。我不讲究这个,你也别费心思了。”   秦水顿了一下,笑着抿了口可可,不置可否。   热可可的味道不是特别甜,香味却浓厚,口感顺滑,很不错。   元山余光瞟见他在喝热可可,笑得得意:“挺好喝的吧。知道你不喜欢太甜的,所以我猜他们家的应该和你口味。”   秦水看了眼纸杯上的字,是法语“Le Passager”。   “是旅人、过客的意思。”元山的声音响起来,“没想到他们还开着,我本来没怀希望的。因为正好顺路,就发现他们竟然在营业。”   “旅人。”秦水念了几遍,忽然笑起来。   元山侧头看他一眼:“怎么了?什么事这么好笑?”   秦水头向后靠,眼里含笑侧过脸看向窗外:“这个词很合适。”他知道他看的不是车外的风景,他看的是车窗上倒映着那个正在开车的男人。   元山其实总觉得这店名挺意味深长的,对秦水说的“合适”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将秦水送到他住的民宿公寓楼楼下,元山对秦水摇摇手,这才开车走了。   后视镜反射着秦水的身影,掩在灯光和黑夜中,看不甚清晰。   元山没有提自己为秦水辗转反侧的这几天,他在秦水面前丝毫不露痕迹。只是在那人转身下车的刹那,眼神才会流露出些许留恋,下一秒又缩了回去,不见踪影。   元山,这样就可以了。   *   斗舞放在开学前两天,元山和苏木安一行四个人都去了现场。   关穹和许南星纯粹是来凑热闹,顺便给苏木安和元山加油鼓劲的。   所谓斗舞,就是两组同台,每组固定人数,组内每个人轮流在音乐中去到场地中央做即兴的Breaking动作两组。   得分是按照舞蹈者动作流畅新颖、是否合上音乐节拍等来评判的。   因为不是什么正式的大型比赛,主办方也只是找了相关部门租借了合适的室内场地,毕竟外面天寒地冻的,怎么也不可能让大家在雪地里打滚跳舞吧。   来参赛的水平不一,有纯新手来体验斗舞氛围的,也有跳了好多年的老手来玩一圈的。   大家围成一圈或坐或立,音响被搁在正前方,旁边站着当主持兼裁判的主办方之一。   苏木安只是闲暇的时间练过几个breaking的动作,她主攻的是爵士舞。至于这次来,她只是来帮朋友捧场的。   元山临时找不齐队友,就随便拉了旁边的人攀谈一下,得了个位置。   像元山这样现场组队的不在小数,因为是新年刚过,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找齐一起跳舞的朋友的。   就元山所知,他很多当地的朋友会在圣诞节假期的时候,和家人一块跑南美那边过冬去。   因为兴趣爱好一致,元山很快就和小队的人打成一团。加上他来C国比较早,对当地文化也相对了解一些,更有一年在其他国家飘荡的经历,很容易被人接受。   他们这组加上元山共5个人,其中三个人还都是高中生,同一个学校的同学。另一个和元山一样,是个大学生,算是那三个高中生的前辈。   经过交流,元山知道这个叫詹姆斯的大学生是三个高中生中一个小孩的哥哥,这次他带队把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拎出来见见世面。   因为参赛小组意外得多,所以主办方商量一下,就决定每两组之间只进行一轮。得分最高的三组再进行一轮比试,然后定胜负。   元山他们抽到了12号,是第6个上场的小组。   元山早年参加过不少次斗舞,有时候兴起也和学长两个人选了几首歌就能斗一下午。所以对于这样的场面,他反而有些跃跃欲试。   詹姆斯活动着手腕脚腕,对旁边踮脚轻跳的元山说:“山,你不要有压力,只是玩玩。你是不知道我那弟弟有多眼高于顶,这回非得让他受一回打击不可。”   元山笑着看了眼离他们不远处双手环胸站着的狄克:“你弟弟看着很稳重。”   詹姆斯顶着一头铂金色卷毛,灰色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别被他的假象蒙骗了!这小子可坏了!”   狄克似乎察觉到他们在讨论他,和詹姆斯同色却更深一点的眸子望过来,眉头微皱,配合着比他哥哥还要高出半个头的身高,以及充满力量感的身材,看着比詹姆斯更像一个哥哥。   “詹姆斯。”他沉声喊了声哥哥的名字,“又在背后说我坏话。”   他说的是陈述句,显然对于哥哥总在他背后诋毁他的事很是清楚。   詹姆斯昂头:“怎么了?说你傲慢我还说错了?”   狄克看着不太喜欢笑的样子,铂金色的短发剃得接近头皮,脸庞有棱有角,说他二十多岁都有人信。   见哥哥这么说,狄克挑眉:“傲慢?”   詹姆斯在弟弟危险的目光下,瞬间息了声:“这个臭小鬼……”只能在狄克背过身去的时候,轻声念了几句。   元山笑眯眯地看着,觉得怪有意思的。   作者有话要说:   法语是瞎蒙的23333,如果用错的请一定不要犹豫地指教蠢作者~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约瑟夫   狄克本来是不想出来的,这大冬天的,谁乐意出来在结了冰的大街上滑来滑去,还不如待在家里围着壁炉坐着看看书、看看球赛。   可谁让他狄克摊上了詹姆斯那样的哥哥?   哦,老天,那个蠢货。   这家伙对着个刚认识的人连家底都掏出来了,哪天这傻子被人卖了还笑着喊人兄弟的话狄克想自己绝对不会惊讶。   长叹一声,狄克扭过头去,和自己的朋友说话。   布莱克是个棕色短发的帅气小伙,身材比狄克还壮一些,感觉最好远观就可以了。他也双手环胸站着,看着场中斗舞的人,兴致盎然:“还挺有意思的,狄克。”   狄克另一边站着留着及肩长发的男生,也是白人,五官相较狄克的冷硬和布莱克的狂|野,多了几分精致。   他神情恹恹,耷拉着眼皮,却依旧美得惊人,那种男性柔和的美让人瞩目不已。   狄克看了他一眼:“怎么了?不舒服?”   尤金翠色的眸子在眼皮下斜斜瞥了他一眼:“你这刚新年没几天把我们叫出来就为了这个?”   狄克被他电了一下,干咳一声侧过头去:“布莱克还说挺有意思的,对吧,布莱克?”   布莱克点头:“和橄榄球完全不一样。”   “废话。”尤金冷着张脸,“布莱克你不会真以为狄克叫我们出来,就是为了这种无聊的猴戏?”   布莱克迷茫地扭过头:“那不然?”   尤金冷笑一声:“你没看到他哥?”   布莱克向詹姆斯和元山的方向张望了一下:“看到了啊,还和一亚洲人在一块。”   尤金瞪眼:“谁让你看那个亚洲人!你还没明白吗?我们是狄克叫来给他哥高兴的。”   “啊?我们怎么让他哥高兴?”布莱克眨眼,让尤金恨不得把他深色的眼珠子挖出来扔到地上踩一脚,这屠夫脑袋里是空的吗?   尤金不得不把话挑明了,他虽然对着布莱克说话,眼睛却看着狄克:“我们又不跳舞,狄克闲着没事带我们来看?他不压着我们看往年球赛录像就很好了。我猜是他哥想来参加这个活动,但是喊不齐人,这人就自作主张把我们叫来充数。”   上一秒看似还在嫌弃詹姆斯的狄克,此时被尤金暴露了心事,有些尴尬,但脸还是板着,看着还挺能唬人。   尤金早看破了他这冷漠面具下兄控的真相,不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这才注意到不远处盯着自己的一个男生。   看那眼神,不是他习惯的那种爱慕的眼神,反而有点……愤恨?   尤金歪歪头,随即就将这人抛之脑后,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他现在只想快点结束,然后让他回家睡个天荒地老。   比赛进程很快,没多久就轮到元山这一组上场了。   前面几场元山都看了,他发现还是有挺多新手的。刚上场可能是紧张,也可能是计了时,有好几个人节奏没踩到,breaking的动作顶了天也就几个三角撑。所以分数总体来说并不高,当然也有开场会压分的因素在里边。   前面一组终于有个人来了个成功的大回环,周围的人群瞬间喧哗起来。尖叫的尖叫,鼓掌的鼓掌,跳舞的那个人显然是个人来疯,在这样热烈的环境下发挥出超常的水准。最后他们那一组的得分呈碾压之势,暂时名列第一。   元山在他们下场后,跟着詹姆斯穿过人群进到场中。另外三个看着不像高中生的高中生也陆续走到詹姆斯身边站定。   元山活动着身子,打量三位后辈的表情。   詹姆斯的弟弟狄克挺认真地在热身,脸上看不出什么端倪。旁边的布莱克蹲在那兴致勃勃地看着对面入场的小组,再有那个长得很惊艳的尤金站在一边,挺直的腰背和微扬的下巴和周围的环境十分格格不入,看着到像是要去参加宫廷舞会的贵族。   元山挑眉,这一组人怪好玩的。   詹姆斯悄悄地同元山说:“等会儿我第一个上场,你在我之后,不要紧张。我弟弟狄克会在最后上场,虽然说他这个人傲慢,但是他的水平还是很不错的,你不用担心。”   元山知道詹姆斯这是把自己当新人了,他也不在意,今天来本就不是为了什么成绩。只是来找找感觉,顺便如果能启发一下灵感就好了。   游园会说远满打满算也还有四个月左右,说近时间也挺赶了。首先他要把舞排出来,还有配乐服装等事项,再把人喊齐排练,最主要的有些动作也不是一蹴而成的,更何况还有整齐性这个拦路虎横在前方。   元山此时也不急,灵感这东西就和彩票一样,指不定哪天就能中了,但很多时候只能挖空心思去计算中奖的数字串。   对自己这方人的性情有了些了解,元山又去打量对方,这就发现有点不对劲了。   对方也是五个人,看样貌也就二十左右。这些也没什么,可是他们看自己这边的眼神挺犀利的。元山还发现他们眼神都聚焦在尤金身上,眼底都是气愤。   元山皱眉,这是怎么了?   一等,有张熟悉的脸,是那组里唯一一个看着将近三十的人。   那人最先移开视线,转向元山,然后一愣,表情一时间很是复杂。他向前走了几步,然后停住,回身对自己队友说了什么,这才向元山走来。   元山停下动作,站定看着他,勾起嘴角:“约瑟夫,好久不见。”   约瑟夫虽然也是黑发黑眸,但是五官却十分西化:“山,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   詹姆斯站在一边,警惕却好奇地打量约瑟夫:“山,你和这人认识?”   元山应了一声,笑着看约瑟夫:“认识有段时间了。”   他们这厢交谈着,约瑟夫那群队友围在一起窃窃私语:“队长和那帮人里的亚洲人认识?”   “Z国人吧?”其中一个人说到。   “你管他哪国人!跟那个娘炮一块的肯定都不是什么好货色,队长什么眼光,和那种人还是朋友?”说话的正是之前瞪着尤金的人。   “哎,可能只是熟人,不一定是朋友呢。”有人劝慰。   “行了行了,杰克,你也别太偏激了。快点热身,马上就要开始了。”   “知道了,副队。”杰克不甘地应道,但还是乖乖地去热身,他可不敢尝试忤逆他们副队的下场。   约瑟夫上下扫视了一遍元山,就当詹姆斯以为这个人是过来挑衅的时候,约瑟夫忽然笑起来:“看样子你最近混的还不错,欢迎你回来,山。”   元山被他一个熊抱,呛了几声也在约瑟夫背上重重拍了几下,砰砰作响:“你也不赖。怎么,带小朋友出来玩玩?”元山指了指约瑟夫背后。   约瑟夫回头看了眼自己的队友:“恩,工作室新来的几个,挺有潜力的,就是心性太浮躁,正好威廉搞了这个活动,我就把他们带出来遛一圈。”   威廉就是这次斗舞比赛的发起者之一。   “工作室怎么样了?”元山笑着。   约瑟夫咧嘴:“挺好的,什么时候再过来玩玩?”   元山应下:“一定。”   “你随时随地过来都可以,或者你来之前给我个电话。”约瑟夫拍拍元山的肩,再次感慨一声,“卡拉还和我说担心你不回来了,前几天她跟我说你要回来了,我还以为是她幻想的,没想到今天在这里遇到你。”   卡拉是威廉的女友,也是主办方之一,和苏木安是好友。正是她邀请苏木安来参加的,还强调一定要把元山带过来。只是流程太赶,卡拉和威廉去解决一些突发事件,留了一个不认识元山的汉子当裁判。   再加上苏木安原本是抱着给卡拉一个惊喜的心情来的,所以卡拉和威廉都不知情,让元山得以有了片刻的宁静。   想起那个咋咋呼呼的和苏木安不分上下的女孩儿,元山无奈地笑道:“我走完这一场就要回去了,希望他们能够放过我,我还想好好吃一顿晚饭呢。”   约瑟夫大笑:“那可就不一定了,你只要一上场,卡拉和威廉肯定就知道了。”   元山笑着摇头:“行了,你快去准备吧,要开始了。”   约瑟夫被元山推着走了几步,还不放弃地回头说:“你不要藏拙啊。让我家那帮小崽子好好开开眼界,不然整天就以为自己是个大佬,烦得很。”   元山失笑:“谁不都是这样走过来的,你快去。”   因为约瑟夫的打岔,元山完全忘了刚开始他注意到的不对劲。   詹姆斯在狄克深沉的目光下凑过头来,手臂搭在元山肩上:“你认识那人啊?”   “你不认识?”元山余光瞥了眼周围的人群,很好,没有卡拉和威廉的身影。   詹姆斯皱起好看的眉毛:“我应该认识?”   元山叹口气:“你都怎么跳的舞?永恒舞蹈工作室知道不?”   “我能怎么跳舞,就这么跳呗……等等,永恒舞蹈?天呐,那个永恒舞蹈?”詹姆斯再怎么不问世事、闭门造车,他还是知道永恒舞蹈工作室的。   只需去翻看历年世界街舞大赛的前三名记录,其中都有永恒舞蹈的名字。   有几年永恒舞蹈更是蝉联了几届的冠军,后来才被A国的一个工作室拉下来,落到了季军。   “这么说,刚才那个人是永恒舞蹈的人?”詹姆斯兴奋起来,眼看着只要元山回一个肯定的答案他就要凑过去和人要签名。   这人遇到这些事脑子到是转得挺快。   元山说:“恩,T市分部的总负责人。”   元山没说的是约瑟夫虽是T市分部的人,但几年年前,他还在G市总部混的,曾经也上过国际的舞台,只是后来一次练舞的时候摔伤了,这才自请调到T市来扩展市场。   Breaking虽然没有跑酷的危险性来的那么高,但是一不小心也会能落个终身残疾的下场。因为其中很多动作都是头朝下的,手一个没撑稳或者滑倒那可是要命的。如果摔倒脊椎,那一辈子都只能在病床上度过了。   詹姆斯没认出约瑟夫也是难怪,毕竟约瑟夫上场也是挺多年前的事了。但是约瑟夫在T市的街舞圈子里还是挺有名气的,很多人也会冲着他的名字去永恒舞蹈工作室。   狄克伸出只手把詹姆斯拨到自己身边:“黏在一起热不热?”   场馆里暖气充足,宛如春天。   詹姆斯莫名其妙:“还行啊。”   “要开始了。”人群里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元山和詹姆斯对视一眼,眼里都燃起了战意。   作者有话要说:   默默存稿…… 第30章 第三十章 嗨起来呀吼   “顺序可能要调换一下。”元山趁着最后几分钟和詹姆斯商量,“我需要和约瑟夫对上。”   詹姆斯也不怀疑:“好。那就看他什么时候上场,你再在他后一位上去吧。”   说完,詹姆斯拉过后边三个小伙子:“等会儿我先上,然后只要对面那个男人没上场,就你们轮流上。”   “对面都是男的啊。”布莱克很是疑惑。   詹姆斯顿了一下:“恩……就那个第二高的。”   “哪个哪个?”布莱克仔细瞅着。   “那个老男人。”尤金忍无可忍。   约瑟夫,老男人。   元山不厚道地笑了一声,正好对上约瑟夫往这边看的视线,笑得更欢了。约瑟夫虽然迷惑但下意识也扬起笑容。   显摆什么,不就牙白嘛。   狄克抱胸站在一边,冷眼看着元山。   裁判拿了个玻璃空酒瓶放在场地中央,下手一转,玻璃瓶飞快地转起圈来。最后在大伙火|热的注视下,瓶口指向了约瑟夫那一组。然后人群又一次爆发出声响,一声声的“GO!”震耳欲聋。当然,有些脏话就不一一描述了。   先上场的按詹姆斯的话来说最高的那个,气质看着挺沉稳的。   他一点也不怯场,跟着骤然改变的音乐节奏走到场地中央,他一边点头,一边双手高抬往下一压。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哟呵,挺有气势的,控场能力不错啊。   先是几个干净利落的Top rock的动作,高手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虽然这些动作很简单,但是动作到位熟练还是需要多练才能达成的,看在不了解街舞的人眼里也会觉得比新手更赏心悦目。   而且其实很多跳breaking的人会因为更注重那些个所谓的Power move而忽视了Top rock的重要性。   Top rock看着似乎就是简单的原地走两步再结合一些上身的动作,和Power move那种的震撼自然不能相较而论。但是Top rock却是渲染铺垫最后的Power move的必要阶段,一般会用于开场,让跳舞的人习惯音乐并尽快进入以及带起氛围。   元山摸着下巴,点点头。   恩,这孩子不错。   狄克根本没心情看对方,只是不停地瞅詹姆斯,就见他一脸严肃认真地盯着场中,一点余光也没分给自己,心情有些挫败。   布莱克跟个多动症儿童似得扭来扭去,好像迫不及待想要上场一样。   狄克可是知道布莱克这家伙的底细,除了自己会在詹姆斯的监督下练了几年舞,但是布莱克和尤金就不一样了。他们只是断断续续练了一年,尤金更是连一个power move都拿不出手。   现在眼见着对方水平明显不低,而詹姆斯似乎特别看重一样,狄克忽然心里没底。   对面那个高个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双手抱胸,对他们扔了一个挑衅的眼神。没等狄克发火,詹姆斯就上前去了。   詹姆斯一个人的时候没看出什么,就是挺可爱的一人。可是摆在全是糙汉的场地里,这人就更显嫩了,皮肤跟雪一样白,铂金色的小卷毛衬得这人跟个不问世事的小王子似得。说出来谁能信他成年了?   周围有人笑起来,狄克回头恨恨瞪了笑声发源处一眼,然后在看到詹姆斯因倒立而衣角下滑露出劲瘦的腰肢的时候,一肚子火越烧越大,眼睛里都冒着火星。   尤金早留意到狄克的神情,这会儿幸灾乐祸地看着,还嘴贱几句:“哟,詹姆斯的腰看着比珍妮的腰都细啊。”   珍妮是他小一届的女友,以娇小可爱而在他们高中闻名。   狄克没好气地给了尤金一拳:“你|他妈别拿随便什么人就来和我哥比。”   尤金翠色的眸子里笑意盎然,嬉笑着掐着喉咙细声细气:“我可不敢,狄克哥哥。”   “闭嘴。”狄克眼见詹姆斯擦着汗退下来,推了一把尤金,“下个你上,菜鸟。”   然后也不等尤金拒绝,狄克就迎上去给詹姆斯递水递纸巾。   尤金对着狄克的献媚的背影呲呲牙:“该死的兄控。”   他甩甩手腕,准备等对面的人下去后,随便上场敷衍一下就下来。虽然他喜欢橄榄球和冰球,但不代表他乐意为这些乱七八糟的动作流汗。   早知道狄克这个没节操的兄控把他们拉出来当陪衬,他还不如去练琴来的好。   尤金顶着嘘声下场,脸上看似不在意的模样,可是握成拳的手还是暴露了他心底的真实想法。   他冷着一张脸,退到一边。   耳边能够听到围观人们在交头接耳的声音,眼睛能看到不少人对自己露出不屑的眼神。   真他|妈|操|蛋。   等对面再上来一个人的时候,尤金本不耐烦的心更是狂躁起来。   那人满场遛了一圈,就对着尤金跳起来,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在针对谁。那个人做完双手飞机跳之后,在众人的尖叫中还做起了头转,最后喘着气对着尤金竖了个大拇指,然后笑着把大拇指缓缓朝下。   尤金死死瞪着他,那人的队友好像喊了那人一声,尤金没听清楚喊了什么,大概是名字。   那个人得意的一笑,咧着嘴晃着肩退出场去。   尤金一甩胳膊,把布莱克的手从肩上甩下去:“我现在不会找他麻烦。”   他言下之意就是“放学后别走”,布莱克挑起一边的嘴角:“看我给你找回场子。”   尤金一点也不信,他又不是不知道布莱克这家伙只是贪个新鲜,之前如果不是狄克用武力威胁,他和布莱克都还不知道breaking是啥玩意儿。   再加上,他又不眼瞎。对面那一组一看就是专业人士,和他们这帮看着视频瞎学一通的业余完全不一样。   果然,不出所料。   布莱克也灰头土脸地下来,他这个暴脾气这会儿却还能憋着不发火倒也是个奇迹。   布莱克有些沮丧,挨着尤金的蹲在地上,这样的他像个没骨头吃的大狼狗,怪可怜的。   尤金下意识想抬手摸摸他脑袋,忽然想到自己也是个失败者,怎么还好意思去安慰这家伙。   这人比自己还优秀。   狄克似乎终于良心发现,过来拍拍布莱克的肩,不知道说什么。   詹姆斯和元山站在一起,眼睛却不住地瞟向狄克那边。   元山笑:“这么担心?”   “才没有!”詹姆斯矢口否认,红着张脸结巴着,“他们第一次上场,难免紧张出错。”   元山说:“等会儿大概要你弟先上场了。”   这场对面的那个人依旧不是约瑟夫。   詹姆斯点点头:“那……我和他说一声。”   说完,他也不好意思抬头看元山的脸,直往狄克那凑过去。   元山看他脸上明明很是嫌弃的样子,但是背在身后的双手手指绞在一块,用力得指甲都发白了。   哎,这口是心非的傲娇小公举。   狄克水平的确不错,几乎能和对方的人旗鼓相当,但是一些细节上还是落了下成。即便如此,詹姆斯对着下场来的狄克就狠命地鼓掌,手都拍红了还在那傻不拉几地拍。最后被狄克抓住手,这才停歇下来。   一个闷骚兄控,一个傲娇弟控。   如果被苏木安看到,指不定怎么天马行空呢。   约瑟夫上场后,对着元山笑了笑,很是友好。   但是他的舞步可就一点都不友好了。托马斯接大回环,1990s加上后空翻,可谓是嗨爆全场。   元山听见身后有人喉咙都喊哑了,还在喊。喊不动就在那拍手拍腿,也是够拼的。   等约瑟夫结束后,还礼貌地对元山做个邀请的手势时,狄克四人都看出来对方水平显然是他们只能仰望的存在。   詹姆斯紧张的直在裤子上擦手汗,狄克看着场中神色不明。布莱克还是蹲在那,眼睛一直停在约瑟夫身上,眼底有着信服和向往。尤金环胸站着,脸色也说不清道不明。   “大山,加油!”中文穿透场地上方的空间,众人纷纷张望起来。   元山也看了过去,就见苏木安在人群里又蹦又跳,见他看过来还高兴地直挥手。旁边站着许南星和关穹,那两人对视一眼,也加入苏木安,给元山加油鼓劲。   元山对他们笑着点点头,然后上场了。   时隔一年多,又一次站在这样的舞台上。被众人围绕着、注视着,响起的音乐糅杂了些许爵士的味道,明快又缱绻。   此时,这是他的领土。   他是唯一的王者。   元山最后一个动作是单手支撑,身体稳稳地倒立在空中。汗水顺着他额头滴在地板上,他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和着音乐的节奏在砰砰砰得作响。   双腿放下,元山稳稳地在地上站定。   抬眼看向约瑟夫,脸上挂起肆意张扬的笑容,和一年前一样,却又不一样。   约瑟夫说不出来,他只是也笑起来,对元山竖起大拇指。   全场寂静片刻,瞬间爆发出极大的欢呼声。   詹姆斯冲过来撞了撞元山的肩,掩不住喜色:“你这么厉害怎么不早说!”   “帅呆了!”苏木安挤过人群对着元山就一顿好夸,“宝刀未老,宝刀未老哈哈哈哈。”   这是夸人?   关穹和许南星也走过来,许南星笑着晃晃手机:“录下来了,回头你也可以看看。”   元山道了声谢,然后领着这帮人一起挤出去,要给下一场腾场地。   布莱克从元山上场开始就张着嘴,这会儿才合上,有点嘴干的咽咽口水,戳了戳尤金:“感情真人不露相啊,我的上帝,太牛逼了,你看见没?”   尤金不耐烦地推开他,看了眼前方的元山,不得不承认这人的确厉害。   几人随便找了地方盘腿坐下,苏木安给他们带来了矿泉水。几人熟悉了一下,气氛还算和谐。   正说着话,约瑟夫领着他那队的四个小孩过来了。   约瑟夫对元山抬抬手,算是打了个招呼:“几个小辈之间好像有点误会,我就把人带过来了,还是解释清楚比较好。”   元山这才想起最初看到约瑟夫那队时察觉到的不对劲,问:“什么误会?”   约瑟夫拉过一个男生:“这家伙说你们这队的有个人说话不太好听。”   元山扭头和詹姆斯对视,皆看到对方眼里的疑惑。   狄克却似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尤金。   男生对上元山的视线,有些不好意思,但是瞥头看到一旁的尤金就怒起来,指着尤金:“就是这家伙,他说我们breaking是猴戏!”   尤金哪还把随口说的话记在心里,听他这么一说,细细一想,好像还真有印象。他说呢,这男的怎么老跟自己过不去。   “那你说吧,你想怎么样?”尤金挺光棍的,反正他的确是说了就不怕承认。   男生见他这样,反而有些语塞,犹豫了一下,又看了一眼约瑟夫,约瑟夫不作任何表示。   男生想了想:“你道歉。”   “对不起,我很抱歉。”尤金站起身,态度让人挑不出错来。   总觉得有点憋屈?男生想。   “好了,这不就解决了。”约瑟夫拍拍手,对元山还有苏木安说,“你们先坐着,我带他们再去看看。”   “恩。”目送约瑟夫等人走远,元山视线转向尤金。   尤金垂下头,不发一语。   作者有话要说:   街舞那部分真的是瞎编的,捂眼。上网看了一些街舞大赛的Battle视频,选了写的。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那我去找你   比赛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元山他们这一组无缘决赛。   大家都心知肚明,也就是因为有元山在力缆狂澜,他们的成绩才不会那么难看。当然,詹姆斯和狄克的贡献也很大。   元山有了些灵感,急着回家找歌,顺便和苏木安讨论一下,也就不准备待到决赛。   临走之前,詹姆斯拉住他,有些羞赧:“山,你能不能给我们讲讲……”   讲什么?   元山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看了看跟过来的狄克等人,微笑起来:“当然。”   苏木安他们倒也不介意,反正也没其他事,回去也就是玩玩电脑、打打牌。   “其实詹姆斯你的水平足够了,狄克看来也下过功夫。”元山扫视了他们一圈,“Battle讲究的不只是舞技,更多的还有出场的人的气势,谁更能带动气氛,创意和成功率先放在一边。   我们Z国有句老话叫输人不输阵。   什么意思?就是你再怎么比不上人家,但你不能对自己没了信心,不要让别人看轻了你们。”   詹姆斯听得很认真,就差没拿个小本记笔记了。   狄克也在思考元山的话,自己都没意识地点了好几次头。   元山转向尤金:“虽然Battle的现场看上去挺混乱的,有时候激动起来看起来就像要打群架。但是所有参加Battle的人都会默默遵守一条铁律,尤金,你猜是什么?”   尤金抿嘴,聪明的他没多久就想到了,他的唇嗫嚅了几下:“尊敬。”   元山点头:“对,就是尊敬。这是最基本的原则,跳的再不好,只要用心了,大家都会付与肯定。但是敷衍的话,谁的眼睛又是瞎的呢?当然也不能排除有个别的素质不太好,但这样的人舞跳得再好也不会受到别人的欢迎和尊重。”   尤金知道元山是在提点自己,后半句也是提醒他让他留个心眼,随便哪个圈子都会有那么几颗老鼠屎,那种时候就没必要让了。   元山又转过去看布莱克:“你身体素质很好,爆发力强,就是没练对动作,所以大回环才上不去。有时间可以去永恒舞蹈工作室看看,约瑟夫,哦,就是刚才我们对上的那个领队,他是工作室的负责人。以前也出席过全球性的街舞比赛,你可以找他指导指导。”   布莱克亮着眼睛直点头。   “行了,我要说的就这么多了。”元山笑着,“回去好好休息,有什么问题可以联系我,詹姆斯知道我的社交号。”   之后,元山就和苏木安、许南星和关穹一起回家去了。   *   秦水扭扭脖颈,身体后靠在椅背上,伸手捏了捏鼻梁,眼睛因为长时间看电脑而酸涩干燥,他不由闭了闭眼。   “啵”的一声,是社交网的提示音。   秦水睁开眼,手指在键盘上一晃,社交网蓝色的页面就跳了出来。   秦水点开红色的小数字,发现是苏木安发了新动态。   说起秦水为什么会加苏木安为好友,其实是因为刚开始他加了元山。然后发现元山的主页草已长了三米长,他有些无奈,反而在苏木安的主页上看到了不少元山的信息。于是他心一动,就加了苏木安。   也不知道苏木安是不是天天挂在社交网上,他上一秒发出好友申请,没等反悔,苏木安就接受了。   不过他们俩之间交流并不多,就是互相点个赞的交情。   秦水想:现在还没开学,他们应该还在T市,也许……苏木安会发和元山有关的消息。   于是秦·窥屏·水点开苏木安的主页,是个网页的链接。他本来有些兴致缺缺,就看到苏木安配的字:   #我山帅炸啦#没错,你没有看错,这个帅哥将会参加今年的游园会。   这种时候还不忘打广告,但是效果反响却十分好。苏木安这条帖子下面的评论都翻天了,光是点赞的就有上百号人。   秦水随便一扫,满屏的“帅呆啦”,“酷毙啦”,还有那个流口水送红心说要嫁给元山的你给我等着,爸爸和你聊聊天喝喝茶。   秦水心情莫名不太爽,但他还是控制不住点开了那个链接。   是他们M大街舞社团的网页,和想象的黑白酷炫风不一样,网页主打白色和冰蓝色。字体是中规中矩的Times New Roman,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颜色和图案。整个网页给人有种超时代高科技的简洁干净,看着很是舒服。   网页的主页被一个视频占据,标题“Battle 2017”。   秦水点开视频,看着中间缓冲的小圈圈,他往后靠了靠,有些期待。   之前和元山聊过,知道元山跳Breaking后,秦水就上网查了一些这方面的资料。所以Battle指的就是斗舞这个街舞圈子里的常识他也算是耳熟能详。   视频画质还不错,就是刚开始有些晃,想来是有人手持手机拍的。   画面中间有一个人跟着音乐在动,连番做着让人震惊的动作,连续三个后空翻后,视频就剧烈摇晃起来,一声“好!”突破音响把秦水吓了一跳。   原来是录像的人喊的,还是中文。   跳舞的人动作流畅利落,几个空中定格丝毫不拖泥带水,黑色的短袖下滑,露出他排列整齐的腹肌。   最后当这人站起来后,微昂首看过来,眼睛透亮,几乎穿越时空和秦水对上。   视频在录像的人大叫着穿过人群的时候结束了,秦水呆呆地坐着,不由自主地去回味元山最后的那个眼神。   真要说,就像带着小勾子,一下子就勾到了秦水内心深处,把埋起来的小幼苗勾起来,带到了天光之下。   然后呢?   然后小幼苗开始疯长,再难抑制。   秦水喘口气,良久,才觉得自己脸有些发烫,下身的反应更是让他无言。   秦水,你可栽了。   他靠着椅子,看了眼桌上的手机,忽然伸手抓在手里,他现在十分想听到元山的声音。于是,他就拨通了电话。   等待对方接通的时间漫长得就像没有尽头一样,除了嘟——嘟——嘟——的声音,秦水就光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心脏似乎要从喉咙口跳出来。   “喂,秦水?”   秦水猛地舒口气,缓了缓才开口:“是我。”   “怎么了?这么晚了还没睡?”元山看了眼时钟,都晚上十一点多了,他知道秦水这个点应该早躺床了才对。   秦水看了眼电脑右下方,惊觉时间不太合适,但是电话通都通了,还挂了不成?   秦水说:“睡前刷到了你跳舞的视频,你真厉害。”   元山今天下场后就尽听别人夸奖自己,按理说已经有些麻木了。但是听秦水这么一说,他不由兴奋起来,还有点羞涩:“没想到被人传网上去了。”   秦水笑:“苏木安贴出来的,就在你们街舞社的网页上。”   元山闻言,在笔记本电脑上调出街舞社的网页,他说:“哎,其实就那样吧。”   他嘴里谦虚着,可还是期待着秦水再夸他几句,还偷偷地按了录音键。   “你真厉害。”秦水顺着他的意开口,不过也是真心诚意的。   元山笑眯了眼:“你在哪呢?还有两天就开学了。”   就可以见到你了,光明正大。   秦水打量了一下自己住的民宿,他不知道为什么,在那天元山送他回来之后,他就续房续到开学前一天。   “我还在T市,就你上回送我回来的地方。”   “那我去找你!”元山话刚出口,就愣住了。   我屮艸芔茻,我刚说了啥?   我的妈,元山,你要不要脸?你的脸怎么掉地上了,踩着疼不疼啊?   秦水也愣了一下,但是下一秒就高兴起来:“你要过来?可以啊。我这……额,会不会太晚了?”   看了眼时间,都快午夜了。这个时候还让元山开车过来,秦水也放心不下。   “明天吧,明天你再过来。今天太晚了,等你过来我请你吃饭。”秦水咬咬牙,压下心底要窜出来捣乱的小树苗。   元山有些沮丧,有些尴尬:“也是,太晚了今天。”   两人又聊了两句,才挂了电话。   苏木安陷在对面的懒人沙发里,看着元山的眼睛趣味非常,满满的八卦都快要成实体溢出来:“秦水?这么晚打电话过来?”   许南星捧着平板刷微博,眼睛本来在偷瞄着,见状也放下平板,毫不掩饰地看着元山。   关穹端着水果拼盘过来,就见这三人大眼瞪小眼,有些奇怪:“怎么了?”   苏木安从关穹手里的拼盘里顺了块苹果,咬在嘴里嚼了几口吞下,也没有吃人嘴软的自觉,对着元山继续问:“你们真没什么?我以我十年的腐龄担保肯定有问题。”   ‘哟呵,还十年腐龄,您可真牛逼。那时候您才几岁?小学都没毕业呢吧。’元山暗暗吐槽。   关穹挨着许南星坐下:“什么情况?”   “刚秦水给元山打电话过来,说是在网上看到元山跳舞的视频,特地打过来夸奖夸奖的。”许南星说着最后几个字的时候,语调很是奇怪。   关穹虽然粗神经,但这点奇怪也是听得出来的:“还有呢?”   “还有?”许南星哼笑了两声,对元山扬扬下巴,“你自己问他。”   关穹看向元山。   元山看向关穹。   苏木安看不下去了,就补充道:“然后这人一高兴就要上天了,马上就说要去秦水家。还是秦水说时间太晚,让他明天再去。这要是没问题,我把我头摘下来吃下去。”   “别,太血腥了,我一点都不想看。”元山直摇手。   关穹听明白了,也跟着许南星一个表情,一脸洞若观火,很有世外高人算无遗漏的感觉。   元山叹气:“你们瞎想什么呢,秦水有男朋友。”   许南星三人对视,苏木安挑眉:“哎哟,这不就被我说准了嘛。他对象谁啊?说来让我们乐呵乐呵。”   这种损友气不气人?气不气人?   “是是是,您铁口直断苏木安。”元山试图绕过去,他现在肠子都悔青了。怪不得古人说甜言蜜语都是□□,他可不就被毒傻了吗?   这几个虽然看着傻,但没事老琢磨别人的感情生涯。前几天还以为自己喜欢薛筠呢,这会儿秦水一个电话就让他露馅了,这还能不能好了?   不过的确是自己的话太那啥了,哎,大概是今天倒立的时候把智商给弄掉线了。   “你不说我也知道。”苏木安眨眨眼,笑得狡黠。   元山看着她,试图分辨她是不是在诈自己。   “不就是前几天刚飞回国去的那个……” 苏木安笑起来,“薛筠嘛。”   作者有话要说:   苏木安笑:十年腐龄可不是开玩笑的   元山:哼   秦水:快来碗里快来碗里   说起来,这章感情戏简直飞起来了~已经不知道如何是好了,明明前不久还纠结的死去活来,这章就甜起来了?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泡泡龙   第二天元山没能去成秦水家,卡拉和威廉约了他去搓了一顿,还去约瑟夫那里溜达了一下,就到晚上了。   而明天就要启程回学校了,今天还要整理行李。   元山心怀忐忑地把这个消息告诉秦水,听秦水的声音,似乎没怎么失望的样子。   元山挂掉电话叹气,告诫自己别瞎想了。   他自然就不知道秦水握着手机欲言又止的纠结,嘴开合了好几次都没能说出那个邀请。   秦水的叹息几乎和元山的叹气重叠,两人的情绪达到了惊人的一致。   大三下学期的课程同样很紧,元山刚开学两天还想着怎么去巧遇秦水,因为这学期他没有秦水的辅导课了,后来是忙得都没时间想了。   上他编程辅导班的是一个中东那边的汉子,白白占了元山特地挤出时间报的编程课的三个学分。   元山是电子工程的,或者说电气工程也行。将来要走的方向他稍有头绪,所以这编程课的辅导课虽然不是秦水教的,他想了想,还是没有去换掉。   秦水这学期似乎也很忙,朋友圈本来一个月不一定能发一条的,这个月更是在新年和开学那天发了一条,就再也没动静了。元山刷朋友圈刷得挺没滋味的,尽看几个同学在那里秀恩爱瞎狗眼和秀式神亮欧气。   他也就不明白了,割了个小伤口,血都没影的事,你包个创口贴不就好了,还拍什么照?你当闪光灯还能消毒啊?还叽叽歪歪地说什么男/女朋友给亲手包的,简直令人发指。   元·苦大仇深·山对着手机屏幕叽叽歪歪,最后自己也搞得没意思,直接锁屏。   还是学习吧,也就学习不会背叛我。   元山在图书馆埋头苦读,窗外渐渐下起了雨夹雪,和着呜呜的风,看着就冷。   偶然元山抬起头看向落地窗外,见到人们顶着风雨雪缩脖子缩手得埋头往前走。他挪挪屁股,感受到身下柔软温暖的椅垫,又拉拉自己单薄的卫衣长袖,就有些幸灾乐祸。   这人完全没想到等他学完离开图书馆后,将要面对同样的窘境。   哎,又一个学习学傻了的人。   秦水上完辅导课,准备回宿舍。   站在教学楼门口,看着打在衣服上悉哩嗦啰的小冰雹,从包里掏出一把伞,撑开,正要迈步出去,余光瞥见在屋檐下踌躇不前的女生。   是他辅导班上一个总坐在前排的Z国女生,很用功,一节课都没翘过的传统好学生。   他想了想,把伞柄送到女生身前:“伞借你。”   女生怪瘦的,两个手腕合在一起也才堪堪有秦水一个手腕粗,她看向他,有点惊讶,连连摇手:“不用了不用了,我有帽子。”   她说着手伸到背后要抓羽绒服的帽子,然而落了个空。她不信邪地扭头一看,这才想起来昨晚把帽子拆下来晾帽子上的绒毛了,早上出来得赶,竟然忘了装上。   女生尴尬地笑笑,双手抓着衣袖,低着头,挪了挪脚。   秦水失笑:“拿着吧,下节课还我就可以了。我有帽子。”他说着侧过身来给女生看他羽绒服上的帽子。   女生噗嗤笑出了声,接过伞,稍显拘谨地道了谢。   秦水对她点点头,拉上帽子就步入风雪中。   小冰雹打在脸上,冰冰的,也不是特别疼。反而是风刮着,刺骨得很。   秦水沿着人行道走着,拢了拢领口,有个人影从侧边向他快速接近,那人的声音由远到近:“秦水!”   秦水侧头,撞入元山焦急的眸子里。   元山将伞斜撑到秦水上方:“怎么不打伞?刚刚还只是下雨夹雪呢,这会儿怎么下起冰雹来了。”   元山说话时,白色的雾气从他嘴里飘出,很快就散在空气中。可是秦水总觉得脸上有股暖意,心底软成一滩水,只想牵着这人不放开。   他刚抬起手,手就被元山捂住,只听元山轻呼:“怎么这么冷,你穿了几件?这大冬天的你穿没穿秋裤?”   元山见秦水笑起来,有些恼,也有点好笑:“笑什么?被风吹傻了?”   “你对我真好。”秦水任他牵着。   给你撑把伞,问你穿没穿秋裤就是对你好?   元山目瞪口呆:“你傻|逼吧,啊呸呸呸,行了行了,你赶紧回宿舍。”说完,他就火急火燎地跑了。   大概也就只有秦水发现这人的耳廓红透了,让人想上手捏捏,再咬咬看。   秦水手里拿着元山塞过来的伞,看着伞主人顶着风冒着雪跑进了图书馆。他心随意动,打着伞,跟着那人的脚印,也进了图书馆。   元山回到位置坐下,对旁边他拜托帮忙看一下他的东西的女生道了声谢。他坐在椅子上,调匀呼吸,就是心跳快得不是很正常。   想想秦水刚才说的话,元山不由笑起来。   爷爷我还没对你好呢,你就觉得对你好了。等对你好起来,你不得嫁给爷爷我。   想着想着,他还挺美,哼起小调,被隔壁桌的人轻咳几声才反应过来收了声。   哎哟,元山你个傻|逼玩意儿。   好不容易收了心,元山再次从习题中□□的时候,就感觉到肚子传来的一阵阵轰鸣。看了看时间,都快六点了。   又抬头看看窗外,虽然才六点,但是天却已经漆黑。   路灯的暖黄光下还能看见雪飘下的痕迹,下的没有下午的时候大,但是路上都已经积起了雪,行人留下的脚印也不甚清晰了。   元山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下点面吃。   背着书包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眼尖看到了坐在一边木椅上玩手机的秦水。这人低着头,手机上花花绿绿的。   元山走近一看,笑出声。   这不是那什么泡泡龙嘛,就是那些个泡泡透明度比以前高,看上去高端不少,但是这也掩饰不了秦水玩的是泡泡龙这个事实啊。   秦水按了暂停,抬头看他:“还笑,饿不饿?”   元山抿抿嘴,想憋住笑意,但没成功,笑得直喘气:“哎哟,秦水没想到啊哈哈哈,你还玩泡泡龙哈哈哈,泡泡龙,哈哈哈哈,泡泡泡泡龙哈哈哈哈。”   秦水无奈:“学傻了吧你个可怜孩子。”   元山笑眯眯的:“你等我?”   秦水恩了一声:“走吧,吃什么?”   “这个问题问的好。”元山嬉皮笑脸的。   秦水挑眉看他,提了一个建议:“要不去我那吧,我煮意面给你吃?”   元山显然没料到秦水这个提议,呆了一下,不等理智反对,他脱口而出:“好啊。”   秦水笑笑,和元山并肩向宿舍走去。   校园里很安静,能听到雪簌簌落在积雪上的声音。学生许是都回家了,半天看不见一个人影。   因为冰雹停了,两人也就没有打伞。一步深一步浅地走在雪地上,咔吱咔吱的。手臂是不是撞在一起,明明隔着一层厚厚的羽绒服,元山却觉得自己的手臂要烧起来了。   他们穿过小花园,在一幢二层楼高的建筑前停下。   在秦水从包里掏卡的时候,元山抬头打量这幢宿舍楼。   校园里共有宿舍楼八处,其中两栋是足有上百年历史的老式建筑,尖尖的屋顶,红棕色的外墙上攀着不知道多少岁的爬墙虎。出入口的门还是厚重的木门,只是改装过了,接了电路,要用磁卡刷才开的了。   秦水撑着门,把元山让进去。   元山一脚踏入屋内,就能感觉到暖气扑面而来,很快就驱散了他身上的寒意。   他拍了拍肩上的雪,回头帮秦水拍掉背后没能拍掉的雪,秦水也礼尚往来。   “我记得这幢楼叫爱德华楼吧?”元山抬头看看左手边的木质扶梯,跟着秦水一起往二楼走去。   木梯吱吱作响,回响着岁月的声音。   秦水一边往上走,一边回答:“是啊,有几百年历史了,还是男生宿舍。”   M大八幢宿舍楼里 ,除去爱德华楼,还有一幢同样上百年的宿舍楼,不过那是仅限女生的。其余六处宿舍则男女混住,听说只是中间隔了道门。而且因为是后建的,设施更加完善。像是爱德华楼和那女生宿舍都是没有空调的,也没有电梯。   但是对于元山来说,他还是觉得这种有历史的建筑更好看一些,虽然夏天可能就比较难熬,幸而M市夏天不长也不会很热,尚能接受。   秦水房间在二楼最里面,他用钥匙开门进去,然后对元山笑起来:“欢迎。”   元山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没有表现出来,他好奇地走了进去。   秦水的房间是单人房,空间还算空裕。   入目的先是门对面往外凸的半圆形的玻璃窗,玻璃窗还是那种老式黑框的类型。窗占了上半面空间,窗下则摆着长桌,正好将那突出的部分占满。   桌上很整齐,摆着几本教科书和一台水果笔记本电脑。   桌旁边就是一张单人床,床脚几步外是一扇门。   床对面则靠墙摆着几个及腰的深色橱柜,柜子上方整齐竖列着一排书籍。   见元山看房间里的那扇门,秦水笑起来,走过去打开:“是个入壁式的衣柜。”   元山哦了一声,迟疑了一下,拉开桌旁的椅子坐下。   秦水说:“这里每层楼都配有公用厨房和卫生间,就在我们刚才上来的楼梯口。不过厨房空间不怎么大,你要不在这坐一会儿?我很快就会好。”   元山本想跟着去,后来转念一想,答应下来。他目送秦水开门出去,临走之前还对自己笑笑:“我电脑没设密码,你可以随便玩玩。那些书你有感兴趣的也不用客气。”   元山笑着应了。   等门被合上,元山坐在秦水的椅子上,如果椅子是轮子腿的,他恐怕就早转飞起来了。   元山站起来,刚才他只是粗略看了一遍,没好意思看太仔细。现在,他就可以慢慢探索这个对他充满吸引力的空间。   作者有话要说:   秦水:晚上吃什么?   元山:吃你   秦水哈哈哈哈邪魅一下拉着元山跑回家。   ·本书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留宿   刚才没有仔细看,现在元山看清楚了那一列矮柜上的书。大多是电脑科学方面的,挨在边上的还有几本中文书,元山定睛一看,竟然是一些古籍。   《易经》旁边的还是几本历史书,再旁边竟然还有哲学书,不过哲学书到是英文的。光是书名元山就有大半不明白意思。   真可谓是包罗万象。   元山想想自己很明显的阅读喜好,不禁有些惭愧。他对哲学书那是真的一点都看不进去,文学书还行,但是他本身对那种感情纠葛家族恩怨的剧情敬而远之,要找本不讲爱情的文学书那可是“难于上青天”。所以他的阅读范围一直受限。   元山不是没有尝试过去看一些他不太喜好的书,但每次都是看了前几页就昏昏欲睡,意志力一点面子也不给他。无法,半途而废了几次之后,他就将这种想法抛之脑后。想着,以后吧,可能年龄没到。   但是秦水的书架告诉他,其实有时候还得看人。   这时,元山的手机响了一声,是微信提示音。   元山有些诧异,这个时间点会是谁发短信给自己,关穹应该去健身房了。苏木安有晚课,当然不能排除她上课无聊来找元山消遣消遣。   元山低头一看,这回他却是猜错了。   是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白芨。   白芨的昵称就是白芨,头像是一株有着紫色小花的手绘植物,元山知道这种植物的名字就是白芨。   白芨,一种常见的中药材。   白芨的父亲,也就是元山的继父白前,是一名中医大夫。白家祖祖辈辈行医救人,就连白芨现在也在国内的一所著名中医药大学就读。   白芨:我们订了2月1号的票。   山:需要我来接你们吗?   白芨:啊,不用麻烦,我们订好了接机的,住的地方的房东会来接我们。   山:好。   白芨:那……2月见。   元:恩。   刚发出去,一个电话就打进来,是秦水。   元山不自主的笑开,稍沉凝的心情瞬间就消失不见:“喂?怎么,需要帮忙吗?”   秦水笑了声:“是啊,过来帮忙吃饭。”   “好嘞。”元山笑答,迫不及待地开门出去。   厨房是长条形的,进门先是料理台,然后靠窗那边摆着一张圆桌和三张椅子。秦水正坐在其中一张椅子上,抬头笑着看他。   他背后的窗外静静地落着雪,桌上的意面袅袅腾着热气。   元山愣一了下,想起记忆里的老人,他有些怀念,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了?过来啊,等会儿就冷了。”秦水向元山招招手,“尝尝我的手艺。”   元山恍然一笑,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   是挺经典的番茄肉酱面,面用的也是常见的那种长条面,煮过之后呈十分可口的米黄色,浓郁的酱汁淋在上面,在盘底积了浅浅一层,汤汁里还混着切得细碎的炒过的肉泥。正中间摆着一小巧的对称的两瓣叶的薄荷叶,绿色和红色相衬,让人食指大动。   意面旁边摆着一个玻璃杯,和一盒奶酪粉。   秦水走到冰箱旁边问元山:“喝点什么?橙汁?可乐?柠檬水?”   元山说:“柠檬水吧。”   秦水拿出一个盛了一半水的玻璃壶,壶底沉着几片柠檬片。他给元山的玻璃杯里加满了水,也给自己的杯里加了水。想了想,直接把玻璃壶放在圆桌中间,方便添水。   “你吃奶酪的话自己加吧。”秦水指了指装奶酪的小塑料盒。   元山依言在自己的意面上撒上一点,拿叉子卷了一小卷送入口中。面劲道入味,汤汁浓淡适中,喝一口柠檬水还可以去腻解渴。   “怎么样?”秦水看着元山,有些紧张,但是没让元山看出来。   元山边吃边点头:“超级好吃!”   秦水这才笑起来,自己也低头开吃。   元山很快吸溜了大半碗的面,然后才慢下速度:“你这汤怎么做的?”   C国这边的超市里一般都有罐头装的酱料,做法简单,面煮熟后,直接打开罐头,把酱料加在面里,然后搅拌加热就可以了。   有一些味道还行,但是和餐厅里做的还是很有一段距离。   秦水咽了口中的意面,喝口水:“网上找了配方自己调的,还切了一些番茄进去,不能直接用酱料替掉。”   元山叹息:“怪不这么好吃。我直接从超市买的酱料,也没加番茄,我以为有酱料就可以了。”   “想吃的话,我酱料还有一些,回头你带点回去。”秦水说。   “不用不用,太麻烦了。”元山连连摇手,舔了下嘴唇,装作无意,“我想吃的时候再来找你,你还能不请我吃?”   秦水朗声笑起来:“好,想吃你就来找我。下回我给你做点其他的。”   元山赶忙低头吃了一口面,掩饰自己勾起来的嘴角。   吃完饭,元山抢着把碗洗了,然后同秦水道别,准备回家。   等到了家门口,元山在包里来回翻找钥匙,却怎么也没找到。他皱眉想了一下,好像今早出门急没来得及拿上。   元山叹口气,伸手敲了敲门,里面半天没动静。   元山又打电话给李戎合和魏循礼,两人都没接电话。   这是怎么了?   元山有些奇怪,原地跺了跺脚,想打给电话给关穹,准备去关穹家凑合一晚时,秦水就打电话过来了。   “你到家了吗?”   元山看了看紧闭的家门,和毫无灯光照射出来的玻璃窗,抿抿嘴:“……到了。”   秦水听到元山那边传来风的呼啸的声音,问道:“我怎么还听到风声?还没进家门吗?”   元山迟疑了一下,还是选择实话实说:“我钥匙忘带了,家里没人,舍友的电话也打不通。”   秦水本来靠在椅子上,这会儿坐直了身体:“那你准备怎么办?”   “准备打个电话给我一朋友问问能不能住他家。”元山无奈。   秦水看了眼窗外,鬼使神差:“要不你来我这睡一晚吧。”说完,秦水有些懊恼。先不说他这里是单人床两个大男人能不能睡下,就说自己对元山有些不一样的心思,这不是逼自己去戳破最后一层窗户纸嘛。   秦水张张嘴,可是半天也说不出准备收回这句邀请的话。   元山在那头不知道什么表情,半晌:“会不会很麻烦你?”   “不会不会。”秦水连声说。   “那……我这就过来?”元山有些忐忑地问了一句。   秦水点头,想起元山看不见,于是说道:“好啊,我在楼下等你。”   不等元山说不用了,秦水就挂掉电话,开始翻箱倒柜。   两人时隔半个小时又见面了。   元山收了伞,有些尴尬地对秦水笑笑,提了提手里的一打啤酒:“这就当我晚上借宿的报酬吧。”   秦水笑起来,接过啤酒:“正好我那还有些瓜子花生,等会儿一起吃。”   元山放松下来,跟着秦水上了楼。   把外套脱下挂到衣架上,秦水把床上放着的一套衣服和浴巾递给元山:“浴巾和内衣是新的,但衣服我没有新的,洗过了,我看我们身材差不多,你应该能穿,你不嫌弃的话先用着。”   元山接过:“谢谢。”   C国的大鹅羽绒服算是国民品牌,虽然贵,但是十分厚实。大冬天的零下二三十度,穿一件羽绒服里面只穿短袖却也不会冷。   元山在羽绒服内也只穿了一件长袖单衣,不过下身长裤里面还是穿了一条秋裤。   他拿着秦水给的衣服浴巾还有洗发水沐浴露,走去走廊尽头的淋浴间洗澡。   秦水回到桌前坐下,对着笔记本电脑上的实验数据,半天集中不了精神。他叹口气,只能把电脑合上,去把一些小零食翻找出来。   想了想,又从衣柜里扒拉出一卷绒毛地毯铺到房间中央,然后把小零食和啤酒扔到地毯上放好。   这地毯是薛筠死活要买的,说要搁在秦水房间,等什么时候过来他们可以坐在地上吃吃喝喝。   但是却一次都没用过,倒是今天让它重见天日。   秦水有些复杂地摸摸毛绒地毯,然后被开门声惊醒,回过头去。   元山一手搭着换下来的衣物,另一手提着装着洗漱用品的小篮子。浴巾搭在肩上,头发湿漉漉的,不断有水珠凝在他的发尖然后滴落在浴巾上。   他看到地上的毯子,有些惊讶:“你还有这玩意儿。”   秦水回过神,咳了咳:“恩……刚才找零食的时候翻到的,我都快忘了。”   元山笑笑:“那你去洗吧。”   秦水接过元山手里的小篮子,拿起一旁的衣服,有些慌慌张张地出门去。元山有些疑惑,不过也没细想,把衣服叠起来放在一边。   他今天早上刚换上的衣服,加上冬天没怎么出汗,明天倒还可以穿一天。   拿着浴巾擦着头发,元山盘腿在毯子上坐下,随手摸了摸毯子,手感很不错,他又摸了摸,然后再摸了摸。   等秦水洗好澡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元山一手撑着腿在看手机,一手放在地毯上卷着绒毛摸来摸去。   秦水忽然有些嫉妒那毛绒地毯,恨不得喊一句:“呔,绒毛怪你还不起开!放开那手让我来!”   元山抬头看秦水:“洗好了?”   秦水咳一声,填好自己的脑洞,走过去,也在毯子上坐下,伸手拿过一瓶啤酒,呲啵一声,他灌了一口:“看什么呢?”   元山把手机锁了屏:“就小企鹅那些推送新闻。”说着,他也开了一瓶啤酒喝了几口。   两人喝着酒,吃着东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氛围很是温暖和谐。   许是氛围太好,元山问出了他很多次徘徊在嘴边但是没有问出口的问题:“你和薛筠……什么打算?”   秦水愣了愣,喝了口啤酒:“我们早分了,还能有什么打算。”   “分了?”元山侧头看他,房间里只留了一盏床边那一站立式台灯,暖黄色的,静静照亮了这片区域。   秦水点头:“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在年会之前就分了。”   元山眨一下眼,年会之前?   那T市新年倒计时的时候呢?   元山没有问出口,有些事能问,但是要把握好分寸。但有些事却问不得,他还能希望是什么样的答案?   秦水看向元山:“你对……有什么看法吗?”   元山一时没反应过来:“对什么?”   秦水移开眸子:“就是同性恋。”下一秒,他又看向元山。   元山被他盯着,有些失神,他低头喝了一口啤酒,有些微醺:“我不歧视。”   而且,我好像也是……即便我并不喜欢别的同性。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要搞事了,搞大事!哈哈啊哈哈哈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表白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秦水表明他和薛筠早已分手之后,两人之间的氛围就奇怪起来。空气中似乎有什么在发酵,酝酿出丝丝缕缕的暧|昧。   元山有些坐立不安,咳了咳,撑着腿准备站起来:“好像有点晚了,该睡觉了,我明早有早课。”   盘腿坐得太久,站起来时一时腿麻得厉害,元山晃了晃身体,秦水眼疾手快拉了他一把,没料反而帮了倒忙。元山腿使不上力,被坐着的秦水一拉,就不由自主向秦水倒去。   仓促之中,元山只能用手撑在地上,但身体却把秦水压了个结实。两人四目相对,呼吸交错,四周的空气就和接触了火星的油桶,一下子就燃起来了。   不知道是元山低的头,还是秦水抬的头。等两人唇|舌相接的时候,心底都不由发出一声喟叹,就像缺水的鱼终于重新被投入水中,又像流浪了很久终于觅得归宿的旅人。   起初,两人互相试探着,描摹着对方的唇形,在心底一次又一次勾勒对方的样貌。明明都闭着眼,却依旧能够想象到对方此时的模样。   元山额头抵着秦水的额头,鼻尖对着鼻尖,轻轻蹭着,嘴离开些许距离。他睁开眼,看进秦水的眼里。   他能看到秦水眼里映着的小小的自己。   心下一动,他一手撑着地毯,一手抬起抚在秦水后颈,两人再一次吻上。这一次,一改之前的试探和羞涩,两人像是在争夺地盘的凶|兽,互不相让,温度节节攀升。   秦水不甘落后地一手揽在元山背部,一手插|进元山后脑勺的头发间,将他死命地压向自己。   牙齿不小心咬到舌头,元山闷哼一声,尝到些许血腥味,但两人没一人退后。   不知道吻了多久,秦水点了点元山的舌尖,不舍的退出去。他吻去拉出的银丝,笑着看微微喘气的元山,声音沙哑,眼神里晕着醉意,很是迷人:“怎么不换气?”   元山脸有些泛红,眼睛亮亮的,笑起来:“你怎么不换气?”   秦水被反问,也不回答,反而抿嘴笑起来,嘴角的弧度勾人得厉害。元山不由舔舔下唇,心随意动,凑过去在他嘴角轻轻吻了一下。   秦水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握着元山手腕的手微动。   从元山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觉一阵酒意冲脑,一句话脱口而出:“我们交往吧。”   秦水忽的抬眼看他,像是在确认什么。   元山在把话说出口后,反而如释重负。   就这样吧。   栽了就是栽了。   秦水应该……对自己有一点好感的吧?   秦水长久没有回答,元山心不由沉了沉。他余光瞥见地毯边七倒八歪的啤酒瓶,心更是凉了一半。   大家都是男人,还都喝了酒,精|虫|上|脑干出点什么不出奇,但是把冲动当真了的自己就是一场笑话。   元山垂下眼,手下用力,准备站起身。   秦水握在他手腕上的手下滑,扣住他的手指,声音低哑:“你是认真的吗?”   元山身子一顿,侧过头来看他,神情难以言表:“你以为我在开玩笑?”   秦水愣神,摇摇头:“我……”   “你不用急着给我答案。”元山打断他,心里泛着细细的疼。   他不知道是自己怕听到拒绝的答案还是不想让秦水这么为难,他抽了抽手,转过身去:“先睡吧。”   秦水看着元山躺上床去,欲言又止。   他当然是想的,他快想疯了。   只是不敢相信竟然如此唾手可得,他惊喜得想大叫,可是他又怕,怕只是酒精作祟,怕这只是一个梦、一个玩笑。   秦水坐在地上,出神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他抿抿嘴,柔软温热的触感依稀还停留在上面,他站起身,也上了床。   元山面朝着墙壁侧卧着,只盖了小块的被子。   秦水无声地叹息一声,把被子往元山那拉了拉,然后自己才躺下,伸手关掉站立式台灯,房间一下子陷入黑暗。   过了一会儿,眼睛适应了这突如其来的黑暗,还能隐约看见从窗户那边透进来的亮光,打在天花板上,朦朦胧胧。   元山虽然背对着秦水,但是一直竖着耳朵听着对方的动静,等秦水躺下后关了灯,好久都没有说话,他的心才慢慢凉了下来。   哎,喝酒误事。   元山闭闭眼,把那一丝莫名其妙的泪意给憋了回去。   妈|的,元山,你有病。   元山以为今天晚上是睡不着了,可是等他一睁眼,天已大亮,他成功把早课睡过去了。   揉揉眼,顺着轻轻的有节奏的键盘敲击声看过去,秦水正坐在桌前对着电脑不知道在打些什么字。   昨晚的记忆一下子就苏醒过来,他坐起身,不知道怎么开口。   秦水听到声音,停下手里的动作,侧过头来看他:“醒了?”   “恩。”元山掀开被子,坐到床边。   秦水把洗漱用品递给他:“先去洗脸刷牙吧,等会儿一起去吃早饭?”   其实秦水本想着买了早餐回来,但不知道元山什么时候醒,这大冬天的,早餐一会儿就冷了,还不如去食堂现买现吃。   元山应了一声,接过东西去洗漱。   看着镜子,元山撸了一把脸,脑子终于清醒过来,想起房间里等着自己的那个人,他叹口气。   总是要面对的,逃避也没有用。   等他回了房,果然,秦水开口了:“元山,你还记得你昨晚说了什么吗?”   元山莫名来气,秦水真当自己是醉了说胡话呢。   “我说,我们交往吧。”元山看着秦水,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这会儿直面秦水,他才看清秦水眼底的青色,心下一软,火气忽然就消了。   这人,昨晚没睡好吧。   秦水站起来,走到元山身前,忽然一笑:“好的,男朋友。”   元山愣住了。   这人刚才说了啥?   他答应我了?他回应我的表白了?   秦水也有些不好意思着:“你别,别怪我昨晚没马上答应你……”他说到一半就停住了,因为被元山狠狠地抱住。   “你他|妈的……”元山的声音近在咫尺,热气打在耳廓上,有些瘙|痒。   秦水这会儿不介意他说脏话,相反,有些愧疚,有些欣喜。   良久,元山才放开他:“可不准反悔。”   “不反悔。”秦水含笑,“傻子才反悔。”   说完,两个人就和智障一样看着对方笑起来。   笑着笑着,元山又凑上去亲了亲秦水的嘴唇,然后退开,又忍不住凑过去再亲一下。秦水被撩得心底直痒痒,眼睛微眯,干脆扣住元山的脑袋,狠狠地亲了一下。   “嘶。”元山轻吸口气,明明想皱眉表达不满,但是眉梢眼底都是笑意,“你轻点。”   秦水笑着:“我们去吃饭?”   元山这才感觉到肚子咕噜咕噜的在闹腾,他挠挠脑袋:“好,去学生中心?”   “可以啊。”秦水点头。   两人穿上外套,元山接下来直到中午都没有课,就直接把书包留在秦水的寝室了。   “你今天有课吗?”元山问。   秦水唔了一声,想了想:“今天没有,明天有一节大一的辅导课。”   元山叹气:“我下午还有一节实验。”   两人并肩走着,现在可能是上课时间,校园里行走的人不太多,就算有也都埋着头缩在帽子里急匆匆地走着。   元山看了看四周,然后把自己的右手从口袋里拿出来塞到秦水左手口袋里,和秦水的手碰个正着。   秦水顿了顿,握住元山的右手,十指相扣。   他微侧头,见元山目视前方似乎好无所觉的模样,勾了勾嘴角,打心底得觉得这人真要命,随随便便一个动作就让他乱了心神。   元山在进门之前,才依依不舍地把手拿出来。   秦水同他一起进门,拉开外套的拉链,装作无意地垂下手,捏了捏元山的手指。   见元山偏头看他,秦水对他笑了笑:“吃什么?”   元山轻咳一下:“吐司鸡蛋和培根。”   秦水点头:“那我和你一样。”   两人一起排队买好了早餐,还去买了咖啡,才找位置坐下。   其实他们如果分开买的话,时间就不用这么久。只要其中一个去买吐司,另一个去咖啡,然后再坐到一起,省时省力。可是刚恋爱的人对这个方案视而不见,恨不得每分每秒贴在一起,更无论分开买东西了。   “大山。”苏木安下了课,正准备穿过学生中心,奔赴下一节课。没想到看到了和秦水面对面坐着,优哉游哉吃着早餐的元山。她敏锐得察觉到两人之间截然不同的氛围。   苏木安走到两人桌前,对秦水打了声招呼,然后看向元山,眼睛里满是戏谑。   “你没课了?”元山却是一点不把她调侃的眼神放在心里,喝了一口浓香的咖啡,挑眉看她。   然后给秦水介绍:“我高中就认识的朋友,苏木安。”   秦水同苏木安点点头,两人心照不宣。   苏木安笑得狡黠:“啥时候大家一起吃顿饭呗?这周怎么样?”   元山看向秦水,秦水笑着点头。   元山这才说:“成,你和关穹定个时间,我再看看我们有没有空。”   哟呵,还我们。   苏木安啧啧啧的摇摇头:“知道了,回头建个群再聊,我先去上课了。”因为这几句话的功夫,离上课就只剩下5分钟了。   苏木安不等他们回应,就迈开长腿往外走,搞得和竞走似得。   元山笑着:“明明要迟到了,还来折腾。”   秦水看到他脸上的笑和语气里的熟稔,有些吃味,不过他并不盲目,一会儿就收拾好了那点醋意:“你们高中就认识了?”   元山点头:“还有关穹,挺大个子的一人,我们都是同一个高中出来的。”   顿了顿,元山接着说道:“还有一个叫许南星,不过他去A国的一所常青藤。他和关穹是一对。”   秦水有些惊讶,不过又觉得理所当然:“很厉害啊,常青藤的话。”   元山看他一眼,笑起来:“可不是,超级大学霸,比我真材实料多了。”   “你很好。”秦水闻言,收敛了些许笑意,眼底含着不可错辨的认真。   元山心下一颤,笑了笑:“那当然。”   从来,没有人,用这样的神情对自己说这样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哎哟喂,够难得的,我还以为这两到完结也就牵个手,233333谨记脖子以下不能描写的原则哈哈哈哈,太好啦,老司机不会开车才不会说出来呢~   秦水:咱们老百姓哟,真呀真高兴   元山:……嘿嘿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约起来   元山下午的实验是编程课的,按照教授的要求,他已经提前把程序写出来,然后在来检查的实验助教面前把程序成功地跑了一遍,又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的思路,就被助教放行了。   这其实是编程实验课的惯例,教授会在实验前两周把要求在网上发出来。学生们则在课余时间把符合要求的程序编写出来,然后实验课只是过去检查成果的。因为实验课上的3个小时并不足以让学生写出程序,所以如果平时不抽时间写程序,那么实验课上只能认栽。或者就是如果有实在解决不了的问题,也可以在实验课的时候问助教。   元山在实验室只坐了十来分钟,就出来了。   他掏出手机给秦水发了个短信:我出来了,你在哪?   秦水回得很快:办公室,我们后门见?   元山:好。   将手机放回裤兜里,元山把书包甩到肩上,两步并作三步冲上楼去。   电脑实验室在地下一层,只要往上走一层,就能到这幢教学楼的后门。   元山觉得自己近水楼台先得月,怎么说也应该自己先到的。可是等他上了楼,秦水已经站在门口,低头冲着自己笑。   秦水微微喘着气,好像来的也挺急的。   “你好快。”元山踩上最后一节阶梯,“跑过来的?”   从地下一楼到一楼这个后门楼梯采光很好,因为外墙这边全是落地大窗,虽然是几块几块隔出来的,但是丝毫不影响视野。   墙外边就是绿化带,到夏天的时候,树叶繁茂、郁郁葱葱,阳光从叶间落下,金光点点,打在室内白色的墙壁上,留下不规则的光影。   而现在虽然还是深冬,种植的树木不是什么常青树,所以早已落得光秃秃的。只是今天天气很好,天空蔚蓝,衬着棉花状的云朵,若不是冰冷刺骨的空气,恐怕会以为是个很美的春天。   因为出来的急,元山没来得及摘下眼镜。   白色的鸭舌帽倒扣,深蓝色的帽檐被主人转到后方去。他复古的眼镜框在阳光下折射着细微的金红色,眉目间的戾气和不羁被眼镜遮了去,身上文雅的气质愈发鲜明。   真要给一个形容词,那可能就是雅痞的感觉了。   秦水看着他放慢速度,向自己靠近,心跳不争气得加速起来。   秦水向前一步,把元山逼得一脚踩在台阶下,一脚踩在台阶上,不上不下的。   “怎么了?”元山眯眯眼,阳光穿过贴了隔离膜的窗户,还是有些刺眼。   秦水低头,看进他的眼睛。   两人身高本来相差不离,难分谁高谁矮。但此时,因为一个阶梯的差距,元山就差了秦水半个头还多一些。   秦水抬手握着元山的肩,然后慢慢下滑,牵住了元山的手。他凑近,在元山的嘴上蜻蜓点水了一下。   在对视的时候就若有所感的元山也没有被吓一跳,很是镇定地站在原地,抬头任他索取。   过了一会儿,秦水退开一些,眼睛里盛满细碎的金光,恍若藏了个世界在里面,但实际上,元山看到里面只有自己一个人。   抿嘴笑笑,元山一腿发力,站上最后一个阶梯,和秦水的回到同一个水平面。   “去哪?”元山勾了勾秦水的手指。   秦水说:“你有什么计划吗?”   元山摇头:“今天没有了。要不……你到我家坐一会儿?”   秦水欣然答应:“好啊。”   元山领着秦水回家,敲门的时候,有些懊恼。   之前薛筠还在这里住过,自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薛筠走了之后,房间并没有被重新租出去。因为薛筠签的是一年的合约,还一次性把房租都交齐了。而薛筠毁约在先,房东也会扣取一笔不小的违约费。   薛筠走得急,也就懒得纠结这个,反正离合约结束的5月份只有四五个月了,对他来说只是一笔小钱,就任这房间空着了。   李戎合很快就来开了门,见是元山,有些惊讶:“元哥,你回来了。没带钥匙吗?”   元山对他点头,和秦水一起进了门。   想起昨天打不通李戎合和魏循礼的电话,就问出口:“昨晚我打你们电话,怎么都没人接?”   李戎合叹口气:“还不是循礼那小子发烧了,我把他送医院去了。”   “发烧了?现在怎么样?”元山惊讶。   李戎合指了指魏循礼紧闭的房门:“吃了药睡着呢。”   元山皱眉:“流行性感冒吗?”   李戎合摇头:“不是,好像只是病毒性感冒。”   “需要帮忙尽管说。”元山说,“我那也有一些药,你看看他需要什么。”   李戎合笑了笑:“没事,现在先不用,要用的都已经买好了。”   说完,李戎合看向房间里的另外一个人,惊讶地瞪眼:“助教!”   秦水对他笑笑:“没想到你也住在这。”   李戎合看看元山,又看看秦水:“元哥你们认识啊?”   元山点头,转过头去看秦水:“你还教大二的?”   秦水含笑:“恩,不过他的话,我只是代过一次课而已。”   李戎合喃喃自语:“是啊,就代过一次课,你不会就记住我们全班的人了吧?”   秦水笑说:“代课那一节就那几个人,怎么记不住。”   李戎合想起那节辅导课,因为一直是另一个助教教的,去的人不多,也就没人知道秦水来代课。他之前粗略数过一次,好像满打满算也就十个人。   李戎合松口气:“不过这样也很厉害啊。”   李戎合有点脸盲,除非他和当事人连着见几次,并且交流过,或者那人身上有很特殊的地方,他才记得住分得清。   曾经有一次,他就搞混了两个妹子。一个是一天前刚见过的,一个是第二天活动时碰上的。   实在是抓心挠肺,他就问第二个妹子,他们是不是见过面。   那个妹子的朋友在周围起哄,都以为李戎合在搭讪,妹子好像还有点恼羞成怒,后来每次见到他都没有什么好脸色。   李戎合很无辜啊,他真的就是好奇他是不是见过这个妹子,完全没有其他想法。   元山知道李戎合这个小毛病,表示这不是李戎合的问题。要知道前段时间不是还流行过一款消消乐嘛,消的还是某国妹子的脸。   元山看过截图,那是真的一点都分辨不出来有什么差别。   那款游戏被戏称为地狱级难度消消乐。   不过这样的恶搞游戏也只是昙花一现,通常情况下也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那我们先上去了,有事喊一声。”元山指了指楼上。   李戎合应了一声,转身去到魏循礼的房间看看情况。   “要喝点什么?”元山问秦水,“不过,我这东西不多,到可以煮杯咖啡给你尝尝。”   秦水说:“好啊,那就咖啡吧。”   元山笑起来,走到料理台边上,熟练地操作起咖啡机:“就卡布基诺可以吗?”   秦水干脆也不上楼了,挨着料理台站着,看元山动作:“当然可以。”   等咖啡的时候,元山还打了奶泡。   然后在特地预留了空间的盛了咖啡的马克杯上做了拉花,手臂轻晃,一片焦色的叶子就清晰可见,被奶|白色的奶泡衬得十分可爱精致。   秦水接过马克杯,掏出手机各种找角度。   元山给自己倒了一杯,靠在一边,哭笑不得:“你拍什么呢,和我上楼去。”   秦水端起马克杯,跟在元山身后,嘴里说着:“拍了发出去炫耀炫耀。”   元山无奈。   等上了楼,元山果然发现自己那串钥匙正孤零零地躺在桌上。   “是阁楼啊。”秦水微微低下头,走进房间里来。   元山不好意思地说:“恩,你留意一下头,小心别磕着了。”   然后,他拉了两个坐垫到中间摆着的小桌旁:“地方小,将就着坐吧。”   秦水先把杯子放下,礼貌地打量了一下房间:“挺好的。”   元山抬头示意一下天窗:“夏天的时候可以透过这里看到北斗七星。”   秦水随着他抬头看天窗,此时天窗上正被积雪覆盖着,密不透风的模样。   “冬天不会冷吗?”秦水收回视线,动了动胳膊,房间里温度适宜,一点也不冷。   元山摇摇头:“暖气很充足,不冷。就是夏天热,这房子没有空调,我来的时候还好一点,就买了电扇对付着。”   秦水皱皱眉:“那等合约结束就要换套房了吧。”   元山颔首:“恩,不过这学期结束我就要去实习了,等明年再回来。”   秦水愣了一下,想到了什么,顿了顿才开口:“想好了去哪里吗?”   元山喝了口咖啡:“简历都已经投出去了,正在等回复。要看在哪里实习再决定去哪里租房。”   秦水说:“M市机会不多,很有可能是T市那边吧?”   元山点头:“那边的确有很多职位。”   秦水端起马克杯,看着杯上因为他的动作而微微晃动的奶泡:“准备做多久?”   “半年吧。”元山想了想,“我去年做了半年左右,再做半年就能达标了。”   M大实习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要在毕业的那一学年之前做满一年的实习。而且每次实习最短不能少于连续4个月,然后还有其他分类比如说6个月,8个月和12个月。当然还有16个月的,但不强求。   “你呢?”元山问道。   秦水搭在桌面上的手指轻敲:“我现在算是博一,最少还要三到四年。”   元山在网上查过这方面的资料,但听秦水本人亲口说,心里咯噔一下。   元山知道自己不会一直待在M市,他准备毕业后申请到A国读硕士,到时候可能暂时都要生活在那边了。   而他和秦水很有可能就会是今天的关穹和许南星,只是元山不知道他和秦水能不能走下去。   秦水也沉默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和元山想到一块去了。元山虽然没有明说他未来的计划,但是从他的态度,秦水还是察觉到了什么。   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两人默契地转移话题,还约好了这周六一起去T市浪一浪。   俗称:约会。   作者有话要说:   李戎合那个脸盲哎……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约会   是夜。   秦水吃完饭就走了,元山半躺在床上玩着手机。   他打开微信,发现秦水发了一条朋友圈。   配图是一杯看上去很可口的咖啡,配字“很好喝”。   看时间,是4个小时之前发的,元山算了算,就是自己刚把咖啡递给秦水的时候。   嘴里嘟囔着“这人速度真快”,脸上不自觉地带出笑容。   苏木安在下面留言:这不是大山的杯子吗?   秦水回了一个微笑。   还有人在问这是哪里的咖啡店,秦水也回了一个微笑。   元山看到这里,笑出声。   “这人……还真是……”元山噙着笑,半天没有想出合适的词语来形容和表达自己的心情。   睡前,他想起他和秦水的未来,想起离开的薛筠,但最后被对这周六的期待占据了上风。   谁管它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这么一想,他翻个身,就睡过去了。睡梦中,似乎梦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把自己笑醒了过来,朦胧着眼睛看看依旧黑暗的天窗,他又倒头睡回去。   沉入睡眠之前,他还空出一丝心思嘲笑自己还能笑醒过来。   分别的时间变得很是难熬,一天比一天的想念对方。   有时候秦水没有时间,但又莫名其妙想得厉害,元山就跑去琴房拉大提琴。这几个月练下来,他的水平也到了可以入耳的地步。   安德鲁还调侃他说:“你现在的琴声里都是粉色泡泡。”   元山呸了他一声,回头派出马丁去开嘲讽,可惜马丁战斗力明显不足,瞬间被秒杀。帅气的黑人对元山无奈地耸肩,表示自己无能为力、爱莫能助。   不过,游园会上的节目元山还是没有头绪。   到了周五晚上,元山和秦水在微信上确定了明天见面的时间和地点。秦水提议他们坐车过去,元山想了想,按下了问关穹借车的想法。   第二天,元山和往常一样起了个大早。   不过他没有出去晨跑,只是在家里做了一些垫上运动,举了举哑铃然后去冲了个澡。离约定的时间还是很充裕。   然后他开始翻箱倒柜,把衣服扔在床上,深沉地凝视它们。迟疑了好半天都没有决定下来,元山抱头哀嚎了一声。   这种言情剧女主见男主的场面是怎么回事?   哎哟,元山你个大傻叉哦。   元山啧了一声,闭上眼抓了一件就套上。把衣服重新收回到衣柜里,他这才在小桌前盘腿坐下。   看看时间,他叹口气,打开笔记本电脑。   邮箱里躺着一封未读邮件,是杂志社发来的。那边说文章和照片都收用了,将在下期杂志上刊发,届时会把样本寄过来给元山。   稿费也已经打进元山的银行里了,元山看看金额,满意地笑笑。回了一封感谢的邮件,他才退出来登上另一个网站。   就是那个“插旗”网。   上回接的任务他已经完成了,把文件打包从后台发给发任务的人,就等对方查验确认之后,就可以收到报酬。   元山对着网页上空白的搜索上发呆了半晌,一时间竟然想不起来要干什么。离约好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他们约在街口的那家星爸爸。   一个是因为那边街口正好有直达市中心车站的公车,一个是因为距离他们两人住的地方都近。   忽然想起来什么,元山登入了微博。   RootV:他是我男朋友。   这帖子是转发了之前九张元山背影的图后说的,元山一愣,看了一眼下方,评论、点赞和转发都高得吓人。   旁边的热搜榜上竟然还榜上有名,热度还在攀升的过程中。   #摄影大神Root的神秘男友#   榜单的最后一名是#男神的男朋友背影都这么帅怎么活#,点开话题,竟然也是和Root有关。   元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的心情,明明是很开心的,但是还有些惶恐。   等他回过神,已经是半小时之后了。   他赶忙站起来,不小心竟然一头磕上有坡度的天花板。他捂着头嘶了一声,才手忙脚乱地抓过钥匙、钱包和手机就跑下楼去。   下了楼,魏循礼和李戎合都还没醒。不过他昨晚就给他们说过了,所以就轻手轻脚地合上大门走出去。   走在人行道上,早上的空气很是清冷,行人不多,连公车都是懒洋洋的。   双手揣在衣兜里,元山仰仰头,眼睛里印出一片蔚蓝。   耳畔忽然响起薛筠说过的一句话:“他太优秀了。”   是啊,他太优秀了。   元山久违地感觉到一阵紧迫感,吊儿郎当的神情里藏着几分焦灼。   从元山的住处走到街角的星爸爸也就十分钟的时间,等元山推开门进去,一眼就看到在窗边的座位看到了正冲他招手的秦水。   刚才满腔的忧虑被抛之脑后,元山几步绕开桌椅,走到秦水身边:“你来多久了?”   秦水笑笑,推了推身前的一杯咖啡:“刚来,这杯给你,加糖加奶对吧。”   元山也不由自主地勾起嘴角:“谢谢。”他接过咖啡喝了一口。   “走吗?”元山看了一眼窗外街对面的车站。   秦水点头,站起身,拿起自己的咖啡和元山一起出门去。   他们等的那辆车很快就来了,给司机看了眼车卡,元山和秦水默契地往后排走去。周六上午的公车很是空荡荡,只有前排横座上坐着拉着推车的老人,随着车往市中心走,还上来了推着婴儿车的妇女。   两人坐在后排,放在座位上的手牵着,嘴角都有着抑制不住向上翘的弧度。   “下一站下。”元山拉了停车请求的黄绳,扭头和秦水说了一声。公车前方亮起了小红灯,提示司机有人下一站要下车。   秦水点点头,站起身,同元山一起走到后车门等着下车。   他们下来的这一站有一个停车场,很是空旷,街对面是很有哥特式风味建筑的剧院,停车场后边是精致复古的教堂。   冬日的暖阳尤其舒适,把万物都镀上一层温柔的金光。   灰鸽在阳光踱着步,小脑袋灵活地转动,机敏又闲适地走在停车场上。等人靠得十分近了,才施施然走开几步,小身材胖胖的,想来这冬天过得很是不错。   两人走到了车站,正好赶上最近一班开往T市的车,于是赶紧买了票上车。   他们依旧坐的后排。   等车缓缓驶出车站,驶进阳光里,元山忍不住侧头看了一眼秦水,却发现秦水竟然也看着自己。就是不知道是正巧秦水也侧头看他,还是一直都在看他。   “看什么?”元山轻声问道。   车厢里人不多,大多数都坐在前排,后排就他们两人。   秦水笑了笑:“想你了。”   元山抿嘴:“我不是就在你面前嘛。”   秦水叹口气,紧了紧握着元山的手:“还是很想,特别特别想。”   想把你装进眼珠里,无时无刻不看着。   元山看了看前排,凑过去亲了亲秦水:“我也想死了你。”   秦水眸子潋滟,颇有不要脸的架势:“你再亲我一个。”   元山斜睨他:“要点脸成不成?”说着,他又亲了一个。   亲完之后,元山自己破功笑了起来。   秦水盯着他,也跟着他笑。   哎,两个傻子哟。   元山戴上耳机,把其中一个塞给秦水,秦水侧着头任他施为。   车在市内停了几站,又上来了一些人。   然后过了几分钟,车终于驶上了高速。   从M市到T市其实不远,自驾车的话不堵车半小时就能到。乘这种公共大巴车,道路通畅的话,四十分钟至一个小时左右也就够了。   元山坐在靠窗的座位,偏头看向窗外。   景物飞快地倒退,又有不少小型的私家车毫不留情面地超过元山他们坐的这辆大巴车。   透过车窗,外边的天空更是深上一层,像油画似得。   蓦然右肩一重,元山转过头去,就看到秦水挨着自己肩的脑袋。   这人眼睛轻闭着,鼻梁挺直,嘴唇殷红饱满。从元山的角度看过去,觉得这个人好看得不行。   然后,元山像被什么驱使着一样,低头,轻轻地在秦水的发顶吻了一下。   他笑了一下,转过头去看窗外,所以就没看到靠在他肩上的秦水微微翘起的嘴角。   可能是因为是周六的早上,高速很是通畅。到达T市的时间比他们预计的还要早上一个多小时,两人下了车,乘坐地铁往市中心的一个大型商场而去。   两人先去影院买了票,是午后的,吃完饭再来看时间绰绰有余。   买完票,就去附近的商场逛逛。   元山平时买衣服都是在网上买的,他对自己穿什么码的衣服都大致有数,所以很少出来逛商场。   有时候过来逛还是因为关穹和苏木安,他一个人逛过几次商场之后就不乐意再去了。   他其实很少能够体会购物的快乐,所以一向对于苏木安每次来商场就控制不住洪荒之力,满脸都是买买买的情况有些无奈不解。   “想什么?”秦水走在元山身边。   元山笑起来:“苏木安,就是之前在学生中心过来打招呼那个女生,她每次逛商场前都说‘我今天买东西我就剁手’,买完后回家就会说‘我下次再买我就剁手’,然而每次都喊,却没有一次不买的。”   秦水挑眉:“你经常和她出来逛商场?”   元山一顿,笑着看了眼秦水:“还有关穹呢,我们仨的确经常凑在一块,不过苏木安最近好像也有情况。”   秦水装作没看懂元山的调侃的眼神,顺着元山的话问:“哦?也有情况啊。”他加重了‘也’这个字的读音。   元山撞了撞他,笑骂:“你烦不烦,正经一点。”   秦水顺着元山的力晃了晃身体,眼里藏不住笑意:“我很正经啊。”   元山叹口气,像看一个不听话的熊孩子:“街舞社有个男生,叫欧洋。就是年会的时候领舞的那个,我看他和苏木安好像有戏。”   秦水想了想,好像的确有一点印象,他哦了一声。   他对苏木安有没有情况又不在意,他醉翁之意不在酒。   提到年会,元山脑子里就跳出薛筠的身影。   他顿了顿,状似无意地绕开话题:“我们去这家店看看吧。”说完,他就率先走进旁边的一家男装店。   秦水站在原地,愣了一下,然后追上他。   作者有话要说:   哎哟,收藏不要大意的来嘛~宝贝们快来快来~(*  ̄3)(ε ̄ *)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爱屋及乌   元山看上了一条橙色的羊绒围巾,他兴奋地把秦水招过来:“你试试这条围巾。”   秦水很少有亮色的衣物,对着这橙色的围巾,有些无奈,又不想扫兴,就接过围巾绕着脖子戴好。   元山对他的敷衍不满,抬手帮他整理围巾,然后退后几步看他,满意地点头:“我眼光果然好,这颜色很适合你。”   哎,这人,夸别人还不忘夸一下自己。   秦水腹诽。   秦水平时的衣着风格比较偏向英伦风,烟灰色的衬衫外套着一件针织藏青色毛衣,深色的长裤勾勒出他的长腿,脚踩着帅气的深棕色皮靴。   黑色外套搭在他的小臂上,脖子上戴着元山亲手整理的橙色围巾。   这抹橙色从暗色中猛然跳出来,将秦水的黑发衬得更黑,整个人显得活力而青春。   橙色和藏青色的对比很是恰当又相融,更添了几分时尚的味道。   “就要这条了!”元山打定主意,秦水拦都没拦住。   最后秦水是围着围巾走出店门的。   元山穿衣风格有点混搭,什么类型的都能穿得出味道。不过平时他比较偏向休闲和简单,同样的黑白灰三色到他手里能玩出花来。   秦水这会儿终于体会到这人平时拍人像都学到了什么。   只喜欢拍风景的秦水默默地跟在元山身后,看这人兴奋的样子,完全想象不出他说他不喜欢逛街的模样。   同样,秦水也没想到他会有一天这么甘之如殆地去做一件他认为浪费时间的事——逛街。   虽然逛得多,但是买的东西却不多。   元山一向力挺‘宁愿买一件贵的,也不买一堆便宜的’的原则。所以去吃饭的时候,两人还是空着手,除了秦水脖子上的围巾,他们其他什么也没买。   秦水摸摸肚子:“中午吃什么?”   元山笑起,神神秘秘的:“跟我来。”   市中心这里有很多好吃的地方,而元山则要把秦水带去他综合考虑了秦水的口味而决定的一家日料店。   他们来的早,不用排队。   等菜上来之后,秦水在元山不停嘚啵嘚啵说着话并给自己夹菜的时候,确定了内心的猜测。   他放下筷子,伸手握在元山放在桌上的手:“你在紧张什么?”   元山一卡,竟然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他躲闪着秦水的视线:“我紧张什么?有什么好紧张的。”   从朋友的身份走成了情侣,秦水刚开始也有一些不知所措。但是在见到元山之后,所有的想法都来不及顾及,他享受的就是和元山在一起的感觉。   可是现在,元山好像不太对劲。   元山抽回手,站起身:“我去一下洗手间。”   秦水坐在位置上,看着他背影神情不定。   他扫了一眼桌面,他们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招手喊来服务生,把账结了。   元山还没回来。   秦水想了想,也起身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餐厅的洗手间打扫得很是干净,黑底点着白点的大理石石砖清理得人影可现。元山正站在洗手池前,低头洗着手。   秦水走过去:“你怎么了?”   元山动作一僵,抬头带了秦水一眼:“没什么,可能昨晚太兴奋没睡好。”   秦水看着元山抬手拉了一张纸巾擦手,喊了声元山的名字。   元山正面看他,却被秦水啪得一声推进旁边的隔间,他踉跄了几步,扶着墙好不容易站稳:“你干什么?!”   秦水甩上门,上锁,身子前倾,和元山之间半点距离都没有预留。   元山屏住呼吸,睫毛颤了颤,轻了声音:“你干什么……”最后一个字消失在他和秦水的唇齿之间。   秦水的动作并不温柔,可以说得上是乱啃,眉宇间透着难掩的焦躁。   元山也冒出了些许火气,将秦水推挤到门上,压着他反动为主。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间传来了陌生的人声及洗手的声音。   两人这才反应过来,元山退开一步,喘着粗气盯着秦水,擦|枪|走|火却要硬生生憋回去的滋味一点也不好受。   秦水不用看也知道自己有些失控了,此时他却还笑着,竟然有种元山的痞气:“干|你。”   元山眼睛微眯,知道秦水在回答自己之前的问题。   他将秦水掀到一边,开门出去。   秦水整整衣服,跟着他一道出去。两人顶着红彤彤的嘴唇,在正在洗手的汉子一脸呆滞地透过镜子反光看着他们的目光下,施施然走出了洗手间。   元山走出去才知道秦水付了钱,于是就率先走出餐厅。   秦水勾着嘴角戴上围巾,对满脸难言地看着他们俩的服务生笑了笑,也走了出去。   “我天,他们绝对在卫生间干了什么!”服务生站在同事身边,嘴里很是八卦着,但是脸上还挂着一丝不苟的礼貌温婉的笑容。   她同事也回答:“卧槽,用你说,我没长眼睛啊?妈呀,谁攻谁受?”   “不知道啊,好难分辨啊啊啊,你看见了吗,文质彬彬的那个刚才还冲我坏笑。”   “尼玛,他是冲你坏笑吗?他是冲他朋友去的啊!”   “哎哟我天,好激动好激动啊……您好,欢迎光临,请问今天几位用餐?”女生看着同事忽然一本正经,用温柔得要滴水的声音对进门来的顾客招呼。   她目瞪口呆,什么叫变脸?这就是啊。   女生心里赞叹一声,表示自己应该多多向她学习靠拢。   秦水走到元山边上,元山撇了他一眼:“我看你跟人女生笑得很开心嘛,怎么不要个微信号?”   秦水笑:“她们哪有你好看。”   身为一个男人被说好看他并不会高兴好吗?   元山瞟他一眼:“我觉得你比我好看多了。”   “不,你好看。”   “别谦虚,你最好看了。”   和他们两人一起等红灯的华裔女生一脸忍俊不禁。   秦水叹气:“那好吧……我好看。”   元山勾勾嘴角,看了眼绿灯,迈步过马路。   秦水在他耳边轻声说:“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元山闭了闭眼睛,咧嘴:“你猜。”   “我怎么猜啊。”秦水大叹。   元山无可奈何,看他一眼:“我平时怎么没觉得你这么活泼?”   秦水沉吟了一下,似乎思考得很是认真:“大概是因为和你在一起吧。”   心被软软地扎了一下,元山咬咬牙:“你这人就不能好好说话?”   秦水抬手捏了捏他通红的耳廓,笑得温柔:“我喜欢实话实说。”   元山拍掉他的手,有些不舍地握在手里捏了捏,才放手:“我现在很高兴,走吧,看电影去。”   秦水将手揣到衣兜里,被元山碰过的地方隐隐发热。   到底是谁在撩谁?   他们看的是一部国内的谍战片,难得在北美这边上映。   看得人并不是很多,电影放在比较小的放映厅里,即便如此也只坐了三三两两十几个人,显得有些冷清落寞。   电影拍得挺不错的,男主角动作利落又帅气,和智商上线的配角飚戏飚得让人直呼过瘾,剧情精彩紧凑,全程毫无尿点。   元山刚开始还被身边的秦水牵引着心情,后来就全神贯注投入到电影里了。   看完电影散场出来,元山还在回味刚才电影里的场景,无意间看到秦水看着自己的神情,怎么说呢……有些哀怨?   元山抖了抖,摸摸秦水的脸:“你这什么表情?”   秦水抓出他的手:“电影很好看?”   元山抽了抽手,没能抽出来,奇怪道:“嗯,挺不错的,你不也看了?”   秦水看着他不说话。   元山失笑:“来电影院不就是来看电影的吗?”言下之意,你莫非在吃醋?   秦水忽然笑起来,放开手:“逗你乐呢,真当我傻?走吧,我去买点纸笔,然后我们回学校?”   元山看看时间:“不吃完晚饭再走吗?”   秦水和他一起并肩走向出口:“可以啊。”   元山又陪秦水去买了文具,然后带着秦水去附近的皇家博物馆晃了一圈。   站在极具艺术性的博物馆门前,元山指了指对街:“我以前在对面考的雅思。上午笔试完了,口语是下午,排得晚一些,我就趁着中间几个小时的空余跑博物馆来逛了一圈。那天博物馆里还在进行一个Z国的文物展览,好像是某个收藏家的收藏,挺有意思的。”   秦水仔细看了看对街,笑说:“那你口语考得怎么样?”   元山说:“也不看看我是谁,嘿嘿。”   秦水笑推着他进了博物馆,两人凭着学生证买了两张稍便宜一些的学生票,被告知五点半就要闭馆了,让他们留意时间。   元山一看手机,这都四点了。   赶紧拉着秦水窜上蹿下地逛起来,大多数走马观花,有时看到有趣的才会停下来仔细看看介绍。   两人最后是在广播里传出的小姐姐温柔的闭馆提示中走到门口,在出口的礼品店,元山买了两块小石头。   说不上是什么材料的,但是很漂亮别致。在灯光下透过半透明的质地,能看到里边包含着数不清的小条状的金线在闪闪发光。   元山把其中一颗给了秦水,另一颗自己留着。   等哪天,他们分开了。石头总还会是好好的,见证过一段对他元山来说很重要的恋情。   秦水开玩笑:“定情信物啊?”   元山郑重其事:“是啊,丢了你就别来见我了。”   秦水笑开:“那我一定要好好保存。”   元山挑眉:“收好了啊,这可是我元傲天的魂晶。”   秦水目瞪口呆:“元傲天大人您蹬鼻子上脸啊。”   元傲天轻哼一声,领着自家小弟向美食进攻。   吃完饭,华灯初上。   两人从地铁站出来,慢慢走到车站,回M市的那个站点已经排起了队。等元山和秦水走过去的时候,正好开始检票上车。   于是两人也顺顺利利地上了车,找了位置坐下。   车站旁边高楼耸立,有一幢大楼外形是帆船的模样,尖利的屋顶直指苍穹,很有一股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在身边大多是长方体的高楼中,又显出几分秀气精致。   元山以前觉得这楼的屋顶太过尖锐,他不喜欢。   可是今日再看一遍亮起灯光的帆船楼,恶感稍褪,能够欣赏到设计成这样的建筑中的美感。   秦水探头望向元山看的方向,也看见了那幢楼:“挺有意思的设计。”   元山笑:“可不是嘛。”   元山似乎开始理解到,什么叫喜欢上他生活的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收藏~留言~留言~么么哒~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接机   元山到底还是问关穹借了车。   他站在接机口,看着一波波人|流走出来,散入人群。   这会儿,正有一个长相甜美的女生推着行李车出来,元山旁边的汉子冲女生直挥手,开口喊了女生的名字,是中文。   女生眼睛一亮,加快步子走过来,然后行李也不管了,冲到男生身前,整个人挂在他身上:“我想死你了!”   男生顺势勾住女生的腿弯,往身上揽了揽:“小心点!”   周围接机的人们饱含善意地看着这对重逢的小情侣,对接机口更是殷切地张望起来,那一份思念膨胀起来,愈发难以忍受。   元山看着这一幕,自然而然想起了秦水,脸上不自知地带出笑容。   想一想简直不可思议,他和秦水在一起竟然也有一个月的时间了。这一个月来两人相互磨合着,元山也发现秦水一些小癖好。   这人有点洁癖,天天都要洗澡。   这人存了不少钱,密码也都共享给元山,每次收到工资,总要拉着元山出去吃一顿。   这人早上喜欢赖床,电话要响一会儿才会接起来。而且叫醒后不管他的话,这人又会睡回去。   这人对穿着不上心,都是一套一套买配好的。   这人天天都戴着自己送他的那条围巾。   诸如此类,元山可以坐下来数上一天。   数到后来,简直就是一个发臭的恋爱狗。   ——苏木安语录。   元山叹口气,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么一天,想想还是很高兴的。   手机震动了一下,元山在锁屏上一看,果然是秦水。   秦元:接到了吗?   元秦:还没呢。   看看对方的昵称,元山抿嘴笑得有些勾人。秉持时时刻刻都要把爱秀出来的原则,他在秦水改昵称当天也改了名。   然后被苏木安、关穹等人群嘲了好一会儿,他来者不拒欣然接受。   秦元:你找个地方坐坐,别站了。   元秦:你怎么知道我站着?   秦元:那你还蹲着不成?   元秦:……我跪着!   秦元:叹气.jpg   秦元:宝贝儿,跪安吧。   元秦: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没有盆友的。   元秦:你的学生们教授同事们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吗?   元秦:指手斜视.jpg   秦元:要盆友学生教授同事们做什么,有你就够了。   这人……要上天啊。   元秦:大哥,I服了U了行不行?   秦元:感受到我的爱了就好。   秦水发出这条讯息,噙着笑看向车窗外。   驾驶座上的人问他:“女朋友?”   秦水笑:“不,男朋友。”   车在高速公路上扭了一下,秦水怒视:“你淡定一点!我要是出事了,人寿保险也不是你的。”   “……我要你的人寿保险干什么。”常轩有些无语,“你……那什么,认真的?”   秦水看着前方:“不然我叫你出来干什么。”   常轩说:“我以为你叫我来送你去T市的。”   秦水点头:“也是。”   “什么意思啊!”常轩恨得牙痒痒,人生第一大苦事就是误交损友。   秦水说:“行了,我是认真的。”   常轩放慢速度:“不是,你不是刚和薛筠分了吗?这又从哪冒出来一个?”   秦水手搭在车门上:“我和薛筠……我以前不明白,直到和他在一起我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爱情。你明白吗?”   “不明白。”常轩耿直地摇头,“听上去你很渣——”   秦水吸口气,忍住要把常轩扔出去的冲动,还要这个人开车送自己呢,现在扔不得。   秦水说:“的确,在薛筠这件事上,我处理得很不对。但是我和薛筠在年前就已经结束了,这不影响我喜欢别人。”   好吧,这么一说,好像更渣了。   刚和前男友分手,就有了新欢。   “我以为你是直男。”常·耿直·轩看了看倒车镜,换到隔壁的车道上去。   秦水无言:“你怎么会以为我是直的?你把薛筠放在哪?”   常耿直诧异:“你不是把他当弟弟照顾着的吗?”   说完,他惊了一下:“不是吧!感情你和我说的都是骗我的?你难道和薛筠睡过?”   “没有!”秦水感觉自己怒气直飚,“你脑子里能不能放点脑细胞?你的神经元都是塑料的吗?”   常轩无辜,也不乐意了:“反正你和薛筠我是从头到尾都没看懂过。明明看你对他没意思,但是你又不避着,还托我在物理课上照看他。薛筠把你当男票处着,也没见你不乐意啊,你冲我发什么火。”   秦水沉默了一下:“是我不对,但是我和薛筠已经说开了,而且,他也理解了。”   常轩翻了个白眼:“笑话吧。他那智商能理解?”   “你别说他了,他只是……我拒绝他让他反而觉得非我不可,小孩性子,人也不坏。”秦水皱眉。   常轩脸色奇怪:“你可别在你现在那位面前说这话,到时候吹了别怪我没提醒你。”   秦水斜睨他一眼:“元山不是这样的人。”   “哟呵,那人叫元山啊?”常轩笑,琢磨了一下,“怎么听上去有点耳熟?”   秦水问:“你认识?你不是物理工程的吗?他是电子工程的。”   常轩想了一会儿,到嘴边的想法呼之欲出,但是怎么也想不到关键点,有些捉急:“哎,我肯定听过他名字,但是认不认识就不知道了。”   秦水挑眉:“随便吧。”   “哎哟,随便你大爷啊随便,我这不是在想我和你现任有什么交集呢?指不定还能给你提供点信息。”常轩一拍大腿。   秦水看了眼方向盘:“好好开车。”   “得了,您是我大爷。”常轩长叹。   元山看了看通知,国内飞过来的那架飞机已经按时降落。   他在原地又等了半个小时,就看见了元素心发在他手机上那张照片上的女生。   元山抬手示意:“白芨!”   与白芨同行的还有另外两个女生,白芨看过来的时候,那两个女生也看了过来,然后很是激动地拉着白芨说着什么。   白芨无奈地应着,推着行李车走过来:“你怎么来了?”   “哥哥好!”她旁边的梨花头妹子讨喜道。   “白芨哥哥好。”另一个长发妹子看上去好像文静一些。   白芨脸色变了变,小心打量元山的脸色,见元山只是皱眉,没有开口反驳的意思,悄悄松了口气,拉了拉朋友:“我们订了接机的,到是麻烦你特地来一趟了。”   元山说:“你阿姨不放心,让我务必过来确认一遍。”   白芨心里叹气,她何尝不清楚元阿姨怎么会叫得动这个便宜哥哥。她虽然没和元山相处过多久,但是关于元山的事迹,她是天天听在耳朵里。所以对于元山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她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而更是因为如此,她对这个比自己只大了半年的哥哥少了不满,多了心疼。   心底原本的想法更坚定了几许。   梨花头妹子联系好了预定的接机的人,约好在B区的一个大门见。   元山接过行李车推着,走在前面给三个女生领路。   梨花头推了推白芨:“你哥哥这么帅怎么不早点介绍给我们认识认识?”   长发妹子有些羞涩地看了眼前方元山的背影。   这人虽然和她们同龄,但是和她认识的同龄男生有很大的不同。他很成熟,又绅士体贴。虽然不喜欢笑,有点难接近的样子,但是正是这种反差让她有些欲罢不能。   白芨眼看两个朋友和元山一个照面就沦陷了,不知道是暗恨朋友不争气好,还是怪元山长得好就算了,还没事这么温柔干什么好。   梨花头妹子又问:“你知不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了?”   白芨只能说:“我和他不熟,我们就我初中的时候见过面。”   梨花头叹息一声,长发妹子神色不显,但是白芨对她们又怎么会不了解,不过她也没有贸贸然开口应承什么。   长发妹子见白芨不说话了,轻声细语地问:“我们应该怎么称呼你哥哥?毕竟他特意来接机,总是要感谢一些人家的。”   梨花头在旁边点头赞同。   白芨听她们左一个你哥哥,右一个你哥哥,有些烦闷:“叫他元山就可以了。”   “元山啊……名字很好听啊。”长发妹子感叹一句,若有所思看向元山的背影。   元山似有所觉,耳朵动了动,但没有回头。   长发妹子收回视线,偏头看似认真地听白芨她们聊天。   将三人送上车,元山正要道别的时候,手机响了。   他做了个手势,接起电话,笑问:“怎么了?”   其实手机铃声一响,他就知道是谁了。这首大提琴曲是他为秦水特意设定的来电铃声,和别人都不一样。   对白芨点点头,元山边接电话边目送她们的车消失在远处,他这才向车库走去。   秦水说:“接到了吗?”   “接到了,刚送上车。”   秦水说:“你来一下市中心吧。”   元山稍微睁大眼:“你来T市了?”   秦水心情很好:“是啊,一起吃顿饭再回学校吧。”   元山很开心,有些雀跃,但嘴上却抱怨一下:“你这么来来回回多费时间。”   秦水心说:‘这不正是表现自己的机会嘛,看我的。’   然后他开口:“想你了。”   啊呸,我想说的是我昨天网上搜到的情话大全!   元山停了停,声音低沉:“我现在就想见到你。”   秦水叹息,哎,被反撩了。   秦水假咳一声:“对了,我还有一个朋友也在,你不介意吧?”   “当然不。”   元山显然不知道他男票内心戏有多丰富,和秦水约好地点,就紧赶慢赶开车过去。也幸好是周末,路上不太堵,他很快就到了约好的餐厅。   元山停好车,向餐厅走去。   常轩坐在秦水对面嗤笑:“你这赶鸭子上架啊。”   秦水看看菜单,又看看门口,漫不经心:“给你一次机会见他,你不感恩戴德,还在这里叽哩咕噜,胆子肥了不少嘛。”   常轩喝口水:“你大爷……”   “秦水。”常轩话没说完,被一声男声打断,他回过头去,看到了一个帅气的男生朝他们走来。   常轩低声:“卧槽,这他|妈和我差不多帅了啊。”   秦水哼了一声,招呼元山坐自己身边:“你来了。”   元山对服务员小哥道了声谢,在秦水身边落座,好奇地看了眼常轩。   秦水介绍:“我朋友,常轩。”   元山笑了笑:“轩辕的轩吗?你好,我是元山。”   常轩难得正经起来:“你好,久仰大名。”   然后他咧嘴一笑,嬉皮笑脸:“哎,水儿,听见没有,轩辕的轩,多霸气呀。”   元山好笑地看向秦水:“水儿?”   秦水咬牙:“长毛,你再废一句话,我晚上清了你的存档。”   长毛正颜,拱拱手:“情哥哥,手下留情。”   秦水不屑:“这称呼是你能喊的吗?”   长毛哼唧唧:“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元兄,你怎么看?”   元山看得好笑,他没想到秦水的朋友竟然是这种风格的:“喊我元山就可以了,他的话,随意吧。”   常轩笑呵呵:“元山,我见你第一眼就觉得我们会是很好的哥们。”   秦水掉头叫服务生小哥过来点菜,然后指了指常轩:“麻烦把这位请出去。”   服务员小哥满头雾水。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悲催的常轩   元山三人愉快地吃完饭,席上氛围很不错,笑声不断。   常轩性子外向,因为和秦水相识得早,秦水什么黑历史他都知道一点,这会儿见和元山挺聊得来,就什么都往外倒。秦水坐在一边和花瓶似得,刚开始还会试图阻止常轩,到后来干脆面无表情地吃着菜。   元山在桌下伸过手,小指勾了勾秦水放在膝上的手。   秦水面上不动声色,手和元山交握,置在自己膝上把玩,心情总算是舒畅一些。   常轩弯腰捡不小心碰到地上的纸巾的时候,瞥了对面一眼,一口老血哽在喉咙口。   他从座位上站起来,轻咳一下:“我去一下洗手间。”   秦水看懂了他的暗示,拍了拍元山的肩,也站起来:“我也去一下。”   元山含笑点头,低头解决自己的那份饭菜。   “叫我出来干什么?”秦水斜倚着墙,“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回头再说。”   常轩赶忙拉住秦水:“急什么。”   秦水斜他一眼,常轩这才磨磨蹭蹭道:“我看那个元山人不错,你如果……不是认真的话,还是早点结束吧。”   秦水站直身体:“你什么意思?”   常轩急道:“我这不是怕你真的陷进去吗?我承认元山这人是不错,我一向看不惯长得比我好的人,哦,不包括你,但他性子是真不赖。”   秦水说:“我从头开始就没有开玩笑,我是真的喜欢他。”   常轩恨铁不成钢:“你他|妈知道什么是喜欢?你知道的话,你和薛筠能搞成那副鬼样子?”   秦水不耐烦:“你老提他干什么?我都说了,我和薛筠早结束了。是,都是我的错,我不好,可谁没有轻狂犯错的时候?”   常轩收了收声:“唉,我一时和你说不清楚。但是我就问你一句话,元山知道你和薛筠有过一段吗?”   “知道。”他们还是舍友呢。   常轩又问:“你和元山说过你和薛筠为什么分手吗?”   “他没问我。”   “他没问你就不解释啊?”常轩替秦水捉急。   秦水说:“为什么要解释?”   “……”常轩一时语塞。   为什么要解释?你他|妈这种感情纠葛不解释清楚放着过年点鞭炮庆贺吗?   秦水垂下眼睛:“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感情这件事……别人插手了反而不美。”   常轩一想,也有道理,他也是替秦水着急。他原本想也许秦水只是找个人试试,他被秦水邀请一起吃饭之前还想也许秦水只是玩玩也不一定,没想到秦水显然早就泥潭深陷了。   “我也管不了,只是提醒你一句。”常轩叹息,“兄弟,不是我说你。你和薛筠之间的破事迟早会捅娄子。我知道你想不通你和薛筠都分手了还能影响什么对吧?”   秦水点头,这正是他不解的地方,为什么常轩一再强调自己的薛筠那一段。   常轩眼底似是怀念,又似懊悔:“感情都是双方的,只有双方一起维护才能长远下去。你能意识到你对薛筠抱的是什么情感这点很好,这也是最困难的一点,而你已经攻破了。但是感情不是数学题,你做出了这一步骤,下一步骤是不一定会像你思考得那样走的。   薛筠什么样的人我就不必说,你也清楚。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薛筠和元山认不认识对方?如果认识,他们怎么认识的?了不了解对方?交情有多深?这些都是会影响你们感情的因素。”   “他们是舍友。”秦水不由说出口。   常轩看向他,眼神竟然有些犀利:“舍友更能知道一些隐藏的东西,你确保你都知道他们知道的吗?”   这句话和绕口令一样,但是秦水还是听懂了。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薛筠会不会以为元山第三者上位,乘人之危?元山又是抱着怎样的心态和你在一起的?”常轩挑明了说开。   秦水愣住,他从来没想到过这些问题。   常轩苦笑一声:“这也不能怪你,你没有这种经验自然想不到这些地方去。”   常轩这么一说,秦水心里却是了然了几分。   常轩在国内的时候有个高中就谈起来的女友,一直谈到他大学毕业,申请出国来硕博连读。刚开始一年,两人时差又异国,还是让他们挺过来了。   但是第二年,女友的一个女性朋友也来了M国,在T大。   女友托常轩多多照料那个女生,常轩也答应了。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直到有一天那个女生生病了,打电话给常轩,常轩也去了,因为忙着照顾病人,他没来得及和女友报备。   第二天女友国际长途就打到常轩手机上,撂下一句:“你看看朋友圈,给我一个解释。”就挂断了。   常轩满头雾水点开朋友圈,看到了生病的女生发了一条消息。   是常轩在厨房忙碌的背影,常轩一看到就想起自己只是去给女生倒杯水而已。   但是女生还配字:异国他乡发高烧的时候,幸好还有你在。   这明眼人都看得出的暧昧可不就捅了马蜂窝。   常轩找女生对质。   女生却很是无辜:“本来就是啊,没有你我怎么办?我们不是朋友吗?”   恩,这文字游戏玩得还挺溜,少女不去娱乐狗仔界真是对人才的最大浪费。   常轩那时候论文正好要发出去审批,所以也没多心,和女友解释了一下就不在意了。   可是,从这件事之后,他和女友之间的感情就开始变味。   女友总会疑神疑鬼,他晚上待在实验室待晚了,女友会怀疑他是不是去见那个女生了。他周末出去和朋友吃顿饭,女友会怀疑他是不是去和那个女生吃饭去了。   整件事越来越糟,秦水当时也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暗暗替常轩着急。   秦水问过常轩需不需要自己去和他女友给常轩证明一下,常轩当时苍白着张脸:“随她去吧,她现在和疯了一样。你还是别惹上她,回头小心她咬上你。”   是的,有时候常轩放出自己和几个同性朋友的合影,他女友都会质问:“你是不是喜欢男人?”   曾经还多次问过他和秦水有没有什么。   常轩当场就发飙了,后来还是女友哭着说对不起才重新按捺下来。   两人走了近七年的恋情在常轩申博成功那一学期还是告破了。   到后来,常轩才知道,女友的那个朋友开了分类,他看不到,但是别人和他女友都看得到。 看得到他的照片。   这个女生很有心机,只说自己是盗图来的,还说常轩不让发的。言辞暧昧不清,十分容易让不知情的人误解。   的确,这些图都是常轩自己拍了发在朋友圈的。而常轩的朋友和那个女生的朋友没有重叠,所以一直到事发后才知道。   到后来,那个女生读完研就回国了,从头到尾没和常轩表明过态度。   常轩直接把她拉了黑名单。   后来,常轩对感情这方面就极其敏|感,稍微风吹草动就会有些惊慌起来。甚至他现在对待爱情都是抱着悲观的心态,总是往最坏的地方想,然后他会安慰自己,如果到时候真的发生了但没有想象的这么惨,就还可以高兴一下的。   常轩在初恋女友之后,陆续又谈了几个,最短的一个月就吹了,长的则半年左右就没戏了。   秦水对他这些事了如指掌,他拍了拍常轩的肩:“谢了,我会留意的。”   秦水还是决定往这方面下点心思,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事都有点准备反正也错不了。   不久之后,秦水开始庆幸常轩今天的这一番推至肺腑的苦口良言。但是有时候准备再充分,等事情真的发生了,还是会让人苦恼不堪。   常轩叹气:“有时候别人的流言却是最锋利的一把刀。”他女友刚开始何尝不是信任常轩的,可是当周围人都认为常轩和别的女生在一起了,反而以为女友是小三,女友能怎么办?   古语就有言:三人成虎。   更何况是咨询发达的现在,常轩和女友又是万里相隔。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再难拔除。   秦水指了指餐厅:“我省得。走吧,回去吧,别让他久等了。”   常轩勉强笑一声,整理好感情:“知道你心疼你家那位,你先去,我洗把脸就过去。”   秦水踌躇了一下,有些担心。   常轩推了推他:“你快去,我很快就回来。”   秦水这才点点头,大步向他们的座位走去。   元山正百无聊赖地戳着水果吃,见秦水走过来:“谈好了?还吃点什么吗?”   秦水颔首,不奇怪元山猜到了真相:“也帮我点一份水果吧。常轩的话,提拉米苏吧,这人挺喜欢甜的。”   元山抬手招来服务员,再下了单。   秦水顿了一下说:“常轩说你人很好,怕我辜负你。”   元山好笑:“辜负我?你是有前科还是怎么着?”   这话一说,两人都傻了一下。   秦水还真有前科。   想起常轩的声声嘱咐,秦水开口准备解释一下时,常轩就回来了,还是那副神采奕奕没心没肺的样子:“还吃着呢?”   元山接过话:“是啊,秦水让我给你点一份提拉米苏吃着,他说你喜欢吃甜的,和个小女生一样。”   秦水:“?”我什么时候说过后面那个形容?   常轩果然竖起矛头对着秦水:“好啊,你又背后说我坏话,诋毁本大爷英明神武的形象。”   秦水是一点都没从常轩脸上找出刚才丝毫悲伤样子,就不客气说:“我一向只说实话。”   “哎哟,你这人看着挺聪明的啊,一开口就跟个情商弱智一样。”常轩嘴炮能力也不弱。   秦水和他从小怼到大,毒舌程度只高不低:“承让承让,比不得兄台火箭都拉不起来的智商。”   元山笑眯眯地高坐楼台隔岸观火。   至于这两个人到底避着自己说了什么,秦水总会告诉自己的。   就算秦水不说,元山便也不问,等想说的时候自己听着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呀~收藏呀~宝宝们,留言呀~么么哒(*  ̄3)(ε ̄ *) 第40章 第四十章 我们谈谈   第二天又是周一,所以元山、秦水和常轩吃完饭就开车回了M市。不过回程的时候,秦水坐的是元山的车。   这回换成秦水开的车。   元山坐在副驾驶,感觉有点吃撑了:“你朋友很有意思啊。”   秦水在交通灯变成红灯的时候,降下速度停下来:“你说常轩啊?就是有时候说话挺气人的。”   元山笑:“你说他说话气人,你说话就不气人了?”   秦水转过头来看他:“我什么时候气着你了?”   元山想了想,好像还真没有。   “对吧。”秦水一脸‘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元山忍俊不禁,伸手捏捏秦水的脸:“你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这样的人。”   秦水抓过他的手,在他指尖轻轻咬了一下:“喜欢吗?”   “恩?”元山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指尖。   “喜欢我这样吗?”秦水好似在双关,不知道指的是元山之前提的‘你这样的人’,还是在指他现在这个动作。   元山舔舔嘴唇:“可以开车了。”   秦水笑起来。   元山抽回手:“你想什么呢,我说绿灯了,可以开车了。”   “哦。”秦水意味深长。   又是忙碌的一周,过完这周,下周就有一门期中考。按照元山的课表,他之后是每周一个期中,一直到三月中旬的春假,相当于整整一个月多一点的时间都是考试阶段。   虽然教授一再强调不要把复习压到最后几天,但总是有学生拖延症晚期,死活听不进去。   元山虽然也有点拖延症,但是因为平时都在巩固知识,所以需要复习的内容并不多,主要是要做一下以前的试卷以及大致过一遍知识点。   而秦水因为需要用到学校的实验室,没有课的时候,一般都会待在实验室。所以元山现在都不去图书馆抢位置,而是去实验室和秦水待在一块学习。   元山看了看墙上的电子时钟,又把手中的这套练习试卷翻了一遍,确定自己暂时找不出错来,就松口气,把手机上的倒计时给关了。   此时离规定的两个小时还足有半个小时的空余时间。   秦水从书页上移开视线,看向元山:“写完了?”   元山在电脑上调出答案,边对答案边点头:“恩,这套试卷难度不大。”   秦水看着他用红笔在答案旁边轻点。   对的答案他也不打勾,直到遇到错的他才在题目号上打圈,然后再看一遍问题重新选。等找出问题之后,又会在旁边写下犯错的原因,寥寥几笔中文精简却详细地道尽缘由。   秦水很享受这一刻,他以前一直都是一个人在实验室或者图书馆学习的。当然,排除被自己硬拉好几回,后来就懒得强求的薛筠。   秦水习惯了一个人学习巩固知识,很少和别人凑在一块组学习小组。   而现在,虽然元山在复习着和自己专业没有关联的课程,他们俩在元山做试卷的一个半小时甚至连句话都没说过,但是秦水却全身心地享受着。   就连沉默都让人着迷。   秦水头压在小臂上,侧趴在桌上看着元山认真的侧脸。   真帅啊。   哈,这是我男票。   元山对着答案,眼睛瞟都没往秦水那瞟一眼,嘴里却说:“看什么?实验结果出来了?”   秦水笑,摇摇头,傻乎乎的样子:“没有,bug太多,修不过来。”   元山这才施舍了他一眼,见他实验做不出来还在那傻乐,叹口气:“你还是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有多傻吧。做不出来还这么高兴,也就只有你了。”   秦水笑容不改:“因为你在,所以高兴。”   元山转笔的手一顿,黑水笔咕噜噜地从他虎口顺着手背滚到桌上,又在桌面上翻滚了几圈才安静下来。   只要你在,不管有多困难的问题,我都不会苦恼,只要你在。   元山侧头看了看天花板一角安静如鸡的摄像头,又看了看秦水:“走,我们去厕所谈谈。”   说完,他站起身就率先往外走。   秦水愣了一下,控制不住笑出了声,也跟着元山出了实验室。   要命了,他真可爱。   两人面色如常地顶着红通通的嘴唇出了厕所,元山状似无意扫视一眼四周。   很好,没人。   他推了推从刚才就笑个不停的秦水,有些恼羞成怒:“你笑个屁!”   秦水摸摸嘴唇,牵住元山的手:“别生气,我太开心了,你要谅解我的心情。”   “谅解啥呀?”元山掐了掐这人的指尖,脸上的臊意稍微平歇,自己嘴角不经意也流露些许笑意,“傻子。”   秦水吃疼:“唉,又喊我傻子,别真给喊傻了,你来照顾我一辈子?”   “不然?你还想找谁来照顾你?”元山挑眉,那小眼神看得秦水虎躯一震,正要说话的时候,他们背后传来一个女声。   “元山?”元山缩了缩手,回过头去,是钱可可。   秦水摩挲了一下指尖,瞥了眼元山收回的手,看向来人的眼神微沉。   钱可可似乎也察觉到氛围有些不对劲,迟疑了一下:“秦助教。”   秦水对她点点头。   钱可可转向元山:“我刚下课……就问问看,额,你要不要一起去图书馆复习?”   元山偏头和秦水对视一眼,摸摸鼻子:“我还有点问题要问秦……助教,暂时先不过去了。”   “哦……这样啊。”钱可可失落地低下头。   元山说:“你可以找威廉他们,我今天上课听他们说要约在一起复习。”   威廉就是和元山熟识的那帮学霸中的一个亚裔。   钱可可扯了扯嘴角,勉强地笑了笑:“好的,我这就去找他们。”   双方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元山开口:“那我先走了。”   钱可可恍然回神的样子,点头应了。   秦水忽然停下脚步,对着元山头发用手捏了什么然后扔掉,对疑惑的元山笑说:“你头发上好像沾了毛线。”   元山今天正好穿了一件薄毛衣,也就没怎么怀疑:“谢谢。”   “恩,客气。”秦水余光扫了一眼钱可可,转身和元山往楼梯走去。   钱可可呆立在原地,眼眶慢慢泛红,她眼睛微眨,泪珠就唰得掉了下来。   钱可可吸口气,抓着衣袖抹掉泪痕,喃喃自语:“钱可可,你总算可以死心了。”   秦助教人很好……啊呸!那么受女孩子欢迎,长得帅还优秀,优秀就算了,性格还很好。哎哟,好气哦。   没想到秦助教竟然是这么一个爱吃醋的小婊砸!   哼,你当我没看出来你在宣誓主权吗?那一身荷尔蒙发散给谁闻啊?哎哟,可熏人了!   又想想自己……算了,更气了。   钱可可嘴里嘀咕着,脸上明明快哭了,嘴角还上扬着。   姐姐我,咯,才不稀罕呢,嗝。   麻蛋,元山你大爷的,找个男人算什么,嗝,小心被攻了,你个糙汉痞子受。   哼哼,你不攻回来,我回头就把你们这对狗男男发微博上去。名字我都想好了#八一八我暗恋的那个人和助教小婊砸的两三事#不错吧?太不错了!   好不甘心啊,想想他们这对怎么越想越配啊,好气哦。   元山你大爷的如果不幸福,我绝对会拆散你们的!我是纯爱女炮灰我自豪!   元山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谁在骂我。”   秦水轻笑,想起刚才那个女生,嘴角就耷拉下来:“刚才那个女生……”   元山哦了一声:“大一就认识的,超级大学霸,性格也不错,一点也不骄纵。”   “嗯哼。”秦水喉咙里挤出几个音调。   元山转向他,有些无奈:“你无不无聊,你怎么不吃我枕头的醋?我天天跟我枕头一被窝呢。”   秦水嘟囔:“网上说适宜的吃醋可以增进感情。”   “你……”元山哭笑不得,“都说是适宜了……你这是日常吃一发的节奏好吗?”   不是,重点不是这个!   元山发现自己也被秦水带歪了,不由捂额:“别瞎看什么恋爱攻略99式,你真要搁我这试一遍,我觉得还是给你一砖头好了。”   秦水忍痛当着元山的面把那个恋爱攻略App删掉,抬起头就见元山一脸崩溃:“怎么了?我这不是删掉了吗?”   元山看着那个粉|嫩|嫩的软件被拖到垃圾筐,张张嘴:“竟然真的有这种软件?”   秦水得意:“那是,我找了好多,翻来翻去还是这个页面精良,攻略详细,可行性高,价格很划算。”   “这……还是付费软件?”   “恩,是啊,免费的那几个软件太不用心了……”秦水说着说着,在元山的眼神下渐渐息了声。   “秦水!”元山狠狠咀嚼着他的名字。   “咋,咋了嘛。”秦水下意识把口音带了出来。   元山一愣,嗤得笑出来:“你这口音……”   秦水咳了咳:“我本来就是北方人啊,没跟你说过?”   元山忍俊不禁:“你啥时候说过?”   秦水想了想:“好像是没有。”   元山拍了拍他,摇摇头叹气,先一步进了实验室:“得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等到周六的时候,元山按照约定去到T市见白芨。   带着她们在T市随便晃了一圈,就去吃午饭。   等上菜的时候,梨花头和长发妹子相伴去卫生间,留白芨和元山在座位上。   白芨迟疑了一下,开口:“元山……”   “恩?”元山咽下口中的水,应了一声。   白芨说:“我有些事要和你说,很重要。”   “什么事?”   白芨看了看卫生间的方向:“等会儿我们去咖啡厅坐一会儿吧,她们还想买点东西。”   元山同意,不甚在意。   饭后,梨花头和长发妹子果然要去买化妆品。白芨推说自己走得脚疼,要去咖啡厅坐一会儿,元山陪着她一起去找了家星爸爸坐下。   白芨咬着吸管,悄悄看了元山好几眼。   元山也不开口,他的体贴对的一直只有自己在乎的人。他来带她们玩一圈已经仁至义尽了,而白芨所说的重要的事,元山心里有了猜测,也就不愿意开这个头。   “元阿姨她……很想你。”白芨开口了。   元山不动声色,但是眼角眉梢还是带出几分讽刺和不耐。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请假一天么么哒(づ ̄ 3 ̄)づ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心结   白芨是在初二那年暑假见到元山的。   她正在努力习惯新家,新家很大,装修得也很有温馨。房子是元阿姨和爸爸一起买的,房产证的名字写的却是元阿姨的名字。   白芨觉得不太好,但是也不能说什么。   元阿姨长得很好看,还有通身的气质让人不由侧目。白芨和她上街买东西的时候,衣服店的服务员都会问她:“你妈妈是不是学跳舞的?”   白芨也问了,元阿姨笑得很开心,却说:“我没有学过,但是我儿子学过。他跳舞可厉害了。”   哦,元阿姨那个比自己大半年的儿子啊。   白芨看过那个男生的照片,这人大概是继承了爸妈所有的优点长的,帅得很有味道。穿着一件白衬衫和格子背带裤,戴着小领结,大概十一二岁的模样。   他背挺得很直,对镜头笑得有些含蓄,就像一株小白杨。   白芨问:“有没有再大一些的照片?”   元素心愣了一下,敛了敛笑容说:“你元哥长大后就不喜欢拍照了。”   哦,大概是没有了。   白芨对这个元阿姨感觉还不赖,她温柔体贴,会给自己买好看的衣服、好吃的零食,她不像她爸一样会强迫她背书练字。她从来都是好言相劝,实在劝不动,也就冷着自己。   白芨以前觉得挺好的。   因为她妈妈是在生完她后,就和爸爸离了婚,说是要去国外继续深造。所以白芨对她妈妈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白芨其实是知道她爸怎么和元素心有联系的,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也在场。   白芨爸爸白前是一名挺有名的中医医生。   那天白芨正好去找白前,在诊室里遇到前来就诊的元素心。   元素心因为不久前意外流|产,现在是过来开药方调理的。后来白芨才知道,元素心流产是被自己丈夫打的。   就是元山的生父。   白芨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记得那么牢,那时候她也就五六岁的样子。可能是从来没见过那么好看的人,年轻的元素心是他们小城镇里出了名的一枝花,被元山父亲摘了去让很多都眼红不已。   之后白芨其实很久没见过元素心了,元素心在开了几副药之后就没再来了。   一直到有一天她爸被别的城市邀请去做讲座,正好是元素心在的那个城市。   那天晚上白前吃完饭回宾馆,正巧遇到了来宾馆捉|奸的元素心。那个男人没品的很,当场在大堂就和元素心打起来了,服务员在旁边劝不住,保安也不知道干什么吃的,站在一边就喊喊话。   白前是个中医,虽然不用像西医外科一样做手术,但是平时很注意锻炼养生,所以身体素质十分不错。   见其中一个还是位女性,他赶忙上前分开双方,三两下就制住了那个男人。被他拦在身后的女的还在张牙舞爪,白前一个掉头就被一巴掌扇在脸上。   他心想:这劲也是够大的。   那女的见打错了人,赶忙道歉,然后红着眼指着那男人:“你个孬货,你以后再让我见着,我就废了你那肮脏的玩意儿回头给你祖宗烧了去!”   那男人直跳脚:“你这个泼妇!就是因为你这样我才出来找人的!”   女的一甩她那头长卷发,叉腰冷笑:“你恶心谁呢?你怎么不说因为你不行才出来找人来对你撒撒谎,哟呵,吃药了没?24小时长效对不对?”   白前轻笑,这女的嘴皮子很利索啊。   男的气得脸都红了:“离婚!离婚!这日子不能过了!”   女的捡起踢到一边的高跟鞋就丢过去:“离就离,我白素心没了你还活不下去了?”   直到这个时候白前才有些惊异,那个年头敢离婚的真没几个。他接收过很多被家|暴的女性,她们都是由家人陪着来的。   白前听她们哭诉过很多,打流|产的打破头的不计其数,但是家人却总劝着:“夫妻吵架嘛,天经地义,回头我们骂骂他,他就不敢了。千万别离,离了我们都要被戳脊梁骨的。”   白前早年在外留过学,对这种说法十分不能理解,但是他除了看病其他什么也做不得。他们诊室曾有医生劝过,但是被那女人家人大骂,说他居心不良。那个病人还流着血,却也任由家人拉走,说不在这个无良医院治了。   白前仔细打量这个娇小的女性,发现她有些面熟。   元素心眼睛通红,面色苍白,冲着比她高一个头的男人放狠话:“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让你跪在我面前喊奶奶。”   酒店经理姗姗来迟,那个男人恐怕也觉得丢脸,被劝了几句就走了。   看他落荒而逃,元素心不嫌事大:“你明天就给我过来签离婚协议!再和你做一天夫妻我都觉得恶心!”   白前站在她身边,脑子里灵光一闪,想起这个女人好像还曾是自己的病人。   当时她一个人来,开口就说自己被流|产了。   那个时候白前就有些在意,他没见过这么……坦荡的人。以往他接的病人在这方面藏藏捏捏,说的最多就是:“大夫你别管,开药就行了。”   后来,他们就熟起来了。   白前知道她有一个儿子,很优秀,成绩一向名列前茅,还会跳舞。   那天宾馆的事闹得大,但是白素心并没有如愿以偿得离婚。大家拿出了元山劝她,还说她没有经济来源,离了元山也只能跟元父。   元素心妥协了,但是并没有就此放弃。她开始筹钱开店,赚了一些后转战去了其他城市。白前还是在元素心来他在的城市谈生意的时候才知道的。   白前人脉广,想着帮一把是一把,慢慢也把元素心扶持了起来。   后来元素心生意越做越大,服装有了自己牌子,从街边小店开进了商城。   元素心偶尔会提及自己儿子又考了多少分,白前问她:“你今年见过他了吗?”   元素心沉默:“……我不能让他跟了那个混蛋。”   白前想想自己的女儿,又问:“那他现在由谁照顾?”   “他奶奶。”   “就他奶奶?”   元素心顿了顿:“他奶奶人还算明智,不会亏待他。”   元素心做错了吗?没有,她只是努力想从时代的漩涡里爬出来。   可是孩子又做错了什么?父亲不管,母亲不顾。   那个时候白前已经隐隐看到了现在,所以他对白芨说:“以后你如果见到你元哥哥,不管他是怎么样的人,对他宽容一些。”   白芨那时候小学刚毕业,有些小大人:“知道啦,因为是元阿姨的儿子嘛。”   白前没说什么,只是摸摸女儿的头,不说对不对。   后来,元素心把元山接到大城市来上学。那个时候正是元素心和元山生父闹得很厉害的时候,因为元山生父竟然把外边的人带到元山奶奶面前去了。   甚至这人还准备去元山学校胡来,元山学校的校长和元素心熟识,把人拦下来劝走了,下一刻就给元素心报了信。   白前就对元素心说:“把你儿子带上来吧,这里的学校教学质量好。”   元素心点头。   元山的确很优秀,和他混账老爸一点都不一样。   学校的老师那留着元素心和白前的电话,元素心的经常打不通,就打到白前那里,对元山一顿猛夸。   但是没人能去元山的家长会,就算元山考了年级第一也一样。   白前不能,因为没有合适的身份。   元素心不能,因为她忙。   后来元素心终于离婚成功了,可是没多久元素心因为听说国外教育更好,给元山办完了手续才和白前说。   白前知道事情脱轨了:“你和元山说过没?”   元素心脸色憔悴,小脸瘦得让人心疼,但是精神却很不错:“我给他报了C国的法语区,到时候他还能多学一门外语,将来工作绝对不会愁。”   “我问的是,你和元山商量过没有?”白前又问了一句。   元素心愣了一下,笑笑:“你这么严肃做什么。他一个小孩,懂什么。我是为他好,以后他肯定要感谢我的。”   白前不死心再问:“你一点风都没透给他?”   元素心手卷着头发:“他以后不用参加中考、高考,外边学习又轻松,肯定恨不得快点出去。”   白前明白了,这个人是完全没有意识到问题。   他其实很早就感觉到元素心这个缺点,她很容易自说自话,还专|制。刚开始白前觉得,一个女性这样挺好,至少不会被人轻易欺负了去。   可是如果对家人也这样,那就必须要留意了。可是他对这人已经上了心,就连缺点他都觉得可爱,简直无药可救。   白前又试探:“元山知道……我吗?”   元素心脸飞红:“知道你什么?”   “知道我和你谈着。”   元素心啐了他一口:“不要脸。”   后来,白前知道了,她还是没说。   结了婚领了证,也是元山回来的时候发现家没了才知道的。   那时他第一次正面见到这小孩,很帅气优秀的小伙子。   但是当这小孩被领到他们新家门口的时候,瞬间红了眼,却倔强着不肯哭出来,和当年在宾馆大堂大闹的元素心何其相似。   白前当时就知道不好,推了推笑得毫无知觉的元素心让她解释。   让元素心开口显然不是好主意:“山山,这是我们新家。”   我们新家。   多伤人的字眼啊。   白前作为“我们”中的一员都能清晰感觉到其中的隔阂,更何况这个不大的少年。   少年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妈妈,又看了眼新爸爸和新妹妹,掉头就走。   “山山?元山!你走什么!”元素心拉住他。   元山说:“我回家。”   “家就在这里啊,你回哪个家?你要回去找那个人?!不行,我不准!我和你爸早离婚了!”元素心狠声。   白前赶忙拦住口无遮拦的媳妇儿:“你先别说话。”然后,他看向元山,笑容里含着安慰:“你飞机飞太久了,要去其他地方的话,今天先在这休整一下,明天再做打算吧。”   元山冷冷地看着他:“我连我奶奶都见不得了?”   白前愣住。   是啊,奶奶。这孩子是他奶奶养大的,怎么会不想呢。   然后元山就走了,不要他们送,自己背着不大的背包去火车站买了当天的票就回老家了。   第二天早上,他们就接到元山奶奶的电话,说他凌晨的时候回家了,但一直坐在门口不敲门,怕吵着奶奶睡觉。早上还是老人家觉轻起得早,出门来发现宝贝孙子坐在门口靠着门睡着了。   老人家心疼得厉害,回头就打了电话到元素心这说教了好久。   元素心在白前的示意下乖乖认了错。   老奶奶让他们过几天就下来把人接过去,这几天就当是她想念孙子,留他几天。   其实大家都知道奶奶是想给元山沟通一下,让他打开些心结,方便接受这些日子里发生的事情。   白前和元素心谈了很久,终于把人说服了。然后三人一起回元素心老家,准备把元山接回来。   但是奶奶一脸无奈地迎上来说:“山山昨晚买了票就走了。”   元素心这才急起来:“他去哪了?”   奶奶复杂地看了眼白前,对着元素心叹气:“他说他回那什么C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就像之前提过的,元素心本心不坏,她也的确为元山着想,她把她以为好的都给出来,却不是元山想要的。她活得很艰难,早年的社会对于女性总会有过多的苛责。   还有家暴的事情屡见不鲜。叹息……希望大家都能好好的。   捉虫:20170712 21:54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我很生气   再后来,就是元奶奶去世。   白芨不明白为什么元阿姨要瞒着元山。   守完头七的元素心脸色毫无血色,她哭了很久,这两天才稍稍平静下来:“他奶奶临走之前留的话,说不要让自己影响到山山的学业。”   白芨默默不语,这人都要走了,还顾忌什么学业?   白前却是明白了。   还能因为什么?   只是奶奶知道元山重情,怕他太伤心,然后匆匆从国外大老远赶回来给自己一个老婆子送行?还是算了罢。省的到时候又遇上他糟心的爸爸,让她走得不要那么操心就好了。   即便老人家心里多想看看自己的宝贝孙儿啊。   一年后,元山知道了。   他们都知道这男生性子烈,但没想到他当天就买了机票回国来了。如果不是那天有人在山上扫墓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元山,告诉了元素心,他们恐怕根本不知道元山竟然回来了。   他只待了七天,然后又不告而别。   等元素心赶到机场的时候,他乘坐的飞机已经飞走一个多小时了。这一回,除了在山上对方一个冷冷的眼光,他们却是再也没见过一面了。   即便如此,这孩子临走之前还是发了短讯给元素心说自己回学校了。明明心里波涛万丈,却又懂事如斯,怎能让人不心疼?   元素心再一次惶惶,泪眼朦胧问白前:“我真的又做错了吗?”   白前知道她又想起之前元山暑假回国的事,叹口气,心里觉得这个结已然是死结无疑,但是嘴上却安慰道:“等他长大了,就明白你的苦心了。只是你以后……还是多多和人商量,别自己拍板决定一切。”   元素心迷茫,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问题。   只是……时间终于是晚了。   白芨细细打量元山的脸色,这人后靠在椅背上,侧头看着窗外,整个人像是被一个无形的玻璃罩拢着,与世隔绝。   “元……”   “她们出来了。”元山抢在白芨之前把话说出来,他第一次这么失礼。   白芨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自己的两个朋友正在对街张望,正巧看到他们,欢快地直挥手,左右张望一下,走到一边的斑马线这就要过来。   白芨恍惚一下,感觉自己被拉入了另一个充满阳光青春的世界。   她回头看看元山,他脸上没有笑容,静静地坐着。   明明是同龄的人,却经历着完全不一样的生活。   元山把她们送回到住处,就准备走了。   梨花头和长发妹子想问他要个联系方法,元山看着她们一会儿,笑了一下:“我爱人会吃醋的。”   爱人。   元山说出口的时候,觉得有点肉麻,却也觉得正好是自己想要的词。   他不想说“女朋友”来欺骗她们,一句话也不行。他也不想说“男朋友”来昭告什么,现在还不是时候,他也不愿意把自己和秦水摆出来让人评价。   所以……爱人竟然是最合适不过的词了,只是稍微沉重一些。   三个女生明显都愣住了,梨花头心直口快:“你有女朋友了?”   是男朋友。   元山笑了笑,却没有否认。   挥了挥手,元山转身离开。   一路上,他开着车。路灯暖色灯光在他脸上滑过一遍又一遍,他心底的烦闷就像发酵膨胀的面包,堵住他的咽喉,塞住他的耳朵,只有一点一点响起来如擂般的心跳占据了他的脑海。喉咙深处泛起一股痒意,他清了清嗓子,痒意不减,他又咳嗽了几声,却没料竟然泛起了恶心。   他将车停到旁边的紧急停车带,双手扶着方向盘,干呕得似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好不容易稍微平复了一些,他将头抵在手背上,眼睛一眨不眨,视线直直地落在膝盖上。   不知道缓了多久,旁边的车窗被敲响,是巡逻的交|警。   带着警帽的年轻又帅气的女性皱着眉看着元山,元山抽了张纸巾擦擦脸,把车窗摇下来:“不好意思警官,刚才被口水呛到了。”   女人看到他泛红带泪的眼睛,表情缓了缓:“你还可以吗?需不需要帮你叫车来?”   元山顿了顿,点头:“我打电话叫我朋友过来。”   女警官说:“那先麻烦你能把你的驾照拿出来看看吗?只是例行检查。”她解释了一句。   元山咳嗽了一下,从旁边的夹板拿出自己的驾照递给她,然后划开手机正要打电话,一个电话却打了进来。   元山看到来电显示,手一颤,竟然点了接通,他抿抿嘴,深吸一口气才接道:“喂,秦水。”   “元山?你还在外面?”   “恩,回家路上。”元山看了眼女警官,对她歉意地笑笑。   女警官对了对驾照上的照片和他本人,把驾照递回给他:“前面不远有个商场,那边有停车位,我让我同事开车领你过去,你愿意让我替你开一下车吗?”   元山下意识捂住话筒:“额……那,麻烦了,谢谢。”   他下了车,头晕眩了一下,女警官扶住他:“你真不要紧?”   元山摇摇头,低声:“只是稍微有些没喘匀气。”   等他在副驾驶坐好,系好了安全带。女警官过去和她同事交流,秦水那边安静了好一会,这才慢慢出声:“地址告诉我。”   “我……”   “我现在很生气,元山。”   “……第一大道上的商场。”   “给我十分钟。”   “你别急,慢慢来。”   “我怎么会不急!”秦水轻喊了一声,“你哪也别去,等我。”   元山紧蹙的眉头松快下来,嘴角还挂起了淡淡的笑意:“好,我等你。”   女警官把元山送到停车场,还和收费的人交流了一下,免了他的停车费。元山笑着同人道谢,目送警车开远之后,才叹口气,靠着车身,点燃了一支烟。   直到这个时候,他的脑子才清醒过来,将下午白芨说的话理了一遍。   他心情复杂极了,自己也说不清楚是什么样的想法。   他知道元素心过得不容易,但是怎么不容易他却毫不知情。他只知道他和他妈见的面还没有他和老师相处的时间多。   每天放学回家,家里都没有人,到饭点的时候保姆阿姨过来做顿饭,又打扫一下卫生就走了。   每天早上醒来,家里还是没有人,他一个人去楼下早餐摊买了早餐吃着或者直接去学校食堂和住校生一起吃饭。   后来,他也不乐意早回家了,反正都没人。   他待在学校和住校生一起晚自习,等实在不能待了,才回家睡觉。   有一回他去朋友家睡了一晚,第二天想着他妈会不会生气,但是回去后发现他妈也没回家,根本不知道他夜不归宿。   然后他就知道了,他妈忙得恐怕连他失踪了也不知道。   他国庆放假的时候一个人背着包去了别的城市,没有告诉元素心,但是等他开学回到学校还是没接到元素心的电话。   他没忍住打电话过去,还不等开口,那边就说:“山山啊,妈妈现在再忙,等会儿再打给你。”   这个等会儿,就等到了一个月后。   她兴高采烈地回家来,拉他去拍了照,说帮他办护照,以后方便出国玩。当时元山有多天真得没细想,被元素心打包送到机场时他就有多迷茫。   机场人来人往,却没有一个他是认识的。   就像他立在一片白茫茫的天地之间,上没有顶,下没有底,只有他一个人,左右环顾。   秦水一下出租车就急奔而来,他一眼就看到停车场中唯一一辆车旁站着的元山。   元山低着头,指间夹着一支快燃尽的烟。   秦水脚下步子一顿,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   怎么会这么心疼一个人?   他跑起来,喊了一声,急促的、慌张的:“元山!”   那看着似乎要消失的人动了动,抬头看过来,没等看清来人,就被拥了满怀,鼻尖窜来一股熟悉的味道,身体被温暖得快要哭了。   眼泪不请自来,唰得一下从眼眶里掉出来。   元山任秦水紧紧地箍着自己,他抬手,双手环住秦水的腰,缓缓用力。   声音低哑,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能喘着气,泪水肆意。   秦水听得清晰,自己也不由红了眼眶,喉咙发紧。他轻轻摩挲着元山的鬓角,压下内心的酸涩:“我在这,我在这。”   他不停得重复这三个字。   两人相拥了不知道多久,秦水感觉到元山的身体不再那么颤抖,于是柔声在他耳边说:“我们上车吧,外边冷。”   秦水要松手的时候,元山却加大力气抱住他,头埋在他的脖颈处,声音闷闷的:“再一会儿,再让我抱一会儿。”   秦水闻言,在他鬓角亲了一下:“好。”   秦水拥着元山,心疼得无以复加。   他想,如果能让元山高兴一点,他什么都愿意去做。   无怪乎古有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只为博褒姒一笑,秦水想自己如果是君王,那恐怕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感觉到腰间的力量减弱了些,秦水扣住元山的手臂,手顺势握住元山冰冷的手:“我们回家。”   元山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移开视线看向别处:“好。”   等坐上车,开了暖气缓了缓,元山才开口:“你怎么也来T市了。”   “想你了,就来见你。”秦水笑,“想着正好明天是周末,还能和你待一天,我就过来了。”   “住哪?”   秦水牵过元山的手:“我和常轩合资买了一套公寓,上周刚交了房。”   元山诧异:“你买房了?”   秦水含笑点头:“恩,当初是常轩要买房,说等他女友过来好一起住。但他钱不够,找我借了一半凑够钱,才一次□□清了。然后在准备装修的时候,他和他女友分了。他房子也不管了,直到去年他才想起来要装修。   上周装修公司的人来说味道也散的差不多了,于是我就想带你过来看看。   如果合适的话,我就给常轩贴钱,把房子过户到我们名下,想来他也不会不同意的。”   元山愣住:“过户?”   秦水笑得温柔,眉眼间就像染了一层釉般的柔和:“我本来也在想是不是太早了,还准备等一周年的时候再告诉你。但是现在我觉得一点也不早,我觉得该有的都有了,何必等个世俗评定的好时机。”   然后他开玩笑:“我怕再不拴住你,你就飞了。”   元山忍不住笑起来:“有病。我又没翅膀,飞什么。”   秦水笑而不语。   “不过过户就不用了。”元山正颜,“如果真要买下来,那常轩那部分的钱我来补就好了,就当是我们一起买的。”   秦水笑起来:“这样就更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叹气,写的时候也快哭了,捂脸。心疼大山。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家   秦水的房子在T市北边一点,沿着中央大街建设的一块建筑群。虽然是小区的形式,但是和国内的形制却大不相同。除了靠在后边一些的一幢足有二十楼高的大楼,其他都是至多四层楼的小楼,还有稍矮一些的复式小别墅,各种形式的建筑不一而足。   除了这些建筑较统一的外观,还真看不出来是属于同一个小区的。   它们的外观极具现代化,简单的撞色,色彩分明又和谐,显得干净而活力。   而秦水买下的这套从外观看上去是复式小别墅无疑,独立的一栋同伙伴们沿着小区内一条小路站立着。   秦水把车停在家门口。   元山看着窗外的房子,轻叹一声:“这就是你说的公寓?”   秦水笑:“口误口误。”   元山解开安全带下车来,对着同样下车的秦水龇龇牙:“我看来是傍上富豪了。”   秦水走到他身边,一边遥控锁了车,一边对他伸伸胳膊:“给你抱。”   “不是大腿才对吗?”元山瞥了他的大长腿一眼。   秦水笑着揽过他的肩:“大腿抱起来不方便。”   元山被他逗笑,咳了两声,只能怼他:“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秦水嘚瑟,不等说话,被元山拍了一下臀部,他往前跳了一步,回头看元山,一脸委屈:“你打我做什么?”   元山指了指门:“催你开门呢,大晚上站外边吹冷风冻冻脑子保鲜啊。”   秦水对他招招手,元山双手往后一捂,满脸戒备:“你干什么?”   秦水被他的反应整得笑起来:“不打你,过来,告诉你密码。”   元山狐疑地看他一眼,小心地凑过去一看,果然是密码锁,这才松口气,感觉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秦水按了一串数字说:“这是原来的密码。”   “原来的密码?”元山诧异,门明明已经开了,说明这个密码现在还可以用。   秦水笑笑,又按了一个按钮:“我现在改个密码。”   不等元山提问,他先问了一个问题:“你说我们用什么密码好?”   元山侧眼看他,轻声:“现在就改不好吧,常轩那……”   秦水嘿嘿一笑:“我来之前就和他打过招呼了。”   元山这才想起来之前秦水在车上说过的话,他说本来准备一周年的时候再告诉自己。   元山复杂地看着他:“你计划很久了?”   秦水已经想好了密码,正嘀嘀嘀地往密码锁里输新密码:“你看看这个密码这么样?嗯?计划?也没有……只是这房子正好交房了,而你今年大三结束后实习也很有可能在T市,这边交通也挺方便的。”   还没定下实习会在哪。   元山心里默默地回了一句,但是此时却舍不得开口了。   “发什么呆?问你的,这密码怎么样?”秦水侧头看他。   元山低头,数字密码锁上是不显示输入的数字的。   秦水叹口气,说:“20170107。”   元山愣了一下问道:“我们在一起那天?”   秦水点头。   元山顿了顿:“不是8号早上吗?你8号才答应我的。”   秦水好笑,揉揉他的脑袋:“对我来说是7号。”   元山又愣了一下,任他的手搓着自己的脑袋。   “想什么?”秦水设定好密码,把门推开,按亮门口的灯。   元山闻声看他,秦水逆光站在门口,暖黄色的灯光洒在他身上,脸上什么表情看不清楚,唯有那双眼睛亮亮的,像灯光下的水钻,折射着让人沉迷的光芒。   内心深处轻轻喟叹了一声,就像遇水舒展开的花瓣,就像终于投入窝巢的乳燕。   元山脸上神情淡淡的,明明没有笑,却能让人觉出他放松愉悦的心情:“没想什么。”   秦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倏然笑起来,像是替元山笑一样:“那……欢迎回家。”   房内的装修偏向loft风格,干净整洁,颜色以原木色和白色为主,又点缀着明亮的橙色,更添几分阳光活泼。   一楼是大厅和开放式厨房。   靠墙拾级而上到达楼上,二楼南北共三间卧室,南边的房间较大又有阳台就做了主卧。北面的两间稍小,被作为次卧使用。   元山惊讶地发现竟然还有三楼,他指了指楼上问秦水:“三楼是什么?”   秦水笑得神秘莫测:“去看看就知道了。”   一上到三楼,元山就惊讶地赞叹道:“匠心独造啊。”   三楼没有隔间,是一大块的空间连在一起。朝南的一半连天花板都是玻璃制的,元山可以一眼就看到外边夜空中悬挂的明月。另一半则是书房的模样,整整一面的木质书柜如今只装了一半,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书房和玻璃房中间以垂下的纱帘分开,纱帘也可以收起,放下来就能隔出互不干扰的两个空间。   书架前的懒人沙发搭着一条小毯和一个抱枕,宽大的实木桌上安放着水果台式机,整理得很是整洁,整体氛围舒适安逸。   玻璃房那边一角则错落有致摆着高度不一的木制方架,架子上有空着,也有放着绿油油的植物,还有放着装饰物,比之书房那边活泼不少。   秦水指了指墙边上的一个控制器:“天花板其实还有内层,如果不想看到外边就可以打开内层。”   元山仔细打量了一下,果然发现书房那边的天花板较之玻璃房那边稍厚一层,想来秦水说的内层就隐在其中。   “这些玻璃都贴了膜,就是那种外边看不到里面,但是里面看得到外边的那种。”秦水笑。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元山一下子就想歪了,随即原本好奇打量房间的眼神都放肆不起来,有些畏手畏脚的样子。   秦水注意到他的变化,诧异:“怎么了?”   我满脑子黄色画面我能告诉你?   元山心里暗暗吐槽了一句,嘴上却说:“这设计很花心思,找的哪家设计公司啊?”   秦水笑得含蓄:“离你五米不到的这个人。”   元山惊讶:“你设计的?”   秦水这会儿竟然有些不好意思,避开他的视线:“是啊,本来找了设计公司,但是一直不满意,加上常轩那耽搁了。我就随便画画,等后来终于准备装修了,我干脆就和装修公司商量一下,他们说能做到,而且还挺乐意的。”   “随便画画……”元山念了两句。   秦水摇摇手:“其实也不全是我的功劳,我还去旁听了好几节室内设计的课,又找了书看,室内设计的教授都被我烦得不想看到我。”   元山惊叹:“果然不是我等学渣能够理解的世界。”   苏木安若是知道这个自谦成学渣的某学霸说这话,一定会摔了碗大吼一句“天道不公”。   秦水被元山看得更不好意思,转移话题:“其实楼下还有半沉式地下室,那里有健身房。器材不多,不过地方不小,我找人贴了镜子,以后你还可以在里面练练舞。因为是临近后期贴的,那种拉筋用的柱子没来得及装上,我和他们约了明天再来。”   元山:“……”   秦水领着元山下楼:“所以我们明天可能只能早上出门逛会儿,他们中午才能过来。”   过了一会儿,他才觉出元山有一会儿没发声了,他转过身来,就见元山站在楼梯上看着自己默然不语。   秦水兴奋的心情终于镇定了下来,有些担忧:“怎么了?有哪里不喜欢吗?”   元山对他勾勾手,秦水奇怪地走上几节阶梯,在元山站的阶梯下阶停下:“不喜欢的话我们明天和他们……唔。”   元山用嘴堵住了他下面的话,发狠似得纠缠了一会儿,才慢下来,轻轻的,一下一下地吻着他。   元山抓着他的衣襟,头下垂埋到秦水的脖颈处,咬咬他的耳垂:“我不要他们,我想要你。”   秦水猛地一僵,扶着元山的腰的手不由使劲,他的视线落在元山发丝掩盖下的耳朵,通红的,很可爱。   秦水深吸口气,平复自己因为面前这人一句话就起了的反应,他伸长手搂住元山的腰,把脸贴在这人胸口,叹口气:“会不会太快了?”   一个月。   才一个月。   秦水清楚自己一向是很慢热的人,他很难想象自己会冲动到,不,心甘情愿到为一个人费尽心思地创造独属他们的家。   一个正式在一起才一个月的人。   但他就是这么做了。   他把一辈子的路都铺好了,那么理所当然,那么毫无顾忌,把这人塞满了自己未来所有的计划。   房子对秦水来说,并不只是房子,而是家。   从小接受的教育和后期的成长经历让秦水很看重“家”这个字背后的含义。   他在其中灌输的意义从来都不曾轻松简单过,对于自己心目中的家是什么样的他谋划了很久,连家未来的另一个主人他也幻想过很多只是未曾落到实处。但是现在这个从未想过的人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入住了他的家,而且和他想象中的那个空白影子毫无冲突,那个影子就像天生为这人生的。   以后恐怕再难分割。   元山说:“我也这么觉得。”   因为家庭的关系,对任何一种感情都深思熟虑的元山又怎么会对将可能相伴一生的人轻率。   其实说出口的时候,他有些后悔,后悔不是这个想法,而是觉得时机不对。   就算秦水也有同样的想法,但是这个时候说出来难免不会觉得自己是被感动的。这样莫名得就变成了一场交易一样。   “当我没说过吧。”元山叹气,正准备下楼,被秦水拉住了手。   这个男人笑得有些恼火:“你惹的火不扑了就走?”   元山诧异地低头看了一眼,然后忍俊不禁:“你不是觉得太快了吗?自个解决呗,我去地下室看看哈。”   秦水默默地看着他欢乐地擦着自己肩往楼下跑,咬咬牙,说:“我刚改变想法了,我觉得现在就是时候了。”   元山动作一僵,加快速度往楼下冲。   秦水见此也跟着跑下去,两人哈哈哈地在房间里跑上跑下,跟俩傻子似得。   作者有话要说:   秦水:我收回我的话,一点也不快,真的。   元山:晚了。   秦水:哭唧唧。   元山:……大男人撒娇很可怕,真的。   秦水:你学我说话。   元山:十年后吧。   秦水:???不——!   见贤:啊?我没看懂,真的(笑眯眯)。活该233333,还有你人设崩了@秦水。   叹气,为什么剧情走成现在这样?是不是太快了……捂脸。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你手好看   白芨走的那天元山正好有实验课,也就没有去送,只是打了个电话给她,确定她们已经过了安检后就不再管了。   他现在紧赶慢赶做完实验,正等着秦水下课。   威廉走过来拍拍他:“山!”   元山掉头看他:“怎么了?”   威廉无奈:“你这两天是不是都不看社交号?”   何止是这两天……和那个人在一起后他就更不怎么关注这些了。   元山有些心虚:“啊……这两天忙着呢。”   “你果然忘了。”威廉虽是亚裔,但是却是土生土长的C国人,说不来普通话,否则他此刻一定能吐槽元山这人见色忘义。   元山心里默念,却始终想不起来有什么事。   威廉叹气:“二月份了,软件开发比赛还记得吗?”   “哦,软件开发比赛啊。”元山恍然大悟,“是这个月15号吗?”   威廉摇手:“今年的推迟了。”   “推迟了?推到什么时候?”   “推迟到三月上旬,就在我们春假那一周前的周六日两天。”   元山皱皱眉,心里松口气,还好那两天他和秦水并没有什么计划。   威廉没察觉到,继续说:“一个是因为场地原因,还有……”   “还有?”   威廉犹豫一下:“第二个原因我也是道听途说的,官方没有给出确定消息,只说待定。”   元山看着他,心里诧异。   这个软件开发比赛已经成功举办了好几届,怎么会突然因为场地原因而推迟。恐怕威廉听说的这个原因反而是重点才对。   威廉说:“听说官方邀请了某位名人,推迟时间是因为那个人时间排不过来。”   “谁?”元山好奇,能让这场比赛专门为一个人改变时间,那个人恐怕不容小觑。   “亚当·格林。”   元山本来脑海里想出了几个人名,但是威廉说的名字还是让他大吃一惊:“你认真的?”   威廉瞪他:“虽然我说的是道听途说,但是除了亚当·格林还有谁能让这种国际赛事临时更改时间?更何况,我这消息来源还是我表哥。”   威廉的表哥不是赛事主办方,但是却是场地管理者之一,所以想来是知道很多内情的。   元山无语:“刚才谁和我强调道听途说的?”   威廉装作没有听到:“重点是亚当·格林诶!天呐,如果真的是他,我一定要和他合影。”   要问亚当·格林是谁?   那可真的是传说中的人物了。   16岁的大学生,但是中途辍学,言称学校无聊死板。18岁凭借被大公司收购的电脑防火墙系统走进大众的视线,如今这款由亚当编写的杀毒软件被安装在每台电脑上,就连手机都难以幸免。   22岁身价上亿,成立了一家电子公司,专攻网络安全方面。他甚至还参与天使投资人计划,是很多在这方面发展的年轻人极其期待被相中的人物之一。   元山若有所思:“如果消息是真的,这次比赛恐怕就不轻松了。”   其实就算亚当·格林不来参加,这种国际性竞赛含金量依旧很高,高手如云,难度显而易见。   这时,旁边的教室门打开了,有学生陆续鱼贯而出。   是秦水下课了。   元山往教室里张望一眼,见秦水被学生们围着,便同威廉说:“晚上社交组上再聊,这件事我们要从长计议。”   威廉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还是做点准备比较好。如果我偶像真的来了,我可不想输得太难看。”   元山理解地拍拍他的肩:“行,我知道了。”   威廉见把话带到了,就准备离开,可是见元山还站在那似乎没有离开的样子:“怎么?还有课?”   元山踌躇一下,摸摸鼻子:“我找秦水有问题要问问,他是电脑科学专业的,兴许在软件方面有什么好建议。”   “好主意啊!”威廉亮起眼睛,“他可是跟着索丽娜教授的博士呢!好家伙,我还以为你对比赛不上心呢,感情在这里等着。”   元山咳了咳,模糊地应了几声:“你还不走吗?”   威廉脚步动了动,遗憾地叹气:“如果不是我晚上有作业要交,我就留下来和你一起向秦水请教了。”   别,您快走吧,不送不送。   元山心念几句,脸上笑出几分扭曲:“是嘛。”   威廉摇摇手:“你问到了的话,回头在群里分享一下啊。”   “我晓得。”元山也对他摇摇手,目送恋恋不舍走开的威廉,他缓缓松口气。   哎哟,差点把这电灯泡留下来。   “看什么?”一道声音在耳边炸响。   元山一抖,向前踉跄了几步,回头:“你走路怎么没声音?”   “我看是你看得太专注了。”秦水挎着单肩包,手里还揣着笔记本电脑和教案。   元山似笑非笑的看他:“刚才被围着问了很多问题吧?比如说手机号?恩?”   最后一个“恩”微微上扬,挠的人心底痒痒的,连带着眼角似乎都扬上几分蛊惑。   秦水垂在裤缝旁边的手指动了动,眼神微暗:“是啊,还问我有没有对象了。”   元山舔舔嘴唇,偏头避开他直勾勾的眼神。   秦水上前一步:“你猜我怎么回答?”   元山轻咳一下,转身要走:“我闲着没事?不猜。”   “我说我有男朋友了。”   秦水的话让元山动作一僵,背对着秦水的脸上神情看不清晰,他似乎说了一声:“傻子。”声音若有若无,随着呼吸飘散得毫无踪影。   秦水看不见他的脸,有些心慌,转到元山面前:“你刚说什么?”   元山抬眼看他:“你当着学生面就出柜了?不怕吗?”   秦水许是料到他会这么问,笑着抬手拨了拨他的头发,笑容里的宠溺自己一点都没察觉:“我怕什么?没什么好怕的。”   “……”元山忽然抬手,握住他要收回的手。   秦水愣了愣:“怎么了?”   元山低着头,细细地看着他的手,指甲修剪的干净圆滑,双手白净修长:“你手好看。”   “啊?”秦水又愣一下,仿佛没听清元山在说什么,但实际上他听得清清楚楚。   元山终于抬起头看他,看进他的眼睛:“我说你的手好看。”   “啊……”秦水手指微动,不太自在。   “所以,我不放开了。”元山接道,“这手我要牵一辈子。”   “啊?”秦水第三次愣住,心跳不自主加快,他脸上有些疑惑,但又参杂了亢奋和不确定。   元山柔和了眉眼:“傻子。”   秦水呆呆应了一声:“诶。”   元山失笑,放开他的手:“喊你傻子也应。秦助教,你男朋友现在饿了,约你吃饭去不去?”   秦助教傻傻的:“去,去去去去!”   连声说完后,秦水才反应过来,似乎不可置信:“你说真的?”   “假的。”元山斜他一眼,用手肘把他抵到一边,往前走去。   秦水却笑起来,自己拍拍自己的脸,追上元山:“你不牵我手?”   哟呵,脸皮很厚嘛,有前途。   元山目不斜视:“牵什么牵,两大男人的,肉麻。”   “你再把之前那句说一遍。”秦水却不在意,和采蜜的蜜蜂一样绕着元山转来转去。   “我说……”元山拉长声音,在秦水期待的视线下,“肉麻。”   秦水一拍腿,毫无一点平日秦助教的绅士风范:“哎哟,我心碎了。”   元山默默看着他,秦水正捂着心口装模作样,两人对视半晌,突然笑起来,惹得路过的学生纷纷侧目。   “我,我咳,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逗啊?”元山被口水呛到,侧过身弯腰咳了好几声,这回是真咳。   秦水脸上笑意不褪:“因为我以前没喜欢的人啊。”   元山顿了顿。   马的,这人级数有点高啊,扛不住。   “不逗你了,吃饭去吧,我做给你吃。”秦水帮他轻拍着背,“我牛排煎得不错。”   元山抿嘴:“很自信嘛少年。”   “可不是,我做梦都在煎牛排,就等着做给你吃呢。”   元山瞪他,这人要上天了。   秦水抹抹嘴,自己也不太相信这话竟然是自己说的。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嘴很笨拙的人,以前也觉得那些张口就情话连绵不绝的人基因实在让人敬佩,但是现在自己就是这样的人,虽然他不觉得自己在说情话,只是把自己心里想的说出来而已。   所以,爱情真的会让人晋升成活的情话大全啊。   秦水心里暗叹,却莫名高兴起来,他觉得这样很好。   不,是太好了。   他就要天天说,说到牙齿掉光口齿不清也要说,就对一个人。   元山长叹:“你这人呐……你学生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吗?”   “你问过我的。”秦水轻笑,“我现在就可以说了,他们以前兴许不知道,但是到今天肯定知道了。”   元山手指轻抵住嘴唇,挡不住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败给你了。”   元山拉过秦水步履匆匆地避入无人的转角,将他压在墙上,凑近他,贴着他静静看了几秒,在秦水倾过来的时候坏笑着后仰几下,让了好几次,让秦水回回都落了个空。   秦水蹙起眉心,看着他。心底却暗暗叹息,这人笑得怎么这么勾人。   元山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轻轻在他嘴角落下一个吻,两人呼吸交缠,元山轻轻说:“怎么办啊,你怎么这么可爱。”   秦水微睁眼:“可爱在说谁?”   下一秒元山就亲上来了,不复刚刚的柔情似水,此时却仿佛在掠夺什么,狠狠的,不放过一丝角落。   秦水不甘示弱,大手压着他的后脑勺往自己的方向使劲。   这小子明明话说不来,怎么动作就这么直接呢。哎哟老天,更喜欢了,不得了不得了。   “想什么,恩?”元山撤开几厘米,用鼻尖蹭蹭秦水的脸。   秦水抬抬头,寻到他的耳朵,咬了咬:“想你。”   元山咬紧牙,这人。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好啊   秦水的确没有说大话,他煎的牛排让元山吃得都停不住嘴。   “不错吧。”秦水双手交叉抵在下颚,笑眯眯地看着狼吞虎咽的元山。   元山送了一块牛排进嘴里,倒是实诚的紧:“好吃。”   秦水见他这么直接,自己却不好意思起来,笑了笑,这才低头来吃自己的那一份。   元山抿了口红酒,咽下嘴里的牛排,长舒口气:“这日子,爽。”   秦水笑着摇摇头。   “对了。”元山忽然想起几个小时前告诉威廉的事,那家伙回头不给个消息恐怕不会罢休,“你听说过国际软件开发比赛么?”   “国际软件开发比赛?哪一家的?”   “Infinite。”   “无限?”秦水点点盘沿,“听说过,每年2月都在T市举行的那个?”   元山点头:“不过今年的据说推迟到3月去了,就在春假前的那个周六日。”   秦水问:“这种大的赛事怎么会随意推迟时间?”   元山说:“威廉告诉我说赛事主办方邀请了亚当·格林。”   秦水表情有些奇怪:“亚当·格林?”   “怎么?你不认识?”   “也不是……”秦水喝口红酒,“我和他当过同学。”   “啊?”这回轮到元山诧异。   亚当·格林今年应该有二十五六的样子,新闻中说他17岁辍的学,那么也就是8年前左右还在上学。   但是……8年前,秦水几岁?16岁!   不是,16岁的秦水和17岁的亚当?什么情况?   等等,薛筠说过秦水也是16岁上的大学。我的天,果然牛逼的人朋友也都牛逼哄哄啊。   秦水促狭地笑了一声:“想知道?”   元山点头,好奇宝宝的模样让秦水忍不住伸过手去揉他脑袋。   元山“唉唉唉”地唤了两声:“头皮屑头皮屑!”   秦水脸色一僵,但下一秒就自然了:“我不嫌弃你。”   元山看着他叹气:“我指的是头皮屑掉到盘里了,谁吃?”   秦水嘟嘟囔囔地收回手,把元山都看笑了:“几岁了你,小孩子一样,还说不说了?不说我就回家了。”   秦水连声:“急什么,都没好奇心啊。”   元山作势要走,秦水只好松口:“你是把我捏得牢牢的了。”   元山笑骂:“没吃药啊你今天,快说。”   秦水把椅子往元山那边拉了拉,挨着元山坐好:“别人都只知道亚当17岁辍学,但没人知道16岁前的亚当并不在A国。”   “你的意思是……他去了国内?”   “聪明。”   “这么大的事……那些媒体能挖不出来?”元山不解。   秦水摇摇手指:“亚当背景不简单。他爸爸在A国可不是什么可以小觑的人物,媒体那边不敢惹,就怕兜不住。他妈是Z国人,小时候他跟他妈在国内生活,后来才出来发展的。”   元山若有所思地点头:“你的意思是他初高中的时候和你同班?”   秦水点头又摇头,笑意满满:“我们从幼儿园就认识了。他妈和我妈都是教语言的教授,还在同一所大学,所以他经常来我家串门。”   这还是元山第一次听秦水提起他家的事,心里按耐不住好奇,想要了解更多:“然后呢?”   秦水很满意元山这副好学好问的模样:“后来小学初中还有高中也在同一所学校待着,我们凑在一块跳级。”   元山心底有些酸酸的,他状似无意地抬手揉揉心口。   秦水陷入回忆,没留意到他的表情,只是极其自然地拉过元山的手,将他的手指交握在自己指间:“你如果问常轩,他也知道亚当的,我们三个人当时总玩在一块。”   秦水忽然笑起来,看着元山:“我不是和你说过我14岁的时候离家出走过吗?”   元山点头,乖乖的样子让秦水看恍了神,好一会儿才在元山催促的目光下笑了笑:“本来那个时候我们三个是准备一起离家出走的。可是常轩当晚就被他爸发现了,吃了好几天竹笋炒肉。亚当倒是成功和我一起混上了火车,但是没几天就被他爸赶过来逮到A国去了。”   元山心下一动,想问一句你爸妈呢,下一秒却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提的事情,家庭这种事最容易被踩线。如果秦水不提,自己还是别问的好。于是元山抿抿嘴:“想不到你们竟然还有这样的渊源。你们还联系着吗?”   秦水颔首:“恩,不过亚当那小子现在是混出头了。”   元山见他满眼的欣慰和高兴,也跟着笑了笑。   “对了,你是不是有什么关于比赛的问题要问我?”秦水喝酒的动作停顿一下。   元山勾着他的手:“也没什么,只是想问问对于这种比赛你有什么建议?”   秦水笑:“这我熟得很,让你男朋友来带你飞,敢不敢?”   元山亮起眼睛,眉毛上扬:“有什么不敢。”   “那……我能收取点学费吗?”秦水摩挲着元山的手,眼帘下垂完美地遮住了他眼底的羞赧。   元山明显感觉到空气开始发热,他脸上也腾起一股热气,心里暗暗咒骂了一声。他站起身,推搡了秦水一下:“我回房间等你。”   哎哟握草,这么说好像很有歧义?   元山只是想说点话打破现在这个奇奇怪怪的氛围,谁料一开口就更不对了。   秦水明显很惊喜,反而手足无措起来:“那,那你去洗碗,我,诶,我洗碗,你等着。”   元山轻轻拍了他脑袋一下:“瞎想什么。我还要跟群里那帮人说一下呢,我们报名了那个国际软件开发比赛,晚上约好要详细商量。”   秦水缓过神来,抿抿嘴,嘴角微微下垂,不高兴就摆在脸上,明晃晃的,生怕人看不出来一样。   “你这人……之前谁问的是不是太快了?”   秦水低头收拾碗筷,遮遮掩掩:“那不是没准备好嘛。”   元山捏了捏自己的耳垂,别过头去:“你愿意让我睡?”   “啊?”秦水猛地抬头。   元山心中早有准备,他和秦水总有一天要走到这一步的。大家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小伙,整天对着喜欢的人却吃不着,心里都着急得能冒出火来。   元山从关穹那淘了一大堆资料回来,研究了好久。   他其实不介意谁上谁下,说这句话前他都做好了自己躺好的准备。因为网上和书上都说,下面的那个初次都是很痛苦的。   他不想秦水难受。   所以,他愿意自己来。   只是现在看秦水的反应好玩得很,才说了这么句话。   谁料,秦水下一句话成功让元山呆住:“好啊。”   秦水见元山呆呆的,觉得自己好像掰回了一局,然后却像刚才扔炸弹的不是他一样,很是自然地把餐具放进水池:“干嘛还杵在这,你不是要和小伙伴们商量比赛的事吗?”   元山站在原地看他动作。   水声哗啦啦地响,空间中似乎有什么丝丝缕缕的在流淌。   秦水背对着元山,低头专心洗着餐具,随着他的动作,蝴蝶骨时不时地凸显出来。他身着家居服,深灰色的袖子被拉到手肘上方,露出结实有力的小臂。   一阵开门关门的动静,秦水回过头去,元山已经不见了踪影。   门外,元山捂着鼻子靠在门上。   他仰着头无声的笑了好久,这才走得快跑起来一样冲回了秦水的宿舍。   心口处涌动着按不下去的冲动,他现在恨不得狂奔到雪地里去滚上几滚,或者喊上几声才有可能消去这份突如其来的情绪。   元山在房间里打着转。   秦水在厨房洗着碗,却时不时停下来笑一会儿,几个盘子硬是洗了个二十来分钟。   久等秦水不来,元山好不容易坐下,想了想,掏出手机,调出社交群来。   群里显示了999+的历史消息,元山含着笑直往上拉群里的记录。   原来大家早在比赛时间推移发出通知后就炸开了锅,大家纷纷圈了元山,可元山一直不冒头,所以话题就转到了元山身上。   威廉:他去找秦助教啦~   可可:……哼   亚利:可可你怎么阴阳怪气的,你们女生不是很喜欢秦助教吗?怎么感觉你特不待见他?   巴伦:有意思。   可可:亚利你瞎猜什么呢?这么会猜怎么不去搞破案?   亚利:你冲我损干嘛?   可可:滚滚滚。   威廉:?   乔伊丝:威廉你别瞎掺和。   婕西:好大一出戏。   乔伊丝:婕西婕西~想你哟~   婕西:……   巴伦:乔伊丝。   乔伊丝:哎哟嘿,巴伦你喊什么喊。   威廉:掺和什么?我怎么看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亚利:威廉,洗洗睡吧,这场战争里没有你的角色。   威廉:……战争?你小说没看完吧?整天做梦呢?   可可:赞同威廉,亚利又中二又煞笔,双商低得我低头都看不见。天呐天呐,我蹲下来都找不到了。   亚利:可可你闭嘴,女孩子家家说话这么损,还说脏话你爸妈不管?   元山:大家晚上好。   巴伦:没喊。   乔伊丝:……巴伦你回复得也太慢了,手残成这样怎么当程序猿?   可可:大家看到没,亚利这人搞性别歧视!   亚利:我没有!   婕西:大家静一下,刚才山好像说话了。   元山无语地看着这群人疯狂刷屏,见这会儿终于停下了,才打字道:终于有人看到我了?看来我没有被隐形嘛。   威廉:山!你和秦助教聊得怎么样啦?   可可:……   亚利:哈喽,山你终于出现啦。   婕西:哈喽,山你终于出现啦。   乔伊丝:哈喽,山你终于出现啦。   巴伦:哈喽,山你终于出现啦。   元山:……你们干啥呢这是?   可可:秦助教么么哒。   元山:黑线.jpg,可可你干嘛?   可可:表达崇拜之情。   亚利:山你别理她,这人大概每月一次呢。   可可:亚利你可以退下了。   元山若有所觉,摩挲了一下手指:我还没来得及问。   威廉:好吧,也是,这事不好开口。   婕西:什么事?和秦助教有关?   元山:恩,想和他请教一下。   可可:你……草草草,好烦啊,我先出去跑一圈,你们别理我。   亚利:……所以可可到底什么情况?   乔伊丝:亚利你没那智商就别瞎说话,说又说不人家,总往自己身上泼黑水也就你了。   巴伦:乔伊丝,你自己也是。   巴伦这句话明显是在引战,成功燎起敌方大将熊熊怒火。   眼见巴伦和乔伊丝这对欢喜冤家又要怼上了,元山眼疾手快地插话:我们选个时间见个面吧,群里说不清楚。   威廉:我可以啊。   亚利:我也是。   婕西:什么时候?   元山:周四下午成吗?大家都没课吧?   威廉/亚利/婕西/巴伦/乔伊丝:我可以。   元山:那就好,现在就差可可一个人了。   可可:我也可以。   元山:……你跑圈速度很快啊,那行,就这么定了,电路实验室见。   可可:我又没真出去跑,又不笨不傻,大冬天的,外边积雪这么厚。   又笨又傻的元山想到刚刚自己散不下去的冲动,摸摸鼻子。见大家都确定了之后,赶紧睡遁了,得了一堆“山睡觉好早”的评语就退出来了。   元山松口气,觉得和这帮人说话和打仗似得。但是大家却又意气相投,虽然互损得能让不知情的人觉得他们之间有不共戴天之仇,但是他们偏偏就能损完后又凑在一块学习组队,把学渣们碾压殆尽。   真要有其他人欺负了组里的人,大家又会齐心协力让那个人讨不到好处。   所以,其实元山还是挺喜欢的。   只是如果他们能安静一点就好了,元山叹气。   作者有话要说:   元山正在努力攻起来??看好你哟,小伙子。   大家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留言收藏留个影~   p.s.还有作者欲哭无泪地发现卡文了,明天停一天,18号继续~么么么哒(づ ̄ 3 ̄)づ请继续爱我不要走~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想他   元山早上醒得很早,他醒来的第一眼就是秦水沉睡的脸。   昨晚的事像是被惊醒的鸟,一下子飞蹿出来,让元山黑了一下脸,最后又红了。   轻叹口气,元山动了动脑袋,盯着秦水又笑起来。他撑着手臂微抬起身,小心翼翼地凑过去在秦水的嘴角落下一个吻。   心中喟叹一声,元山停留了一下才躺回去。   谁知,上一刻还在熟睡的人这会儿却睁开了眼睛,满眼笑意:“早。”   元山面色一僵:“你什么时候醒的?”   “你醒的时候。”秦水笑,“我感觉到你睁眼了。”   “……你很棒棒嘛。”元山对上他的视线,“你怎么样?要不要涂点药?”   这回轮到秦水僵住了:“我,我没事。”   元山见他这样反而担心起来:“你别啊,真不难受?别藏着啊。”   “不难受不难受。”秦水摇头。   元山趴过去:“真的?你别骗我,我是第一……网上说那什么会很难受的。”   秦水推推他:“别说了,没骗你,不难受。”   “下次我就知道了。”元山叹气,摸摸他的脸。   秦水不经意地蹭蹭他的手,看他一眼。   元山接收到信息,眯了眯眼睛,又舔舔嘴唇,笑起来:“下次你来好不好?”   “好!”秦水似乎忽然有了精神,“去洗漱吧,我们吃饭去。”   “我去买点东西回来吃吧?”元山坐起身,捞过地上的衣服拿起来一看,皱巴巴的恐怕是穿不出去了,“借你的衣服穿穿。”   秦水指了指衣物间:“你随便拿。还有等会儿我和你一块去吃。”   元山站起来,luo着身很是大方地走到衣柜的那扇门前打开,扫了一眼,拿了一件秦水的白衬衫穿上。   秦水手撑着床要坐起来,扯到身后一处,眉心一蹙,又马上平复表情。他半靠在床头,静静地看着元山穿衣服的背影,想起刚刚元山说的话,他不由咽口口水。   元山系上扣子,又弯腰找内衣和裤子。   秦水说:“内衣放在下面第一格抽屉里,放在左边的是新的,还没穿过。”   元山应了一声,依言拉出抽屉,大多都是白色的,折叠得整整齐齐,深色的则和白色的泾渭分明放在另一块。   元山指尖轻顿,拿了一条新的穿上,抿抿嘴合上抽屉。   秦水此时坐在床沿上,缓缓站起身:“我先去洗个澡。”   其实他们昨晚事后就洗过了,但是秦水总觉得还有异物残留着,让他不太自在。   元山和他一起走去卫生间,路上,元山压低声音:“那……舒不舒服?”   “恩?”秦水似乎没听懂,他的余光清晰地捕捉到元山泛红的耳朵,嘴角似扬非扬。   “我说,昨晚那啥舒不舒服。”元山抬手试图挡了挡秦水的视线,最后还是收回了手,认真地看他,“你直说,人们都是在恩……失败中摸索前进最后才会成功的。我会虚心吸取教训,你别怕打击我。”   秦水忍不住笑出来,抬手揉了揉元山的脑袋:“你啊……”   元山被他揉得晃了晃脑袋:“你说呗。”   秦水手下滑,捏了捏元山发烫的耳垂:“挺好的。”   “真、真的?”   秦水笑得无可奈何:“真的,我骗你能有什么好处?”   “怕打击我?”元山摸摸鼻子。   秦水见元山实在不相信的样子,只好说:“还有很大进步空间的。”   元山这才点点头,郑重其事:“我会好好学习的,然后我们多多实践,你也学着点。”   秦水闻言,哭笑不得。   这人明明连那两个词都不好意思说,现在反而却说这样话,而且还一点也不害羞的样子。   两人勾肩搭背去到卫生间,秦水在隔间里洗澡,元山在外边对着镜子哼着歌刷着牙,时不时还动动手脚做了几个流畅的街舞动作。   秦水冲好澡,穿好衣服,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自己男朋友踮着脚尖转圈圈。   “……你干嘛?”看那动作,即便没看过芭蕾舞剧的秦水也知道是标准的芭蕾舞动作。   元山一脚在前,脚后跟抵在后边那只脚的脚尖,膝盖微屈然后站直,脸上笑容却不是芭蕾舞常见的优雅微笑,反而很爽朗。   “跳舞啊,看不出来?”   “……”秦水不得不承认,这人就算跳得是芭蕾,却一点也不女气,举手投足间动作轻盈干净。尤其低头抬眼的那一瞬间,秦水瞬间觉得自己站的不是弥漫着水雾的潮湿的洗手间,而是宽阔璀璨的剧院舞台上。   元山收起动作,转过头去:“我小时候学的是芭蕾。小学的时候,班上的男生都觉得我一男生学这舞种是娘炮……”   “很好看。”秦水打断他。   元山转回头看他,眼睛里有什么闪了闪。   秦水又说:“我觉得很好看。”他舔舔嘴角的伤口,接着说:“我很喜欢。咳,我也告诉你我的一个爱好,我说了你可别笑我。我很喜欢绒毛的东西,小时候就觉得毛茸茸的东西怎么会没人喜欢呢?但是后来发现同班男生都不玩,他们喜欢玩具车、还有超人什么的。   后来我爸发现我收集毛绒玩具,就一股脑把我的收藏都扔了。我气了好久,后来把他藏起来的烟都搜出来烧掉了。   他气坏了,被我妈拦着没能打我,我妈说正好戒烟。那老头记仇得很,回回我生日都买超人给我,光|溜|溜的,可气人了。然后你猜我怎么着?”   “你做了什么?”元山笑着问。   秦水想起了过去,自己一个人笑得停不下来:“我把他的烟都掰成两半,烟盒里下半部分都垫了奶糖。有一次我爸给人递烟,哎哟我天,我现在想想都想笑。”   元山跟着他的话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也跟着笑:“然后呢?”   秦水半倚着洗手池,左腿搭在右腿上,腿看上去显得极长:“他一手半根烟和那种圆圆的奶糖,奶糖上面还有笑脸。他当时脸都绿了哈哈哈。”   元山边笑边摇头:“你以前这么熊啊。”   秦水看着他:“我还能比熊还猛呢。”   “啊?”秦水话题跳得太快,元山一时没接上,过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哎哟卧槽,你……学变脸的吧。”   秦水笑得不怀好意,明白过来后的元山一眼就能看出他在想什么,元山只好转移话题:“你猜喊我娘炮的那几个小子什么下场?”   “什么下场?”秦水配合。   元山看着镜子里的秦水:“他们第二天就喊我老大,还有个小孩哭着喊着要跟我一起学芭蕾。”   秦水装模作样地舒口气:“看来我刚刚应该没说错话。我知道跳舞的人腿长腰细还柔韧好,你看着不愧是学过跳舞的。”   元山总觉得秦水夸得话有点奇怪,但是一时找不到哪里奇怪,只好认输:“我们吃饭去吧,饿了吧。”   秦水笑呵呵的:“好啊。”   元山更觉出这人刚说的话里肯定有问题,心下暗自咀嚼了几遍,然后骂了自己几声,这么明显的撩拨都没听出来。   元山叹气:“秦水你是不是解封了?”   秦水也不否认;“可不是,幸好有你。”   元山:“……”   妈|的,这人我玩不过啊。   两人磨磨蹭蹭吃完饭,元山翘掉了一节电路课和编程辅导课,最后还是因为秦水这天有课,两人这才分开。   秦水离开不久,元山原地坐了一会儿,就心痒难耐。   这才分开没五分钟,元山就开始想秦水了,想得不得了。   关穹步履匆匆地路过的时候正好看见发呆的元山:“大山,怎么坐这?没课?”   元山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机:“翘掉了。”   关穹等会儿是辅导课,犹豫了一下也不想去了,于是走到元山旁边坐下:“想啥呢?”   “想我男朋友。”元山和秦水在一起的事经过苏木安的大喇叭,关穹和许南星没多久就都知道了,于是元山也干脆不藏着掖着了。   关穹抖了抖,搓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看不出来啊,大山你谈了恋爱就换了个人格啊。”   “滚。”元山懒得搭理他,“你要迟到了。”   “不去了,助教大概讲练习题,我有答案都对过了,去了也就发呆。”   “哦。”元山无精打采。   关穹看着他,忽然笑了:“秦助教上课去了?”   元山点头,叹口气。   “想他了?”关穹又问。   元山再点头:“你和许南星这些年都怎么过来的?”   关穹笑得憨厚,叹息一声:“还能怎么过?想得厉害了就买机票飞过去,平时就视频说说话。”   元山一想自己如果去A国,秦水待在这里,顿时整个人又萎靡下去,他烦躁地揉乱脑袋:“我还是去图书馆做题吧。”   关穹看着他,就像看着曾经的自己,十分清楚当事人抓心挠肺的想念:“你怎么不去旁听秦助教的课?”   元山忽然坐直了身体,终于正脸看向关穹:“我以为怎么没觉得你这么聪明?”   “你滚蛋,给你出主意还损我。”   “谢啦兄弟,回头等秦水有时间我们约一顿吧。”   “没问题。苏木安那丫头念叨好几遍了,我给她说一声。”关穹点头。   元山拍拍他的肩膀,转身就往外走。   关穹撑着脑袋看着他的背影喃喃自语:“大山和秦助教?谁上谁下?应该是大山上吧,怎么说也是我关穹的兄弟。可是……秦助教那气势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压得住的,大山那傻小子怎么玩的过人家啊。”   关穹摇摇头,想了想,掏出手机和自己媳妇报备起来。   元山走在路上,似乎因为有了目标,蠢蠢欲动的心总算安稳下来。他不由反问自己是不是太过儿女情长了一点,但是一想到待会儿就能见到秦水,那一点犹豫就瞬间被抛之脑后。   该做的作业都做了,该复习的也都复习了,为什么不放纵一下,去做此刻心里最想做的事呢?   这样一想,元山莞尔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那种经验,就是自己一个人在嗨的时候,忽然有个人进来了看见你在歪七扭八地嚎,然后你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23333然而元山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表示听我解释解释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秦先生   元山悄悄地从后门开门进去,他快速地看了眼讲台的方向,秦水正面对着黑板写画着什么。后排有几个人抬头看了元山一眼,又都低头继续抄写笔记去了。   元山微弯腰,直奔刚刚他透过窗户看到的一个空座位。   这个座位在最后一排的最左边,元山同坐在外边的几个学生低声道了声歉,终于挤到里面坐下来。   他轻轻松口气,放下包,抬起头看向前方,却和秦水对视了个正着。   元山下意识抬手,换来那个人一个浅浅的微笑。   秦水停顿了一下,低头看了看教案,轻咳一声,很是自然地接了下去,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刚才那一秒自己脑海一片空白。   元山得了他的笑容,微侧头,摸摸鼻子,挡住了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像是得了喜爱的玩具的小男孩儿。   然后元山就听到前一排有两个女生在低声交流,听语气却是激动非常:“他刚才看我们这边笑了吧?”   “笑了笑了!我天,好温柔,你看我手,他看过来的时候我的手就在抖了。”   “喂喂,你太夸张了。”看来还是有理智的人,元山这么一想下一秒就被打脸了,“而且他看的是我好不好。”   “看我!”   “看我!”   不,他在看我。   元山轻哼一声,没料被前面两个人捕捉到了,两人马上噤声,其中一个回过头来报以歉意的笑容。   元山高深莫测地看着她,点了点头。   女生僵硬地回过头去,低头抄写笔记不再说话。   元山抽了一下嘴角,感觉自己好像太过无聊了一点。   秦水又咳了一声,元山马上回神,有些担忧。   这人是不是喉咙不舒服?感冒了吗?还是昨晚……   思绪一下子又跑偏了,元山抿抿嘴角,左脸颊上显出浅浅的酒窝。他抬头看过去,看到秦水正拧开水瓶喝了口水。   为了将幕布上投影的内容看得更清楚些,教室里的灯调得挺暗的,只留了讲台上方暗橙色的几盏小灯以及后排的几盏灯。   坐在下方的人能将讲台上的人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但是下方坐着的学生是在认真听讲还是开小差摸着鱼也只有当事人和周围的人知道了。所以秦水能够一眼看到元山,理智来说是元山坐位置的时候动静太大,但是浪漫点的说法就是源于那么一点缥缈的心灵感应吧。   秦水今天穿的是和元山同款的衬衫,不,应该说元山穿的是秦水的衣服。   秦水买衣服也很懒,衬衫如果试了一款合适的,他就多拿两件。秦水的衣柜里的衣服同一种款式的差不多都有两三件,也就有时会换个不一样颜色的。   他上辅导课的时候多是穿衬衫,配一条西装裤。他其实不太习惯带领带,所以一般都有意的忽视过去。   秦水的衬衫是标准的穿法,因为不带领带,所以他衬衫最上面的扣子一直都是敞开着的。白衬衫束在熨烫得笔挺的深蓝色西装裤里,看上去简单又庄重。   秦水也有长期锻炼的习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肌肉紧致流畅,完美的衣架子。   当然秦水身材到底怎么样,元山是深有体会。用他的话来说,秦水就和强力北极磁铁一般总是吸着他这南极,那个叫爱不释手。   很多人说他看上去很有一分禁|欲的味道,元山看着讲台上的秦水不由颔首。   被某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乱了心神,秦水心里叹口气,把PPT点到下一页,正巧是一道练习题。   秦水不动声色:“这里有一道练习题,大家可以根据我之前讲的内容测试一下自己是否理解了知识点。允许小组讨论,五分钟后我再宣布答案。”   台下鸦雀无声的氛围瞬间被打破,大家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秦水又喝了口水,状似无意地扫视了一遍教室。想了想,走了下去准备绕着教室走一圈。   见他一下来,有学生马上举手:“秦先生,我有问题。”   秦水的“水”实在不好发音,加上秦水没有取英文名,所以大家就干脆亲切地称呼他为:Mr. Qin。   秦水停下脚步,对那学生点了点头:“你说。”   “这道题有什么提示吗?”   秦水回头看了眼题目:“提示就在我之前十分钟里讲的。”   学生沮丧地“啊”了一声,旁边坐的似乎是他的朋友戳穿了他:“秦先生你别理他,他是没话找话。”   学生被朋友戳穿也不害臊,反而破罐破摔:“我就乐意和秦先生说会儿话。”   秦水说:“没有问题的话,就做做题吧,有助于你们巩固知识。实在不想做也别打扰别人。”说完,他就迈开步子走开。   学生给了他朋友一巴掌:“你看你,把人惹生气了。”   他朋友嘻嘻哈哈:“秦先生都说他有男朋友了,你凑什么热闹。再说了,是你先没事找事的。”   男生翻翻笔记本:“有男朋友又怎么着?万一能把秦先生撩到手呢?”   “哎哟,别傻了,梦没醒吧。”   远在角落里的元山没长顺风耳,自然不知道有个小男生在觊觎自己的男朋友。他此时正乐呵呵地看着秦水慢悠悠地晃到附近,为自己旁边的人解答问题。   秦水一针见血地提出了意见,带了一眼元山:“同学,你有什么问题吗?”   元山笑起来:“秦先生——”   这人可坏了,一听有人这么称呼秦水,当场就开始现学现卖。   秦水嗯了一声:“你说。”   “秦先生能不能把前排的灯调亮一些,我坐在这看不清楚。”看不清楚你的脸。   “好。”秦水看着他,点点头,“还有其他问题吗?”   旁观的人总觉得秦先生和这个男生之间的氛围似乎很奇怪,秦先生明明还是不苟言笑的样子,语调也是平平的,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柔和很多。   如果细细去观察,他们就会发现他们不近人情的秦先生眼底流淌着可以溺死人的温柔。可惜灯光还是太暗了些,除了元山没人能分辨出秦水眼底的情绪。   元山身子前倾,抬着头看他:“没有了,谢谢秦先生。”一字一顿,不知道是在拖延时间还是在暗示什么。   元山的英文是C国这边当地的口音,但是又带了点法语的优雅超俗,糅杂出和秦水的英英完全不一样的感受。   秦水心里一直觉得这人的英文说的有股莫名缱绻的味道,他很喜欢。   秦水敛眸,仿佛笑了一下,转身走开。   元山眸色暗沉,看着他径直离开的挺直的背影,看样子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秦水又回答了一个学生的问题,看看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他花了一分钟走到最后一排,在元山附近花了两分钟,然后再花了两分钟上台来调灯光。   秦水也有些不好意思,感觉自己这假公济私做得太过明显了些。   于是后半节课他收了神,很是投入认真地讲课。   学生们却叫苦连天,虽然后半节课很是精彩没错,但是信息量太大,回头不复习的话就相当于白来了。   元山向后靠在椅背上,他没有拿笔记抄写,也没有拿电脑记录,就这么看着讲台上的那个人。   灯光就像有意识般的拢在那个人的身周,他行到哪,灯光就追随到哪。   当然,这只是元山眼里是这样的。毕竟教室里的灯并不是智能追光的,教室后边也没有专业的灯光师。   看着看着,世界就像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周围都是一片漆黑,只有两人一站一坐。   “好,今天就到这里。下节课再见。”秦水合上教案,撑着讲台,看着台下,视线凝向教室后排的角落,微微蹙眉。   元山是在嘈杂的环境里回过神,他眨眨眼,无奈地捂脸发现自己竟然看着这人发了好久的呆。   “我的课就这么无聊?”秦水的声音在上方响起。   元山收回手,抬头就看到秦水站在旁边。秦水按下元山旁边的椅子坐好,侧头对上他的目光。   元山愣愣的,伸手摸摸他,感慨一声:“活的。”   秦水黑线:“什么活的?”   元山笑笑,没说什么。   他总不能说刚才看秦水站在讲台上,总觉得秦水离自己很远,远得就像站在神台上的神那么触不可及。而现在他的神走了下来,走到自己身边,冲着自己笑。   学生们都走完了,就他们两个人坐在角落里,促膝坐着。   秦水叹口气,伸手挡在元山的眼前:“你别这么看我。”   元山眨眨眼:“怎么了?”   秦水清晰地感觉到手心的瘙痒,心底似乎也有神经连到了手心,很是痒痒:“别勾|引我啊。”   元山扒拉下他的手,扔到一边,过了一会儿又揣回到手里:“上天去吧,秦先生。”   “秦先生不想上天,秦先生想上山。”秦水正色看他,像是在谈论什么很严肃的事,但是一开口把元山都吓得惊在原地。   元山:“……”   我该说什么?   秦水见元山良久没回应,咳了咳,站起身:“走吧。”   哎,不小心在对象面前把老司机本色给暴露出来了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元山看着他叹气:“您真能,技能都点嘴上去了吧。”   秦水差点脱口而出“你要不实战试试看”,下一秒马上咽回嘴里:“是是是。”   对象容易害羞,自己还是要注意一点的。   “……这周末有时间吗?和关穹、苏木安他们一起吃顿饭?”元山和秦水并肩往外走。   秦水收敛了一下:“可以啊。”   “要不要叫上常轩?”元山问。   秦水说:“我问问他。”   元山点头:“行,关穹他们这周六日都可以。”   秦水掏出手机边打字边回答他:“等常轩确认时间后,我再和你订地点和详细时间可以吗?”   元山说:“没问题。”   出了教学楼,冬日的暖阳挂在天边,阳光洒在身上,暖乎乎的,连风似乎都带了点温度。   元山逆着阳光看了眼秦水的侧脸,阳光给他的侧脸镀上了线条清晰的金边,他看过来的眼睛呈琥珀色,闪闪的,剔透的。   怎么看都看不够。   好喜欢啊。   这一刻,元山忽然知道了。他知道游园会上的节目要跳什么样的舞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写着写着就发现秦水这人离他的高冷人设越来越远了,而蠢作者无能为力还乐得其见?   元山:我觉得我似乎谈了个假恋爱   秦水:宝贝,你不喜欢这样的我吗?   元山:和我刚开始认识的完全是两个人啊,你精分啊。   秦水:你现在才认识到吗?晚了,宝贝。   元山:……我元某人虽然说不过你,但是我以实力说话。   秦水:嘿嘿,来来来。   元山面瘫:想打人。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光明   周五的下午,元山同威廉一帮人在图书馆订了一间学习室。   学习室里是不允许食物带入的,墙上还贴着挺大一张警示,说是房间里有监控,如果发现有人违反规定会进行相应的处罚。   但是这帮在明令禁止不能携带食物和饮料的实验室都公然对着摄像头吃吃喝喝的人,在发现学习室的监控摄像头并不在工作状态后,不约而同地选择拉下门边落地窗前的百叶帘,然后纷纷从包里掏出零食摆了一桌。   一时间汽水瓶被“呲啵”一声开启的声音不绝于耳,元山接过威廉递过来的无糖可乐,喝了一口,砸吧一下:“你们可真能,来野餐的吧,不怕那玩意儿忽然开了?”他看了眼天花板角落里安静如鸡的摄像头,很是欠扁地对着它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摄像头如果有意识的话,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连接,把房间里这群公然违反规定的熊孩子暴|露在监控屏幕上。不让人给这群人松松皮、给点教训,当它是摆设的啊。   亚利揉揉他那头亚麻色的短发,伸手和元山碰了碰可乐:“怕什么,我设了警戒,等那边一开,我这边就会有提示。”   金发剃得和男生一样的帅气妹子婕西补充道:“放心,我还留了后手。替换画面分分钟的事。”   元山心里感叹一句:‘都是人才啊。幸好这群人都是未来的栋梁,没有反社会倾向,不然……真是不好惹。’   格瑞丝有着一头海藻一般的黑色长发,是大波浪的卷法,披在她小小的白皙的脸颊旁边,衬得她翠色的眸子愈发迷人。   此时她却脱了鞋,盘坐在椅子上,抱着一家庭装的酸黄瓜醋味的薯片“咔吱咔吱”地嚼着。   与她完全相反的巴伦挺直腰背坐在椅子上,喝着矿泉水,一头暗金色的短发向后梳理得很是整齐,看样子还上过发油,头发那个叫服服帖帖的。他的眸子是深褐色的,看人的时候那双眼睛就像深渊一样引人探究沉沦。   他微皱眉,看着格瑞丝,似乎想说什么。但是格瑞丝完完全全地将他忽视过去,只拉着婕西和钱可可说话,还不断地将怀里的薯片递过去想要分享。   七个人里,三个女生里唯一比较像女生就是钱可可。   不过这人最近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行为越来越向婕西和格瑞丝靠近。虽然依旧一头及肩的黑色短发,但此时却束成一个小鬏在脑后,刘海也向后梳进小鬏里,把标准的鹅蛋脸露了出来。眉毛呈微扬的剑眉,架着副黑框眼镜,一边带着个黑色的耳钉,加上一身中性风格的服装,说她是个男生都有人信。   不过她的坐姿到还收敛,翘着个二郎腿后靠在椅背上,怀里也抱着一包糖浆味的爆米花啃着。坐在她旁边的亚利因为精致秀丽的眉眼反而比她更像一个女扮男装的女生。   元山叹气,总觉得他这帮伙伴们是不是性别互换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在这里简直得到了完美的体现。   威廉长相较为平凡,但是整体看上去却也让人很顺眼,他有点老好人性子,经常因为跟不上话题而显得不在线:“啊?这摄像头不是摆设吗?”   格瑞丝嚼着薯片嗤嗤发笑:“威廉你以后少和巴伦亚利混,掉智商。”   莫名膝盖中枪的巴伦和亚利对视一眼,都不吭声。   威廉疑惑:“啊?你不也和我们一起混吗?”对了,威廉还是个天然呆,换句话说就是——天然黑,实心的黑芝麻馅包子,童叟无欺。   格瑞丝默默地摸了片薯片塞嘴里,转头对婕西扁扁嘴:“婕西婕西,你看威廉。”   婕西伸手推开格瑞丝的脸:“你吃完再说话。”   元山在威廉满是疑问的视线下摸摸鼻子,喝了口可乐,他还是不掺和进去为好。   钱可可一手抓了好几个焦黄色的爆米花放嘴里:“快点讨论正事吧。大山你和秦助教请教得怎么样?”   元山遮着嘴打了个满是可乐味道的嗝,蹙蹙眉:“他说如果编程方面的有问题可以问他。”   至于其他深入请教的方面他并不准备和人分享。   “啊,那就太好了。”亚利也跟着打了个嗝,“哦,可乐总是会搞出这种动静,爽快。”   元山是没有理解哪里爽快,于是也就没接亚利的话。   巴伦扔了包纸巾过来,正投中亚利的脑袋,亚利夸张地哀嚎一声,捂着脑袋仰在椅背上一动不动。   “得了吧,亚利,你不去当演员真是可惜了。”格瑞丝扬扬下巴,示意桌上的一瓶还没开的雪碧,对巴伦说,“巴伦,帮我开瓶雪碧呗。”   巴伦嫌弃地看了一眼她沾满薯片碎屑的两手指,最后还是不甘不愿地伸手帮格瑞丝开了瓶雪碧,还放到她触手可及的地方。   婕西在纸巾上擦了擦手,然后在她那台笔记本电脑上敲打着:“说起来,我们那个关于导盲系统的项目你们有什么想法。”   元山向左靠着,一手抵着下巴,一手抓着可乐罐轻晃:“比赛的时候就可以尝试着去和我们选中的那几个公司的负责人接触一下了。”   钱可可接好投影仪,在白板上调出他们做的关于几个参赛公司的资料:“根据官方列出的二十多家公司中这五家是比较符合我们的要求的,并且他们在业界的评价良好,也不会因为我们是学生而恶意压价。   不过天游资金恐怕不够,而且最近他们有一款新软件在推行,恐怕不能给予我们很多支持。不过因为公司小,内里关系相较其他四家大公司不会那么复杂。而且他们也缺少一样让他们突出的产品,我们的‘光明’很有可能会被看中。”   钱可可晃晃鼠标,白色的三角箭头在一个深蓝色的logo附近画了个圈。   亚利插话进来:“但是天游主场在游戏方面,恐怕不会为我们转型到生物医学来。”   元山他们七个人其实并不都是电子工程系的,其中钱可可、婕西以及巴伦是电子生物医学工程系,威廉和格瑞丝是电脑工程的,而元山和亚利则是电子工程的。   不过他们都有相通的几节课,所以大家才熟识起来。再加上系里也经常会组织一些课程或者比赛,让不同系的学生相互合作。有时候甚至还会跨界到生物化学、医学、数学、物理、心理等其他大系里去。   按照学校官网上的说法就是培养跨界多功能人才,不仅要深度还要有广度这种宣传语还挂在首页继续荼毒下一届懵懂新生。   婕西拿着彩虹糖啃着,一手向后捋起掉到额前的细发,眯起狭长的眼睛,帅得让在场的几位男生都开始对性别产生怀疑:“威尔电子,世界百强,并且主攻生物医学,资金充足,还供着一个独立实验室。可惜公司太大,我们恐怕没有主导性,更何况听闻他们也在往残疾人群体开发项目。总之,这个也没比天游好上多少,甚至如果是天游的话,我们更能把握主权。”   随后威廉、格瑞丝和巴伦也都参与进了讨论。他们对于手上几乎成型的项目很是重视,毕竟是他们花费三年的时间,慢慢写出蓝本,破解很多难题,同很多大公司打交道取得免费数据库等等才创造出来的孩子。   他们不愿意自己的心血被人糟蹋,可惜现在他们的项目还是陷入了资金方面的短缺,是再也不能和之前一样到处去求免费资源就能突破的困难。   元山靠在椅子上,想起这个项目的诞生。   那是大一第一年,他和威廉、钱可可以及亚利一起结伴去参观毕业生前辈们的终年课题展览。这是M大工程系的传统,在大四那年大家都有一门课,该课没有期中、没有期末。大家按照自己意愿找人组队,然后决定一个课题并做出实体,然后在展会上为他们的产品做介绍。   在课题展览上,学校还会邀请各行各业的公司前来参览,优秀的产品甚至可以和公司负责人接洽,合适的话还可以投入市场。   是一个很好的锻炼自己的机会,也是学校教给学生们的一堂课堂上教不会的课。   课程进行中,学生们可以去请教教授,教授会给予意见,但不会给出答案。所需的资料、知识、数据都需要学生去找。   最后还会有答辩,就是在课题展览前去到教授面前回答问题。如果真的花费心思去做,这并不是一个难关。   元山他们在展会上对一个半成品的导盲眼镜有了兴趣,正好碰到结伴而来的巴伦和格瑞丝。双方出了展览就交换了手机号,他们都有着同一个目标,建立一个完善的导盲系统。   后来,钱可可和巴伦介绍了同样感兴趣的婕西,最终成立了现在的七人小组。   他们设计的导盲系统有个名字叫“光明”。   就和名字所意味的一样,他们致力于让盲人能够像正常能看到光明的人一样生活在世界上。   威廉和格瑞丝主要负责软件方面,元山和亚利除了辅助威廉两人还要负责硬件载体设计,钱可可三人则要收集实验数据并且融合自己的专业知识改善设计。   所以其实他们选择参加今年这一届国际软件开发比赛的原因不简单,除了去体验一下,最主要的是为了寻找合适的天使投资人。   他们可不想等他们的产品面世,他们的心血被冠上别人的名字被世人津津乐道。   “详细情况还要去现场和那些负责人接触了才知道。”格瑞丝在薯片包装里掏了掏,掏了个空,她也不在意,把包装揉成团送到巴伦桌前。   巴伦看了她一眼,无奈只好把包装放进垃圾袋里去,顺便还递了张湿巾纸给格瑞丝。   钱可可点头:“格瑞丝说的也是我想的,我们在这里再怎么假设讨论也不知道当事人什么看法。我查了一下到时候会参加的负责人的资料,发到群里了,你们可以看看。到时候接触的时候,就算不能留下好印象,也绝对不能让他们看低了我们。”   众人点头,元山点开平板上显示的文件,大略一扫。   各公司负责人的照片、喜好等资料很是详尽地展现在眼前,他心里暗叹一声,如果给点时间,钱可可他们恐怕能把人祖宗十八代都扒拉出来。   手机轻响了一下,元山掏出来一看。   安德鲁:你明天下午过来?   元山想了想,回复:可以,琴房见。   安德鲁:哈哈,好啊好啊,没想到你竟然会找我做这个。   元山:相信你的手艺。   安德鲁:那是!包你满意!   元山:谢啦,兄弟。   安德鲁:客气,明天见。   “山!”婕西又喊了一声,见元山终于抬头,“看什么呢?女朋友?”   元山没来得及回答,威廉就接道:“我们刚才在讨论关于定位的那块程序,逻辑理不清楚,能不能请你问问秦助教?”   元山坐直身子,把手机倒扣在桌面上:“定位不够精确,更新不及时的原因?”他现在真是太感谢威廉这阵及时雨了。   亚利叹气,半个身子趴在桌上,翠色的眼睛半掩在长长的睫毛下,忧愁的样子让人看了很是心疼:“可不是,我们又没有自己的卫星,这个问题我看连秦助教也解决不了,毕竟是硬件缺乏。除非……他能给我们搞一个卫星来。”   “异想天开。”巴伦拿着白色的触屏笔在电脑上点了点。   格瑞丝将双腿搭到椅子的扶手上,整个人像躺在摇篮里一样:“所以这不就是我们要找投资人的原因之一嘛,不然要一群盯着我们的肉的狼来做什么。”   元山摩挲着手机光滑的壳:“我可以问问,兴许他会有什么实用的建议。”   会议开到晚上,零食饮料都吃完后,问题也都了备案,大家这才在图书馆前分开。   元山同他们挥挥手,往家的方向走去。他仰仰头,长时间的思考让他有些头脑发胀得难受,他对着深蓝色的夜幕呼了口白气。   然后他笑起来,今天虽然很多问题没能完全解决,但是项目终于成型的成就感让他有了丝真实感,沉甸甸的,很美好。   元山哼起了小调,就在他要跳起舞来的时候看到不远处一棵树下站着的人,他动作一顿,脸上的笑容在那个人朝他挥手的时候更大了。   “秦水!”   作者有话要说:   “光明”这个课题名字是我编的,市场上其实应该有了,但是可能还没有发售。作者和前辈们聊过,真的是个很不容易的课题,相信不久类似的产品就能面世了。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早上   元山他们约在周六晚上去市中心的一家居酒屋吃饭,虽然贵,但是的确好吃的紧。   和往常一样早起,晨跑,洗澡,学习。   但也和以前不一样,多了一个必不可少的步骤,那就是和秦水发信息道声早。那边很快就回了一句早,但是元山却清楚,那个人发完短信恐怕就握着手机又睡回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元山刺激着了,秦水死活要元山早上起来的时候顺便也把他叫醒。   经过好几次尝试,元山摸出了个规律。他刚醒来先发一条当做是预告,洗完脸再发一条准备轰炸,出门前就打电话,一般打三个,到第三个秦水如果还没起来,他也就懒得管他了。   不过秦水通常在第二个电话铃响起来的时候就接起电话,表示自己成功起床了。   元山就功德圆满地开始一天的晨跑。这样一系列行动下来,以前充裕的时间就显得有些紧迫,但是却让人感觉更充实,更有奔头。   秦水不乐意晨跑,但总会拿着水壶到路口等元山,然后慢悠悠地走几圈醒醒神,就去街角的星爸爸坐下,点杯咖啡等元山晨跑结束后来汇合。   把水壶传递给元山后,两人相对而坐,发发呆,然后就各自离开。去洗澡的洗澡,去备课的备课。   苏木安在这家星爸爸做兼职,听闻他们的习惯后还特地调了早班,然后每天早上笑呵呵地倚着吧台看着他们昏昏欲睡。   关穹有时候起早了,或者说晚上熬了夜,早上也一起过来凑热闹。   早上的时候,星巴克里人不多,除了店员还是店员。   所以一个时间段内,竟然就只有他们四个人。另一个店员会在后厨整理东西,清点原料等。   而今天晚上的聚餐更像是寻常朋友之间的聚餐,不曾露面的常轩反而成了主角的样子。   这天早上关穹没来,苏木安给自己买了份早餐吃着,眼神呆滞地看着窗外,像是还没睡醒。   秦水坐在常坐的靠窗的位置,也偏着头看着微曦的天际发呆。   元山矫健的身影一下子闯入眼帘,今天他穿得是一身白。   天气虽然还很冷,但较之一二月的时候却暖和了一些,不过雪依旧不依不挠地在不经意的时候下下来,惹得以为春天要来的学生们一阵哀叹。   元山喘着气,白气阵阵从他的口腔鼻尖处冒出来,散开,又冒出来,再散开。他抬手用右手上的白色护腕擦去流到眉毛上方的汗水,他站在窗外对着窗里的秦水咧嘴笑了笑。左脸颊上的小酒窝盈着初升的尚未透出温度的阳光,暖暖的,就像冬日里喝了杯热可可一样,烫人心脾。   时间过得好快。   上一秒自己还看着这人从窗外跑过去,那时候他们只是比陌生人熟一点、比朋友还少一点的交情。   秦水对着元山举举手里的马克杯。   元山点点头,又做了几个动作,表示自己还要拉一下筋。   苏木安的声音在轻缓的音乐中显得有些缥缈:“大山是很好的人。”   秦水转过头去看她,低低地应了。   苏木安似乎不在意他是不是在回应自己,只是看着窗外的元山,他正在做一些拉伸动作,有些傻,有些蠢,但不得不说却也赏心悦目:“不认识的时候,我以为他是个很冷漠的人,不常笑,总是板着脸,和一狼崽子一样,忒凶,不能靠近。”   她说着,笑了笑,好像也觉得自己嘴里的那个人和窗外那个人完全不是同个人。   秦水却没笑,认真地看着她。   苏木安接道:“熟悉后,发现这个人太重情,又聪明又愚蠢,容易心软,还敏感脆弱,比小公举还小公举。但是又很靠谱,出了事找他,他绝对不会让你一个人扛。”   秦水不由得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元山正在把右手臂越过肩试图去够从腰间往上伸的左手,双手很轻易地相触,手背因为使劲显得更是骨节分明。   “他家里糟心事太多,你可能知道一些。他自己不乐意说,受了委屈也总自己憋着,还老往自己身上找错,找不到也往自己身上揽。”苏木安摇摇头,把右肩上搭着的马尾往后一甩,马尾在她背后轻晃两下才停下,“我和老关还有南星以前就在想,他会找个什么样的人。我们没说出口过,但都希望是一个能给他所有爱的人,不论男女。”   苏木安看向秦水,这个长相俊逸的男人视线还落在窗外,眼底满满的喜爱和骄傲。苏木安心里一松,自嘲一般勾了勾嘴角;“他家里的事还是让他和你说,如果是你问,他肯定会说。”   秦水若有所觉地回过头,对上苏木安含着笑意的眼:“我等他。”   等他想说的那一天,我听着。   苏木安不知道听没听出秦水未尽之言,轻笑一下,将重心换到另一条腿上,手肘撑在吧台上:“他很会体贴人,总是不声不响为你做很多事,小部分你看到了会惊喜又感动,但是有大部分你没来及去发现就找不到了。”   “我会看。”一丝也不漏过去。   “他很倔,倔得让人气得发疯他也不会退让。”   “我会听。”听他讲,了解他,然后支持他。   “他很优秀,他不会停下来。”   “我会走。”即便跑着也赶不上,我只要走着,总有一天能走到他身边的。   “他……”苏木安先无言了,她看着秦水,有些无奈,“你这人……”   其实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苏木安都不好意思起来,她自然知道眼前这个人在大多数人眼里恐怕比元山优秀好几百倍。但是苏木安觉得自己那个元山大兄弟真的真的可以拥有最好的东西,以及对他最好的人。   “我就是这样。”秦水应答。   “你怎么样?”元山推门进来,正听见秦水最后一句话。   秦水望向他,眼底有复杂的情绪在翻涌,良久才平息下来,他笑道:“我就是这么厉害,万里挑一被你选中。”也不知道这是在夸谁。   “不要脸。”元山耳根有点红,不知道是因为运动而起的热气,还是因为不要脸的对象说的话。   不要脸的秦水乐呵呵,拍拍自己身边的椅子,示意元山过去坐。   元山犹豫了一下,还是坐到他的对面,解释了一声:“身上汗多,不好闻。”   秦水的咖啡加了糖,喝得他嘴都是甜的:“我闻着还是香的。”   元山:“……”   苏木安:“……”   苏木安不甘寂寞地“啪啪啪”的拍了几下吧台,轻咳一声,显示自己的存在感:“哎哎,一大早上的你们想没想过我的感受?汪汪。”   和不要脸的秦某人说这话显然会被打击:“你觉得色字当前谁会在意一只汪的感受?我们又不是汪。”   说的这么明白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关系似得。   苏木安不忍直视地捂眼偏过头去,说得还这么有道理让人怎么反驳?   元山忍不住笑起来:“你别打击她,小心欧洋和你急。”   哦,欧洋那个小矮砸,遇到秦水这大魔王不被说哭了她苏木安三个字就倒过来写。安木苏,安木苏,还怪好听的哈。   元山坐了会儿,起身指了指卫生间:“我去洗个手。”   秦水点头:“去吧。”   待他消失在门背后,苏木安幽幽地叹口气:“你如果敢辜负他,我就把你蹶得不能人道。”她咬牙切齿。   秦水也跟着叹口气,怀疑自己是不是额头写着“人渣”,左右脸上写着“不可信”:“你是驴啊?还蹶?把你在嚎叫的心收起来吧,不会有那一天的。”   苏木安摸摸胸口,满脸怀疑,这人怎么知道自己心里在吼他的事。   苏木安讪讪:“最好这样。”然后空间里一时间归于平静。   按着良心说,苏木安知道秦水是优秀的人,但是不是良人她却一点主意也没有。更何况昨晚她才从她朋友那听闻了关于秦水的一件事,这人之前竟然和大山同租的那个小孩儿是一对!真是卧了个大槽。   她心慌乱了一晚上,到凌晨才合了眼,没闭多久就要来上班了。消息来得突然,她都没来得及和关穹商量,也没来得及和元山求证。一大早看到优哉游哉还没有黑眼圈的秦水,她就一个没忍住说出这些话来,幸好没直接问出口来,否则若是弄巧成拙那可怎么办?   电视剧里都是那么演的。   主角朋友趁主角不在场咄咄逼人地讯问主角现任,然后爆出主角不知道的现任的前任的存在,然后却被正好赶来的主角听了一耳朵。   主角一哭二闹三上吊,哦,还可能直接一脸灰飞烟灭的表情盯着自己现任摇摇头,不敢置信地咬咬唇,含泪跑走。   然后现任很是焦急,冲着朋友嚎一声“这下你满意了吧”跟着追了出去。再然后你追我赶,现任被车撞了,主角幡然醒悟去到现任病床前说自己愿意听他解释。   苏木安眨眨眼,这样的剧情她还能编几万字不带停顿的。   元山一出来就看到捧着脸笑得痴傻的苏木安,和满脸深沉地凝视咖啡的秦水。   苏木安这是……被打击狠了?   元山喝了口秦水移过来的水,若有所思:“你别欺负她太狠了,傻了就没人煮咖啡了。”   苏木安从自己的世界里抽回神来就听到元山的话,听到前半段的时候她还很感动,等听完了整句话她就面无表情赶客:“歇够了没歇够了没,赶紧走走走,占地方,没看见这么多人等着呢。”天地可鉴她说这话只是顺口而已,说完她看看空荡荡的咖啡厅,后厨什么动静也没传来,她打了个寒颤,同元山对视。   元山对她笑了笑,拉起秦水就走了:“那你忙,你忙。”   苏木安眨巴眨巴眼睛,欲哭无泪:“你们别急着走啊,再坐一会儿,我一点也不忙。”   关穹推门进来的时候,一抬头就对上苏木安的大眼:“你干什么?练火眼金睛呢。”   苏木安哭丧着脸:“老关啊,大山他学坏了。”   “恩?”关穹奇怪,但迟钝的直觉此时告诉他不要深究为好,于是他也就没追问了。   苏木安咬咬牙,一字一顿:“你要喝点什么?”   “美式呗,加奶不加糖,你还能不知道?”关穹调出会员卡付了钱,“他们两个呢?今天走得挺早的啊,以前这个时候还在呢。”   苏木安翻个白眼:“待着干嘛,被我照亮吗?”   关穹打量她:“你今天火气有点大啊,每月一次?恩……看你这黑眼圈,还有这痘痘,看来是错不了了。我真是天才。”   苏木安:上天能不能把这人也收了?好气哦。   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秦水荣获年度不要脸大奖赛金奖冠军头名,实至名归啊实至名归。   苏木安携欧洋发来贺电。   关穹携许南星发来贺电。   元山,咳,元山无奈地牵过哭唧唧的秦水,抱着大奖杯亲一口:我,咳,我很喜欢,你真厉害。   不要脸的哭唧唧的秦水破涕而笑,抱起他家小公举转圈圈、举高高。 第50章 第五十章 纹身   常轩性子外向,很快就和关穹他们打成一帮,到吃完饭后,他们还想约着去KK歌,搞一个不醉不归。最后还是让秦水给阻止了,毕竟不是国内,到了晚上外边行人更是稀少,给人的感觉也并不是很安全。   元山在一边帮腔说等下次唱一下午,还说这周末他和关穹都有作业要交。   这也是实话,是数学的作业,难得能让人怀疑人生。   一听元山提到作业,关穹就一脸遗憾又崩溃地点点头,真心怀疑自己明天一天能不能把那几题做出来。   常轩住的地方和关穹挺近的,于是就是关穹开着自己的车载着苏木安和常轩走了。   常轩的车则由秦水开着送元山回家。   元山靠在椅背上,眼神懒懒的,像是在沉思又像是在发呆。   秦水趁着前方没有车,侧头看他一眼:“我们买车吧,总是开常轩的车也不是事。”   元山眼珠在眼皮下一转,动了动身,还是靠在椅背上,但是身子微微转向了秦水的方向:“可以啊。”   秦水微勾嘴角:“你喜欢什么车型的?”   元山正暗自盘算自己的小金库,看能不能支撑这笔花销,越算越叹气,因为他想起了还有房子的钱他才堪堪能凑齐,加辆车的话学费就没了。   不过下学期要交的只有一些给学校的实习费用,去实习的时候至少还能拿最低工资,所以学费却也不用愁。   国际留学生的学费贵得那个叫离谱,比当地学生多个零不算开头的数字也要大一号。幸而这边车的价格却也不贵,留学生一年的学费足以付一辆中等车的首付并有余。   元山暗暗松口气,下决心回去就到论坛上多插几个旗。   “想什么呢?”秦水久等不到元山的答案,便问道。   元山笑了笑:“想你要包养我了,秦先生。”元山自个儿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他就是觉得这个称呼很戳他,每喊一次,心里都痒痒的让人想挠一挠。   秦先生微不可闻地轻叹:“你怎么还喊这个,让我觉得我在和我学生说话啊。”   元山嘿嘿一笑:“我也上过你的课啊。”   秦先生一顿,无言反驳,只好转换战场:“你还没回答我,喜欢什么车型?跑车?吉普?”   这回轮到元山叹气:“你想买车是干什么啊?还跑车吉普,土豪你有钱也不能这么炫啊。万一我说辆兰博基尼呢?到时候打脸可疼……”   “可以啊,哪个型号的?最新全球限量版的可能不行,我要打个电话确认一下。”秦水眼睛眨也不眨。   元山叹为观止,结结巴巴:“你认真的?别怕,我不笑话你,真的。”   秦水轻笑:“我对你撒谎做什么?”按照生物学里某种说法,秦水现在其实就和雄孔雀开屏一样,在炫,咳咳,展示自己的实力。   元山半天没回神:“不是,你不是电脑科学博士在读?”   “我是啊。”   “你不是在当助教?”   “没错啊。”   “那你钱都哪来的?”   “赚的啊。”   “……我知道赚的,我是问你怎么……额。”元山问到这里似乎觉得自己问的不太合适,就卡壳了一下。   秦水却是不在意:“亚当的公司我有入股。”   “……”现在跪下喊大佬还来得及吗?元山默默抹了把脸,感觉自己好像撩到一个了不起的男朋友。   秦水惊讶:“我上回没和你说?”   说什么?说你和亚当·格林是穿同一裤衩的兄弟,后来一起离家出走那家伙出师未捷身先死,被自己老爹逮走了?说你和亚当·格林还有常轩一起偷鸡摸狗的精彩过往?   元山将手搭在车门上,看着窗外急速往后跑去的路灯眼神恍惚。   秦水轻咳一下:“还有呢……”   还有?!   元山支棱起脑袋,转向秦水,感觉自己似乎已经接受了自己男票苏破天的设定。他痛并快乐着。天知道他还想着什么时候可以包养秦水呢,想得可美了,谁想到回头就被打肿脸趴在地上喊妈妈。   秦水抿抿嘴,轻声:“摄影的收入也挺可观的,虽然没有公司来得多。”   哦,对了,这人还是我男神呢。   元山瘫着张脸,想起这人的那个叫“Root”的号。   他一直以为Root会是一个挺高冷出尘的人,对,和他刚认识的秦水的人设相符。可是料到开头没料到结尾,他亲眼看着Root的人设崩得一点也不剩,一点偶像包袱也没有,肉麻的话开口就来,有时候还傻不拉几的。可是他|妈的就是很可爱,让他喜欢的不得了。   Root的辉煌简历从元山脑子里过了一遍,元山叹口气,发现自己宏伟的梦想已经被掐灭在了摇篮里,奄奄一息。   “别叹气了,有什么困难你和我说说,网上说叹气不好。”秦水打了个转向灯,转到了右边的小路上去。   元山摇摇头:“只是没想到啊……”   秦水笑了一下,嘴角的弧度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若隐若现,元山看着看着,不由伸手摸上去:“买车的钱我也要出一半。不过我现在买不起兰博基尼,阿斯顿马丁也买不起,你可能要等等我。”   秦水愣了一下,似乎觉得元山的反应在意料之中又在情理之外,他松了松油门,车速缓了下来,在路口按照标志停了一下,见旁边的小道没有车开出,又重新驶出:“好。”   元山得到秦水的回应,笑起来,左脸颊的酒窝不甚明显。他靠回到椅背上:“普通的中型车就挺好的。”   秦水点头:“行,反正只是想出入方便一些。”方便我去见你,送你上班。等你上班的时候后,你也就不用挤地铁了。   元山挪了挪身子,腰上缠着的保鲜膜让他不太舒服。   “怎么了?”秦水今天晚饭见到元山的时候就觉得他脸色不太好。   元山动作一顿:“没什么,吃太撑了。”   “是嘛……”秦水不置可否,不过既然元山没有说,他也就没追问。   秦水将元山送到家门口,元山透过车窗看看亮着灯的小屋,回头正准备和秦水道别,却被秦水一句问句给吓了一跳:“你腰怎么了?”   元山眨眼:“什么怎么了?我腰挺好的。”   秦水眸色微沉,看着元山不说话。   元山往后靠了靠,敛下眸子:“那我先回去了。”他说着打开车门要下车,却被秦水拉住了手腕。   秦水坐在车里抬头看着半起身的元山,似乎笑了笑:“不给个晚安吻?”   元山低头看他,终于还是软下态度,他坐回去,捧着秦水的脸在他嘴上落下一个吻,然后额头抵着他的额头:“过两天我就告诉你,我真没事,你别担心。”   秦水睫毛颤了颤,眼睛直直地看进元山的眼底,像是要看到元山的心底去,良久,他才低低地应了一声:“好。”   元山又在他的嘴角亲了一下:“晚安。”   “晚安。”秦水看着元山关上车门,目送他进了房屋,关门的时候还对自己挥挥手。等看到元山房间的灯亮起来,秦水才懊恼地在握在方向盘上的手背上磕了磕。   他真的是一点儿拿元山的办法都没有。   想凶他又舍不得,宠都来不及怎么还狠得下心去凶。他第一次懊恼为什么自己读的不是心理学博士,总是摸不透这人心里在想什么。   元山盘腿坐在窗边,秦水在楼下停了多久他就透过窗户看了多久。   直到秦水启动汽车,缓缓驶远,元山才轻轻松口气。   他拿起衣物下楼去到洗手间,将门反锁,对着半身镜脱下卫衣。   他精致有型的腹肌上缠着一圈保鲜膜,他对着镜子把保鲜膜一层一层地卷下来,最后微侧身对着镜子照了照。   他的右腰到腰窝的地方斜斜地纹着一串英文字,如果念一念发现其实是拼音。   拼出来的正是“秦水”二字。   字体微倾斜向右边,如果秦水在他就会发现这是他手写自己名字时的字迹。而元山纹的地方也正是他身后那道疤的地方,虽然没有他的疤那么长,但是位置却差不离。   此时这串英文字周围正微微泛红,元山龇牙咧嘴地把保鲜膜拿下来卷成团扔进垃圾篓里,然后不像往常那样粗鲁的冲澡,而是小心翼翼地按照安德鲁的说法用温水冲洗纹身,也不敢用沐浴露,生怕沾上了掉色或者感染反而自个儿受罪。   晚上睡前,元山以防万一还是吃了一颗消炎药下去。   躺上床前,元山轻舒口气,不太敢动弹,总觉得后腰那个纹身的地方在隐隐发痒发胀。下午那个时候割线的痛楚让元山都不想再回忆了。   纹身一般有两个阶段,一是割线,一是上色,或者也可称为打雾。打雾通常用的是排针,比割线的疼痛要轻一些。   安德鲁在市中心开了一家纹身店,不过很少正常营业。换句话说,正常营业时间他的纹身店都不开业。除非有熟人带着,他一般也懒得接新客户。   下午的时候,元山去到琴房和安德鲁碰面,安德鲁直接领着他去店里,不过对外的门上还挂着“暂停营业”。   等元山把手机相册里的字体调出来给安德鲁看的时候,安德鲁笑得意味深长:“你情人啊。”   元山卷起衣服趴在一边说:“我对象。”   两个词看着差不多,其实意思细品之下又天差地别。元山不乐意说明白,因为他自己觉得自己矫情。   只是他总觉得“情人”两字浮夸一些,感情在里面似乎只占了小部分,更多的是身体上的交流,这让他不喜欢这样去定义自己和秦水之间的关系。不过这些话却不用说得太清楚,毕竟别人还不一定会理解。   安德鲁给他纹身的时候,元山几度痛得想后悔,但最后到嘴边的话不知怎么的还是咽了下去。   等安德鲁完工靠在一遍点了支烟吞云吐雾的时候,元山趴在床上宛若一条咸鱼。   “怎么会有人全身上下都纹啊。”元山眼神发直。   安德鲁掩在烟雾下的脸似乎在笑:“谁知道呢,每个人的理由都不一样,有单纯耍帅的,有求庇护的,不过大多数都有那么一个人想纪念罢了。”   元山看向安德鲁:“那你呢?你纹了吗?”   安德鲁抬手吸口烟,火星微亮,攀延上白色的烟身,发出轻微的刺啦声:“我?洗掉了。”   元山撑着床坐起身,默默无语。   他不由想,自己会不会也有洗掉身后那纹身的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到这个情节了呜呜呜,感动QAQ这个细节在刚开始构思他们两人的故事的时候就种在我简陋的大纲里了,等写的时候反而没那么激动,自然而然。   秦水那傻孩子还以为元山跳舞闪到腰23333,迫不及待等看秦水的反应了哈哈哈哈。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你幸福吗   元山同威廉等六人把他们的“光明”导盲系统进行了最后的检测,明确了他们现在所欠缺的地方,并将策划书打印了好几份,人手一份。   婕西左手一个平板,右手飞快地在平板上触点:“官方已经发出最后的确认邮件,亚当·格林将会在比赛第二天,也就是这个周末下午作为决赛评审出席。比赛行程你们都看了吗?”   钱可可点点头:“看了,周六上午7点整是开幕式,8点整正式开始,可通宵,一直到周日上午11点截止。12点至2点是自由演讲时间,形式有点像我们学校的毕业生课题展览会,来自27家公司的代表人将会参观各组的展台,然后投选出10组进阶组进入最后决赛。   决赛从3点至5点,每组10分钟限制演讲时间。然后是一个小时晚饭,前三名将在晚饭后宣布并颁奖。再之后就是自由社交时间。”   威廉翻看着官网上发出的行程表:“所有参赛人员皆可留下来参加最后的颁奖和社交时间。”   格瑞丝轻呼一声:“等等,还有群众投票环节。”   “那是在决赛的那一环吧。”亚利凑到威廉旁边看了看,抬头。   巴伦也正低着头看着,闻言颔首:“是的。”   元山靠在一边:“所以前三名还要比人气的意思?”   婕西笑:“挺有意思的。”   亚利嘀咕:“他们怎么来得及啊,一个小时吃个饭就过去了。”   钱可可今天披着头发,她手指卷了卷发尾:“应该是提前找好了,比赛场地的义工也可能会参与进来。”   “管他呢。”格瑞丝趴在桌上玩着手指,“他们能安排得过来就行,反正我们的目标已经很明确了。”   众人相视一笑,还是元山开口:“话是这么说,但是如果我们连进阶组都选不上,事情就会复杂很多。”   按照元山的想法,他们最好能是最后的前三名中的一名,这样不怕别人不找他们。   “也是。”威廉点头,翻了翻手里夹在透明文件夹里的策划书,“明天就是周五了,我们明天下午都没有课,就一起出发去T市吧?”   巴伦开口:“你们可以住我家。”   格瑞丝哈哈哈地拍巴伦的肩膀:“对对对,他家超级大,还有室内游泳池,回头我们可以搞一个烧烤趴。”   婕西拆台:“没时间吧。”   元山抿抿嘴,举举手:“那个……我可能不行。”   “?”众人统一看向他,被六双眼睛瞪着,元山摸摸鼻子:“我有地方住了。”   “不厚道啊,山。”亚利勾上元山的肩,钱可可靠在一遍呵呵冷笑。   元山无奈:“我周六早上会早点去赛场和你们汇合的,你们放心。”   婕西笑得狡黠:“你女票?”   元山迟疑了一下正要开口,钱可可插话进来:“既然你保证不会迟到,那就随便你了。”   元山一愣,点头:“当然。”   钱可可又说:“说起来比赛我们要不要通宵?”   威廉沉吟一下:“看进度吧。”   婕西被转掉了话题,笑着看了眼钱可可,也不在意:“我建议不要,第二天下午可是硬仗。如果实在赶不及,我们可以适当减少睡眠时间,而不是完全不休息。”   格瑞丝支持:“我觉得婕西说的对。”   众人也觉得婕西说的有理,便都同意了。   元山和他们告别后轻松口气,正走在回家路上的时候,后来传来一声:“大山!”   “可可?”元山回过身去,钱可可小跑过来。   钱可可轻喘匀了气,神色复杂:“你……明天是不是要和秦助教……”   元山惊愕:“你怎么……”   钱可可见他这样,叹口气:“需要帮你瞒着吗?”   元山忽然想起来刚才婕西问他是不是女朋友的时候,钱可可帮他转移了话题:“刚才谢谢你。”   钱可可看了看周围,指指街角的星巴克:“去坐一会儿?”   元山想了想,点头:“我请你吧。”   “恭敬不如从命。”钱可可嬉笑。   傍晚的咖啡厅人不多,氛围没有上午的紧张,多了些闲适。   他们找了空位坐下,元山把咖啡递给钱可可:“你怎么知道的?”   钱可可闻了闻咖啡,赞一句:“香!你问我怎么知道?你们都不知道掩饰,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   “啊?”   “就上回我喊你一起去复习,你和秦助教在一起说有问题问他,然后让我去找威廉。”   元山回想了一下,好像真有这回事:“你那个时候就发现了?”   “可不是。”钱可可看向窗外,“秦助教……人挺好的。”   “你不会觉得我……”   钱可可侧头:“觉得你什么?同性恋?那有什么,我年年都去T市的同性恋□□做义工呢。不过,你家里……会同意吗?”   元山面色微冷:“家里不会管我的。”   钱可可看着他,察觉了什么,低头说:“那你想让我帮你们瞒着吗?”   元山手指搭在纸杯上轻敲:“如果他们问起来就说,没问也不用特地去说。”   “所以你的意思是不用瞒?”钱可可轻笑一下,元山没有侧头也就没看见她的表情,“看来刚才我多此一举了。”   元山摇头:“不是的,我也没准备好在刚才就表明的,还要谢谢你。毕竟虽然这是C国,但也不是所有外国人都能接受同的。”   钱可可想了想,迟疑地点头:“他们……应该能接受的。”   元山笑笑,不置可否。   “介意我问问吗?你和秦助教怎么……”钱可可喝口咖啡,“我看你们都不像同呢。”   元山笑着看她:“那你看谁像?”   “亚利!”钱可可直起身子,“哎哟喂,你说他是不是?长那么可爱的男孩子一定是要被疼爱的吧。”   元山噗笑:“你怎么会这么想?”他回想了一下亚利的外表,不得不承认钱可可的话真是一针见血。   钱可可嘟囔:“谁不会这么想啊,他皮肤那么白那么好,腰比我还细,看着傲娇其实软的没话说,就他,压不了人的。”   元山默默地为亚利点蜡。   钱可可像是被按了什么开关,很是兴奋:“你不觉得吗?哎哟我滴天,看到他难道不想把他扑倒这样那样那样这样,那对翠绿色的招子哭起来肯定贼好看。”   “……?”我听到了什么?   元山默然无语。   钱可可忽然噤了声,轻咳一下;“那什么,我刚说的都是我朋友说的。”   哦,都是朋友的锅,我懂的。   钱可可喝口咖啡:“真的,你要相信我。”   如果你把你那个诡异的笑容收下去我再考虑考虑。   “哎,这世道说真话都没人信,说假话一个个都信得飞起来。”钱可可叹气,也不拿捏着,将一腿盘到椅子上,唏哩呼噜地对着咖啡吹气。   “装这么久累了吧。”元山看她这一系列动作,觉得学校的男生们看了恐怕会掉一地的眼珠。   钱可可斜他一眼:“你试试看当淑女什么感觉你就知道了。”   元山快速摇头,拒绝尝试。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钱可可晃晃手里的纸杯开口:“元山。”   “恩?”   “你幸福吗?”   元山愣了一下,脑海里划过秦水的那张脸,他直起身体,脸上不自觉地带出一丝甜得腻人的笑容,点头:“幸福。”   “那就好。”钱可可仰仰头,眨眨眼,“那就好。”   元山轻叹:“谢谢你。”   钱可可笑起来,给他肩膀轻飘飘一巴掌:“谢什么,兄弟嘛。你放心,我会一直支持你们的。”   “谢谢。”除了这两个字元山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行了,我先回去了,后天早上见。”钱可可站起身,没有看元山,留下这句话就径直离开了。   钱可可推门出去,退到一边室内看不清的转角处,她低头狠狠抹把眼泪:“哭个毛线,王子和骑士在一起不是你喜欢的剧情吗?我去找个别国公主玩玩去,哼。”   元山静坐在咖啡厅里,望着马路不知道看了多久,脑子了想了很多事,最后又归于一片空白。   手机一声轻响,元山看了眼消息,直接打了个电话过去。   “喂,是我。”   “……”   “恩,和他们说好了,我们明天下午出发行吗?”   “……”   “你来接我?行吧,我在家里等你好了。”   “……”   “好的,明天见。”   “……”   元山含笑挂了电话,秦水这人通电话有个让他特别捉摸不透的习惯,秦水每次都要强调让元山先掐电话,而且还不能说“我先挂了”四个字,就算要说也要说“我先挂电话”。   元山第一次被强调的时候很是哭笑不得,觉得这个博士生竟然也这样迷信。   但是秦博士哼笑两声,死活不退步,元山只好依了他。虽然心里吐槽着,元山脸上的笑意却出卖了他真实的想法。   不得不说,这样的小细节真的让他觉得又新奇又温馨。   从来没有人像秦水一样,为这些看起来很无谓的事情而纠结,也不会那么直接而不犹豫地把家敞开来,把他包容了进去。更不会把东西都捧到他面前任他挑选还嫌不够似得,生怕他跑了去。   他还能去哪呢?   他早就没地方去了。   我不会放手了。   他想。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其实要进入完结了,哈哈,明天停一天么么哒(づ ̄ 3 ̄)づ放心,还有一些剧情没写完啦啦啦啦~不会这么快哒~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买菜   苏木安本想找元山问一下编舞编得怎么样了,可是到处找不到人,打了个电话过去,那人竟然已经去T市的路上了。   苏木安和欧洋面面相觑,最后苏木安问道:“游园会的节目你想好了?”   那边听声音挺兴高采烈的:“想好了,编的差不多了,等春假结束后我们可以开始排练了。”   “会不会来不及?”游园会是在四月底,期末考试正式开始前的那周,这学期正好是周五。也就是说等春假结束之后到游园会开始,他们也就只有一个半月的时间来练习和磨合。   元山沉吟了一下:“那春假最后两天我们碰个头?我录了练习视频,晚上发过去你们先看看是什么样的?”   苏木安点头:“成,这样也行。我去通知社团的人。”   “恩。”   “对了对了,祝你明天旗开得胜啊。”苏木安见对方就要挂电话,赶忙说道。   欧洋也在一边喊:“元哥加油!”   元山笑着道谢,这才挂了电话。   欧洋迟疑了一下,对表情有些漫不经心的苏木安问道:“元哥他和秦……那谁是……那啥?”   苏木安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怎么,你不能接受?”   欧洋被她看得抖了一抖,连连摇头:“那哪能,就是有点点惊讶,真的,就一点点。”他比划了一下自己的小拇指指尖。最后在苏木安的凝视下垂下手,大拇指同食指搓了搓,藏到身后去:“我也不是反感……就是有点担心,他们这样很不容易。虽然说现在时代在发展,网络上看上去好像很宽和,什么都包容了。但是现实中,老一辈的人对这个还是看不过眼,甚至我们这一代的也有人比较偏激。”   苏木安神色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明显的情绪。   欧洋悄摸着大量她,最后咬咬牙还是说出口:“虽然我们现在在C国,但是以后往哪里发展,在哪里工作生活却都不一定。C国已经算不错,我查过,早通过同性恋婚姻法了,问题不大,即便有个别人反对,但是整体上比国内宽容一些。   可是,元哥他家里人……”如果要结婚的话,谁都不能不介意家里人的想法吧。   苏木安忽然笑出声:“你替大山想得挺远的啊,都想到结婚那去了。”   欧洋急道:“哎,这怎么能不想?我对你也是奔着要结婚去的。”话音刚落,两人都愣住了。欧洋的脸能见地红成一片:“我,我,额,那……”   苏木安侧过脸,仓促地打断他:“我知道了,我会和大山说说的,毕竟你这么关心他。”   欧洋咽口口水,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我要感谢元哥,如果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我。”说着说着,他似乎找到了头绪,明白自己要说什么:“木安,我很早就喜欢上你了。你大概也能察觉到,但是那时候我太懦弱,因为感觉到你没有想法,我也不敢说。如果没有元哥推我一把,我现在可能还是那样。元哥那么优秀,我什么忙都帮不上。所以我才……想的比较多。”   苏木安轻叹口气:“我也没想到不过一个演出能让你变化这么大。”   “那,那你……”喜欢这样的我吗?   苏木安似乎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他没说口的话,笑了一声:“你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哦……”欧洋心里有点失落,但是很快就振作起来,能和苏木安的关系更进一步对他来说已经很好了。至少,他现在对苏木安来说不是需要照顾的后辈,而是能和她并肩的男人,“那我去学生会那看看能不能借到舞蹈室。”   苏木安点点头,和他一起走去学生中心:“我和社团的人联系一下,你订好了时间和地点就在官网上发一下吧。”   “好。”   苏木安目送欧洋消失在人群里,心里微松一口气。   其实她现在也搞不清楚自己对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想法,不过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就知道了。   元山坐在副驾驶,还是忍不住新奇地四周看看,还上手到处摸。   秦水开着车,余光扫见他兴奋的样子,失笑:“怎么了,只是一辆普通的轿车而已,你一年的学费就能付了全款。”   元山抓了抓安全带,把它拉长又放松:“这是我们第一辆车!”   元山想起下午秦水开着这车来接自己的时候,自己惊讶的心情。他没想到秦水动作这么快就买好了车,明明上一周他们才刚讨论好买什么车型,这周秦水就开着新车来了。   虽然在决定买什么车的时候,自己就把买车的钱转给了秦水,但是从没想过只过一周就在现实里摸到了他们的车。   秦水笑着:“我找了熟人买的,买上保险钱还有多余,是我转回给你还是怎么着?”   元山对这不是很上心:“就放你那吧,不过房子的钱我还要再攒攒。”   “这个不急。”秦水其实早把钱付全给了常轩,但是没告诉元山,也让常轩替他保密,“我重新开个账户,把剩下的钱都存进去吧。以后我的工资也会打到新的账户里去,那个账户就当是我们共有的行不?”   元山侧头看他,此时是下午,太阳落在他们身后慢悠悠地追着,阳光不是那么刺眼,带出些许临近傍晚的红色,温柔地洒在秦水的侧脸上。   帅气的男人嘴角含笑,眉眼深邃,声音像是泉水流淌在这狭|小的空间里。   元山不自主地也扬起嘴角:“看来我的工资也有地方落脚了。”   秦水快速地看他一眼,心里暗叹这人做什么笑这么勾人,嘴上却很是正经:“地下室的舞蹈房已经装修好了,回家你再看看,有什么需要改的我再和人联系一下,趁着现在全弄好了,以后省的麻烦。”   元山头稍后仰,靠在椅背上,跟着车载的音乐哼了会儿歌:“晓得了。”   鼻尖还环绕着新车皮具的味道,秦水其实早点了香薰放着,可是这味道并不容易散掉。以前元山挺反感这个味道的,但是现在却觉得怪好闻的。   到了T市,两人停了车,去了对街的商场买东西。   商场很大,吃的喝的穿的,连家用产品也应有尽有。C国的商场不像国内那般高楼耸立,至少元山他们家对面这个商场不像。没有多至8层分类细致的高楼,甚至只有矮矮的两层楼高。不过占地广,所以店面很多。   但其实真要逛起来,也没什么可以逛的。   卖衣服的店多是那几家,换个商场也还是那几家。没有国内那种五花八门的私人品牌,所以其实也没什么意思。   一楼的最南边是食物广场,常驻的店也就那几类,比如说麦叔叔、星爸爸、肯爷爷。再有几家味道不怎么正宗的偏广式的中式快餐,还有就是其他西式汉堡薯条店了。   反正元山高中的时候吃了一个月就对这样的食物广场绝望了,再也不想看见它。   所以其实整个商场看着大,真逛起来还不如上网淘国内某网站来的时间长、东西多。   元山和秦水的目标其实是商场旁边的一个大型超市,是西人的。华人超市离他们住的地方不远,但也不怎么方便。乘公车要一两站,开车五六分钟,虽然价格便宜调料齐全,但是蔬菜等看着没西人超市的新鲜。   家里调料品早就买齐了,今天主要是买点蔬菜水果和肉类,所以他们就首选家门口的那个大超市。   推着购物车,秦水空着手走在元山身边。   元山上身前倾,小手臂挨着推车栏,慢吞吞地把车往前撵。秦水也不催他,跟着他在超市里逛了起来。   许是周五,超市人不多。元山一向避开周六日来买菜,因为他发现外国人好像很习惯一周来一次超市,一次买一周的食物回家屯着,和国内天天去菜场讨价还价的家庭主妇/夫的习惯极其不一致。   不过现在元山也习惯一周买一次了,问为什么?方便啊。   学校附近的那家超市每周二凭学生证还能打九折,有时候元山有实验课去不了,就把这重任托付在李戎合和魏循礼身上。   “想吃什么?”秦水拿起冰柜里包装得干净的牛排,细细地看着质地。   元山停下步子,挪到他身边:“牛排?”   秦水侧头看他,笑了一下:“看着挺好的,想吃?”   元山想了想:“红烧的成不?”   秦水把手里的牛排放到车里:“我还想说给你煎个西式牛排尝尝。”   元山跟在他身后,和小尾巴似得:“我吃不习惯带血的,西式的也成,要十分熟的。”   秦水哭笑不得:“谁吃十分熟的牛排啊,七分就熟得差不多了,全熟就太老了。”   元山叹口气:“那好的吧,七分就七分喽。”   秦水忍不住揉他的脑袋:“红烧的吧,我红烧的还挺拿手。”   “不不不,还是七分吧,撒点胡椒什么的。”   “红烧的好了,家里八角桂皮都有。”   “还是七分吧。”   两人开玩笑似得斗着嘴往前走,秦水心意已定,嘴上说着好好好,手里还是抓了几样蔬菜想着红烧牛排配个什么炒菜好。   元山拿了捆西兰花凑过来:“吃牛排的话,盘子边上要放几朵西兰花才应景吧?”   秦水也不反对,把那捆西兰花接过来放在车篮里:“差不多了,买点饮料回去?”   元山应了一声,推着车屁颠屁颠往饮料区去。   秦水看着他,笑着摇摇头。   这人最近迷上了一款水蜜桃味的汽水,一天一瓶绝不放过。   回了家,元山想给秦水打下手,却被无情地赶出去,让他去地下室看看。   等元山感动得五体投地的上楼来,却发现木已成舟,秦水还是做了红烧牛排。   元山戳了戳碗里的饭,小老头一样摇头叹气。   秦水给他夹了一块牛排:“吃你的,叹什么气,下回给你做七分熟的好了吧。”   元山抬眼看他,脸上笑嘻嘻的:“下回我做给你吃,让你尝尝我元大厨的手艺。”   “行行行,元大厨,先吃饭?”秦水拿过元山手边的水蜜桃味汽水喝了口,还挺好喝。   元山看着他:“这我的。”   秦水挑眉:“我还给你?”   “怎么还?”元山诧异。   秦水大腿用力微起身凑过去在他嘴上亲了一下,然后坐回去舔舔嘴:“哎,一股红烧味。”   元山愣了一下又哈哈哈地乐起来:“好吃吧。”   “好吃。”   元山得了这么个答案又愣住,然后低头往嘴里塞了一大口饭。   这人又撩我,好气哦,嘻嘻。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避免这本书在两个月内完结哈哈哈,决定隔日更。好的吧,主要是其实已经进行到大纲里的后半部,需要酝酿一下,因为还有一些伏笔要慢慢交代清楚,需要理清一下思路。不过在这里给大家透个底,八月底前大概就会完结了。么么哒~(づ ̄ 3 ̄)づ这本真的是走向完结最快的一本书的节奏啊,下一本作者要开始放飞自我了hiahiahiahiahia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好爱他   吃完饭,元山团到沙发上去玩手机,秦水端着切好的水果拼盘走到客厅来,他拍了拍元山的腿:“刚吃完别躺着。”   元山嗯了一声,意思意思地动了动腿,然后又瘫在那里不动。   秦水把水果拼盘放到茶几上,回头看到元山还是那个姿势,伸手抓住元山的脚踝往外拖,元山大喝一声:“你作甚?”一边急急忙忙扔掉手机,双手扒住沙发背,满脸惊愕地看着秦水。   “把你拉起来。”秦水无辜地看着他,把着元山脚踝的手指动了动。   元山抽了抽腿:“知道了知道了,你先松开。”秦水顺势放开,元山在他的凝视下只好坐起身来。   秦水笑起来:“乖。”   元山坐在沙发上,后靠,眼睛微眯,盯着秦水好一会儿,秦水也一点也没觉得不自在,挨着他坐下戳了块苹果递给他。   元山伸头把苹果叼下来,秦水看了看手中光秃秃的牙签,又看了看元山:“你可以再懒一点。”   元山嚼着苹果,咔滋咔滋的,还挺嘚瑟,似乎完全忘了几秒前被握住脚踝的自己就像一只炸毛的猫一样瞪着眼。   秦水倾身又戳了块苹果准备放嘴里,元山眼疾手快地扑过去咬在自己嘴里,边咬边斜着眼看他,那小表情让人恨不得把他揍上一拳。   秦水默默地看了他一眼,好像完全没有反击的意思,只是再一次前倾准备戳一块水果。元山在一边悄摸摸地准备着。   眼见秦水戳起一块西瓜就要吃,元山凑了过去,哪想,秦水猛地一回头牙齿正好磕上了元山的上唇。   元山哀嚎一声捂着嘴侧着身躺倒在沙发上,秦水舔舔自己的牙:“好玩吗?”   元山哼哼唧唧:“你丫太过分了。”   秦水忍俊不禁,转过身看他,一手撑在沙发上:“到底是谁过分?颠倒黑白啊你。”他说着,抬手拍拍元山对着自己的后腰。   因为元山团着身,衣服就上缩了一小节,露出了他半截劲瘦的腰肢。秦水本来准备替他拉一下衣服,但是眼睛却捕捉到一抹黑色,他手顿了顿,瞟了眼还捂着脸装可怜装得全情投入的元山,一把把他的衣服往上掀,那串黑色的英文字马上映入眼帘。   元山大叫一声,伸手要捂那串字,被秦水掐着腰按着。   元山就像被拎出水的鱼,扭动着身体试图逃脱,可是秦水手劲出奇得大,压得他动弹不得:“哎哟卧槽,放开你爷爷!”   纹身周围的红晕很早就褪去了,加上许是腰间不容易晒到太阳,白皙的皮肤衬得那一行黑色的英文字更明显。整体看上去简单又帅气,可又因为位置的原因多出了一分说不出来的暧|昧和诱|惑。   秦水拍了一下元山的臀部,声音低哑:“别动。”   元山就像是被按了静止键,瞬间僵住了身体,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似得,他挣扎的动作更大了,从秦水的角度看过去,元山的耳朵眼可见地通红起来:“秦水你大爷的!”   秦水这会儿也压不住这人了,只好可惜地收了手,元山四肢并用翻过沙发背,站得远远的,头发凌乱,瞪着秦水:“你,你,耍流氓!”你了半天只挤出这几个字,不用秦水提醒,元山自个儿就恨不得时光倒流把那句话吞回肚子里去。   秦水坐在沙发上,看着元山的眼神微暗,让元山嗅到了危险的味道:“你过来。”   元山退后一步,态度坚决,摇头:“我不。”   “过来。”   元山双手后背,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臀部,咽了咽口水:“我,我不!”   “那我过来。”秦水说着就站起身朝元山走来,元山像受惊的猫一样蹿开,两人在房间里你追我赶,闹腾了大半天。   被殃及池鱼的抱枕们可怜兮兮的躺在地上,总之没一个还能待在沙发上平安无事的。   元山站在沙发这边呼哧呼哧地直喘着气:“停,停一下,我歇一会儿,玛德,肚子疼。”   秦水叹口气,对他招招手:“不逗你,过来坐会儿。”说完,他自己也坐到沙发上去喘匀气。   元山破罐子破摔,把自己扔到沙发上瘫着,抹了把额头。   秦水头仰在沙发背上,看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忽然笑起来。   元山侧头看他:“笑什么?傻不拉几的。”   傻不拉几的秦水只是笑着,越笑越大声,还扭过头盯着元山继续笑得停不下来。元山看着他,嘴角本来一直努力绷着,可绷着绷着他自己也控制不住上扬起来,跟着秦水一起傻乐。   两人对视笑了好一会儿,元山捂着肚子直摇手,转过头去:“我不行了哈哈哈哈,肚子都酸了哈哈哈。”   秦水深吸一口气,努力平静下来,但是听他一开口还是破功了,噗嗤一声又笑起来。   元山被他带的又是一通乐。   半晌,元山掉头背对着秦水:“真,真不笑了,我脸都僵了。”   秦水笑着应了一声,两人这才堪堪压下了笑意。   秦水舒口气,脸上还有淡淡的笑容:“让我看看,行吗?”   元山顿了顿,过会儿才点点头,自己拉起衣服下摆:“爷爷帅吧。”   “帅。”秦水眼底有复杂的情绪在翻涌,像被打扰了宁静的深潭,密密地泛着涟漪。他抬手,指尖凝在那块纹身上,然后轻缓地搭在上面,元山似乎被他手指的热度烫了一下,不由抖了下身。   秦水刚才其实早就看清楚这纹身纹的是什么了,但是这会儿仔细看更觉出几分熟悉,恍然察觉这竟然是自己的笔迹。   心里一颤,好像有什么东西酸酸的,又似乎是甜甜的,一点一点又像瞬间一样占据了整个心房。从那里钻出细细的藤蔓,沿着血管攀沿上来,沁入骨髓,在他的骨头上都烙上了这人的名字。   元山,元山,元山。   眼前的人近在咫尺之遥,却忽的又觉得远在天边,秦水不由凑近过去,那行字朦胧了一下又终于清晰起来。   他的吻落在自己的名字上,他额头轻抵在这人的后背,眨了眨眼,把眼底的热意逼了回去。   元山不敢动,在和手指完全不一样的触感落在他的后腰的时候,他不由自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秦水?”   秦水的头发让他的背部有些痒痒,元山不自在地想要回头,却只看到秦水头顶的发旋。   “今天让我来,行吗?”秦水的声音低低的,沉沉的,像是压在喉咙深处发出来的,还有一点深入人心底的沙哑,引得元山耳朵痒痒。   秦水说的模糊,但是元山此时却听得明白,他轻咳一声,手撑在沙发上想坐起来:“你先起来。”   秦水此时却跟个不讲理的小孩一样,直接伸手搂着元山的腰,纠缠不休:“行不行?”   元山想踹他,但是抬不起脚,最后只好妥协:“行行行。”   秦水唰得抬头看他,元山这才发现这人眼角有点红,他顿了顿笑:“先洗澡。”   秦水似乎不乐意,但是元山此时已经趁机脱离了他的魔掌,三两步跑到楼梯口,回头对他说:“我先去洗澡。”然后就蹿上了楼。   行个脑袋哦,东西都没有怎么行哦。   秦水看着元山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静坐了一会儿,似乎想起什么,操起钥匙连外套也没来得及拿就冲出门去。   元山在楼上听到关门声僵了会身,最后放松下来,自言自语:“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说完,他又懊恼地抱着头蹲在衣柜前:“哎哟卧槽哦,网上说会很疼啊,咋办啊,我要不要做点什么准备?”   *嘿嘿嘿分割线*   念在元山是第一次,加上第二天元山还有比赛要参加,秦水只做了一次。即便如此,元山还是有点精疲力尽,拖着腿冲了下澡,他半闭着眼扑倒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睡过去了。   秦水哭笑不得,拿过吹风机帮他把头发吹干,又小心翼翼地检查了一下,发现除了有点红其他一切正常,他才轻轻松口气。   秦水帮元山盖好被子,站在床边凝视着这人的睡颜,在他额头轻轻落了个吻。这才站直身体,捡起一边需要换洗的床单团成一团送去了楼下的洗衣机里。   他也冲了个澡,等床单脱水的时候他就坐在床边上,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挺暗的台灯,元山半张脸埋在被子里睡得很沉。   秦水看着他,良久才回过神,拿过一边的手机点开微博,发了一条动态。   RootV:好爱他。   没有配图,就三个字。   然后秦水还没过瘾一样,又点开微信,打开朋友圈,也发了一条。   秦元:每秒都比上一秒想他,每秒都比上一秒爱他。他大概是我一辈子的幸运换来的。   秒赞的“苏破天际”马上留言:深夜狗粮猝不及防,我选择狗带。   秦水笑了笑,不管朋友圈马上垒起的高楼,他锁了手机扔到一边。关掉灯,掀开被子钻了进去,床单什么的明天再说吧。   秦水向元山贴过去,元山模糊地哼了两下,挣脱不开,最后只能妥协得被秦水搂进怀里去继续沉睡。   秦水鼻尖在元山的后脖颈处摩挲了两下,又忍不住亲了一下,才喟叹一声,然后自己也闭上眼。   好幸福啊。   作者有话要说:   嘘,这个应该不算哦,嘿嘿嘿。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疤痕的来历   在国外的日子里,大多是都是一个人过的。   一个人起床,一个人吃饭,一个人跑步,一个人睡觉,一个人喝咖啡,一个人看电影。一个人乘车,一个人学习,一个人取景,一个人待在人群里。   这样的日子元山早已习惯,虽然有时候会突然被寂寞淹没,很想去牵一个人的手,很想去和一个人拥抱,去感受别人的温度。   他曾经不能理解那些大马路上举着海报求拥抱的行为,但是在国外的这几年他深深的体会到了那种克制不住压抑不了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落寞。只有不属于自己的温度才能去除的落寞。   元山有时候甚至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肌肤饥渴症。   但是他又像是有洁癖一样,心理上的,他不会为了排解一时的寂寥去随便找人凑合凑合。而和朋友在一起的确有效,但是更多时候朋友也有属于自己的生活和圈子,到头来就发现自己还是成了一个人。   低头看着金黄色的鸡蛋慢慢地在锅里膨胀开来,看起来软嫩可口,鼻尖闻到鸡蛋轻微的焦香,腹部传来更加饥饿的轰鸣声。   元山低着头,嘴角抿着一抹笑,左手掌着锅,将鸡蛋拨到边上,熟练地一掂,右手拿着筷子在鸡蛋上一戳,将鸡蛋翻了个个。耳边响着安静却也活力十足的英文流行音乐,他将鸡蛋装盘,此时吐司也正好烤好了,叮的一声在吐司机里往上蹦了一下。   昨天晚上因为被意外发现腰上的纹身,秦水明显有些激动。   元山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大腿竟然还有点酸。   昨晚那人还给自己说了他腰上那道疤的来源,和元山猜的不差多少,就是秦水14岁离家出走在外受的伤。   但是真实发生的却让元山胆战心惊,后怕不已。   元山想起秦水给他说的故事,手下的动作就慢了下来,甚至连后腰那处纹身也隐隐泛着错觉一样的疼。   秦水说,他那时候买火车票直接漂到西藏那边去了。亚当被自己爸爸扛走的时候,秦水因为正好去厕所躲过一劫,回来就看到车外被自己爸爸扛着嘴里哇哇大叫的亚当。秦水不厚道地笑了,还拿傻瓜机把那幕拍了下来。   亚当后来在秦水拿着照片嘲笑他的时候,恨恨地摔酒瓶,说当时就不应该帮秦水瞒下来。   秦水下了火车,晃了没几天,钱包就被摸走了。全身上下就一个傻瓜机因为揣在怀里,挂在脖子上还在,以及前面两个裤袋里摸了老半天才扣出来的几个钢板儿。   这下他是有家也回不去了。   也幸亏是夏天,晚上就找个公园或者桥洞睡一觉,洗脸什么的只能去公厕或者肯爷爷里面待一会儿。   这可怜孩子到处找临时工,想赚点车钱回家。有一回好不容易赚得差不多了,打了个电话的功夫,钱又被摸走了。对着电话那头焦急的母亲,秦水刚准备开口求助,电话被他爸接过去,对着他一顿恨铁不成钢,秦水一怒之下要回怼,手往口袋里一揣,糟了,钱没了。   然后没等他说什么,预付的钱用完了,电话自动掐断。   听着话筒里的嘟嘟嘟,秦水攥着话筒就要扔,被小店里虎背熊腰的大叔瞪着,只能讪讪安放回去。   有一回饿得不行,他都要去翻垃圾桶了,被一家面馆的老板娘拉住,吃到了没钱后的第一顿肉。   然后他留在面馆给老板娘打临时工。   这些细节秦水都是笑着同元山说的,嘻嘻哈哈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他的刀疤是在他遇到那个风光摄影师之前,他最落魄的时候留下的。   有一晚他小心翼翼地藏着自己新到手的工资,走在路上。却被当地的混混团体围住了,四个男生,二十来岁,都比14岁的秦水高大强壮。   秦水自然是不肯把钱交出去的,他反抗,把人唬住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被人摁在地上打。钱也被抢走了。   后来,这帮人好像盯上他了,看见他就来抢。   直到有一天,秦水第二回 攒齐了钱,功亏一篑还是没躲过他们。他这次打定主意不肯给,看见人围过来赶紧转身就跑。   没想到竟然有人带着刀,混乱中也不知道是哪个龟|孙|子下的手,可能本来是准备拿来吓人的,所以真伤了人,那帮人也愣住了。秦水蜷在地上,血很快渗透出他薄薄的短袖布料,在幽蓝色的路灯下黑红一片,很是渗人。   这时,一个路过的男人大喝一声,那帮人推推搡搡地跑走了。   那个男人就是摄影师,他把秦水送去急救,等他醒来问了缘由,叹口气说让秦水跟着他,他正准备回城市里去。   那个男人没说名字,只说让秦水喊他大叔。   秦水说得轻描淡写,元山却仿佛亲眼见证了其中的危险,心里苦苦的,最后被秦水笑着揉揉头发:“你哭什么。”   元山捂住眼:“傻逼,我才没哭,你看错了。”   秦水笑了笑,搂着元山肩的手上下搓了一下,安慰地拍拍他:“都过去了,我很感谢大叔,现在也和他保持着联系。什么时候带你见见他。”   元山低落地应了声。   元山看着白漆的料理台叹口气,动手往锅里加了点油,又撕下几条培根放到锅里煎。刺啦一声,厨房里很快就弥漫开培根的香味,因为油热,培根很快就微卷起来,像缩了水一样。   元山退后几步,几点油星溅出来,如果落在手背上,还是会很疼的。   他眼疾手快地把几条培根翻了个个,等了一会儿,才把培根捞出来,沥了一下油,才放到鸡蛋旁边。   男人走到他身后,从后边往前搂住他的腰,把他包到自己的怀里。   元山拖着男人往旁边的咖啡机走去,端好一杯续了快满的马克杯,开始在上面做拉花。元山轻晃胳膊,把器皿里的奶泡晃到杯口,最后轻轻一提,一片焦棕色的叶子就出现在可口的奶泡中央。   秦水叹为观止:“好厉害啊。”   元山侧头想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却因为秦水的下巴搁在他肩膀的缘故,亲到人的太阳穴上去了:“起来了。去,把早餐端桌上去。”   秦水摇摇头,头发扎得元山痒痒的,不由偏头伸手抓了抓,然后顺手拍了拍人脑袋:“小孩子啊你,快松开。”   秦水反而加大搂在他腰间的力气,元山轻叹,只好拖着他,双手各一杯咖啡走出厨房:“撒地上你给我舔干净啊。”   秦水嘿嘿嘿地笑,把元山也引的发笑,小心翼翼地把手里的马克杯放在餐桌上,元山在秦水怀里转了个身正对他。嘴角的笑意和秦水如出一辙:“刷牙洗脸了没?”   秦水空出一只手压在桌沿,元山被他轻推一下,大腿后部正好靠到他的手背上,秦水凑近,在元山的嘴角舔了舔:“你尝尝我刷牙没有。”   元山笑了一下:“大早上起来就这么有活力。”   秦水轻哼,用鼻尖蹭了蹭元山的鼻子:“我还能更活力一点,你要不要试试看。”说着他顶了顶胯,小秦水果然很有活力,一大早就在升旗唱歌。   元山脸一红,推了推他,被秦水这么一搞,他也起了反应。都是年轻的小伙子,而且还和喜欢的人共处一室,有些事是屡禁不止的。   元山吸口气:“恩,我闻出来了,你刷牙了。”   还不等秦水说什么,元山抬起双手捧在他的脸颊两边,对着他的嘴“mua”亲了一口,然后弯腰从他手臂下蹿出去,奔去厨房:“过来端早饭,不然没你份。”   秦水看了看自己空落落的怀里,失笑。然后愁眉苦脸地看看自己的小兄弟,咬咬牙,想了想还是去厨房端早饭。   厨房里,元山把吐司夹起来放到鸡蛋培根旁边,莫名其妙有些恍然,这不正是自己梦寐以求的生活吗?   有人和自己睡觉,和自己吃饭,和自己生活。   不再一个人。   “看着好丰盛啊。”秦水进来厨房,“这两盘是不是?”   元山回过神,笑了笑:“是呢。有点赶时间我就没做中式的,先这样凑合一下吧。”   秦水端着盘子往外走,一边笑道:“这样已经够好了。按理说,今天还是应该我来做呢,然后你眯着眼坐在床头等我把饭端上去,再然后你在我做的饭菜的香味中完全清醒过来。最后给我一个赞叹的吻。”   赞叹的吻是什么鬼?   元山黑线,把果酱和花生酱拿在手里,跟在秦水身后:“你就说你是不是看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小说?”   秦水放下盘子,摸摸下巴想了一下。   见他这样,元山想起这人之前还下载过什么恋爱999式的app呢,忽然有不太好的预感:“你真看了?”   秦水正要拉开椅子坐下,忽然想到什么,走去沙发拿了个不太饱满的抱枕过来放在元山要坐的椅子上:“好像叫《霸道上校的落跑小王子》。”   元山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座位上印着傻兮兮的白熊脸的抱枕,面无表情地一屁股坐歪了白熊黑溜溜的小圆眼和端正的大嘴巴,面无表情地抬头看秦水。   秦水咧咧嘴,拉开元山旁边的椅子坐下:“还挺有意思的,回头我分享给你。”   元山喝了口咖啡,觉得那些以为秦水只看专业书籍的学生们真是图样图森破,其中包括以前年幼无知的自己。   秦水轻咳:“我等会儿送你过去呗,在市中心那个威尔国际中心对吧。”   元山点头:“好啊,7点开幕式,和威廉他们约好6:45在门口见,登记可能也要点时间。”   “你们那个‘光明’导盲系统怎么样了?”   “准备得差不多了,要和哪家公司联系也都计划好了。”   “最想联系的是哪家?”   “那还用说,亚当·格兰啊。他那公司出手阔绰,关键不会插手开发,也没有其他乱七八糟的关系要打理。”   秦水拿起烤得微焦的吐司,捞过餐桌上摆的黄桃酱,挖了一点涂在吐司片上:“需要我帮忙吗?”   秦水这么一说,元山想起来秦水和亚当熟识,在亚当那公司还有股份,他有点好奇:“上回你说你在格林电子有股份?”格林电子就是亚当·格林那家世界前百强公司。   秦水颔首:“不多,只有6%。当时亚当辍学要开公司的时候钱不够,问我借了一些入资。后来开发程序的时候,我也当了一段时间的咨询顾问。所以也可以算是技术入股。”   世界百强公司的6%股份绝对不少,甚至利润惊人得厉害。   元山也往自己吐司上涂黄桃酱,往另一片吐司上涂花生酱,再把两片吐司合在一起,然后咔擦咬一口。   这其实是C国这边当地人的一些比较特殊的吃法,别说,味道刚开始可能有点奇怪,但时候后来习惯了还怪好吃的。不过当地人更习惯在同一片吐司上涂两层酱,元山只是单纯不想在勺子上沾上其他酱才分涂在两片吐司上。   元山咽下嘴里的食物,沉吟一下:“不用了,我相信我们的‘光明’。”   秦水看着他,觉得此时满脸自信的元山让他心十分痒痒,秦水笑了一下:“那就祝你一切顺利。”   元山举起自己缺了一角的吐司,和秦水的吐司碰了碰,对他挑挑眉:“借秦先生的吉言了。”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赛事进行   亚利在路过的人又一次侧目中忍不住冲旁边偷笑的几人恼羞成怒:“你们笑什么笑,我穿西装就这么好笑吗?”   威廉是个厚道人,努力收敛了笑意:“不,他们可能觉得这个女孩太帅了。”   亚利大怒:“卧槽,威廉你给我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巴伦一身西装笔挺,暗金色的短发后梳得极为整齐,简单的黑白两色把他衬出几分禁欲的美感。他站得直,嘴角也含着难得的几分笑意:“很适合你,亚利。”   亚利一气之下,解下领带团成一团冲着巴伦的脸就扔过去:“巴伦你够了!”   巴伦抬手接住领带又毫不客气地扔了回去。   亚利恨恨地把领带挂回到脖子上,却懒得重新打结。   在场的三个男生都穿着白衬衫和黑西装,威廉给人感觉挺靠谱,巴伦看着像要街拍的模特,而亚利和这两人风格完全不一样。   明明服装都是特地定制来的,颜色一样,细节也没什么差别,但穿在他身上就莫名其妙透出几分中性的美。打眼一看,哟,这小伙很精神啊。再看第二眼,诶,好像是个姑娘。又看一眼,哎嘛,还是个小伙子呀。   就在几分钟前当着在场另外三个女性的面,来了个没长眼的大个子,直取亚利面前,很是腼腆地拿着手机想要问亚利要个手机号不成,然后却再次提出邀请:“这位美丽的女士,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请你喝一杯咖啡?”   亚利当场就一脸被雷劈了表情,旁边五个人也愣住了,然后没心没肺笑成一堆。如果不是威廉和巴伦眼疾手快拦住了亚利,那个大个子的亿万个子子子孙孙可能就没法子来到这世界上了。   炸毛的亚利成功把人唬跑了,然后就一直低气压地站在角落怀疑人生。   三位女生也穿了西装套装,她们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裤装,再加上踩上高跟鞋,成功和队里最矮的亚利打成了平手。   婕西净身高也有170cm,格瑞丝稍矮上2cm,钱可可也有165cm。而亚利其实不算矮了,净身高有172cm。但是站在比他还高出一点的婕西面前,亚利选择退避五米,死也不愿意和三个女生站在一起。   元山和秦水告别,下车来的时候,就看到六个人闹作一团,毫无形象可言。   “你朋友很有活力啊。”车窗下移,秦水促狭的声音传了出来,元山回头看他,无奈地笑笑。   “晚上要我来接你吗?”秦水问。   元山想了下,摇摇头:“暂时不用,这次比赛虽然是通宵的,但是官方还是会提供住宿给需要的参赛人员。恩……要不明天吧,明天最晚6,7点就能结束,我到时候打你电话。”   秦水点头:“行。那我就等你的电话和好消息了。”   元山笑起来,扬起一边的眉毛,心里忽然晃过一个念头,他笑变得有些狡黠,对秦水抛了个飞吻:“不要太想我。”   不等秦水反应,元山就笑着转头向他的伙伴们跑去了,留秦水一人呆滞地坐在车里,喃喃自语:“要我怎么不想你……”   秦水看着元山挺直的后背,他清楚那一身服装掩盖下的身体是怎么样的吸引他。   平日里元山穿着风格偏向运动和休闲,虽然偶尔也会追随潮流,但是元山却穿出了独属于他自己的味道。   今天早上当这人难得的换上西装的时候,秦水被惊艳了好久。   宽肩窄腰,腿长的逆天,如果不是时间不够,秦水真想和元山就这样来一发。   撩完就跑真刺激啦啦啦啦。   元山对闹哄哄的队友们招招手:“大家早上好。”   “山你来啦!”   “早上好,山。”   “早!”   钱可可看了眼路边还停着的车,杵了杵元山:“秦助教?”   元山斜她一眼:“就你知道。”嘴角笑意不减。   钱可可夸张地嚎了一声,趴到婕西肩上去:“婕西,我眼要瞎了,哦,我的眼。”   婕西笑着拍拍钱可可的背,看向元山:“还以为你会迟到呢。”   元山右手握拳挨着嘴轻咳几声:“怎么都还在外边等着,进去吗?”   众人簇拥着他一起往大门走去,亚利蹿到元山身边:“山,你看看我。”   元山一边看路,一边上下打量亚利一眼:“恩?”   “你再看看我。”   元山诧异,再看他一眼:“你脸上没吐司屑啊。”   “啊?你怎么知道我早上吃了吐司?诶,不是不是,我不是问你这个。”   “那你让我看什么?”   不等亚利细说,旁边的格瑞丝哈哈笑着:“山你不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真是长见识了。”   格瑞丝这么一说,除了迷茫的元山和气鼓鼓的亚利,其他五人又是相视一眼笑作一团。   “发生了什么?”元山问。   亚利忙加大音量,试图压下把欢乐建立在他痛苦之上的损友们的笑声:“什么也没发生!什么也没有!”   威廉笑得岔了气,在旁边哎哟哎哟直喘气。巴伦转过身去,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是他颤抖的肩膀却完全暴露了他正笑得不能自己。   亚利推了一把巴伦,又踹了一脚威廉,被威廉笑着躲过了,威胁道:“你们够了啊?”   元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也看出来亚利似乎不大乐意的模样,便开口当和事佬:“行了行了,都到门口了,大家收敛收敛啊,我们可是很专业的团队。”   格瑞丝噗笑:“是啊,我们可是很正经的人。”她说完,又和钱可可头对头笑作一堆。   婕西拍了拍格瑞丝和钱可可的脑袋:“正经。”   “请问……你们是参赛小组?”还是门口的一个穿着赛事协助义工短袖的女生走过来,这帮人才没有生生笑过了开幕式。   元山抱歉地笑笑:“是的,我们小组名是‘光明’,是在这里登记吗?”   女生对上他的眼,有些脸红:“啊,是的,队员都来齐了吗?麻烦过来签个字。”   “所有队员都要签吗?”   “是的。签好了再领一下名牌,凭牌子可以任意出入以及领这两天的餐。你们吃过早餐了吗?”   元山回头问了声,得了肯定的答案,回头回答:“都吃了。”   女生把纸笔递给元山,点了点标着“光明”小组的那一块:“在这里签名就好了。恩,对,就是这样……”   等元山签完了,女生抬头对他又道:“等会儿沿着走廊直走到底,那里提供早餐,你们如果饿了可以过去领一点小点心吃着。”   元山顺着女生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会意地点头。   他道了谢,腾出位子让队友们过来签名。   然后七人又浩浩汤汤地去领小点心,等他们人手一盘点心回到大厅里的时候,发现里面人都到齐的差不多了。   赛事规模很大,据门口签到登记的义工透入,报名的小组共有五十多组。而C国因为人口不多的原因,只在两个城市举行比赛。   东南方向的省份都到T市来,西北方向的则去了W市。   东南的省份就包括了之前元山和秦水一起旅游的Q省法语区,所以T市这里的赛场还是双语的。   大厅里大家成小组坐在一起,还挺泾渭分明的,见有人进来很多人都抬头看过来。   元山七人的各有自己的味道,钱可可可爱大方,婕西中性帅气,格瑞丝美丽性|感,亚利雌雄难辨,威廉端正稳重,巴伦高冷绅士,元山帅气雅痞。颜值和气质全都不低。   七人又是统一着装,这么齐刷刷地走进来,虽然还端着小点心,但是按钱可可的话说就是“气场大的一比”。   这帮人在外人面前还特能装,他们被目光聚焦着,哪怕心里再怎么毛毛的,表面上还很淡定。走到位置前,男生帮女生拉开椅子,等女生落座后男生才纷纷落座。   状似无意地扫视了全场,钱可可在低头在社交群圈了所有人:我觉得我们如果来参加选美一定稳赢。   格瑞丝:这多亏@亚利哈哈哈哈   婕西:@亚利。   威廉:我们是不是来晚了?他们怎么这么看我们?   巴伦:现在离7点开幕还有5分钟。   亚利:可可!格瑞丝!婕西!   元山:人好多啊。   婕西:毕竟是全球性赛事,我们如果能在这里赢得第一名就能去A国参加最终决赛了。   钱可可:听说飞机票啥的都是官方包呢。   元山:W市那边也有赛区@婕西,官网上说两个赛区还要进行评审,最后从六个作品中选出前三再统一去A国参赛。   婕西:也对。   威廉:就我一个人在意亚当·格林明天会来的事吗?   格瑞丝:@可可,那个小曲奇超好吃,你吃了吗?   钱可可:恩?我试试。   钱可可:唔,真的超好吃!   这群穿得十分人模人样的人吃东西不露齿,说话轻声细语,用餐礼仪让别桌的人侧目不已。不知道的以为自己来了什么西餐厅,喧闹的环境诡异得安静下来。   其实也不是没有其他小组穿西装,毕竟正式一点总没有错的,重要的是能表现出他们对待赛事的态度。   但是要不就是整体颜值没有元山一组高,要不就是身材比不上,看来看去大家的目光自然就落在美好的事物上去了。   开幕式很快就开始了,主持人上场的时候还调侃了一下元山这一组,虽然大家心里都很懵逼,但是脸上却都扬起笑容对着主持人和注视过来的众人礼貌地点头。   至于私下里社交群里怎么尖叫“我的天,刚才发生了什么”的事大概也就他们七个人心里清楚了。   开幕式不长,主持人用PPT简单说明了一下比赛规则,最后把题目公布出来就让各小组进行讨论。   主办方还请了好几十位专家前来协助,比赛期间这些专家会各组巡视,小组如有问题就可以咨询他们。   这次的题目说起来也是老生常谈的问题,要求各参赛小组设计一款针对环境保护的软件。   这题涉及范围广泛,请来的专家除了软件电脑方面的,也有环境科学等其他与环保息息相关领域的专家。   接下来半小时,举办方给每个小组发放了笔记本电脑,需要的编程软件上面都有。如有其他软件需求,则需要去询问是否可以使用,得到许可后才可以安装。   半小时后,每个小组在主持人的领导下,登上了赛事官网。在他们小组后台输入了他们计划的环保项目。   环境保护的分项目数不胜数,最常见的就是水污染、空气污染、能源浪费和垃圾处理回收。   选择完计划项目后该选项就会被锁定,将不能更改。   当然也会有人抗议说如果他们在其他项目上有了更好的创意怎么办?   官方给出的答案简单粗暴:那就请你在赛事之外自行开发。   看到回答的人都五体投地,但也没法子,毕竟这算是人家的比赛规则。言下之意就是:爱参加参加,不想参加滚。   官方之所以这么规定的原因元山也捉摸不透,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官方在考验小组们在选择和整体观上的决策能力。   七人拿了赛方提供的纸笔,计时一刻钟先进行各自的头脑风暴,在纸上列出自己想到的种种可能性。   后一刻钟再一起讨论每种方案的可行性。   最后,他们选择提交的项目是:空气污染。   作者有话要说:   比赛虽然有原型,但是规则什么的都是作者瞎写的,实际规则是有很大出入的。本来想去参加的,后来错过了报名时间只能坐等明年呜呜呜。   不好意思晚了,么么哒(づ ̄ 3 ̄)づ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赛事进行(二)   提交完选项后,五十多个小组各由一位义工领着,分流到其他房间。   每个小组都有各自的独立空间,所以不用担心创意会被其他小组剽窃。   小房间不大,和M大的图书馆里需要预定的学习室差不多,一面墙是大大的落地窗,另两面墙上都挂着占了半面墙的写字板,不是黑板也不是常见的白板,而是白中透蓝、有着半透明质感的薄板。最后一面墙挂着超薄液晶显示屏,可以和电脑连接,将电脑页面显示在上边,方便组员们交流。   整个房间看上去高端而上档次,很有未来科技风范。   七个人和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不停地打量房间。刚才好不容易酝酿起来的紧张感倏地松懈下来,就像被戳了洞漏气的气球一般。   元山等人在正式开始分配任务前又一遍确认了一下他们的目标——关于空气污染的软件设计。   空气污染,这在近年来一直困扰着各个国家,让科学家们绞尽脑汁试图想出改善的办法。   各种环境问题似乎是突然爆发出来,极其残酷又不掩饰地在人类面前铺展开来,而实际上在历史上的一些拐点就已经出现了苗头,只是当时的人类没有意识到亦或者觉得还是发展更为重要。   曾经便利了人们的发明却成了未来后辈们的追命符,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就连现代的人们也倍受环境污染的困扰。   元山他们之所以选择这个命题,一是因为他们曾经凑在一块争论过这个问题,二是赛前准备时他们随便选取了几个热门话题作为练习,第一个练习的就是空气污染。   所以他们这次也算占了些便宜。   元山站起身,拿了一支黑色油性马克笔,站在写字板前:“虽然我们准备的时候有练习过这个话题,也列出过不少可能性,但是写过的代码不可能直接复制粘贴过来,所以工作量还是很大。   我们要重新把代码写出来,还要进行修改,毕竟之前写的都是初步的草稿。”   元山说着转身在写字板上写了起来,他在最顶上写上“空气污染”,又在下面按照数字从小到大列出他们曾经讨论过的一些解决方案。   总共列了5项,其实原本有多达十多项,但是因为有些太过天马行空或者以目前能力做不到的方案都被过滤掉了。   马克笔悬在写字板空白处,元山转过头:“有什么补充?”   婕西把他们刚刚做头脑风暴的纸收集在一块,用笔在一些字旁边做记号,格瑞丝一手撑着下巴一手翻着这些纸:“头脑风暴出来的结果和我们之前做过的差不多,山,你纸上写的共享单车是什么意思?”   钱可可正把她的电脑连上液晶显示屏,闻言抬头和元山对视一眼,两人都笑了起来。   元山对钱可可点点头:“可可,麻烦你调点资料出来。”   钱可可:“明白。”她边说,手速极快地在键盘上敲击了好几下,显示屏上就弹出了一则中文的新闻。   元山在写字板上写上“共享单车”四个字,然后说:“这是最近国内流行的一个项目,就是字面意思,大家一起用的自行车。例如说我在T市投入100辆单车,这些单车就随意置放在路边,市民们可以随时随地解锁用自行车,等到了目的地一锁就好了,不用像目前市场上由政|府组织提供的市民单车一样,只能在固定地址停放。   简而言之,共享单车这个项目扩大了自行车能够到达的地方,不会那么局限。”   钱可可又调出好几则英文的新闻,有外媒报道的,也有从中文翻译过来的。   威廉眯着眼快速阅览了一遍新闻,恍然大悟:“我前几天好像看到过这则新闻,我跟我爸妈还聊过,他们说Z国这种生活中的技术应用真让人惊叹。”   亚利一拍桌子:“山你不会是想……”   元山对上大家了然的神情,不由心里赞一声和聪明人说话就算是容易,他含笑点头:“是的,就是你们想的那样。既然国内已经有了现成的技术,近日其中一家共享单车公司还进驻了海外市场,相信如果我们去谈,他们也极有可能会愿意在这里也开发一下市场。”   “是E国。”巴伦补充了一句。   钱可可适时调出那则共享单车在E国投入使用的新闻。   婕西转了转笔:“有很大的可行性。”   元山笑了笑,寥寥几笔在写字板上勾勒出自行车的样子,他摇摇头:“和他们合作还早,我们只要确定有这样的技术应用就足够了。”   如果外人听到这帮不过二十出头的学生们的谈话,兴许会嗤之以鼻,觉得他们异想天开,随随便便就是技术应用和商业合作,不现实。   但是世界就是在一些敢想的人手里变得大不一样的。   “我们目前做不出直接净化空气的产品,但是我们可以曲线救国。”格瑞斯趴在桌上,把玩着自己的一缕头发,她晃了晃那一点卷发,抬起的眼角挑出调皮又魅惑的弧度,“是这个词没错吧,可可?”   钱可可笑着点头:“没错。”   他们的设想其实是很简单,既然不能直接让空气变好,那就减少污染。   这也是如今全球各地都在展开环境保护的思路。   他们准备写一个游戏。   参考前段时间流行过的小精灵捕捉和扫描鬼魂什么的游戏,融合共享单车的应用,再加入他们的设想。但其实在知道共享单车之前,他们有过类似的概念,但是最后不了了之,没有没关系,有的话就是锦上添花。   这就是——FFE(Fight For Earth)的最初构想。   在上学期一门课中,他们学过如何融合硬件和软件来达成一个目标。当时那门课的教授特别定制了一款Arduino早期的开源硬件,学生们可以通过编程输入特定程序,然后与硬件交互运行并输出结果。   当时元山和亚利是同一班,他们做完课程要求的一个计时器后,又凑在一块搞了另一个课题。   凑巧的是,那次他们做的就是空气质量探测以及温度记录。   用外接硬件探测并往数据库输入数据,然后通过教授提供的那个硬件处理器以及软件编程,最后成功把数据在他们的社交号上实时输出更新。   实验的结果很不错,虽然过程因为不熟悉以及各种各样的问题很是坑爹。   当时他们还为了碰到的问题各种去骚扰教授,教授很高兴,但有时候实在忙不过来,所以还特地给他们俩批了个博士在读助教专门辅助他们。   他们凭着最后的成品成功地在期末前就由教授担保在这门课上拿了满分。   现在,这些曾经的经验就成了他们的左膀右臂,帮他们结实地推垒起他们需要的基底。   “在手机上搭载测量器我想没人愿意,虽然测量器体积小,价格也不贵,但是安置在哪里比较容易让人接受?”格瑞丝看着显示屏上的测量器照片问道。   威廉,婕西和亚利正分工合作,各自码着程序。   元山和巴伦坐在一起用电脑画CAD图和内部电路图,钱可可和格瑞丝在建立实验需要的数据库。   “我刚才也在想这个问题,有几个方案,一就是以家庭为单位,二就是公共设施,三还有商家。”钱可可在显示屏上切出一块定位地图,以他们所在的威尔中心为圆心,半径五百米作园,圈出一块红圈。   元山正徒手画着电路图,抬头说:“家庭的话不容易推广,商家则可以考虑作为npc一样的存在,这在后期也可以用来宣传拉投资等。我个人建议公共设施,一个是范围广;二个是只需要交流一个对象,也就是政府;三个是被搭载物的类型多。   我们不只需要在一个固定的地方搭载测量器,移动测量器其实也可以考虑。”   “比如说公交车,地铁?”巴伦提道。   威廉,亚利和婕西正完完全全投入在自己身前的十几寸的屏幕上,两耳不闻窗外事。   元山打了个指响,指尖对着巴伦:“没错。就像是普通化学实验里的变量。”   钱可可点了点自己的下唇,沉思:“固定区域的空气质量变化记录数据就已经很庞大了,加上移动测量数据会不会舍本求末?”   “可可说的也是我担心的,以我们现在的硬件配置跟不上处理速度。”格瑞丝嗅了嗅自己的发梢,绕着指尖卷了几卷。   巴伦手指微动,看格瑞丝一眼,然后侧头对元山说:“移动测量可以当做后期的进展,现在先专注固定点测量比较好。”   元山没有异议:“你们说的有道理,那现在把移动测量先搁置一下。时间紧,一天半的时间赶不出来,留作演讲的时候作为后续发展说好了。”   一旁的亚利唰得抬起头,举手欢呼:“太好了,我支持你的决定,山!”   婕西眼睛稍稍离开了一下电脑屏幕,然后马上又黏了回去:“是亚利负责的部分。”   面对大家“哦——”的神情,亚利局促地一笑:“哎嘛,这是最难解决的问题好不好,我能在上面花好几个月呢。而且,格瑞丝也说了,我们硬件不够硬啊。”   他说着扯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眨巴眨巴眼睛。   在场的四个男生都看着他,眼含谴责。   三个女生各干各的,但是嘴角扬起的奇怪的弧度似乎在说“我听明白你在说什么哦”。   连续四个小时高强度脑力运动,在义工过来敲门提示可以去吃午饭后,众人不约而同地瘫倒在椅子上。   大家的表情都是懵逼的,大脑都是空白的,嘴里说着自己都没听明白的话,仿佛身体被掏空。   “先吃饭?”   “啊?遇到一个死循环,跳不出去。”   “这样啊,我也是,刚和主办方申请了GPS定位系统。”   “为什么就是跑不出来?”   “跑不出来?对啊对啊,电路模拟结果数值不对啊。”   这样鸡同鸭讲了好一会儿,大脑才回过神来。大家对视一眼,忽然都笑了起来。   “先吃饭把,休息一下。”元山站起来,伸了伸懒腰。   大家纷纷点头,保存了进度,都起身往门外走去。   元山落在最后,想起了什么似的,掏出手机看了看安静的桌面。点开微信图标,置顶的第一个就是秦水。   秦水的头像不知道什么时候改成了一个人的背影,很眼熟的照片。   元山很快就想起来他在那里见过,正是秦水以前发在微博上的9张背影图中的一张。元山趴在咖啡厅的桌上笑得不能自己。   元山轻笑一下,也换了个头像上去。   是秦水在教室里讲课的照片。   他背对着下面坐着的学生,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写着数学公式。   做完这一系列事,他又给秦水发了条信息:我去吃饭了。   然后退出来,即将被他锁屏的手机桌面赫然是秦水的侧影。   所以说,谁是痴|汉谁知道。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赛事进行(三)   杰克挤在人群里,脸上还挂着笑容,实际上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现在已经很不耐烦了。随意瞟了眼一个小组的展示桌,心里暗叹失策。   这次作为代表人来参加比赛的事本不会落到他头上,可是被那帮人一激将,自己就没忍住接下了这个任务。   想起那人小人得志的表情,杰克恨不得冲过去给他一拳来个痛快。   新来的实习助理是个刚毕业的女孩儿,个子小小的,穿着西装裙一个没留神就消失在人群里。   杰克又一次停下步子,回头张望,那个叫阿曼达的女生被人群推挤着前进不能,更倒退着被涌到一个展示桌前。眼看这小个子就要摔了,杰克也不由焦急起来,往阿曼达的方向挤过去,嘴里喊着:“让让,让让,有人要摔了!”   阿曼达心里划过自己被踩得满脸血的画面,以及曾经看过关于拥挤事故的新闻,心下很是绝望。   就当她惊呼一声,紧闭眼睛等待大地的触碰时,一双温暖的手扶住了她的背和手臂。   人群此时散开了一些,大家都心有余悸地看过来。杰克得以快步走了过来,先打量了阿曼达全身上下:“没事吧?”   得到阿曼达惊魂未定的肯定的答案的时候,才转向扶住阿曼达的男生,然后发现对方也是一身西装革履,亚裔面孔上双眉紧蹙,对自己点点头,也转向阿曼达:“刚才冒犯了,你没事吧。”   阿曼达喘口气,回过神来,连连对元山道谢:“刚才多谢你!”   杰克也接了一句:“谢谢。”   元山抿嘴嘴角,有些不苟言笑的模样:“没事,举手之劳。”   这时,威廉他们也留意到这边的情况,围了过来:“怎么了?”   不等元山回答,穿着赛场工作人员短袖的几个义工走了过来,很是紧张:“有人摔了吗?人没事吧?需要叫救护车吗?”   阿曼达这时镇定下来,站出来:“刚才多亏这位……额,先生帮助,我没受伤,不用叫救护车。”   杰克其实有点生气,见阿曼达真的没事,就调转矛头对准几位义工:“这比赛本就人多,你们在安全措施上难道就没准备吗?幸好有这位先生伸出援手,如果再发生这样的情况,又没有人能及时反应,你们是准备等着躺一地人才反应过来喊救护车吗?”   杰克单刀直入,让过来的三个义工中的女生一下子白了脸,另两个男生也都诺诺不语。   空气一阵凝滞,围观的人眼里也带上了谴责。   还是阿曼达开口打破了沉默:“老板,我没大碍的。”   杰克瞪了她一眼:“让你说话了吗?等受伤就晚了。”   阿曼达被他瞪得瑟缩一下,低低地说:“我这不是……没受伤嘛。”然后在她老板看过来之前赶紧退几步,不敢与他对视。   负责人紧赶慢赶小跑过来,后背的白衬衫都汗湿了,他皱着眉扫视了一眼,却很是明事理地同阿曼达和杰克道歉:“实在是对不起,这是我们的疏漏,不知道能不能请医生为这位女士检查一下,如有任何花费,我们赛方全权负责。”   负责人认错态度良好,他见杰克微点头,就知道这事不难处理,更主要的反而是周围人群的态度,他看了看元山:“这位便是刚才伸出援手的先生吧,我在这里代表我们赛方向先生表示感谢,真是多亏了先生才没让我们酿成大祸。”   元山很少被人这么对待,难免有些手足无措,不过明面上看来就是这个小伙子板着张脸,宠辱不惊,让人捉摸不透。   负责人接着说:“安保队已经调过来了,刚和警|方也联系上了,他们也会派人来维持秩序。这次事件来得突然,义工们也都还是在校大学生,虽然受过训练,但还是容易惊慌,还请各位海涵。”   旁边站着的三个义工看看他,又都低下头,惴惴不安。   听这几个义工都是大学生,周围的议论声低了下去,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声:“下次一定要注意了。”   三个义工马上点头,中间的姑娘红着眼眶,大起胆子上前鞠躬:“对不起!”   另两个小伙子也跟着道歉,冷凝的气氛这才舒缓下来。   医疗组和安保组很快就赶了过来,阿曼达跟着医疗组走了,走之前不由得回头看了眼元山,见他没看自己,有些失落地回过头。   杰克却喊住了她:“你先去好好检查一下,有问题千万别瞒着。”   他这话说得直接,但是旁边的负责人却眉毛都不挑一下,反而应衬:“这位先生说得是,珍妮,还不快带这位女士去检查一下。”   医疗组里穿白大褂的女人应了,同阿曼达温柔地笑笑,引着她走远了。   周围的人这才渐渐散去,氛围慢慢重新活跃起来。   负责人再次和杰克道歉,又同元山他们道谢,才步履匆匆地走了。这次突发事件的后续很是麻烦,他要赶紧回去商量对策。   穿着制服的安保小组分散开,有的站固定岗,有的两人一组在场内巡逻,虽然让氛围沉重了一点,但是却让人多了安全感。   杰克微微舒展眉毛,看向元山。   他刚才以为这人是同行,还在想是哪个公司的代表人。可是等这人的同伴围过来后,他才反应过来这人竟然是参赛的大学生。   元山和威廉他们解释了几句,旁边有人上前来询问关于他们作品的问题,七人才散开来,各自嘴角含笑迎人去了。   杰克走到他们的展示台前,本着看看这人的小组能做什么的心情凑过头去,仔细一看,好奇心就膨胀了起来。   “你给我说说你们这是……游戏?”   回答他的正是元山:“是的,我们这款游戏的宗旨是绿色出行。”   杰克心里点头,这和空气污染也算是有关系。   “那你大致介绍一下?”   “不知道这位先生用没用过跑步软件?”元山反客为主,先问了个这么个问题。   杰克点头。   元山嘴角微扬:“我们的游戏和跑步软件其实差不多,都用了GPS定位系统。玩家行走在路上会不断遇见很多以空气污染元素为原型的怪物,他们可以选择收集这些元素,等到达固定地点再选择销毁等。不过收集元素的前提是步行、跑步以及不费燃料的工具,例如自行车或者滑板等。”   元山顿了顿,对旁边闲下来的亚利招招手,亚利笑嘻嘻地凑过来:“形式其实和之前流行过的口袋妖怪差不多,都是建立在三维上的游戏。不过我们这个还可以另外链接VR眼镜,进行某种意义上真正的现实游戏。”   元山在一边喝水,他不太习惯和人讲解,虽然明面上看不出他的口拙,但是心里却很是紧张,所以乐得把担子扔给亚利。   杰克稍显趣味地挑眉:“我怎么觉得这只是一款游戏而已。”   他这话说得诛心,像是在间接指出元山他们小组产品和比赛的题目不符。   “先生说得没错,这就是一款游戏。不过这款游戏可不仅仅是款游戏,先生请看。这是以我们现在所在的威尔中心为圆心,半径五百米作圆的地图,也是我们的游戏投入实际运用的实验场地。   我们分别在点了红点的地方安装了空气质量探测器,共55个。再多的没能从赛方那调过来,不过这些数据收集就足够了。   这些测量器将会实时将收集到的数据传送到我们这里,所以游戏里所有的出现的数据都是完全依照现实生活来的。”亚利在电脑上调出地图,55个红点分布在上面,密密麻麻的,简直让密集恐惧症退避三尺。   杰克问:“玩家又为什么要去收集元素?就为了最后销毁?”   他这个问的一针见血,说到底,这款游戏如果不能让玩家产生欲望,哪怕它起点再怎么好,也不会有人去接受的。   谁的时间不宝贵呢?   亚利说起正经事,还是很认真可靠的,他笑了笑:“是的,为什么收集元素?先生您这个问题很好。不知道先生听闻过Z国的共享单车吗?”   杰克当然听过,点头。   “我们构想是收集一定数量元素就可以减免使用单车的费用,不过这需要和商家协商。”亚利说着,元山也动手在电脑上调出满满一页的商标,亚利和他对视一眼继续说,“或者也可以和其他店家合作,比如收集多少可以有优惠券,甚至,还有……”   杰克心里想:这群孩子是经商的料啊,怎么跑来搞这些。   亚利笑得像得逞的小狐狸,虎牙微露:“正确的元素组合可以锻造属于自己的宠物,宠物又可以与元素怪对战,随机掉落的奖品里可以是某家商店的地址,玩家可去该店获得实体奖品。”   杰克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们。   “哦,当然这些我们也只是想想,听上去的确不太成熟。”元山说了这么一句,倒是把杰克的话堵了回去。   良久,杰克叹口气:“想法不错,但是有些地方还是想当然了。你们这个FFE很大部分是靠商家取胜,游戏本身的可玩性你们有没有花时间考虑过?”   元山知道他并不是来找茬的,提出的建议很是诚恳,便开口:“游戏好玩不好玩,不是我们说了算。这位先生愿不愿意试上一试?”   亚利显然不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质疑,拿过安装了游戏的手机递给杰克:“您可以去外边试一试,不过不用出门,中心里也足够了。”   他没有那VR眼镜过来还是因为那个眼镜正被别人试用着。   杰克半信半疑,但还是接过手机。   亚利和元山将他送到大厅门口,笑起来,异口同声:“游戏愉快,FFE欢迎你。”   杰克点开手里那个幽蓝色为底,上面画着软萌软萌长着五官的团子的app。软件缓冲完,先是一段不长的动画。   从太空俯视地球,看地球慢悠悠地转上一圈,白色的字体慢慢述说着故事的渊源。   然后忽的,视线拉进,从杰克的视角看,就是自己被引着向地球砸了过去。穿过层层白云,面前场景豁然开朗,他穿过寒风呼啸的冷峻雪山,飞过绿树成荫的茂密丛林,掉进大地上星罗棋布的湖泊中的一个,沉进幽蓝色的湖底。   然后屏幕一片漆黑,再一眨眼刚才他畅游的湖泊已经干涸,周围的绿洲全化作漫天黄沙,连呼吸都是干燥的。   树木被砍伐殆尽,飞鸟无家可归,凄厉的哀嚎徘徊在耳边挥之不去。   冰川融化,万仞雪山唯有山尖还残留着最后一捧雪。   这时,从那山巅的雪上折射过来一阵光芒,落在屏幕那端形成最后款款几行字:欢迎加入FFE。   杰克心里惊叹,有些回不过神。   他刚才在展会上之所以那么无聊也是有原因的,因为时间短,很多参赛小组到展示的时候只能提出理论,而不能真的做出一款成品或者说半成品也好来展示。   很多理论听着挺美,但在久经商场的老油条眼里就有些假大空。   杰克想,就算游戏不好玩,就冲这开头的动画,他就要给这个小组投一票。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FFE都是瞎想的,借用了共享单车和口袋妖怪的概念,请莫要深究呀~ 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比赛结尾   秦水坐在靠窗的咖啡厅,就着冬日午后的阳光喝了口咖啡。这里是商业区,外边路上行走的人大多穿着西装套装,看着就一副社会精英的模样。   对面高楼玻璃外墙反射着路上的状况,让街道平白显出两倍空间的错觉。   一个白人男子步履匆匆地推门进来,褐色的短发落了几缕在额前,眉毛低压,衬得这人愈发五官立体、眉目深邃。   他敞着长风衣外套的里面是经典的西装三件套,深色布料上有着细腻的纹路,一看就价格不菲。   他扫视了一圈咖啡厅,在店员的目光下大步走到秦水面前:“久等了。”   秦水抬头看他,笑了笑,站起身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好久不见,亚当。”   亚当向后捋了一下额前的短发,拍拍秦水的上臂,龇着牙大笑一声:“壮了不少嘛兄弟。”   秦水给他的肩膀一拳,然后招呼店员过来:“喝点什么?”   亚当坐到秦水对方的位置上,对店员说:“美式加奶。”   店员点点头,小心地又看了眼亚当,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咽了回去,转身去吧台煮咖啡。   “准备待多久?”秦水也坐了下来,长腿搭在桌边。   亚当叹口气,捏了捏鼻梁:“明早的飞机。”他说着,有些幽怨地看着秦水:“你这甩手掌柜是不会明白的。”   秦水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但仅仅就那么几秒,然后就厚起脸皮当做什么也没听到:“公司最近怎么样?”   “就那样呗。”亚当摊手,对过来送咖啡的店员点点头,道了声谢,呷了一口咖啡,“说起来,那个叫山的小伙子是你的谁?”   秦水闻言挑眉:“怎么了?”   亚当不客气地白他一眼:“什么怎么了?不是你大晚上给我打电话让我留意一下这小子吗?”   秦水叹气:“我问你他怎么了?”   亚当被噎了一下,瞪大眼,拒人千里之外的高冷瞬间没了踪影:“你这人……算了,那个山的小组我和他们交流过了,说真的,他们这次的作品挺有意思,一天半的时间做成那样前三跑不了了。”   秦水低低应了一声,微微前倾身子:“还有呢?”   “但第一大概没戏,有一组的创意真他|妈让人拍案叫绝。”亚当面不改色地说着脏话,然后在秦水的目光下打了个歉意的手势,“不过,有意思的是,他那小组给我塞了份策划书,说希望能获得我们公司的投资。”   亚当说着仔细打量秦水的表情,他其实有近一年的时间没见这个小伙伴了。这次见面却发现这个小伙伴兼合伙人变化竟然出奇得大,以前是面热心冷,现在是面热心也热,这过去的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和那个叫山的小子恐怕脱不开关系。   亚当试探着说:“所以你让我留意他,是想让我罩着他们小组进决赛,还是为了他们给我的策划书?”   秦水抬眼,睫毛乌黑,眸子里凝着一股亚当看得分明的骄傲:“不用,他不需要。”   亚当牙酸了一下,顿时确认了心中的猜测,他斜眼:“他们小组如果要去A国参加决赛恐怕很悬。”   秦水勾起嘴角:“我只是想让你花几分钟考虑一下他们。”   他们?   他们的什么?   比赛作品?还是……那个和他们小组同名的叫“光明”的策划?   亚当暗自琢磨了一下,然后说:“成,我回头就看看。策划我搁助理那收着了,不管行不行,我会尽快给你个答复。”   亚当听明白了秦水的意思,他并没让自己开后门的意思,“光明”能不能成为他们投资的下一个目标完全只看那个小组的实力和成果。   不过看他们在赛场的表现和那款让人惊艳的游戏,亚当原本准备在飞机上花时间看看他们的策划书的计划被他提前到今天晚上。   亚当对秦水挤眉弄眼:“公事先谈到这里,你还不快快交代这个山和你什么关系?”   秦水笑起来:“就是你猜的那样。”   亚当不依不饶,很是兴奋地搓搓手:“我猜得哪样?”   秦水无奈:“他是我男朋友,还有他叫元山。”   亚当“嗷”得一下双手捧着脸后仰靠到椅背上,眼睛闪亮亮的,像点着两盏大灯泡:“你认真的?”   秦水敛笑,神情跟着肃穆起来:“不能再认真了。”   然后他又一字一顿接着说:“我在想等他毕业就结婚。”   亚当这会儿愣了一下,跟着坐直身体,神色复杂:“都想好了?”   秦水点头:“想了很多,不敢再拖下去,我怕他跑了。”   亚当惊讶:“你追的他?”   秦水想起那天元山胀红着脸和自己告白,最后又怂怂得背着他不敢说话,第二天又因为自己一句话就兴奋地上蹿下跳的样子,不由勾起嘴角:“我是认真的。”   秦水没有直面回答,但是亚当就当他是默认了,轻叹口气:“你家……”   虽然自己家里氛围轻松,但不代表秦水家里也会开明,亚当自然是了解的,他毕竟在国内度过了自己的儿童和青少年时期。   即便不了解,后来秦水和薛筠的糟心事发生后,他也替秦水担忧过这方面。   国内的氛围实在说不上前途敞亮。   所以他其实真的很讨厌薛筠,总觉得这人完全不顾秦水,自说自话又一厢情愿地把人拉下水。   “那个薛筠呢?”   秦水知道亚当肯定有这么一问,他也早就想清楚了这个问题:“去年就分了,他现在回国了。”   亚当把手里的纸杯晃了晃,感受到液体在杯壁上的轻微撞击感:“这就好。”   秦水笑起来;“不用担心。”   亚当看他,撇嘴:“谁担心你啊。”说是这么说,他还是有些提着心。   秦水的家庭是不太经典的严母慈父类型,亚当当年被自己爸爸捉回去后,听闻了秦水被人送到家门口,然后就是秦水家的鸡毛掸子断了好几根。   亚当想想就觉得肉疼,他缩缩肩膀:“你如果需要防弹衣什么的给我说一声,我给你整一车库来。”   秦水诧异地“恩”了一声,过会儿才反应过来,哭笑不得:“想什么呢?我妈现在已经金盆洗手了,现在都时兴跪搓衣板。”   亚当“啊”得一声:“那太可怕了!”他皱着眉,似乎想象到了那样的画面,打了个哆嗦。   “我开玩笑的。”秦水笑了一下,垂下眼睫,“你呢?和你那个杰克怎么样?”   说到杰克,亚当颓废地叹气:“能怎么样?就那样呗,啥进展也没有。”   是的,亚当也是同。他是天生的,但是他一直以为秦水是被薛筠掰弯的,所以才看薛筠不顺眼。不冲着结婚去的直掰弯就是耍流氓!   亚当这方面懂得早,接触过很多圈里的人,甚至也曾亲眼见证过直掰弯的几对,但无一例外,都没有好结果。   要不直的过了几年结婚生娃去了,留一个海誓山盟过的人哭得要死要活。   要不弯的那个本就不怀好意,只是觉得这样有意思,把人掰成蚊香之后甩手离开,最让人生厌的是这种人还是个双。回头就能找人形婚,嘴上说得好听,事情做出来简直是畜生不如。   反正亚当就觉得看一眼都嫌脏,觉得自己宁愿单着,也不和那种没下线的人打交道。   他15岁那年,看上了同校的一位学长,就是叫杰克的那位。   哦,对了,这次杰克也来了赛场。这其实也是为什么亚当答应了赛方的邀请。   到今年他已经25岁了,整整十年的暗恋。   他不敢上前,因为杰克是直男。   他每次想不管不顾的时候,眼前总会滑过曾经见过的那些悲剧。他想,这辈子大概就只能这么看着那个人了。   秦水和常轩都知道亚当暗恋一个人的事,只是没想到转眼就暗恋了十年。   秦水叹口气:“你就没其他想法?”   亚当也很无奈:“我能怎么办?早几年我还能冲动一回,但是现在越长大越害怕。”   秦水看着他:“先做个朋友吧,你们说过话没?”   亚当支支吾吾,最后破罐子破摔地摇头:“没呢。他可能知道我,我也有他联系电话,可是……又没有正当借口啊。”   秦水看着自己从小玩到大的小伙伴很是苦恼地抓脑袋,一头本来还算齐整的发型被抓得凌乱成一团:“我听说他也来这次比赛当代表了。”   亚当点头:“这我早知道了。”   秦水无语了片刻,听出来亚当的潜台词。但是他也给不出什么意见,他和元山能那样水到渠成让他到今天都不可思议。   他了解亚当的苦闷,当初他意识到自己对元山的想法,但是不得不抑制自己的时候,仅仅几天就受不了想和他说话、和他触碰。   而亚当,苦逼了十年。   两人面对面沉默着。   *   威尔中心。   元山给面前打了好几个喷嚏的杰克递了纸巾过去:“是不是刚才冻到了?”   杰克接过纸巾,道谢:“谢谢,不知道,希望不是感冒。”   元山接过他递过来的手机,笑起来:“我家乡的说法是有时候无故打喷嚏是有人在想你。”   杰克失笑:“很有意思的说法。”   “游戏怎么样?”亚利凑过来。   杰克笑着点头:“我收回我之前的话,你们的游戏很用心。”   亚利撞了撞元山的肩,嘻嘻哈哈:“那当然啦。”   元山被撞得晃了一下,推开他:“你站稳了。”   杰克想了想,掏出自己的手机:“能不能给我一个你们小组的联系方式,我回去和团队讨论一下。”   元山很高兴,亚利也在一边直撺掇:“有有有!”   元山不像亚利那样喜形于色,很快就镇定下来,他顿了顿,从背后的展示桌上的海报后边抽了一份策划书出来,双手递给杰克:“这是我们另一份产品的策划书,不知道能不能请你抽点时间看一看,如果有意向,可以通过上面的联系方式联系我们。”   杰克有些惊讶,接过策划书,就见第一页上印着“光明”一个简单整洁的英文单词。   杰克翻看了第一页的简介,双眼很快得扫过几行字,然后抬头看向元山和亚利,两人正都含笑看着他,眼底透露着些许紧张。   杰克又大致扫了一眼,心里就有了决断,他对两人笑了笑:“这份策划书我就收下了,最晚下周三我给你们答复。”   元山和亚利直点头,然后笑着目送杰克汇入人群,两人这才面对面看着对方,然后撞撞肩,给了对方一个high five。   旁边正好闲下来的威廉巴伦几人笑着看他们俩闹腾。   钱可可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收回还带着笑意的目光落在手机上,是苏木安发过来的短讯。   苏木安:大山在你身边吗?   钱可可:在啊,怎么了?   苏木安:你……哎呀,算了。   钱可可:怎么了?   苏木安:你看着他,别让他翻朋友圈啊。   钱可可:到底怎么了?朋友圈咋了?   苏木安:你应该有那个人的号,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钱可可诧异苏木安说的“那个人”,于是马上点开微信朋友圈,刷出了最新几条,然后她瞬间明了“那个人”是哪个人。   薛筠:盆友们,我回来啦,约不约?过时不候哦。   薛筠?   秦助教的前任?   钱可可蓦然抬头看向元山,他正和威廉巴伦说着话,满脸笑意,毫无阴霾,在这样的笑容下连太阳都要失色了。   作者有话要说:   嗷,掉了两个收藏,尔康手QAQ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作死   夜半。   即便屋里开着暖气,如果将手贴在玻璃窗上,却依旧能清晰地感受到透过玻璃窗传来的刺骨的冰冷。窗外飘着小雪,在昏黄的路灯下显出它们静谧的舞步。   元山坐在一楼大厅的沙发上,只留了墙角那盏立式台灯。   台灯足有一人高,是鸟巢的样式,暖黄色的灯光透出来,在地板上、墙上勾出奇异的图画。   元山深吸口烟,良久才慢慢吐出来,他像是不习惯似得,咳嗽两声,伸手将烟灰点在茶几上的烟灰缸里。   软件比赛昨天结束了,他们得了第三名。   赛方让他们回去等通知,要和W市那边的进行进一步比较才能知道他们能不能去A国参加决赛。不过元山等人都清楚他们这组悬得慌,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比他们厉害又刻苦的人比比皆是。   虽然这次比赛只是试水,但是他们也了解到自己这组的缺点。   而且第三名也不差,所以大家也都很开心。   而且最主要的目标已经达成,策划书都成功递出去了。甚至他们还和其他几个小组交好,大家志同道合,约好了私底下什么时候凑一块吃饭唠嗑。   昨晚元山他们去吃了一顿庆功宴,然后就各回各家了。接下来是长达一周的春假,而且还没有作业和死线要赶,不要太幸福啊。   钱可可到底是没拦住元山打开朋友圈。   事后,钱可可悄悄和苏木安通了信,又被元山逮了个正着。   面对两人满屏“怎么办啊”的交流,元山对钱可可笑了笑:“你们两瞎操心什么。行了,薛筠也算是我朋友,回头约在一起吃个饭吧。”   说完,这人就走了。   留钱可可在原地目瞪口呆,好久才反应过来给苏木安报信。   元山似有若无地叹了口气,倾身将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   他有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所有的理智都在告诉他这件事必须尽快和秦水透个底,以免秦水从薛筠那知道后让情况变得复杂。   可是他在害怕。   害怕秦水知道后所有可能的表现,害怕薛筠指着他脸说他无耻别有用心。他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害怕那么多东西。   又坐了不知道多久,外边的天还黑沉沉的,隐有星光闪烁。   客厅里的暖气没开,元山只穿了一套单薄的睡衣,此时早就手脚冰凉。他站起身,关了那盏台灯,缓缓扶着扶手上楼去。   轻手轻脚推开房门,元山在黑暗里站了一会儿,眼睛才习惯这样的环境。   他本来掀开被子准备上床,看了眼沉睡的秦水,这人似乎闻到什么皱了皱鼻子,然后翻了个身继续睡了过去。   元山动作一顿,抬手嗅了嗅睡衣。   味道不浓,但还是闻得出烟味。   元山勾了一下嘴角,走去衣柜前翻出一套睡衣,将身上的那套沾了烟味的睡衣换了下来,放到洗衣篓里。   换上的睡衣泛着洗衣液轻柔的香味,元山又原地做了几个俯卧撑,等身子完全暖和起来再重新上床。   等他将头挨到枕头上,盖好被子的时候,心里喟叹了一声。   他转身面对背朝他的秦水,小心翼翼地移过去,伸手将人揽在怀里。秦水动了动,无意识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元山微起身,仔细看秦水的脸,见他完全没有醒过来的模样才松口气。   在人额角落下一个吻,停了好一会儿才躺回去。元山鼻尖凑到秦水后颈出闻了闻,不由加大了手臂的力量,怀里的人动弹了一下又没了动静。   元山不知道为什么轻笑了一下,然后终于不去打扰人家好眠,闭上酸涩的眼睛,沉入梦乡。   等元山睁开眼,天色已经大亮。   枕边的人不知踪影,元山抱着被子倒回床上,滚了一滚。然后将脸埋在秦水的枕头上,闻到属于秦水的清爽的味道。   是他喜欢的,戒不掉的味道。   “醒了就起来吧。”秦水带着笑意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元山动作一僵,重新拥着被子坐起身,看向秦水。那人端着一杯水走过来,身上穿着家居服,眼里含笑。   “给,起床喝杯温水。”秦水将杯子递给元山,水温适中,正好入口。   秦水坐到床边看着元山把水喝完:“这周休息准备干什么?”   元山把杯子放到床头柜上:“我想去我高中的homestay家看看。”   秦水点头:“什么时候?”   元山掀开被子,脚踩在地板上说:“我等会儿发个短信给罗丝,等和他们确认时间后再告诉你。对了……有件事……”   秦水视线随着元山移动,此时正抬头看元山,捕捉到他脸上的迟疑:“什么事?”   “薛筠回来了,你……知道吗?”   秦水一愣,随即皱眉:“这个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   “他昨天发了朋友圈。”元山低头看他,双手搭在秦水肩上,“我和他约了明天一起吃饭,你……来不来?”   秦水看着元山的眼睛,忽然发现自己竟然没看明白元山眼底的情绪,心里有些不安,他伸手把手搭在元山放在自己肩上的手上:“怎么想约他吃饭?”   元山目光凝在秦水的眉心:“我和他之前租在一起你忘了吗?”   “……也是。”   “你来不来?还有钱可可他们也会一起去的。”元山捏了捏秦水的耳垂,似笑非笑的样子有些冷漠疏离,“他们和薛筠也都认识。”   秦水将手环在元山腰间,往自己身前拉了拉,元山也就顺势向他靠近两步。   秦水说:“让我想想。”   秦水不乐意去的,想到如果自己和元山一起出现在薛筠面前,总觉得场面有点尴尬。   “好啊,明天中午前让我知道就好了。”元山拍了拍秦水的手臂,“我先去洗漱。”   秦水不太情愿地松手,等元山转身要去洗手间的时候,突然勾住元山的手,对上元山诧异的眼睛,秦水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告诉我?”   其实他想说:我去吃饭,你不要不高兴。   但是开口却成了这样的问句,秦水心里一时间泛着说不出的味道。   这回轮到元山愣神了,他抿抿嘴,侧了下头,最后还是回视他,表情有些迟疑:“是的,有件事我想了很久,还是想和你说一声。”   秦水坐直了身体,“恩”了一声,语末上扬,带出几分疑惑。他没想到元山真的有事要和自己说。   元山挑了挑嘴角,但嘴角上像挂着千斤重的秤砣一般,很快又垂了下去。   他握了握秦水的手说:“等会我们吃早饭的时候说。”   秦水看着他,心里的不安愈发浓烈起来,轻轻应了一声。元山又看了他一眼,然后松手往洗手间走去。   指尖空落落的,秦水垂下手,看着自己的手心,半晌握成拳。   他站起身,拿起床头柜上的杯子,往楼下走去。   早饭的氛围有些沉默,像是风雨欲来的平静。   两人默默吃完饭,元山收拾着碗筷,秦水切了些水果出来。   两人在沙发上落座。   元山深吸口气,没看秦水,只是低头看着地板:“你知道的,我和薛筠租在一块的事。”   秦水看着他,应了一声,放在沙发上的手慢慢握了起来,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手心正在冒汗。   元山又说:“我帮过他几个忙,所以我们关系还算不错。有一次,他和我讲起过你,说你们感情好像陷入了危机……”   秦水像是料到了什么一样,眼睛微睁。   元山还是低着头:“我就劝他把事情和想法摊开了说,不说谁都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想的。”   秦水想起了那次薛筠约自己在餐厅里摊牌的事,也就是那次他第一次知道原来薛筠一直觉得自己在委曲求全,而他秦水没心没肺。   元山轻声:“对不起。我不知道我这么做会……”   “会什么?让我和薛筠分手?”秦水忽然接道,元山身体一僵,好久才点了下头。   秦水蹙眉,语气生硬:“你想太多了,这和你没关系。”   我和薛筠早就该结束了。我对他的感情没有你想到那么深情,甚至都不是爱情。   秦水想这么说的,可是却被突如其来的酸涩哽咽在了喉咙里。   元山垂着头,秦水看不清他的表情。   心里很慌,他是不是觉得我很绝情?他会不会觉得我是渣男?他会不会认为我对感情不负责任?   元山倏地站起身:“我去发短信。”说着,他就上楼去了。   秦水坐在沙发上看着他仓促离开的背影,嘴巴动了动,却没开口喊住他。   一失足成千古恨,难道一次错误就要浇灭以后所有希望吗?   茶几上的水果拼盘还是原样。   今天外边是晴空万里,天是勿忘草的那种蓝,不像深蓝那么凝重,是清新舒适的颜色。路边的积雪还残存着,在阳光下烁烁生辉,耀眼得让人避之不及。   盯着白色的积雪盯久了,连眼前的世界都会蒙上一层淡粉色,所以这种时候最好还是避开比较好。   等元山下楼来,秦水已经不在客厅了。   元山有些懊恼,他不想把事情搞成这样的。说白了这件事很简单,自己只要平常心说出来,再看秦水怎么反应就好了。按照他对秦水的了解,他是不会怎么在意的。   只是,又一次回忆起刚刚自己的态度,元山简直要给自己一拳,这完全是自己把事情折腾大了。   拿出手机,元山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发了条短信给秦水,问他在哪。   他等了好一会儿,那边一直没回信。   可能是没看到吧。   元山惴惴不安。   不作就不会死。   元山你个大傻|逼哦。   作者有话要说:   元山觉得自己破坏了人家感情(脸挺大),秦水觉得元山觉得自己很渣,两人都无颜面对对方。误会就是这么产生的,所以最重要的还是沟通啊。   元山:@秦水,你在哪?给爷爷滚出来。   秦水:我在楼下健身房啊,你快下来跳舞给我看看。   元山:哎哟,很diao嘛,胆敢使唤你爷爷?来来来,我跳个钢管舞给你看。   见贤:要不要脸? 第60章 第六十章 爱啊   元山高中从法语区转过来的时候,中介帮找了一家homestay。家人都是当地人,一家四口,罗丝是妈妈,她丈夫名叫戴纳,两人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叫乔伊,小女儿叫梅莉。   虽然元山只在他们家待了一年,但是关系却处得不错。后来虽然搬出来了,元山还是有时间的时候就会回去看望他们。   元山提着礼物上门的时候,受到了他们热烈的欢迎。   罗丝退休前是英语教师,说话文文雅雅的,很是温和的老太太。她给了元山一个大大的拥抱,满眼欣喜:“看着比以前更帅了。”   元山把礼物放在旁边的桌子上,扶着罗丝一起在沙发上落座:“谢谢,罗丝你看着气色很好。”   罗丝前段时间生了病,老年人了,虽然大病没有,但是小病不断。   对面沙发椅上坐着的梅莉笑说:“我也这么觉得呢,妈妈,你看我没撒谎啊。”   梅莉长得很美,大眼睛,金棕色长发,说话虽也和她妈一样柔柔的,但是带着难掩的活力。她比元山大三岁,今年正好是正式工作的第一年。   乔伊端着茶杯来到客厅:“山,你的红茶。”   元山接过,道了声谢。   乔伊笑了笑,指了指隔间:“我还有点工作要赶,你慢慢坐。”   乔伊比梅莉也大了三岁,已经结婚了,在医院做文案方面的工作。   大厅和厨房用餐的地方只有一门之隔,他们家的厨房也是开放式的,大多数歪果仁家里都是这样的,兴许是不用像国内那样需要大火烹饪,所以也就不用特地隔断。   这里的厨房灶台也不像国内,点燃后一下哗啦窜出青蓝色的火焰,而是像电磁炉一样,开了开关黑色一片平板的灶台也只是显出几分红色罢了。   罗丝先是问了元山学校怎么样,元山都一一回答了一遍。   后来,罗丝顿了顿,看了他一眼,脸上带着的笑意中潜藏着一丝好奇:“山啊,我问你一个问题好吗?”   元山诧异,点头:“没问题,您说。”   罗丝动了动身子,微侧过来:“你有女朋友了吗?”   不等元山反应,对面的梅莉就娇嗔道:“妈妈!你怎么可以问这样的问题。”   歪果仁很注重隐私,元山住在他们家的时候,罗丝一家人都很注意留给他足够的个人空间。元山也是在住在他们家这一年感受到这样的尊敬。   虽然刚开始觉得这很有距离,但是到后来元山却在这样的环境里如鱼得水。   他们找元山的时候,都会先敲门,到了他房间内也不会乱看,即便这是他们的家。   就连在高中认识的朋友也一样,先不说土生土长的歪果仁,高中就在那边就读的苏木安他们也一样,都很注重隐私这个问题。   不像后来元山有遇到死揪着要问他家里人都是干什么的人,每次考完试出成绩也要问他考得怎么样,他回答得模模糊糊人就打破砂锅问到底,他不给个具体数据人就不撒手。   元山对这样的人真是烦不胜烦,所以一向避而远之。   脑海里闪过秦水的脸,元山愣了一下,笑了笑:“有对象了。”   他并不知道罗丝他们对同的看法,想着自己既然不会和他们住在一起,就不用说得那么清楚来让他们烦恼了。   罗丝从他的笑容里似乎看出什么,拍了拍他:“一定是很不错的人吧。”   元山点头:“是的。”   梅莉很早就有男友了,谈到如今双方家长都见过了,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元山见过她男友,是个挺帅气健壮的白人男生,性格也很爽朗,好像还是足球队的队员。   梅莉笑着插话:“什么时候带回来大家一起吃个饭,到时候我也叫上贝克过来。”   贝克就是梅莉的小男友。   元山笑着:“有时间的话。”   喝完了红茶,元山准备起身走了。   现在还是下午,爸爸戴纳还在公司,并没有回来,所以有些遗憾。   元山告别了罗丝她们,准备去车站搭乘公车回家。   他挨着公车亭的玻璃站着,今天天气很好,路上车并不多,环顾四周行人也就他一个人。看了看手机,他要乘的公车还有一刻钟才能到站,就有些百无聊赖。   车站对面是一所私立学校,元山高中早起坐公车的时候总会看到那个学校的学生穿着很具有英伦风格的校服走在路上,打打闹闹嘻嘻哈哈的。   高中放学很早,不到四点学校就空荡荡了。   现在刚好是放学的时候,学生从建筑里涌出来,三三两两,和朋友在岔路口或者校门口互相道别,背着书包等公车或者步行回家。   他们的校服是墨绿色的,女生穿着百褶格子裙,怕冷的加上一双黑色长袜,不怕冷的直接光着两条腿或穿及膝的短袜,脚上踩着黑亮的小皮鞋,看着漂亮有精致,但是怪冷的。   男生倒是穿着西装长裤,从结伴而行的女生们身边奔跑而过,不知道是不是在引起其中一位女生的注意。   很青春。   元山看着他们,笑了起来。   他想起他高中的时候,当时只觉寻常,甚至苦闷和难以抑制的烦躁愤怒。但是现在看到这样的学生却有些歆羡和怀念。   轻叹口气,公车在元山面前停稳,有人从后车门陆续下车,元山投了票,长腿一迈,走到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坐下。   他早上就出了门,车停在门口,秦水没在家里。   他待得没意思,问秦水这人还神神秘秘得绕着弯,元山就去了对面商场旁边的图书馆待了一上午,凑合了一顿中午饭就来罗丝家做客了。   看着窗外人行道到上说说笑笑的学生们,元山想起昨天和薛筠的那顿饭。   或者说是聚餐。   薛筠也喊了其他元山不认识的人,大家一起去吃了自助日料。   元山记得日料味道还算不错,但是起初的记忆就像浸在黑水里一样,模糊又酸涩。后来柳暗花明又一村,像是在黑暗里行走的人突然到了光明之下,眼睛被亮得睁不开,心里满是狂喜。若不是多年做人的经验,他恐怕都要学猩猩拍胸吼上一吼。   薛筠变化很大,剪了短发,发型莫名的熟悉。   经过钱可可他们的提醒,说薛筠的发型和元山的很像。   薛筠被点破,笑得很腼腆说自己很感谢元山的帮忙,剪个头发激励自己好好努力。   元山不置可否。   秦水全程都很安静,只在开场的时候因为打招呼才出过声,后来就坐在角落里一声不吭地吃着东西。   后来不知道哪个多事的人说秦水重新谈了一个人,就是他元山。   那个人元山有点面熟,就是老是问他他家里是干什么的人。   场面一时间很尴尬。   秦水先站起身,扫视了一遍全场,大家都看着他。   元山不得不承认气势全开的秦水酷到没朋友,被秦水的眼风一扫他都想跪下喊爸爸。   秦水说:“谢谢大家的关心,我和元山结婚的时候一定不忘请几位一起见证。”   元山嘴里还塞着一三文鱼寿司,闻言都忘了嚼,半晌才在大家的注视下慢慢咽下嘴里的寿司,也站起来,避开苏木安他们激动的眼神,也没看薛筠呆愣的表情,轻咳两声,对大家点点头:“秦水说的就是我想说的。”   说完,秦水就拉着元山离场,走之前还说:“今天这顿我们请了,大家不要客气。”   元山还记得那天那顿饭他们花了将近五六百,换成国内的货币就是近两三千,让还没回神的他都一阵肉疼。   秦水和元山走后不久,钱可可、苏木安还有关穹加快速度把自己填饱就赶紧撤了。所以他们也不知道薛筠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只知道好像不是很生气的样子。   秦水开车载着元山回了家,两人到了家门口谁都没先下车。   也不知道是谁先动的嘴,最后反正就是元山被压在副驾驶位上直喘气,秦水挪开身体,靠回到驾驶座的椅背上说:“我是认真的。”   元山边点头边喘气:“我知道。”   秦水猛地侧头看他,眼睛乌亮得就像灯光下的黑钻:“你答应我了?”   元山有那么一瞬间想起餐厅里的薛筠,有些迟疑和抱歉,但是最后还是笑了笑:“你说呢。”   也不知道谁先赶鸭子上架的,元山在餐厅的时候都被秦水震得差点三魂出窍。   然后前一天还冷凝的氛围这天就这么不消而散。   元山默默抹把脸,舔了舔被咬破的嘴角,却忍不住笑出声来。   秦水看着他,眼底都是宠溺:“我昨天的确有些生气,但是想来想去真的怪不得你。真要说错,只能怪我当时还认不清。”   认不清什么?   元山心底仿佛有个脱口而出的答案。   秦水点了烟,吸了一口,白色的烟顺着只开了一条缝的窗口窜溜出去,他的侧脸刀削般立体锋利:“这件事总是要说清楚的。我想了一晚上,你愿意听我说吗?”   元山看向他,看上去好整以暇的模样,但心里多少有几分紧张。   “我和薛筠是邻居,我妈同他妈交好,我又年长他几岁,所以我妈就让我带着他。后来我家搬走了,我考上了大学,他妈联系到我妈,想让我帮薛筠补补课,我正好没事,就应了。   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有的心思,高考前和我告白了。我……我挺生气的,感觉自己被威胁了。但是我的确没敢直接拒绝他。”秦水又吸了口烟,缓缓吐出来。   他拿烟的姿势和元山差不多,都是食指和中指夹着,这样的姿势更显得他俩的手骨节分明。   元山看着他,有些出神。   其实他有点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动心思的,应该就是在自己凝望着秦水发呆的时候开始。   这人很耀眼,身上有着自己羡慕又敬佩的特质。   秦水微仰头,吐出烟:“后来就这么牵牵扯扯下去,我拒绝了他很多回,他像生活在自己世界里,不愿意听。”   元山知道的,薛筠告诉过他这些事。   秦水说:“我也有错,如果我狠狠心直接离开就好了。后来他跟着我去了A国,我虽然烦他,但是多少有点被他惊讶感动到。我那时候就想,有人能为自己抛开所有难道不是很幸福的事吗?加上也有朋友劝我试试看,我也就顺势而为。   然后我就知道那时候的自己有多天真了。”   许是年少的时候家人都太忙,加上秦水又是少年天才那种,成熟得早,再加上离家在外漂泊的那些时光,他比同龄人提前认识到世界的残酷。   更知道被一个人全心全意爱着是多么难得的事。   只是那时候他还是没明白一句话:喜欢是放肆,爱是克制。   薛筠口口声声爱的却是薛筠心目中的那个秦水,完美体贴、幽默聪慧、无所不能。   而实际上,秦水再怎么优秀,他也只是一个人,他也有很多缺点,甚至因为自身的优秀对外人更是苛刻。   秦水欣赏的敢爱敢恨的轰轰烈烈却实际上只是被自己幻想蒙蔽的人生中常有的交错,终有一天云雾散去,其下的真实还是会袒|露出来。   秦水和薛筠之间,只能说在错的时间遇上错的人。   两个还不知道爱是何物,也不知道如何去爱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说我对大山多宠啊,这也是为什么刚开始设定薛筠的想法,秦水是骄傲的,很少遇到过挫折。但是又不想大山爱得太累,只能炮灰了薛宝宝。   薛筠:讲真,大山是我偶像啊,你这么整我好嘛?我在偶像那分数低得不能看了吧,哭唧唧。   见贤:薛宝宝,没事,雄起来,你还有音乐。   音乐:??? 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生日礼物   合着音乐最后的节拍,元山干净利落地单手支撑着身体倒立在空中,在音乐停止后,元山心里暗数了三秒才翻身下来重新站稳。   元山撩起短袖下摆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形状分明的腹肌没等人多看几眼就被衣服盖住了。   围观的人心里纷纷叹息了一声。   “大山,水。”苏木安扔了瓶矿泉水过来。   元山抬手稳稳接住,道了声谢,扭开瓶口,咕噜咕噜喝下了半瓶的水,这才缓过气来看向众人:“今天是4月23号,还有十来天,我们时间不多了。中间的配合还有点乱,节拍没踩对。休息五分钟,我们再来一遍。”   众人有气无力地应了声,一点都不顾形象地瘫倒在原地。   秦水进门来的时候就看到舞蹈室里横七竖八地躺着一片人,他对上元山看过来的眼神,笑着晃了晃手里的袋子。   元山眼睛一亮,招呼秦水过去:“你来啦。”   秦水看他满头大汗的样子就说:“你歇一会儿,给,炸鸡。”   元山欢呼一声,接过袋子就往里面张望,嘴里却得了便宜还卖乖:“你过来就可以了,怎么还帮我带吃的。”   秦水笑了笑,然后看向眼巴巴盯着他们的街舞社社员们,把另一只手上的袋子递给离他最近盘坐在地上的欧洋:“帮你们带的,不知道大家的口味,我就买了原味的。”   欧洋接过袋子大笑一声:“谢谢助教!”   刚才还半死不活躺在地上哀嚎的社员们立马把欧洋围起来,他们先异口同声喊了声“谢谢助教”,然后才开始进入食物争夺赛。   一群牲口跟百八十年没吃过东西一样。   元山嫌弃地挪挪身子,抱着袋子有些得意地挑眉,那小表情甭说多欠揍了。   秦水失笑:“还不快吃。”   元山抬头看他,嘴里塞着鸡块:“你要不要吃?”他说着抬手向秦水递了递手里的袋子。   秦水摇摇头:“没事,我不用,你吃吧。”   苏木安战斗力爆表,手里抓着好几块鸡块,嘴里还吧唧吧唧嚼着从人堆里挤出来,看元山秦水两人笑得黏黏糊糊,翻了个白眼走到另一边去了,眼不见为净。   “还要跳多久?”秦水问。   “再过一遍今天就差不多了。”元山咽下嘴里的鸡块,喝了口秦水递给他的水,“等我回去冲个澡我们再去吃饭行吗?”   “没问题。”   众人补充了一下能量,又歇了十来分钟,才在元山的召集下排排队。   因为知道是今天最后一次排练,大家都精神了起来。   秦水靠在一边看着跳舞的元山,心里很是骄傲。   这么闪耀的人,是我的。   跳舞的元山和平时的样子不太一样,日常的元山是低调的,甚至因为眉间的戾气而显得冷酷难以接近。但是跳舞的时候的他,就像夜幕中的月亮、沙漠中的绿洲那么显眼而活力。   他肆意张扬,让人不由自主就被他吸引了去,然后心甘情愿地陷入他的网里,为他呼喊、为他尖叫。   手机轻震了一下,秦水掏出手机漫不经心地看短信,心神还是凝在元山的身上。   是薛筠发来的短信。   秦水愣了一下,站直身体。   薛筠发来的短信还挺长的,满满一屏幕都是对方拉长的白框框。   薛筠:   秦水,我这次回来是办理退学的。是的,我不会再回来了。我爸妈帮我找了音乐学院的老师,我正在努力申报明年A国的音乐学校。祝我成功吧。从上次吃饭的时候知道你和元山在一起,我很惊讶,但是却也觉得理所当然。   你们俩人都是很优秀的人,所以才势均力敌。元山大概会自责吧,他可能会觉得他劝我的话让我们分开,请你告诉他,不是的,我很感谢他。以前是我不够成熟,后来我才知道世界从来不是绕着我转的。   元山是很好的人,秦水,请你不要辜负他。哈,这话也轮不到我说。   我会找个比你更优秀的人的,而且他会爱我爱得要死要活嘿。   最后,祝你们幸福,你们结婚的时候请帖不要忘了给我一张。   秦水手停在输入框上,半晌,笑了一声,他摇摇头,发了这么一句:知道了,谢谢,愿你能够心想事成。   这样就好了。   舞蹈共有8分钟,排练起来很难,但是熟练了就很快。   元山停下动作,对大家点点头,然后看到秦水靠在一遍在看手机。   心里轻哼一声,竟然不看我,皮痒痒了。   元山走过去,状似无意地瞄向秦水的手机:“看什么呢?”   秦水抬手,笑着把手机屏幕转过来对着元山:“你看看。”   元山挑眉,眼珠子扫了一遍秦水含笑的眉眼,总觉得这人好像忽然放开了什么,整个人和之前的感觉不太一样。   沉默着把那几行字看了一遍,元山抿抿嘴:“这小子……”   秦水收回手机,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元山:“所以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去啊?”   “你自己结去。”元山侧过头,嘴角想要勾起来却被主人死命地压下去,可惜他忘记了他通红的耳朵。   秦水笑了笑,也不逗他,站直身体:“结束了?走吗?”   元山这才回头:“结束了,你等等,我和他们说一声。”   同社员们约好明天练习的时间,元山去更衣室换上干净的短袖,在外边搭一件厚厚的羽绒服就出门来了。   四月份天气稍微转暖,但是有时候还是会飘点雪粒子,所以羽绒服尚且还没结束它的使命。   “把拉链拉上,外边冷。”秦水在体育馆门口停下脚步,“你刚流汗,小心别感冒了。”   元山嘴里嘟囔着“很热啊”,但还是乖乖听话地拉上拉链。   秦水跟着元山去了元山的出租屋,魏循礼和李戎合都不在家。秦水不知道的是,那两个人是被元山支出去的。   等元山洗澡的时候,秦水就坐在元山屋里。   秦水正四处打量,他来的次数不多,平时两人都忙,只有到了周末两人才会一起回到T市的家里。   然后秦水就看到一张便条贴在小桌边的地板上,上书:看桌底下。   秦水诧异,抬手把便条揭下来,发现下面还有一张写着:你没看错,说的就是你,秦先生,快看桌底下。   秦水笑了起来,把便条端正地放在小桌上,然后顺着提示向小桌下张望,又是一张便条。   他伸手拿了过来,只见上面写:看到我了吧,来来来,去我床头柜那边去。   秦水眨眨眼,心里起了趣味,站起身,小心地避开头上半斜的阁楼天花板,来到元山的床头柜前。   床头柜是个立体正方形,纯黑色,只有一个抽屉。   上面只摆着一盒纸巾盒,就没有其他东西了。   秦水没看到便条纸,心里一动,抬手把纸巾盒翻过来,果然看到一张粉蓝色的便条纸贴在上边:聪明~不亏是我男人,好,现在打开下边的抽屉吧。   秦水看到“我男人”三个字的时候目光一凝,心里暗叹这人真是时时刻刻不忘撩拨自己。   他把便条收起来,然后看了看下边的抽屉,轻轻抽出来。   先入目的是一个黑丝绒的小盒子,秦水一愣,把它拿出来,但没有马上打开,因为上面挂着一把精致的小锁。   他把小盒子放到一边,看到下边放着一本速写本。   他伸手把速写本拿出来,然后抽屉里就没其他东西了。   速写本正面也贴着一张便条纸,刚才被小盒子挡住,这会儿拿掉小盒子正好能看到它。上面写:哈哈,没有钥匙吧,不要急,你先打开我看看。   秦水失笑着摇头,心里愈发好奇。   他先把便条纸小心地揭下来和之前的便条纸放在一起,这才打开速写本。   第一页写着日期,秦水看了眼就反应过来是去年刚开学两周左右的时间。   他心里忽然有了些预料,心猛然剧烈跳动起来,说不出的情感在胸腔内窜来窜去,就像被刚放到水缸里的金鱼一样四处游动。   心跳好像不再属于自己。   日期下边写着:   终于回学校了,怪不习惯的。教授知道了我论文被抄的事,很生气,和我道歉。我知道这不怪教授,要怪就怪那个人手脚不干净。教授说他会帮我写推荐信,我接受了。   对了,今天去上编程辅导课的时候看到助教和一男的在……那啥。我也不是不能接受,反正也没碍着谁。   助教挺帅的,名字叫秦水。嘿,我叫元山呢。有意思。   秦水神色微动,他知道元山大二那年去外边实习了。他听元山说过,元山被教授介绍去另一国家的一个实验室做实习助理,后来元山好像没做满就退出来去环球旅行去了。   他那时候没问元山为什么退出来,原来是这样……   秦水眼神微暗,心底有一处揪疼。   秦水微吸口气,又看了下去。   下面也差不多都是元山记录关于他的事,后边还附上了照片。   大多数是秦水的照片,有几张他们俩的合照。   秦水还发现元山竟然还把他微博和微信上发的截图打印下来,旁边还用笔写了自己的感想。   其中一条感想是这样的:我滴天,那九宫格照片是我吧?哎哟,这家伙不地道啊,不知道的以为他暗恋我呢哼哼。   秦水有些哭笑不得的同时,胸口却被感动充满,满得他鼻子一酸。   这些字和图一直延续到昨天,秦水翻过那一页,今天这页没有很多字,却终于逼得秦水捂住眼睛。   20xx年4月23日   秦先生,祝你生日快乐!   我们打个商量呗,以后你的生日都让我帮你过好不好?   好。   好。   好。   秦水从元山的桌上摸了支笔,在那行字下边写下自己的答案,顿了顿,又加了几个字。   我们打个商量呗,以后你的生日都让我帮你过好不好?   好。作为交换,你的生日就交给我了。   深吸口气,压下了翻涌不息的情绪,秦水本来准备合上速写本。手划过页面发现下面有些凹凸的样子,他翻开这页,就看见页面中间呈钥匙的形状,一把小钥匙正深嵌在页面深处。   秦水呼口气,把速写本翻到最后,果然看到小钥匙被贴在素描本最后那面硬板上。   他轻手轻脚地把钥匙取下来,拿起旁边的小黑盒,解锁。   身后忽然传来熟悉入骨的声音:“秦先生,你愿意这辈子都只和我睡吗?”   秦水手一抖,差点没拿住小黑盒,他顿了顿,笑了起来,回头看元山:“你抢了我的台词。”   秦水把速写本放到桌上,手里拿着小黑盒站起来,然后从自己的口袋里取出同色的小盒子,他笑得无奈:“你想戴哪一个?”   元山愣了一下,撸了一把湿漉漉的头发,噗嗤一笑:“这不会就是你春假的时候神神秘秘折腾的玩意儿吧。”   秦水叹气:“会不会说话,什么玩意儿,这有名字的,名叫一生只能买一次的戒指。”   元山看着他,走过来拿过秦水的小黑盒,打开来一看竟然和他买的款式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两款戒指都是简单大气的,就是秦水买的这款稍微偏向铂金色,而他买的是银色。   元山为难道:“要不两个都戴?”说完他自己都笑起来了。   秦水很正经地说:“手上带一个,脖子上挂一个?”   元山指着他笑得不行:“傻子才那么干呢,老地主家傻儿子啊。”   后来,傻子秦水和老地主家傻儿子元山手牵手去吃饭。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随时都可以打个完结两个字了……大概还有一两章恩~新文在想,可能会走科幻题材哒~   我发现存稿发表点击会少,收藏会掉,所以我决定提早发,再加上微博提示更新嘿嘿嘿~ 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游园会   五月初的M市依旧寒风凛冽,大家都有些担心游园会这天的天气。去年的游园会当天下起薄雨还夹着小冰雹,虽然大部分人热情不减冒着雨在校园里乱窜,但是不下雨总会好些。   游园会是从下午六点后开始,除了晚课通常没有其他课了。   秦水早在周一上完了最后一节辅导课,这一整周都闲得慌,除了在实验室坐着,就没其他事了。   秦水同元山也有好几天没见了,因为元山除了上课就忙着准备节目。   秦水百无聊赖地坐在学生中心里靠窗的沙发椅上,外边天光正好,看样子今年大家都能过个热闹的游园会了。   元山昨天匆匆忙忙赶来见他,把票给他就跑了,几分钟时间秦水还没来得及说些话,只能干瞪着眼看这人对自己陪笑,秦水却也不忍心去苛责他。   把玩着手里的门票,秦水站起身,准备出发去体育馆。   五点一刻,恩,差不多了。   节目是六点整开场,进场的队伍已经排得老长,大家都是成群结队的,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什么。   秦水在队尾站好,没等他发短信告诉元山,就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   秦水回头就看到常轩从几步外的地方走过来,边走还边冲他挥手,样子看上去有点傻。   “怎么着,一个人啊?”常轩伸手搭在秦水肩上。   秦水抖了抖肩,把这人的爪子甩掉:“你怎么来了?”   “你这话很新鲜啊,表演诶,怎么能错过。”常轩对路过和他打招呼的学生点点头,露着八颗牙齿,笑得不见眼,“再说了,不是你家那位也要出场嘛,那可是……嫂子了吧。”   秦水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到是常轩察觉出什么,瞪眼看他:“咋?难道是哥……夫?”   秦水的回答是一个肘子。   常轩龇牙咧嘴地捂着被秦水抵到的肚子:“不是就直说嘛,你自己的态度让人误会还怪我。”   秦水无奈:“你话怎么这么多?”   “你才知道呢。”常轩理所当然的样子。   和年会的时候差不多,就是食物换成了简易的汉堡,加上小包的薯片和两棒棒糖。秦水和常轩排队进了场,此时已经五点三刻了。   秦水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满场搜寻着,场地有些杂乱,一时间显得乱哄哄的,秦水没能找到自己想找的人。   常轩本人却比他激动,站在座位前硬是不肯坐下:“元山呢?人呢?”   秦水简直不想让人知道他和常轩认识。   幸而,很快就开场了。   右边肩膀忽然被人用手指点了几下,秦水回过头去,就看见关穹的大脸。   关穹笑嘻嘻:“秦助教,好巧啊。”   其实一点也不巧,关穹早几天就被元山嘱咐游园会的时候一定要跟在秦水身边。关穹正好也闲着,自然要为兄弟两肋插刀了。当然,说是凑热闹也不为过。   秦水对他点点头:“你也来了。”   旁边的常轩不甘落寞,加入对话:“哟,关穹,我刚还在想你在哪呢,没想到就在我们身后。”   不待常轩继续和关穹唠嗑,全场的灯光忽然一暗,唯一的光束打在舞台上。在场的观众瞬间息了声,纷纷向舞台投去目光。   舞台中央站着一男一女,女生身着白色及膝小礼服,可爱又不失郑重,金色的长发披在身后,在灯光下犹如天使一般;男生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加西裤,以及一件浅色的西装外套,样貌英俊,站在女生身边毫不失色。   两人一唱一和,很快就将话题引向节目。   他们显然清楚地了解观众们对表演急不可耐的心情,所以没讲多久就报了第一个节目的名字。   是一自弹自唱的节目,反响还算热烈。   秦水静静地坐着,表面上还是平日里那副淡然如水的样子,其实只有他心里知道自己有多期待想看到元山上台。   可惜似乎连学生会也觉得元山他们的节目不错,于是把他们的节目给排到了倒数第三压轴的位置。   秦水手机里收到的元山发过来的消息,给元山回了个叹气的表情,秦水盯着他们之间的聊天记录发呆发了半晌。   常轩压低声音凑过头来:“想什么呢?”   秦水下意识把手机屏幕一锁,然后把手机揣兜里,看了眼常轩:“想我对象。”   “你不考虑一下你兄弟我的感受吗?”常轩瞪他。   “考虑你什么?”秦水轻描淡写地扫了他一眼,视线落到舞台上,又无聊地滑到对面观众席上,“你又不是我对象。”   “卧槽,你这么说良心不会疼吗?”   秦水嗤得笑了一声:“这不被我身边的吃掉了嘛。”   “?”常轩愣了一下,啥意思这人。   关穹不知道啥时候凑过来了,此时在常轩后脑勺幽幽地吹着气:“他说你是单身狗呢。”   常轩被吓了一跳,尖叫堵在喉咙口险些没喊出来,他转头对着关穹,怪激动地压着喉咙吼:“你说话就说话,扮鬼吓唬谁呢!我告诉你我才不怕鬼!”   没说你怕鬼啊,关穹摸摸后脑勺,往后靠了靠,这人的唾沫星子乱飞沾了他一脸,噫。   秦水给了常轩肩膀一巴掌:“收声,你不看别人也要看,隔壁的小弟弟正看着你。”   常轩心跳还有些快,被吓的。   他下意识侧头看看所谓的“隔壁的小弟弟”,在一片昏暗的环境下他看了半天都没看到符合秦水说的人。   常轩哭丧着脸,过去看到恐怖片和灵异小说情节瞬间涌上心头,即便处在人群中他的心也荒芜一片。   “哥,秦哥,秦爷,我错了还不行。”惨兮兮的样子和刚才贱不拉几的模样相差甚远,后边的关穹看得直咋舌,没想到这大老爷们的还怕鬼啊。   秦水慈蔼地摸摸他的狗头:“乖,吃你的棒棒糖。”   常轩依言撕了一棒棒糖的包装袋塞嘴里,乖得和一兔子一样。   时间过得极快,等身穿白裙的漂亮女生报幕说接下来由街舞社为大家献上一曲《火焰》。   秦水不由自主坐直了身体,翘首以待。   舞台先是一黑,然后从天边降了一束淡蓝色的光线,若有若无,宛若夜晚雾气弥漫的丛林里那一束缥缈的月光。   一个人趴伏在月光下一动不动。   秦水心里一颤,那人的名字就在嘴边又被他咽了下去,在嘴里细细嚼了几遍,似乎满口留香。   那人极慢地随着音乐舞动着躯体,即便是身为纯粹的外围观众的秦水也能看出跳舞的这人功底很是扎实。   然后灯光颜色忽的一变,染成了橘色,音乐由缓缓的山涧泉水转瞬进入激烈的声势浩大的河流。   台上还是那一个人,静若处|子动若脱兔,他体轻如风,动作间却透着毫无疑问的力量感。音乐骤然一顿,氛围极其静谧,秦水似乎都能听到他呼吸的声音。   元山定定地站着,双手抚在自己双颊,垂着的眼睫微微翕动,乌黑浓长的睫毛盖下来,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忽的,鼓声一响,同一时间,他也挑起眼角直直看了过来,那一瞬间,秦水心如擂鼓。   元山嘴角似挑非挑,这样的他是秦水从来没见过了。   不,他其实见过一次,年初的时候,他坐在电脑前透过屏幕看到过,但远没有现场这般震撼他。   似乎……只要元山开口要他的心,他都能毫不犹豫剜出来给他。   山有榛,隰有苓。云谁之思?西方美人。彼美人兮,西方之人兮。   脑海里晃过好些诗词,最后落在这首《邶风·简兮》上。秦水却更觉语言的苍白无力,怎么也描述不出自己心里百分之一的喜欢。   不知道什么时候舞台上多了其他人,大家跳着统一的舞步,元山不是领舞,但是总是轻易地把人们的目光吸引了去。   秦水忽然就明白了,当年为什么那个学长的女朋友会临阵倒戈,这样的元山他都想忍不住藏起来不让别人看见,可他却又矛盾地为元山骄傲着。   这个舞蹈是热烈的,就像跳弗拉明戈的舞女大红的舞裙,就像沙地里蹿起几米高的篝火,就像夏日里炎炎的烈日,充满了让人热血沸腾的张扬和活力。   舞蹈收得戛然而止,歌曲也同舞蹈一样像是忽然就陷入了沉默。元山单手倒立在舞台中央,周围是其他姿势的社员们,众星拱月一般围着他。   酣畅淋漓,这是看完节目众人心中唯一的词语。   元山在灯光熄灭后翻身站直,腿竟然有些发软,气喘得很急,全身都被汗湿了,像刚从泳池里钻出来一样。   大家退到舞台后,相互对视,都无声地笑开。   他们知道过去几个月的辛苦没有白费,不信你听,前台那连绵不绝快要掀了天花板的尖叫和掌声。   常轩长长松了口气,拍了拍秦水的肩:“你家这位……不得了啊。”   秦水回过神,笑了一下;“用你说。”   常轩半开玩笑半认真:“你得小心些,我这么笔直的人刚都差点弯成回形针了,可怕,太可怕了。”   秦水睨他:“你敢有想法我就让你不能想法。”   卧槽,这是人说的话吗?常轩长叹:“我哪有那个胆子,再说了,我想了想,我还是喜欢妹子的。”   “呵。”   “什么意思啊你,你呵啥啊,你以为我听不出你在嘲讽我?”   “聪明。”   关穹打断了炸毛的常轩对秦水招招手,秦水诧异的倾过身去:“怎么了?”   关穹神秘地笑笑:“你跟我来。”说着,他站起身猫着腰向出口而去,似乎完全不担心秦水会不会跟他走。   不过秦水虽然奇怪,但还是跟着出门去。   至于常轩就被他嫌弃地按在原地啃棒棒糖。   “怎么了?”秦水问。   关穹“嘘”了一声,挺入戏的:“不要问,跟我走,你自然就知道了。”   秦水挑眉,这人葫芦里在卖什么药?或者说……是元山在想什么?   关穹领着秦水在体育馆内七绕八绕,终于在一扇门前停下。   很眼熟,是元山他们练舞的舞蹈房。   关穹在门上慢吞吞敲了三下,然后侧耳似乎在等什么回应,过了会儿才笑起来,对秦水做了个请的手势。   秦水看他,关穹笑而不语。   秦水只好上前推门,而关穹竟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消失在了转角。   面对开了一半的门,秦水看着关穹离开的方向,翘起嘴角,手下一用力,把门完全推开了。室内的情景让他一愣,然后他想:元山,你真的走不了了。   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下章完结呢~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正文完   舞蹈房里空荡荡的,元山坐在房间的正中间,身前架着一把红棕色的大提琴。他拿着琴弓,看着秦水笑着,说:“你来了。”   秦水手还搭在门上,怔愣地看着他。   “把门关上。”元山说,微扬下巴示意秦水。   秦水回身合上门,向前走了几步来到元山面前。   元山笑起来:“接下来请欣赏由元大师演奏的《巴赫G大调第一无伴奏大提琴组曲前奏曲》。”   说完,他挺直着腰背微微垂头,右手拿着琴弓缓缓落在琴弦上。   悠扬的音乐响起来,大提琴独有的低沉富有魅力的音色在这片空间中涤荡开来,就像海浪一样,一阵一阵的,把秦水包裹起来,心似乎也被水浸泡了一般柔软下来。   每一次都以为他做到了极限,但是下一回他却让你发现远远不止这样。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还会放手啊。   这首曲子不长,从头到尾不过两三分钟的事。   尾音悠长,像一滴墨落在水里,慢慢漾开来,化出千变万化的墨痕缠绕上秦水的心尖,烙下再也消不去的名字。   元山放下琴弓,抬头看他,眼底有些紧张:“怎么样?”   秦水凝视着他,把他看得很是不自在,才开口:“很好听,我很喜欢。”   元山这才松口气,站起身把琴装到一旁的琴盒里,边拉拉链边问:“你刚才去看表演,觉得怎么样?”   “挺不错的。”秦水看着他支棱起蝴蝶骨的后背,眼眸颜色深沉,“你跳得很好。”   元山轻“哈”了一声,似乎有些高兴有些嘚瑟:“你别夸我,我会骄傲的。”他把关好的琴盒竖起来,自己扶着琴盒转过身来。   “唉,你靠这么近干什么。”元山被秦水吓得后退半步。   秦水靠近他,乌黑的眸子望进元山的眼睛里。   元山本是笑着的,但在秦水的凝视下慢慢收起来笑容,眉梢带出几分疑问,但他又因为清晰感受到秦水眼底的郑重而也跟着严肃起来。   和人对视是很奇怪的感觉,许是国人都比较含蓄,少有这样的经验,所以忽然对视的时候会难免有些不自在。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元山现在似乎能够体会到这句话的深意。   秦水伸手揽在元山后颈,把他靠向自己,然后他也迎了上去,微侧头吻在元山唇上。两人对视着,然后慢慢晕染开笑意,阖上眼,全身心地投入进去。   良久,秦水松手,睁眼看着近在咫尺的人,低低地说:“谢谢。”   他总觉得自己嘴笨,千言万语最后却只化出一句谢谢。   元山笑起来:“客气。”   元山把琴寄托在琴房里,然后同秦水走去校园里。   现在天浓黑如墨,几颗不大亮的星子悬在天际。与有些落寞的苍穹做比,校园里张灯结彩、人声鼎沸,很是热闹。   早在周一的时候,学校就约了公司过来装扮校园以及送来器材。比如小型的摩天轮,小时候玩过的充气蹦蹦床,速度并不是很快的飞轮转盘,可以套娃娃的小帐篷,还有不少食物和游戏的小摊。   天气依旧十分寒冷,手露在外边没多久就冻僵了,大家搓着手玩性却丝毫不减。   两人和手拿着粉色棉花糖的女生擦肩而过,跟在啃着热狗的男生后边汇入人群。   说话间还有白雾腾空而起,元山加大声音喊:“等会儿十点的时候有烟花表演。”   秦水侧着耳朵,伸手扣住元山的手,微微使劲捏了捏:“我知道。”   元山也没抽回手,反而连带着把秦水的手也揣自己兜里去。   几个游玩器材排队的人很多,两人也没有要在寒风里呆站一两小时的想法,去领了些小吃就缩头缩脑地去了学生中心。   学生中心里也有活动,大桌一拼玩的就是棋牌游戏,学校竟然还允许小额的赌|博,不过总额限定在十元以内。   两人啃着小香肠在人群里穿来穿去,然后去买了杯热饮找了地方坐下,准备等十点的烟花表演。   M大的游园会,也可以叫学园祭在C国都是出了名的。在数十所高校里,M大是唯一一所开办游园会的大学。   不过今年的游园会才是第三届,第一次办的时候还上过全国性的报纸。   学生中心正门这边有很大的一片场地,之前重新装修的时候把外墙换成了玻璃,此时坐在沙发椅上能将外边热闹的场景一览无遗,还不用忍受寒风的侵袭。   元山和秦水就端着热可可和小吃挑了两相邻的沙发椅坐好,一边交谈着一边看着窗外。   十点整,烟花表演准时开始。   当第一束金色的烟花犹如金蛇一般极快地蹿上天空时,室内室外同一时间爆发出极大的欢呼声。   烟花咻得蹿上去,然后在半空中嘭地炸出惊艳半边天空的金色花朵,花瓣散开如流星一样,当最后一点金光还没来得及消散的时候,第二朵烟花就在更高的空中怒放。   元山眼底映着烟花,明明灭灭。   他侧头看向身边的人,心中感触良多。   他还记得上一回看烟花的时候,自己看着这人站在别人身边,心里被刀剜一般痛,而现在,他来到自己身边,同自己一起看漫天的盛世。   真好,嘻嘻。   “看我干什么?”秦水也侧头看他,白皙的脸庞上时不时闪现烟花的色彩。   元山笑起来:“你比烟花好看。”   秦水笑了半天,倾身和他很自然地交换了一个吻。   两人的手还牵着,元山靠回到椅背上,忽然想起什么,抬起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铂金色的戒指泛着迷人的光泽。   他脸上重新绽开笑容,轻轻在戒指上落了吻。   秦水看着他动作,右手下意识抚上胸口挂着的戒指,那是元山买的。   “等我毕业的时候我们就办婚礼吧。”元山说。   “好。”   “我想去Q市办。”   “好。”   “还要在学校拍照。”   “好。”   “……你就不能多说几个字?”   “都听你的。”   “废话,你敢不听?废了你。”   “好汉饶命。”   “不要脸啊你。”   “要你就够了要脸做什么。”   感谢天地间所有神明,让我遇见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完结啦啦啦~\(≧▽≦)/~啦啦啦,番外不确定有没有呢~有的话微博通知~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书本网论坛★★.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